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我就愈發確信沈曉軍在這,因為他的氣味已經撲鼻而來了。
公園的空地上有一朵白玫瑰。
像是汲取了足夠的養分,已經開出了嬌紅的花蕊。
十分艷麗,散發著危險氣息。
我跑過去拆了那枝白玫瑰。
開始刨土。
我自帶刨土基因,土挖得飛快。
再配上我的鼻子一直在拱土,徐懷帶的鏟子都沒派上用場。
再一次拱土時,我的嘴巴蹭到了一片柔軟的臭肉。
「yue yue yue~」
當我意識到我蹭到沈曉軍的屍體時。
我已經跑到旁邊開始乾嘔了。
狗軀隨著我的乾嘔,一顫一顫的。
屍塊早就臭了,上面還有蛆蟲在爬。
我一想到這,「yue~」
我都恨不得把昨天吃的飯都嘔出來。
早知道我就不逞這個能,讓徐懷挖了。
等到警察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一旁嘔出了膽汁。
看起來奄奄一息,像是命不久矣。
9
胡警官看著我倆這樣亂來,有些生氣。
「你們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狗受傷就算了,要是你人出什麼事怎麼辦?」
???狗命不是命???
我滿血復活,直接站起來撞了好幾下胡警官。
「行行行,小熊你出事了也不得了。」
在我的猛烈攻勢下,胡警官也招架不了。
我驕傲地甩了甩我的狗頭,揚長而去。
其實是繼續躺著 emo 去了。
徐懷好好跟胡警官認錯了一番,才被放走。
我坐在徐懷的副駕駛上,眼巴巴地看著路上的建築。
到了第一次給我洗澡的寵物店時。
我使勁拍著車窗。
「汪汪汪!(快!快讓我下去洗澡!快!)」
徐懷摸了摸我的狗頭,笑了。
「讓你自己挖吧。」
面對他的嘲笑,我已無力反駁,我現在只想洗澡。
小哥再次看見我時,無奈地嘖了一聲。
「這狗吧,洗澡不用這麼勤的,不是才洗了半個月嘛,不至於不至於。」
說著便要送客。
我抱住了小哥的大長腿,開始嚎。
「嗷嗷嗷~(我要洗,要洗嘛。)」
「它今天玩得有點髒,還是洗洗吧,我加錢。」
在金錢Ṱű⁺攻勢下,小哥還是屈服了。
時隔半個月,我再一次抱著小哥在洗澡池上嚎。
但是嚎的同時我也不忘張大我的狗嘴。
「汪汪!(給我刷個牙呀!帥哥!刷牙!)」
小哥給我刷了好幾遍牙,我才堪堪滿意。
洗完澡之後的我,又是一個新狗了!
「老闆,這個是什麼?」
徐懷在外面拿起一個按鈴看了看。
「這個是寵物陪玩按鈕,只要綁定了手機,寵物摁這個按鈕,主人手機里便會收到信息。」
哇!好高級啊!
這十年科技發展水平這麼高了!
我上次看徐懷的手機我還不會用,畢竟我死的時候我媽還在用翻蓋手機。
十年前我約徐懷出來玩,用的還是座機。
我有些好奇,便跳到徐懷身邊想看看。
「給你買一個吧,小熊。想找我玩了,就按按。」
我尾巴搖得飛快,眼巴巴地看著那個按鈕。
又有新玩具咯!!!
徐懷在小哥的幫助下,已經成功綁定了手機。
在車上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始撒歡。
對著按鈕使勁摁,然後我就聽到了徐懷手機鈴聲一遍一遍地響。
「小熊,這個按鈕回家就不可以這樣摁了哦~要真的找我的時候才可以摁。」
當然了,我可是乖寶貝。
10
回家我就把新玩具擺在我的狗碗旁邊。
看著就很開心。
江大知道了我家發生的事情,準備給我爸媽放幾天假。
我爸對著校長大手一揮:「不用,我倒要看看是誰殺誰。」
這老頭連著好幾天六點半就起床拉著我跟我媽去晨跑。
說要鍛鍊身體。
他不會真的以為他這老胳膊老腿能擋住什麼吧。
趁著我爸強身健體的這段時間,我也開始了我的磨牙大工程。
在我媽帶我去買菜的時候。
我盯著牛大骨兩眼放光。
我媽以為我是想吃肉,特意煮了很久。
中午給我放了一盆牛肉。
但是我想要的是骨頭啊!
