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白結婚的那天,他的白月光跳樓自盡了。
新婚夜,我的老公摟著那個女人的屍體,哭啞了嗓子。
他說:「盈盈,若非你步步緊逼,她又怎會死?」
而後,每逢我們結婚紀念日,他都穿著一身黑西裝去上墳。
他摔死了我的貓,逼迫我流掉孩子。
他說:「芙蓉都死了,你怎麼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你的餘生,必須活在懺悔中。」
再次睜開眼睛,我回到大學時候,木芙蓉尚且未死。
而我,也還沒有嫁給他。
一切都來得及。
這一次,我成全他與木芙蓉,一對鎖死,永不分離!
1
五月的天,褪去了春天的溫和,帶著一抹炙熱。
太陽金光燦爛。
我看著沈白奔走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
等到球賽結束的時候,我才回過神來,我重生了,重生在大學時期。
接下來,應該就是經典的名場面——木芙蓉給沈白送水。
而我,砸掉了她的水瓶。
思緒慢慢在腦海中迴蕩著。
前生,沈白打球即將結束的時候,我就興沖沖地跑去超市,買了他喜歡喝的飲料,另外,我還給他隊里的隊友買了水。
付錢之後,卻發現,原本約了一起來超市買水的「好閨蜜」木芙蓉不見了。
我也沒有在意,想著她大概有什麼事情。
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就搬著沉重的礦泉水向著球場那邊走去。
我過去的時候,就聽到那邊的歡呼聲。
於是,我加快了腳步,可在球場上,我卻看到了眾人圍著沈白。
而沈白手裡拿著一個水杯,上面有著小豬佩奇。
那水杯赫然就是木芙蓉的。
而他,竟然毫不避嫌,直接擰開水杯蓋子喝水了。
我和沈白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家裡的長輩就開玩笑,要定娃娃親。
從七八歲開始,他就喜歡叫我「小媳婦兒」,把我逗得面紅耳赤。
所以,我知道沈白有潔癖。
高中的時候,我們常常一起刷題,有一次,我錯拿了他的水杯喝水。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那好看的眉,卻是皺得深深的。
事後,我在垃圾桶裡面看到了那個我喝過水的水杯。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他有很深的潔癖,一如他的母親。
在看到沈白用木芙蓉的水杯喝水的時候,我頓時就回味過來,他們兩人,瞞著我有了更深層次的交流。
相互交換過體液?
所以,他對她,沒有了生理上的排斥?
一瞬間,我噁心得想要吐。
與此同時,我也回想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白給我買奶茶,勢必都有一份芒果口味的。
我芒果過敏。
而木芙蓉喜歡芒果口味的。
給我禮物時,木芙蓉必定也有一份一樣的。
前生,我也對此提出過意見,他卻是含笑說道:「盈盈,她是你的好閨蜜,且在家裡不受待見,我們不對她好點,還有誰對她好啊?」
似乎,言之有理。
前生的我,思想單純得很,從未想過更深層次的問題。
甚至,在這一場籃球賽之前,我都沒有想過,沈白會喜歡木芙蓉。
畢竟,一早他就對我承諾過,此生非我不娶。
2
上幼兒園的時候,他總是把老師分的糖果留給我。
小學的時候,有別的小朋友扯我的小辮子,他會把我拉到身後,和人家打架。
一個打五個。
打得傷痕累累。
他說,他是男子漢,天生就應該好好地保護我。
初中的時候,豆蔻年華,情絲纏繞……
別的同學都躲嫌,唯恐落下早戀的不良名聲。
他給我買汽水,給我抓鳴蟬,給我摘花兒。
他曾經私下裡對我說:「盈盈,我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所以,就算此時比別人親近一些,也是無妨的。」
我笑著,心裡有些羞澀,芳心如小鹿般亂撞,笑容甜蜜溫柔。
高中,繁重的學業,我們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靚麗的一抹色彩。
