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那自然是喜歡的。
只是,那步搖是沈禮送來的,髒了。
於是我搖搖頭:「不喜歡。」
江玄「嗯」了一聲。
「今日戌時,來院中尋我解毒。」
我十分老實地應下。
11
父親果然派了人守在我的院子外。
但我會翻牆。
天色漸晚,我悄悄翻了牆,連燈籠都沒拿,摸著黑便去了江玄的院子。
江玄沒鎖門,我輕輕一推,院子門發出輕輕的「吱呀」聲。
如青松般挺拔的男人長身玉立站在門口,聞聲掀了掀眼皮,平靜地看向我。
「表妹。」
我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些難以啟齒。
「表兄,我們……」
江玄頷首:「嗯,我知道。」
他領著我進了門。
屋內只點著一根蠟燭,光線昏暗。
燭光映照在江玄的臉上,他的神色晦暗不明,眸中似是克制著些情緒。
我自知有求於他,便主動褪去外衣,雙臂環抱住江玄精壯的腰身,為他解去了腰帶。
男人的胸肌線條流暢優美,我臉頰微微泛紅,垂下頭,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他的下腹。
「表兄的身材真好,平時常常練武嗎?」
江玄的喉頭微動,啞著聲音「嗯」了一聲。
他將我抱到榻上去,開始為我解毒。
與裴夜玄不同,裴夜玄是大開大合地往死里折騰我。
而江玄他動作輕柔,極照顧我的感受。
我還是更喜歡這種身心乾淨,動作溫柔的男人啊。
如此想著,解毒很快結束。
我看著頭頂的帷幔,有些意外地眨眨眼。
「江玄表兄,結束啦?」
江玄穿好了衣裳,面不改色:「嗯。」
不會吧……時間那麼短……
我沉默地起身穿上了衣裳。
罷了,毒解了就行,此事不可成癮。
如此想著,我很快便整理好了衣裳,準備告別江玄。
臨走時,江玄拉住了我的衣角。
「表妹,何時招我入贅?」
我被江玄灼熱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
但這件事是我事先承諾好的,我不能出爾反爾。
既然奪了人家公子的清白,就要對他負責。
「嗯……我會再多跟父親說說的,表兄放心,若是娶不到你,我就不成親了。」
得到了我的承諾,江玄頷首:「好,表妹記住今日所言。」
12
我回到自己院中,往床上一趴,忽然感覺肚子有些飢餓。
「山蕊,去小廚房拿一碗奶酥酪來。」
貼身丫鬟應聲:「是,小姐。」
她退了出去,房間只剩我一人。
房間裡早早便備好了浴桶,我脫了衣裳踏入浴桶中。
有些疲憊的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水中,我閉上眼,發出無聲的喟嘆。
不知在熱水裡泡了多久,身後響起略有些沉悶的腳步聲。
我以為是山蕊拿著奶酪酥回來了,便沒睜開眼。
「給我吧。」
我伸手去拿,可那人卻自作主張地繞過了我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勺奶酪酥,喂到了我嘴邊。
我有些不習慣,睜開眼剛想說些什麼,便撞進一雙含著笑意的黑眸里。
黑色的鐵制面具下,裴夜玄笑得惡劣,他捏著我的下巴,將勺子裡的奶酪酥喂到了我嘴裡。
「令宜可真無情。」
我有些惶恐地看著他,張口便想喊人。
可下一秒,我閉上了嘴。
我光著身子泡在浴桶里,與陌生男人共處一室,若是被人發現了,我怕是會名聲掃地。
「太孫殿下,大半夜突然到訪所為何事?」
我緊張地用雙手護在胸前。
裴夜玄但笑不語。
他不緊不慢地褪去身上的黑色錦衣,長腿邁入浴桶中。
我徹底慌了,「嘩啦」一聲從浴桶里站起來試圖逃跑,卻被裴夜玄抓了回來。
他用力扣住我的腰,將我按在他的腿上。
他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喑啞又低沉。
「令宜身上,怎麼還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呢?讓本王看看。」
他的手摩挲著我的肩膀。
那裡有一塊被江玄吸出來的紅印。
我的臉瞬間漲紅,扭動著身子試圖掙扎,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裴夜玄的鉗制。
這個人真是……真是太可惡了!