我乾了我當狗以來最不齒的第二件事。
翻垃圾桶。
第一件是吃粑粑。
我從垃圾桶里叼出了牛骨頭,然後開始啃。
直到現在我媽才明白我的意思。
「誒,老張,你看小熊在啃骨頭,會不會卡住啊?」
我爸拿下眼鏡看了我一眼:「沒事,狗不就是吃骨頭的嗎?可能是到了磨牙期,以後每天都給它丟根骨頭吧。」
我媽半信半疑的,觀察了我一天。
見我沒卡,才確信我是真的在磨牙。
楚銘聽到消息,這幾天也來得勤。
說是要陪著老師和師娘,好好保護他們。
只不過現在的楚銘變化很大。
在沒有人的時候,總是沉著臉。
全身都散發著低氣壓。
我不敢再靠近他,他讓我很不舒服。
不是身體上的,而是一種來自靈魂的壓迫。
但當我爸媽出現時,他又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跟那枝盛開的白玫瑰一樣詭異。
果然只有徐懷才能在我面前做到表里如一。
渣狗不喜歡楚銘了,轉身投入徐懷的懷抱。
楚銘算得上是我爸最喜歡的學生。
每次他來,我爸都比平常高興不少,能唧唧哇哇跟他聊一大堆我不懂的東西。
「誒,你跟著我干項目這麼久後悔嗎?跟你同屆的學生很多都賺大錢了,就你還是這樣。」
我爸說話還是這麼直接。
楚銘笑了笑:「不後悔,我能跟著老師一直學,這是他們求都求不來的。而且老師就像是我的父親,孩子怎麼可能會離開父親呢!」
這話說得我都感動了。
雖然我早已不在爸媽身邊,但有個這種學生也是我爸的福氣了。
我爸也被感動得不行。
晚上就拉著楚銘喝酒,說著要帶楚銘一輩子。
我能感覺到今天晚上的楚銘是真的開心,不是裝出來的。
11
「沈曉軍的死因是一刀刺入心臟斃命。」
跟我的死法一樣,死得好啊!
今天晚上得多炫兩碗狗糧。
我媽拍起了桌子,十分氣憤:「怎麼?這兇手在挑釁我們嗎?」
「你別老是一驚一乍的好不好?」
我爸順了順氣,才壓住被我媽嚇到的小心臟。
當初他拍桌子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
我媽情緒平穩之後,胡警官才接著說。
「這刀痕我們跟丫丫身上的刀痕比對了一下,推斷這應該是同一型號的小刀,或者就是同一把刀。」
「那這刀有什麼線索?」
胡警官搖搖頭:「這款小刀不常見,是帶鋸齒的。我們聯繫了江城所有的廠家才確定了這種刀是十年前被人定製的一款刀,總共就做了兩把。」
「兩把,還是定製的那豈不是很好找。」
「時間太久了,當時廠家也只是一個小作坊沒有登ţū₆記身份信息,他就記得那個刀柄上都鑲嵌了一個紅色的小水晶。」
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
我臨死前確實看到了一抹紅色閃過。
我還以為是噴的血。
兇手還沒找到,胡警官為了確保我們的安全便派人 24 小時盯著教師公寓。
這個兇手很狡猾也很清楚江大。
所以嫌疑人也就定在了ṱų₅十年前跟沈曉軍有交集的江大學子身上。
我爸看著名單上的楚銘:「絕對不可能是他,他跟我跟了十幾年了,為人忠厚老實很可靠。」
「懷疑而已,多了解一下不是壞事嘛。」
挑釁就像是我們多慮了一樣。
已經快十天了,兇手再也沒有出現過。
跟午夜幽靈似的,來無影去無蹤。
在江大查不下去,警察便換了個思路從沈曉軍被殺下手。
現在監控這麼發達,特別是沈曉軍住的那個小區跟要演諜中諜一樣。
監控無死角,還每家每戶都裝了。
「他們小區監控能保留一年,我們查了一年之內所有的監控。發現丫丫被發現的那段時間楚銘去找沈曉軍的次數非常多,而且十年前沈曉軍加入李教授那個項目還是楚銘介紹的。除了這兩個時間段,兩人再無交集。最後監控里的身形跟他能對上,我們還比對了楚銘來你們家時的監控,走路姿勢都是一樣的。」
這個懷疑對我爸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為什麼要殺丫丫啊?他以前還說丫丫是她親妹妹呢。」
這不只我Ťū₍爸震驚,我的思緒也是相當炸裂。
W H Y?
