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春沒帶回好消息,大伯和大伯母不死心,兩人隔天又來我的店鬧。
我找娜姐借了幾個催款的兄弟來店裡坐鎮,那對無賴夫妻總算安分了。
兩天後村長伯伯給我打電話,說我爸和大伯正在聯繫買家,準備把家裡的宅基房賣了。
我說他們家的房子我都要了,馬上轉錢讓村長代替我買下那些房子。
村長很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秘密買下那些房子,但他也沒好多問,只說儘量幫我把價格壓到最低。
堂哥拿到賣老家房子的錢就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劃裝修。
房子賣了後,大伯夫妻和我爸現在租住在村裡空巢的房子裡。
大伯母每天跟村裡人炫耀省城的房子馬上就要裝好了,他們很快就要搬到省城住了。
結果,堂哥的一個電話又讓他們陷入了困境。
11
「那死丫頭打小就鬼得很,我老早就覺得她不懷好心,沒想到給咱們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大伯母聽大堂哥說我把房子抵押給貸款公司,連本帶息已經欠了三百多萬,現在貸款公司找來了,要求收房抵債,把她氣得不行。
「不是說有抵押的房子不能過戶嗎?當時還特意讓你去查了這事,你咋辦的事?」大伯也氣得朝堂哥大吼。
「李曉溪找的是民間貸款,在銀行沒有登記記錄!」
堂哥這幾天跟貸款公司的人爭執到筋疲力盡,回來還挨罵,現在窩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曉溪,讓她把錢還了,否則貸款公司就要到法院申請拍賣咱們的房子。」
房子過完戶後我就把家裡所有人都拉黑了。
他們聯繫不上我,又不知道我現在的住處。
堂哥只能到美容院堵我,堵了幾天沒堵著,這才火急火燎地回家商量。
「老二,那鬼丫頭跟村長關係好,你去找村長打聽一下她的消息。」
「大哥,我跟村長……」
我爸向來畏懼村長,從小到大他沒有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村長看不過眼,逮了他就訓,所以他最怕跟村長打交道。
大伯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我爸只能硬著頭皮去找村長打聽我的消息。
村長看見我爸就氣得不行:「李長春,你怎麼好意思來?別說我沒有曉溪的電話,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們。」
村長沒讓我爸說第二句話就直接把他轟走,還朝他背後呸了聲:「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把自家的金疙瘩扔了,撿了別人破蚌來當寶!」
12
找不到我,堂哥他們就進省城,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蹲守在美容院門口。
這個時候我在春暖花開的夏城籌備開新店。
海城的店長每天都跟我彙報這邊的情況。
蹲了半個月,堂哥已經被貸款公司逼得沒辦法,砸我的店出氣,想把我逼出來。
結果適得其反,我沒現身,店長直接報警,堂哥不僅賠了損失,還因此被拘留了七天。
堂哥被關入看守所後,大伯母接著蹲。
「你們今天不把李曉溪交出來,我就死在你們店門口,她不讓老娘好過,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這時娜姐點了根煙,踢了腳盤腿坐在門口的大伯母,「嘿嘿嘿,別嚎了!」
大伯母向來欺軟怕硬,看見娜姐的兩個大花臂,頓時嚇得不輕。
「你、你誰啊?我要找的是李曉溪,你們把那小賤人叫出來。」
「我的人有跟你們說過李曉溪幾個月前就把這家店轉讓給我了吧?」
「我不信,這麼賺錢的店她怎麼可能……」
娜姐把營業執照副本狠狠地甩到大伯母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瞅瞅,這是誰的店!再他媽的鬧,老娘不介意把你也送進去。」
大伯母拿起營業執照一看,頓時傻眼了,上面的名字確實不是我的。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往地上一躺:「你們和李曉溪那個賤人是一夥的,我不管,你們不把她找來,我就天天……啊!」
大伯母話還沒有說完,一盆冷水兜頭倒下來,頓時把她澆個涼心透。
娜姐勾唇一笑,往大伯母臉上撣了撣煙灰:「我也不介意一天給你洗一百次澡。」
結果淋了涼水的大伯母第二天就歇菜了。
13
堂哥從派出所出來後就收到貸款公司的起訴通知書。
他也花錢找了家律所諮詢。
律師看過他提供的房產交易資料和我與貸款公司的資料後搖了搖頭。
「律師,這些貸款跟我沒有關係吧?貸款公司應該去找前房東才對吧?他們再逼我,我是不是可以告他們?」
「原則是這樣的,但你與前房東的交易資料寫得很清楚,所有的貸款或抵押全都轉移到現任房東,你看,這大半頁紙都是講貸款抵押的,你有疑問當初就該提出來。」
「我、我當時沒仔細看這些條款!」
堂哥一把搶過房屋交易資料,這會兒倒是認真讀起來了。
他當時光興奮擁有幾百萬的房子,初中都沒畢業的他,哪有那個腦子去關心裏面寫的條款。
「而且他們的貸款合同里有句話寫得很巧妙,解說出來的意思就是這個貸款只指認房不認人。」律師意味深長地看著堂哥。
「聽你這麼一說,我咋覺得自己被人做局了?」堂哥的腦袋終於聰明了一回。
律師笑了笑,不說話。
「那他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受法律保護的?我是否可以不認?」
律師想了想,道:「李先生,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曾經打過類似的官司,花了很長的時間最後還是敗訴。」
堂哥一臉頹敗。
「如果你非要打這場官司也不是不行,但要做好消耗大量時間、精力和金錢的準備,還要考慮貸款利息仍在漲等等問題。」
堂哥明白了律師的意思,但他不服,扔下一句回去考慮便離開了。