為著能夠和他在一起,我放棄了自己的所長,選擇了理科,竭盡全力地刷題,刷題……
努力是有收穫的,我終於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從此出雙入對,羨煞旁人。
所以,前生的時候,在我發現他與木芙蓉暗通款曲的時候,我沒有能夠忍住,沖了上去,直接把木芙蓉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呆了一下子,大概是覺得,我在眾人面前落了他面子,他用力地推了我一把。
好巧不巧,我一個後退,踩在了一塊碎石頭上,腳下一滑,頓時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極為不雅。
周圍同學發來嘲諷的笑,很大聲。
他像是沒有看到我摔倒了,彎腰去撿了那隻粉紅色的水杯。
我屁股墩子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痛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手掌大概是在地上擦了一下子,出現了血痕。
旁邊,木芙蓉見我從地上爬起來,忙著委委屈屈地說道:「盈盈,你別生氣,我就是見沈大哥太熱了,出了好多汗,又是在太陽下,這要是脫水了……」
說到這裡,她低著頭,扭著手指。
一張白皙的臉上淚痕潸然,當真是我見猶憐。
說著,她還伸手來拉我。
我甩開了她的手,她忙著躲到沈白身邊。
「沈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自己的水杯給你喝水……
「我是見你流了好多汗。
「對不起。」
她接連道歉:「你別和盈盈姐鬧脾氣,都是我不好,考慮欠佳。」
沈白冷著臉,不依不饒地讓我對木芙蓉道歉,他說,我是無理取鬧。
他還問我,拿著別人的水杯喝口水怎麼了?
難道我要看著他渴死不成?
「葉盈盈,我真不知道,你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
「芙蓉是你朋友,你最好的閨蜜,你都這麼容不下人?
「以後我們結婚了,是不是我身邊連著一隻母蚊子你都容不下啊?」
他的幾個好哥們誇張地笑著。
還有人打趣,說我吃醋,那是因為在乎沈白。
「沈哥,你好福氣!」
眾人起鬨鬧著。
那天,我轉身就走了,哭了一下午。
事後,他又來哄我,看著我手上的傷,紅了眼睛。
「盈盈,對不起,我就是從球場上下來,實在太渴了,看到她拿著水杯給我,我就沒有忍住。
「我不知道,你這麼在乎?
「都是我不好。
「但是,芙蓉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們一個寢室的,我對於她只是當作妹妹一般,真沒別的想法。
「我怕你不小心觸發了她的病。
「心裡有些著急,推了你一把,你別生氣。」
晚上,他帶著我去吃飯,給我買禮物,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著我。
對,木芙蓉有抑鬱症。
她說,她在家裡,太壓抑了,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來自一個極度重男輕女家庭,弟弟是家裡王一般的存在,甚至,她奶奶不准她上桌吃飯。
她只能吃弟弟吃剩下的飯菜。
木芙蓉對我們說:「我真的受不了我弟弟,一邊吃飯一邊往飯菜裡面吐口水。
「而我,只能吃他剩下的,不吃就要挨餓。
「我一邊吃,一邊噁心。」
彼時,我們宿舍都同情她,安慰她。
鑒於她有抑鬱症,有個什麼事情,我們也都讓著她。
3
「喂,你不去買水?」耳畔,傳來木芙蓉的聲音。
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前生,她就是把我支開去買水,然後,她忙不迭地給沈白送水,赤裸裸地向我宣戰。
我看了一眼她抱在懷裡的小豬佩奇水杯,含笑說道:「買水做什麼,你不是帶了水了?」
大概是我意味深長的笑,一瞬間,使她有些慌亂。
我站了起來,向著學校小超市的方向跑去。
嗯,木芙蓉大概是以為我去買水了?