「令宜想喊人?若不怕旁人看到你此時的模樣,那便喊吧。」
我漲紅著臉,指甲用力掐他胳膊。
裴夜玄胳膊上的肌肉很硬,縱使我再怎麼用力掐,也只是在他胳膊上留下了幾道指甲印。
不過,他的身體和江玄好像啊,肌肉一樣的流暢漂亮。
就在我準備仔細看看時,裴夜玄忽然動作。
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便下意識地尖叫一聲,無暇注意他與江玄表兄的相似之處了……
13
事畢,裴夜玄將我從浴桶里抱了出來,並擦拭乾凈了身上殘留的水漬。
我哆嗦著雙腿慢慢爬到床上,閉上眼仰躺著,一動都不想動了。
身邊,裴夜玄的手輕拂過我的臉頰,將我耳邊的碎發別到了耳後。
他的聲音低啞而溫柔:「令宜睏了便睡吧。」
我無力地抬起胳膊,指了指門的方向:「你走。」
裴夜玄勾起唇角:「那令宜可要想清楚,要本王,還是要你那表兄。」
我用力翻了個身。
他們小男生就是愛計較,我們大女人哪會考慮這些?
不過說起來,若是拿江玄和裴夜玄對比,還是更為勇猛的裴夜玄能滿足我一點。
江玄他……今日的時間有點短。
我的臉頰爬上一絲紅暈,將頭埋入被子裡,再次伸手指了指門的方向,悶聲說:「你走!」
身後響起一聲愉悅的輕笑,隨即男人的腳步聲遠去,留下一道沉悶的關門聲。
我悄悄探出頭,房間裡果真沒人了,裴夜玄終於走了。
我輕呼一口氣。
真是怪異。
在那本書里,明明裴夜玄是個偏執的病嬌,把我視為他的所有物,不肯讓我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觸。
可他怎麼會放任我和江玄表兄醬醬釀釀?
嘶……我的腦子裡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二人相似的名字、父親奇怪的態度,以及裴夜玄從不離身的面具……
兩人的身量以及肌肉線條都差不多,就連把柄都一樣大。
我咬牙切齒,感覺自己被玩弄了。
但眼下還不能確定,明天再試探試探江玄表兄吧。
14
次日一早,我被丫鬟叫醒了。
「小姐,小姐,沈公子帶著聘禮來提親了!」
我嗖一下睜開眼。
提親?向我提親?
「小姐,沈公子在前廳等著呢,您快去看看吧!」
我咬牙切齒地坐起身來火速穿好了衣裳。
這個該死的沈禮,真能作妖。
我就生怕自己去得晚了,父親答應了他,那我的下半輩子算是玩完了。
簡單梳洗過後,我帶著丫鬟火速來到前廳。
一堆一堆的聘禮放在地上,沈禮滿眼深情地看向我:「令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我的為人你最了解,答應我好嗎?」
我撇了撇嘴:「不好。我還是更喜歡江玄表兄。表兄比你長得俊俏,比你長得高,比你有學問,比你對我好。」
沈禮急了,他紅著眼抓住了我的肩膀,質問道:「為什麼!你明明、明明應該嫁給我才對!你怎麼會喜歡那個江玄!不對……你不是應該中了毒嗎!是誰給你解了毒!」
我眨了眨眼:「沈公子這是幹什麼?聽說沈府最近有道士出入,莫非沈公子這是練邪功走火入魔了?噫,好可怕。」
我嗖地躲到父親身後。
父親皺著眉,眼前這個跟瘋子一樣的男人,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翩翩公子。
這看起來,像是婚後還會打人的。
父親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這個瘋子。
「沈公子,我家令宜心有所屬,你便拿著這些東西回去吧!」
父親不耐煩地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先前他在夜宴上,被裴夜玄下令當眾拖了出去,名聲便不怎麼好聽了。
父親在那時就對他心生不滿,他怎麼敢來周家提親的?
