他的神色儘是悲傷和懊悔,從那天起,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從未走出來過。
「喵~」
小胖邁著六親不認地步伐,走過來蹭了蹭池景彥的褲腿。
我鬼使神差地也伸出頭,也想要在池景彥身上蹭一蹭。
等我反應過來時,腦袋已經貼在了他的胸前。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一隻大手在我腦袋上輕輕揉了一把,「還和小胖爭寵,也不怕害臊?」
我的臉瞬間就紅了,只好將頭更深地埋進他的胸前。
直男調情起來,真是毫無抵抗力。
池景彥一手攬住一個,我和小胖一人霸占他一條腿。
盯著他水光瀲灩的眸子,我忽然就想安慰。
「主人別自責了,胖橘一定不會怪你的,你看小胖一定就是它找來陪著你的啊!」
他深深地看了我許久,最後一抬手,把我死死攬進懷裡,像是要融入骨血一般用力。
他啞著嗓子開口,「謝謝你。」
12
秦詩得知池景彥受傷的消息後,第二天提著水果登門看望。
我們倆互相看不順眼,也懶得裝了。
「主人,你的客人來了,趕緊出來自己招待吧。」
我的聲音一定很冷漠絕情,因為池景彥都沒忍住多看了我兩眼。
他看到秦詩後,頓了頓,目光再次又落在我身上。
他揪住我的臉,「吃炸藥了?」
「我才沒有!」
我甩開他跑進了房間,門外依稀傳來幾句交談聲後,池景彥也跟了進來。
一副看透了我的模樣,倚著門框笑得肆意,「吃醋了?」
「主人說笑了,我哪裡敢啊,秦教練才是你的白月光。我只不過是一個小沙發,哪裡能吃未來女主人的醋?」
他掰過我的頭,皺眉道,「誰說秦教練是我的白月光?我要是真喜歡她,犯得著三年還不追嗎?」
我不悅道,「誰知道人家是不是拒絕了你?別忘了,你主動向秦教練示好,將人領回家吃飯,還撇下我帶她去醫院了。」
他十分有些頭疼,耐著性子解釋,「上次在健身房小胖撓傷了她,這個爛攤子除了我誰來收拾?我想請她吃飯表示歉意,她順勢提出想來我家吃飯,我也不好拒絕,又想著反正你也在家,不算孤男寡女就答應下來了。」
我還是有些生氣,「可是你只送她去了醫院!」
「她的臉被小胖撓花了,可你看著什麼事業沒有,所以我就……」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帶著一絲愧疚。
「我的肩膀被她打了好多下,現在還痛呢。」我忽然覺得委屈,說著便開始哽咽起來。
池景彥抬手接住我的眼淚,「是我不好,再也不會了。」
他輕聲哄我,我也貪戀著這種溫暖,不想放開。
客廳傳來關門聲,想來是秦詩不再自討沒趣,走了。
我心情暢快了不少,推門去確認,果然秦詩不在了。
我躺在池景彥新買的沙發上嗑瓜子,忽然覺得家裡少了點什麼。
「主人,你有沒有看見小胖去哪兒了?今天真是奇怪,我都餓了,它居然還沒有找我討罐頭吃。」
我滿屋子找了一圈,都沒聽見一聲貓叫,心中隱隱不安。
這小傢伙不會趁秦詩開門,偷偷跑了出去吧?