對,我就是去買水了,但我只買了一瓶,擰開瓶蓋,我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
大日頭底下,我都要曬成鹹魚乾了,我還不喜歡籃球。
好吧,除了地球,別的球類運動,我都不怎麼喜歡。
我拿著手機,給我媽打電話。
嘮了兩句家常,我開始切入正題。
「媽,我偷偷告訴你,沈白談戀愛了,哈哈哈哈。」電話裡面,我語氣輕鬆明快。
電話那頭,我媽明顯愣住了,半晌,她問我:「盈盈,怎麼回事啊?你不是和沈白在戀愛……」
「媽,你怎麼有這種誤會啊。」我忙著說道,「我和沈白就是一起長大,要說這事,都怪你們,從小打趣我們倆。
「但我和他之間,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看著比人家親近一點而已。
「媽,你也不想想,我們打小一起撒尿和過泥巴,這還怎麼談戀愛啊?」
我故意輕快地笑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和你講,我們學校的高冷校草,可好看了,我努努力,爭取把他拿下。
「啊,不說我啊,我們說沈白。」
電話那頭,我媽明顯有些糊塗,老半天,這才說道:「好,我們說沈白,他怎樣了?真談女朋友了?」
「對啊,都和人家女孩子共用一個水杯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就是,他泡到了女朋友,居然沒有請我們吃飯,你說,過分不?」
我媽語重心長地說道:「過分。」
然後,又問我高冷校草是什麼情況?
我告訴她,我在努力中。
如此,聊了十多分鐘,在我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我媽突然問我:「盈盈,你給媽一句準話,你和沈白,真沒有談戀愛?」
「媽,我和誰都可能,唯獨他不可能。」這句話,我說得斬釘截鐵。
電話那頭,我媽似乎鬆了一口氣。
掛斷電話的時候,我也鬆了一口氣。
前生,我單純善良,也不懂家裡生意上的事情。
今生我卻是知道,這是一個關鍵點,沈家資金鍊出現了極大的問題,正在融資。
若是融資失敗,沈家就面臨破產的風險。
前生,我家注資進去了,因為沈伯伯對我媽說:「你家盈盈的一顆心都在我家那小子身上,早晚我們是一家人。」
今生,我明確地告訴我媽,我不愛沈白。
沈家的生意,我們不參與。
放下沈白,真的太好了。
當一個人不再愛的時候,那種輕鬆愉悅的感覺,當真身心健康。
前生,我是在沈白的冷暴力之下,抑鬱成疾,患乳腺癌而亡。
今生,為著自己的乳腺,我還是愛自己多一點吧。
4
我喝著飲料走到球場那邊,果不其然,沈白正仰著脖子,拿著那隻小豬佩奇的水杯,咕咚咕咚。
在太陽下,喉結滾動。
大概是看到我,他忙著停止了喝水的動作,向我走了過來。
「盈盈,你去哪裡了?」他笑著,問我,「對了,你給我們隊友買水了?」
我聳聳肩,笑道:「沒有呢,超市在那邊,幾步路而已。」
說話之間,我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水杯上。
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忙著把水杯遞給木芙蓉。
木芙蓉接過水杯,眸子裡面,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再然後,她軟軟地開口,說道:「盈盈,我看沈白就是太渴了,所以,先用我的水杯給他喝幾口,你別誤會啊。」
我裝作一臉的蒙,問道:「我誤會什麼啊?」
「哦?」說到這裡,我笑眯眯地問道,「芙蓉,你不會喜歡沈白吧?」
木芙蓉的一張臉有些蒼白,無措地扭著衣服的下擺。
沈白的眸子裡面,同樣閃過一絲慌亂。
我掩口笑道:「這是怎麼了,大學就是談戀愛的天堂啊,芙蓉,你喜歡沈白就喜歡好了,難道是不想官宣了請客吃飯?」
沈白陡然喝道:「夠了,葉盈盈,你開玩笑有些分寸。」
我冷笑,狗男女,床單都滾了,裝什麼裝?
沈白他們贏了球,晚上聚餐,吃燒烤。
約我,我沒去,木芙蓉去了。
回來的時候挺晚了,她似乎喝了很多酒,一張臉紅撲撲的,一個勁地說著沈白。
我裝著沒有聽到。
轉眼之間,就到了月初,這天,宿舍裡面只有我和木芙蓉,她突然問我:「盈盈,這個月你媽生活費還沒有給你嗎?」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準備繼續背單詞。
木芙蓉說道:「那……你能不能把我的生活費給我?」
我差點爆笑出聲,故意問道:「芙蓉,你要生活費,你應該找你媽要去,你找我做什麼?」
前生的時候,木芙蓉總是在我們宿舍哭慘,說她媽媽重男輕女,不給她生活費。
還說,她都讀大學了,成年了,理應自力更生。
讓她一邊讀大學一邊找一份兼職。
我是自幼泡在蜜罐中的孩子,哪裡懂得這些?
