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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女士聯繫到了海外的朋友,打算帶我出去繼續看傷。
我去封言的別墅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竟然還在家裡,我以為封言該忙得焦頭爛額。
但沒有,他抱著呆瓜貓,一直等了很久。
別墅挺好看的,前年搬進來的,但是無論是我和封言住的時間都不算長,去年我有大半年都跟著劇團全國巡演,封言為了公司連睡眠時間都壓榨得只有成年人的一半。
而且這家裡太大,涇渭分明的,我有自己的練舞房、他有他的書房,一開始我還有興致跑到書房打擾他。但每次開門他都在視頻會議和接電話,我又自覺地退出去,後來久而久之,就不進去了。
東西已經讓人運過一批了,我這次是來拿一些比較私人貴重物品和我的貓的。
我收拾東西,封言就抱著貓,默不作聲地隔著不遠看著我收拾。其實一路走來,我和封言都不容易。
我已經理好東西了,路過封言書房時,門虛掩著。我隱約記得裡頭還有我的東西,猶豫著要不要去拿,呆瓜從封言胳膊上輕巧地跳下來,想停在我身邊,卻因為伙食太好身體肥胖,沒剎住車,把書房門撞開了。
印象里封言的書房該是簡約冷淡風,現在卻擺滿了圖紙,從桌子上一直迤邐到地上,廢稿無數,分明是婚禮現場布置圖。十幾份婚禮策劃書攤開著,細緻到連煙花的樣式都反覆推研。
我想起網絡上的傳聞,封氏總裁封言,正秘密籌備盛大示愛儀式。
原來是真的。
直到舞台序幕拉開、劇目開場很久,位置仍然空缺著。
「「我」「其實堅持那麼久, 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到頭來原來不過是本末倒置。」
我走近封言的辦公桌,桌上有張我的照片,挺出人意料的, 那是我去年演出的照片。
我打量很久:「我以為你沒有來。」
封言把地上的廢稿都收攏好, 我才發現他脊背都僵直得不像話, 他垂眼,輕聲說:「來了。客戶為難喝酒,來的時候已經尾聲,看你們劇組準備慶功, 當時胃病犯了,怕掃了你興致。」
他輕描淡寫, 但我知道那次事情,其實客戶早已和對家公司簽訂合同, 卻戲耍了封言大半個月。
我轉過身說:「封言,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他抿著唇, 白成一條線,一言不發。
封言的成功對我的事業沒有幫助嗎?
其實有的。
我為了保持身材不生孩子, 他沒意見。
我全國巡演大半年不見人,他沒關係。
連劇院設備老化批款不及時、劇組資金緊張, 他二話不說幫忙。
我俯下身看著他的眼睛,眼裡發酸:「可你知道嗎?我很多時候都覺得,你並不愛我,為什麼呢?你習慣了什麼都不說, 習慣聽我訴說,你總是說害怕我擔心、害怕掃了我興致,可是我是你妻子,我會難過的。」
封言也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習慣了我的主動,習慣我和倒豆子一樣和他分享生活, 習慣我永遠是那個追逐他的學妹,但我一直沒能得到自己預期的回應。
「封言, 我們沒有來日方長。」
我起身往外走去。
呆瓜貓看看我, 又看看封言,最終蹭了蹭封言的手, 匆忙地跟在我身後。
封言恍然回神,澀道:「桑桑,我是不是做錯太多事情了。」
我沒回答,我不知道。
我心裡也沒有答案。
其實我刺痛封言的那句話, 也是真心的。如果早知他與我的性格並不適配, 我一開始就不會喜歡他。
走出別墅的那一剎那,陽光格外的好。
我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封言,學長看起來就很冷淡, 卻會幫我制服偷拍我裙底的變態。
我那時候看著他說什麼來著。
我說:
「學長你好,我叫葉桑桑,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