我站在陽台前,突然渾身僵硬,喉嚨發緊。
我看見了小胖,它圓滾的身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走過去才發現,它的腹部像是被尖利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凹陷了下去。
我不敢想像,眼淚瞬間噴涌而出。還是池景彥察覺不對勁跑了過來,將小胖抱起來送去寵物醫院。
整個過程我的大腦都一片空白,等到了醫院才回過神來,壓抑著小聲哭泣。
我忽然想到,「秦詩今天是穿著高跟鞋來的,她要害死小胖……」
池景彥也紅著眼睛,抱住我,一遍又一遍說:「小胖不會死的,我也不會讓你再一次出事了……」
我愣住了,敏銳地察覺到了某個字眼。
「為什麼是『又』?」
「傻瓜,」他俯身親在我的額頭,「還沒想起來嗎,你……就是三年前那隻胖橘啊。」
我腦子轟地一聲炸裂開來,有什麼記憶一股腦湧入了腦中。
13
我忽然什麼都想起來了,原來我不是沙發精,而是一隻橘貓。
我被第一個主人養到一歲時拋棄了,隨意丟在了公園裡。
我以為主人會來接我回家,整天蜷縮在公園的草地上,再也沒有離開過,一等就是大半年。
直到我遇見了池景彥,他分明不是我的主人,卻喂了我整整三個月。無論颳風下雨,永遠都雷打不動,出現在我面前。
我十分傲嬌,絕不為了一口糧食向路人示好,但每次看到他總是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一蹭。
「臭人類,給你一個機會當我的鏟屎官,還不快點感恩戴德?」
他好像聽懂了我的話,忽然彎腰在我頭上揉了一把,「過幾天我就發獎金了,到時候給你買好窩和肉罐頭,接你回家。」
我順勢躺在他腳上,任由他rua,對這個提議勉強滿意。
可惜,我沒能等到他。
那天我躺在石頭上睡午覺,莫名其妙被人一把揪了起來。
那個男人用石頭砸我,用繩子勒我……看到我痛苦的神情,他的臉上才才會露出惡劣又滿足的笑容。
噁心又病態。
被折磨的痛苦好像印刻在了靈魂深處,只要想起來,我就不受控制地渾身戰慄,一股從靈魂而來的恐懼折磨得我要瘋了!
我將腦袋伏在池景彥肩頭,抽泣道:「小胖會不會和我當年那樣再也醒不過來了……」
池景彥呼吸一緊,更加用力地抱緊我。
「不會的,它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出來,看著我們嘆了口氣。
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小胖他——」
醫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擺手,「我剛才就是太累了才舒了口氣,你家胖橘已經救回來了。」
我緊繃的心神這才放鬆下來,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我是在病床上醒來的,一睜眼就對上池景彥黑沉的眼眸,小胖也懶懶地伏在一旁,舔著爪子上的毛。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控制不住眼淚,撲進他的懷裡。
那一瞬間,他好像就懂得了我所有的情緒,什麼也沒說,只是無聲地回抱著我。
終於平復下心緒,我抬起頭,抹掉眼淚,沖他綻放出一個笑臉,「主人,我們回家吧。」
你給了我一個家,我也給了小胖一個家。
真好。
14
後來,小胖在主人的細心照顧下,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我們經常兩人一貓出去遛彎。
池景彥可寶貝小胖了,但凡路過的小狗多看了小胖一眼,他就緊張得不行,隨時準備撲過去「捨身救貓」。
哼,我都有些吃醋了。
我正在擼貓,小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緊緊盯著一個方向,渾身炸毛。
我順著它的視線,在一邊的小樹林裡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詩似乎喝多了酒,踩著高跟鞋,身子搖搖晃晃,把一隻黑貓踢出好遠。但還不滿足,她又追了上去,準備故技重施,用細長的鞋跟對著黑貓踩下去。
手腕一把被人捉住,池景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沖了過去,狠狠道:「你在幹什麼?!」
秦詩有瞬間的慌張,但很快鎮定下來,嬌笑一聲,「原來是景彥啊,我不過就是在和一隻畜生玩而已,你聲音這麼大做什麼啊都嚇到我了?」