因此,義憤填膺,我一個月生活費一萬多,就拿出三千來,當作資助她。
不承想,資助著,資助著,她竟然天經地義地找我討要了。
5
我一早就想到了對策,笑道:「木同學,你這話就不對了,以前我看你手中拮据,我有能力就幫襯一二。
「資助你,那是我們一個寢室的情分。
「不資助你,那是本分。
「畢竟,我家也不是開慈善公司的。
「如今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說到這裡,我裝著一臉的陶醉,雙手托腮,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
「我想要攢點錢,給他買個禮物,然後表白。」我說道。
木芙蓉本來是想要扮可憐,找我要資助的。
在聽了我這句話之後,頓時就震驚莫名,大張著嘴巴,都能夠塞得下一顆鴕鳥蛋了。
老半天,她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葉盈盈,你不是和沈白是一對兒?
「你怎麼可以表白別人?」
我笑了。
原來,她是知道的,我原本和沈白屬於戀愛關係。
我故意說道:「木同學,你想來是誤會了,我和沈白就是從小兒一起長大,家裡的長輩們打趣說著玩兒。
「哪裡就是一對了?
「要提到這個事情,真要怪沈白,一點邊界感都沒有,鬧得我在大學都沒有男生追我。
「以後啊,我還是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吧。
「你看,上次他贏了球賽,我也沒有去吃飯。」
說到這裡,我張開雙手,誇張地叫道:「甜甜的戀愛啊,寶寶來啦。」
開始,木芙蓉的臉色很不好看,但緊跟著她就笑了出來,笑得很是開心。
呵呵,她大概以為,沒有了我,沈白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可以實現階級跨越,一舉嫁入豪門。
下午,沈白就給我電話,約我去學校的咖啡館見面。
我去了,準備和他說清楚。
在咖啡館坐下來之後,他直接開門見山,問我:「葉盈盈,你什麼意思?」
「什麼?」我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道,「沈白,你有事直接說。」
「我們相戀了這麼久,現在,你一言不發,你說,你要找個男生談戀愛,你喜歡別人了?」他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些。
導致咖啡館很多人都忍不住向我們這邊看過來,做好吃第一手瓜的準備動作。
我淡定地笑道:「沈白,我們什麼時候相戀過?
「就因為家裡長輩打趣兩句,還是因為我們從小認識,你就以為,這是愛情?」
他「嗖」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我,說道:「葉盈盈,你……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你,寵著你。
「從小到大,我給你摘花捉蟬,為你打架鬥毆,給你補習功課。
「不料,上了大學,你就準備一筆抹殺?」
他神情激動至極,甚至,大聲叫道:「同學們,你們——你們評評理?」
學校的咖啡館,人還是有些多的。
我站起來,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面,拿出來幾樣東西,丟在桌子上。
「沈白,別說得你對我多情深義重!
「你和木芙蓉開房交換體液的事情,你怎麼就不說了?
「若我們當真是在談戀愛,你這行為,算不算出軌?
「我想,大家從小一起長大,你不喜歡我,你喜歡別的女生,我諒解你。
「怎麼了,我成了水性楊花?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睡了別的女人,你還好意思跑來罵我水性楊花?」
說話之間,我把那一疊不雅的照片,丟在了桌子上、地上。
拎著包,扭頭就走。
6
我重生回來之後,就立刻找了一個狗仔,讓他盯著沈白和木芙蓉,拿到兩人親密照片。
事實上,這玩意不是給沈白準備的。
畢竟,男未婚,女未嫁,他要劈腿出軌,都是他的事情。
我只要拎得清,不像上輩子一樣,只長了戀愛腦,沒長別的。
我是要拿到確鑿證據,悄咪咪地給我爸媽,讓他們知道,我和沈白之間不可能。
不管沈家說什麼,都不要投資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