沈禮看向我,試圖再說些什麼。
忽然,一道低醇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巧了,本王今日也是來向周小姐提親的。」
15
裴夜玄揮揮手,一個又一個侍衛抬著聘禮魚貫而入,幾乎擺滿了整個前廳。
與裴夜玄帶來的這些聘禮相比,沈禮那些簡直寒磣得不忍直視。
父親滿眼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裴夜玄,又看了看我,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似的。
「太孫殿下,令宜她……她……」
裴夜玄唇角微揚,幽深如淵的眸子緊盯著我的眼睛,柔聲問:「令宜,你願意嗎?」
願意嗎?那我當然願意啊。
我們周家只是寧城的富商,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做了裴夜玄的正妻,未來便是皇后了。
我簡直唾棄書中的自己,能做皇后,誰願意做他沈禮的妻子?呸!
可江玄表兄怎麼辦?眼下我還不能確定江玄和裴夜玄是否就是同一人。
於是我扭扭捏捏地揪著手裡的帕子:「那個……我還是更喜歡江玄表兄。」
說這話時,我用眼角餘光悄悄瞥著裴夜玄的臉色。
他彎了彎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原是如此。可不論令宜姑娘如何選,本王都會等你。」
父親眼皮一跳,用力瞪了我一眼。
我猜,父親大概是在罵我不知好歹。
可一旁的沈禮卻急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站到了裴夜玄對面,頗有幾分底氣地抬起頭:「皇太孫殿下,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搶我妻子!」
裴夜玄掀了掀眼皮,笑得涼薄。
「沈公子,誰是你的妻子?」
「令宜!周令宜!若殿下你不出現,她註定會是我的妻子!」
裴夜玄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上的扳指,輕嘖一聲。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本王這樣說話?來人,拖下去。」
裴夜玄身邊的侍衛立刻押著沈禮,像拖狗一樣把他拖走。
沈禮仍不死心,嘴裡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令宜!你也重生了,對不對,你明明記得我!」
沈禮心想,不對啊。
雖然前世,他和我之間有些小摩擦,他也做了些傷害我的事,但我們後來不是和好了嗎?為什麼我不願意認他了呢?
沈禮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只能不停地喊叫著我的名字。
可裴夜玄不給他這個機會。
很快,棍棒打在身體上的悶響混著沈禮的慘叫傳了進來。
我爽了,忍不住偷偷地笑。
而一旁,裴夜玄看著我,眸中溫柔更甚。
16
裴夜玄說,給我時間認真考慮一下,要不要做他的正妻。
我托著腮,神色苦惱。
其實在原書里,裴夜玄對我真的很好。
他深愛我,將這世間所有珍寶全都捧到我面前,只求我忘記沈禮,一心和他在一起。
專情又病嬌的男人,我有點……拒絕不了。
想到這裡,我猛地一拍桌子。
明明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裴夜玄就是我的江玄表兄,我還在這裡糾結什麼!
我火速前往江玄表兄的院子。
院中,江玄一身素色白衣,玉冠束髮,清冷的俊臉疏離淡漠,正彎腰侍弄盆中花草。
「江玄表兄!」
我猛地衝到他身邊,抓起了他的袖子。
江玄似乎並不意外我的到來。
「表妹來尋我,可是對我心生愧疚?」
他將噴壺放下,一雙黑眸淡淡地看著我。
呵呵……
我愧疚個屁,我有什麼好愧疚的?
因為我已經摸到了,江玄的手腕上,有一枚略深的指甲印。
是昨晚浴桶里,我在裴夜玄手腕上用力掐出來的。
如今這指甲印也剛好證明了,我的江玄表兄就是那位皇太孫殿下。
我心裡忽然生出了一個壞點子。
我鬆開江玄的手,咬著唇哀哀戚戚地看著他。
「江玄表兄,抱歉,表妹移情別戀了。」
江玄「嗯」了一聲,靜靜等著我的下文。
「太孫殿下向我求親了,我想做皇后,所以……」
江玄頷首:「好,這是你說的。」
嗯?他怎麼絲毫不生氣?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江玄不是喜歡在我面前演戲嗎?他現在不應該是痛哭流涕地挽留我嗎?怎麼表現得那麼平淡?
我十分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江玄表兄,你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