說著,搖晃著身子朝池景彥撲過來,卻撲了個空,崴腳摔倒了地上。
好在那隻流浪貓沒有受傷,竄進了小樹林,沒一會兒就融入了夜色。
我抱著小胖走過去,覺得很難過,欺凌小動物不構成犯罪。即使我們在道德上無比唾棄秦詩,但除此之外拿她毫無辦法。
還有那麼多流浪動物,我們也沒有辦法一一解救。
我的情緒有些低迷,小胖似乎有所感應,用舌頭舔了舔我的胳膊。
我學著主人平時rua我的樣子,也在它腦袋上rua了rua。
它舔了舔我的手,像是在安慰。
我心頭一軟,像是被一隻大手撫平了傷痛。
雖然這小胖子平時除了吃就是睡,但只要看見它就好像被治癒了。
一整天的煩惱都在推開門看見它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小傢伙,走,我們回家。」
一隻手忽然落在了我頭上,池景彥勾唇輕笑,「走,我來接兩個小傢伙,回家。」
我眼眶一紅,連貓帶人撲進他的懷裡,「好嘞,主人!」
15
主人好長一段時間沒去健身房,但是今天一早就從健身房回來了。
我一邊拿逗貓棒逗小胖,一邊伸出脖子偷偷打量他。
「主人,你一大早上幹什麼去了啊?」
他沒回答,只是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睨了我一下,然後就去廚房準備吃的了。
中午我抱著小胖下樓散步時,一個女人突然沖了出來,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讓我無法反抗。
秦詩的狀態有些瘋狂,在我耳邊咆哮:
「杜菁菁,是不是你唆使景彥去害我的?不然他怎麼會拿著監控去健身房給我老闆看,不然我怎麼可能被炒魷魚?!」
我大腦一片空白,秦詩已經開始用之前的手段對付我了,伸手狠狠朝我胳膊上一擰。
我吃痛喊了一聲,手臂頓時脫力,根本使不上一分力氣。
小胖摔在地上,一直衝著她呲牙炸毛,一副躍躍欲試,又有些害怕的模樣。
肩上忽然一松,一隻手攬住我的腰將我帶入懷裡,池景彥的低喝從頭頂傳來,「秦詩,你難道害想要以故意傷害罪去警察局走一趟嗎?」
秦詩不可置信看著池景彥,「景彥,你到底受到她什麼蠱惑,你之前明明還邀請我吃飯,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啊!」
「請你吃飯,只是為了因為小胖抓傷你的臉表示歉意。如果這件事讓你誤會了,那我感到很抱歉。
「但如果你以後再想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秦詩狠狠瞪了我一眼,這才不情願地離開。
回家後,池景彥檢查我的胳膊,稍微動一下我就疼得厲害。
嗚嗚我怎麼這麼倒霉,同一條胳膊,已經是第三次受傷了。
「上一次,她也是這麼對你的嗎?」
我扁著嘴,有些委屈,「哼,你才知道啊……」
「對不起。」
一聲突然的道歉,讓我所有的吐槽都止在了喉嚨,我抬頭看見他沉著眼眸,眼眶紅紅的。
我也跟著難過起來,「下次注意就是,早就不怪你啦。」
他低著頭,忽然撕開我的衣服,我整個胳膊全部露了出來。
我的臉紅得不成樣子,驚恐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麼啊!」
「當然是你給你上藥。」他挑眉看我,毫不留情地嘲笑,「不然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我、我……管你想幹什麼!」
「嗯?我想幹什麼都可以?」男人輕笑。
「你、你混蛋!」
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直男主人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我踹了他一腳,他抓住我的腳踝就不鬆開了。
我一掙扎,他就使壞地講我整個人從沙發上拖了過來,一手捏住我的下頜。
「不愧是只小野貓,野性難馴吶?」
「你知道就好,還不放……」
剩下的話全被堵在了喉嚨,一個滾燙炙熱的吻落了下來,在我唇上輾轉反覆,而後又不斷加深。
他幽幽開口,帶著一絲笑意,「小野貓也有聽話的時候,不是麼?」
是個大頭鬼!
我憤憤不已,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他把我抱起來,走向臥室,我終於慌了,開始胡亂掙扎。
「你喪心病狂啊,我的胳膊受傷了!」
他笑得十分無恥,「放心,用不著它。」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