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聽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
許子安目中無人地冷哼一聲。
「一個小小的商賈,竟然在本狀元面前口出狂言。」
「士農工商。你這種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敢說要娶郡主?!」
我偷偷斜了一眼謝寒,還行,看來還沒有立刻把許子安拖出午門斬首的想法。
不過這謝寒,也是懂得殺人誅心的。
就見他眼珠子一轉,一把拉起我的手,
就在許子安氣得咬牙要衝過來時,快速從懷中掏出了皇上賞賜的金令牌。
許子安大驚失色,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臣叩見皇上。」
見金牌如見皇上,許子安伏在地上行禮,可謝寒舉著令牌久久也不放下。
反而貼近我的耳朵,
「剛聽你的意思,是鐵了心不會嫁給他了吧?」
我一皺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余光中瞧見謝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把我的手也握得更緊了。
「我跟你說,剛剛我可是替你勸住了母后。不然這會兒,怕是賜婚的旨意都傳到姜家了!」
「說吧,你打算如何謝我啊?」
謝寒側首看著我,眼眸中噙著懶散的笑意。
我手指輕輕敲打著唇邊,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
「那不然,以身相許如何?」
此話一出,
謝寒整個人都僵住了,卓然而立的身子有那麼一瞬間的顫抖。
「司遙,你……你是說真的……」
我沒說話,只是反握住了謝寒的手。
謝寒對我有情,我是清楚的。
那時候我隨父親進宮參見,皇后說我清秀可人,喜歡得不得了。
偏要給我個公主的封號。
是謝寒,冷著臉死活不同意。
眾人還以為他是小孩子吃醋,說他小氣。
他卻漲紅了臉,氣鼓鼓地說,
「不行不行,不能是公主。那樣的話我就沒辦法娶姜司遙為妻了。」
那個朗目星眸中寫滿了認真和執拗的少年,
早就刻進了我腦海深處。
在許子安身死,將我們母女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時,
謝寒還總是為我出頭。
可謝寒是太子,是儲君。他那樣為國為民的人,
我不想他為了我而失去民心。
浮生如此,不如莫遇。
後來我帶著兩個女兒不辭而別,再無瓜葛。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些什麼?!」
許子安咬牙切齒的聲音讓我和謝寒都回了神,
「呦,忘了狀元郎還跪著呢。」
「來人。在這看著狀元郎,跪不上一個時辰不許起身。」
謝寒故作驚訝的樣子逗得我撲哧笑出了聲。
隨即更是不顧被氣得半死的許子安,
「走,我帶你去見母后。」
8
阿姐辦事向來利落。
許子安和沈念的事沒過幾日就傳得漫天紛飛。
而我無暇關心,正窩在府上勸阿姐不要給我準備那麼多嫁妝。
「遙遙,你再這樣阿姐可要生氣了。」
「縱然他謝寒是太子,我們姜家女兒也不會低於他一星半點。這些都是你的底氣,往後入了宮,他謝寒才不敢怠慢了你!」
阿姐這次倒是沒反對我和謝寒的婚事,
可說起準備,簡直是事無巨細,
恨不得把整個姜家的家底都塞進我的嫁妝里。
「好好好,都聽阿姐的。」
我也不再固執,貼著阿姐撒起了嬌。
阿姐又是臉色一紅,
「我要去鋪子上瞧瞧了,你累了就去歇息一陣吧。」
誰知阿姐剛離開,後腳家丁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小姐,狀元郎在門口,吵著要見你。」
我蹙起眉頭,煩躁揮揮手,
「不見不見,給他轟出去。」
家丁卻沒動一臉為難的左顧右盼,
「狀元郎說……他說……」
「說什麼了?」
「他說他求了賜婚的聖旨,是來告訴小姐喜訊的。」
我腦中仿佛炸出一道驚雷,雙眸驚恐地瞪大。
那天謝寒拉著我去見皇后,
聽了我們倆的事後,皇后甚至樂不可支的就要立馬為我們二人賜婚。
還是我攔住了她,
說想等這段風波過去再說。
怎麼可能給許子安賜婚?!
「讓他進來。」
許子安一進來就瞧見了滿屋子的金銀珠寶,
只見他輕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聽聞姜家正在為你準備嫁妝,果然不假。」
「司遙,你連嫁妝都提前備好了,還說自己不想嫁給我?」
「放心,你阿姐她不知道你對我的情誼,惱怒之下汙衊我的事我不會與她計較的。」
我正要反駁,許子安卻又面色嚴肅地訓斥起了我,
「可你不該將沈念無法生育之事鬧的人盡皆知,女子的名節大過天,你讓她往後在城中如何過活。」
「不過我也跟她說了情,待你過門後給她敬杯茶,道個歉。為我生下個一兒半女,分給她一個便行了。」
許子安一番不知好歹的陳詞,我是越聽眼神越冷,
他竟也能說出,女子的名節大過天?真是可笑極了。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憋悶,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憎惡與鄙夷。
「許子安,你到底為什麼覺得,我會看上你一個如今聲名狼籍的狀元?」
「你應當已經把沈念接到身邊了吧?你自私自利,她蛇蠍心腸。這世上恐怕再沒有比你們還般配的人了。」
聽到我果斷地拒絕,和毫不留情的咒罵,
被駁了臉面的許子安,臉色倏然陰沉了下來。
「司遙,沈念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
「你不要以為自己是郡主就可以為所欲為,等日後我飛黃騰達,有你求著我的時候。」
「況且,賜婚聖旨在此,由不得你不同意。」
我盯著許子安舉過頭頂的聖旨,
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
不會真的出了什麼岔子吧!
9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許子安才貌雙絕,乃國家棟樑之材。故今特賜其與……與……」
許子安虛誇張揚地展開了聖旨,得意的宣讀著。
只是讀到一半就臉色劇變,輕啐了一聲,
合上聖旨就要走。
還不等我伸手去攔,眼看就要衝到門外了,
「聖旨還沒讀完,狀元郎這是急著去哪啊?」
謝寒背著手迎面而來。
許子安看都沒看謝寒,伸手就要將擋路的謝寒推開。
可不想謝寒紋絲未動。
許子安憋了一肚子火氣,正要發難時,
謝寒笑吟吟地就給了許子安一腳,將他踹飛到了我跟前。
嚇得我本能地向後一蹦。
「謝寒,下次下腳有點分寸。這麼噁心的東西別讓他離我這麼近。」
許子安猛地一錘地,眼睛掃過我又看向謝寒,閃過幾分暴怒的寒光。
「你一個低賤的鹽商,竟敢三番五次對狀元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心你——」
謝寒從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
上兩次沒和許子安計較,不代表他可以一次次地挑戰謝寒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