但仔細想想便有跡可循。
我約徐懷去護城河的消息我連我爸媽都沒說。
那兩人卻直接找去了護城河。
只因當時我把楚銘當親哥哥,便問他男生喜歡什麼禮物。
「那我們丫丫是要送給誰啊?徐家那小子吧。」
那時他一直打趣,追問我的計劃。
我便和盤托出:「我約了他明天去護城河。」
最後,楚銘什麼都沒說,只是摸了摸我的腦袋。
12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件事徐懷都不知道。
楚銘平常不在江大,連我爸都不知道他平常在幹嘛。
上次警察找他了解情況,找了兩天也沒找到人。
最後還是他主動找上門。
胡警官跟我爸一合計準備在校慶那天實施抓捕。
校慶會場人很多,警察就化身成保安維持秩序。
主要目的還是抓楚銘。
人手不夠,公寓周圍的人全去會場支援了。
我就跟著我媽在家裡等消息。
校慶很熱鬧,我能聽到遠處會場放煙花的聲音。
外面太陽很好,曬得我渾身懶洋洋的。
今天真是一個睡覺的好日子。
「咚咚咚……」
我媽起身去開門:「誰啊?」
我伸了個懶腰,就聽見我媽倒在地上叫了一聲。
是楚銘!
我媽從地上爬起來,跑去廚房拿了把菜刀。
「你為什麼殺丫丫?說啊?我跟你老師對你不好嗎?你要殺了我們唯一的女兒。虧得丫丫叫了你兩年的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冷血無情?!」
楚銘關上門,從口袋裡掏出那把精緻的小刀。
不好!
我立馬跑到狗盆旁邊,開始瘋狂摁按鈕。
徐懷,你可一定要收到我給你發的求救信號啊!
快帶著胡警官過來吧!
我擋到我媽面前,齜牙咧嘴地對著楚銘。
「連條狗都這麼忠心,我好羨慕你們啊!為什麼你們就能得到爸爸的關心愛護,而我就只能當爸爸的學生?」
我第一次看他這麼激動。
但是,誰是他爸啊?
把我爸喊得跟他爸似的,是什麼意思?
欺負我不會說話是吧!
我媽也很不理解:「你在說什麼?」
「我以為只要丫丫死了,我就是爸爸獨一無二的孩子了。為什麼她都死了十年了,你們還是放不下,明明我們大家都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
「你瘋了嗎?就算丫丫死了十年,那也是從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是我辛辛苦苦養育長大的孩子,我們怎麼可能放下。」
「我是瘋了吧!所以爸爸說一定要找到兇手的時候,我想讓他找到。我知道只要殺了沈曉軍我也逃不了,但我就是不想辜負爸爸的期待。」
這給我聽傻了。
即使我十分相信我爸的為人,也還是在心裡懷疑了兩秒。
楚銘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
「爸爸為什麼會為了你們拋棄我跟媽媽啊?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有什麼魔力能破壞別人家庭。」
啊這,他是不是跟我生活的不是一個世界啊?
我聽了無數次我爸媽相遇的故事。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都在一個學校,形影不離的。
我爸哪裡有時間還能跟另一個女人生孩子啊???
聽完他的故事,我跟我媽已經完全清楚了。
張雅就是被一個精神病加一個嫉妒狂合夥害死的唄!
突然樓下傳來警笛聲,肯定是徐懷帶著胡警官來了。
楚銘也聽到了聲音,直接舉起刀朝著我媽刺來。
要想傷害我媽,先得問我答不答應。
我直接朝他撲過去,鋒利的牙齒咬上他的手臂。
我第一次嘗到嗜血的滋味,簡直讓狗抓狂。
楚銘被咬,只能換隻手拿著刀刺向我。
我吃痛,發出一聲哀嚎。
也就是這一下,楚銘的手恢復了自由。
他直接給了我一腳,我被踢到餐桌邊。
「小熊!」
啊!這一刀可真疼啊。
但楚銘朝著我媽走了過去。
我也顧不上疼,爬起來擋在我媽前面。
我媽看我受傷了,把刀對準了楚銘。
楚銘也不帶怕的,直接往前沖。
我媽拿著菜刀亂揮,在楚銘手上砍了一刀。
我趁機把楚銘撲倒在地,撕咬著他。
他也像是發了狂,拿著小刀一刀一刀往我身上刺。
跟十年前一樣。
我終是沒有在這個軀殼壽終正寢,甚至死法都一模一樣。
但是這次我死在了媽媽懷裡,她的眼淚滾燙熾熱,像沐浴在陽光里一樣溫暖。
我閉眼的前一刻,看到了我爸和徐懷沖了進來。
真好,我成功保護了媽媽。
只是這次我死在了你們面前,看到了你們這麼多眼淚。
13(後續)
胡警官看著眼前的一幕,快速舉槍走到楚銘身邊,給他戴上了手銬。
楚銘沒掙扎,甚至主動伸出手。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著老師。
楚銘從小跟母親一起長大,母親經常給他灌輸現在窮困潦倒的日子都是因為他爸變心離開了他們。
他的童年過得很差,母親對他不是打就是罵。
當他考上江大,成為老師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