14
堂哥在小縣城的混子圈算是個人物,但在海城,他連個小嘍囉都不是。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不認這些貸款,但看見家門口又堵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頓時又嚇得差點尿遁。
他擠開人群進屋,發現屋裡的人更多,剛裝修好的房子被弄得亂七八糟,泡麵桶扔得到處都是,地上還有幾攤尿……
屋裡亂得大伯和大伯母都沒地方站了,兩人被迫擠在小角落裡。
一家三口天天被這些人整得精神崩潰,憔悴不堪。
「考慮清楚了沒?」貸款公司的經理笑嘻嘻地看著堂哥。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利息可是天天都在漲。咱老闆開恩,只要你們這幾天把款還了,利息就按九折給你們算。」
堂哥在海城沒法硬碰硬,但他要求貸款公司幫忙把我找出來,才同意解決貸款的事。
經理忍無可忍,招手就讓人教訓堂哥。
「欠揍玩意兒!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老子不認識什麼李曉溪李大溪的。」
堂哥很快就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
「別打了,我們還錢,快放開我兒子!」大伯母心疼堂哥,撲上去護著他,「我們還錢還不行嗎!」
經理又踹了腳堂哥:「早這麼辦不就省事多了。」
15
娜姐給我打電話時,夏城的新店正好開張。
她告訴我海城的房子賣了四百六十萬,還掉貸款和利息,到堂哥手裡還有將近一百萬。
這會兒該我上場了,這一百萬我會讓他乖乖地吐出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飛回海城,與律師會合,整理起訴的所有資料和證據。
律師當天就代表我回老家起訴堂哥,告他偽造遺囑、詐騙巨額財物。
堂哥剛和朋友談妥合夥承包礦山的事,收到法院傳票時頓時傻眼了。
「這賤人就是故意的!等我們把房子賣了,幫她把貸款還了她就出來作妖了。」大伯母張口就罵。
「老二!你怎麼就生了這種玩意兒!」
我爸垂著頭:「大哥,這可咋辦?遺囑雖然是爸在時立的,但那些章可是……」
「你急個錘子!」大伯瞪去一眼,「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爸身上,他們還能找死人對證不成?」
「對對對,我們統一口徑,絕不承認跟這事有關。」
四人商量好,打算來個死無對證,絕不承認立遺囑的事跟他們有關。
但上了法庭,我的律師把堂哥購買假章、在網上請人寫假遺囑等等證據全部擺出來時,他們啞口無言,毫無反駁之力。
這會兒堂哥一家才知道慌了。
16
堂哥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花錢請了律師。
律師給他們的建議是來求我這個當事人網開一面,爭取得到最大的寬恕。
很快我就接到村長伯伯的電話,他說我爸、大伯和大伯母都去求他出面來當我的說客。
我說誰來都不頂用,我不可能鬆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痛苦的童年以及青少年全都有他們的影子。
是他們害我早早就出來闖蕩社會,明明是十六七歲的花季,卻逼著自己長大。
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和欺負,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把滿身的傷歷練成護身的鎧甲,終於擺脫了他們,日子剛好起來又遭到他們的算計。
當他們合夥起來昧我的房子那一刻,就註定我對他們除仇恨再無別的。
17?
再次看到大伯和大伯母,我差點沒認出來,半年不見,蒼老了十歲。
兩人看見我時都唯唯諾諾,不再端著高高在上的長輩架子。
「曉溪,你大哥知道錯了。」
大伯母一見我就撲通一聲跪下,我沒閃躲,因為我受得起她的跪。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潑婦:「林鐵花,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哪來的大哥?」
大伯母羞愧地垂下頭。
大伯壓住怒火,難得細聲同我說話:「曉溪,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你也報復回來了,這事就算打平了。
「大伯今天是來求你撤訴的,畢竟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咱們回家商量,不用鬧到法庭去的。」
「我這還沒報復成功呢,怎麼就叫報復回來了?」我走到大伯面前,「你不該叫李長善,你應該叫李長惡,這才符合你的本性。」
「你!」大伯氣得握緊拳頭,想到是來求我的,又忍了下來。
「兩位老糊塗了,李曉峰的事求我沒用,你們應該去求下面那位,讓他改遺囑才對。」
看著夫妻倆絕望的眼神,我心情舒爽極了。
想讓我撤訴,做夢去吧。
風水輪流轉,讓你們也體會一下絕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18
我不僅沒撤訴,還要求我的律師儘可能讓他們受到最大的懲罰。
大伯見撤訴無望,他決定改變策略,想讓我爸替堂哥頂罪。
我爸一聽要坐好幾年的牢,跑得比兔子都快。
大伯夫妻倆沒轍了,前前後後又來糾纏了我好幾次,我避而不見。?
二審下來,堂哥因為詐騙金額巨大,屬於情節特別嚴重,兩罪並罰後被判了十三年七個月,並賠償我的損失。
大伯一家不服,繼續申訴,又折騰了大半年,最終結果還是維持原判。
雖然我爸、大伯、大伯母這三個同犯沒有受到法律制裁,但這個結果我也算滿意。
19
事情塵埃落定後,我給自己放了個長假,跟著娜姐去歐洲玩了一圈。
正計劃去南美洲也轉一圈時,海城的店長打來電話,說店裡出事了,我急急忙忙訂票回國。
回到美容院是在大半夜,店長和美容師都沒下班。
「怎麼回事?」我問。
電話里也沒仔細問,但回來看見美容院被封,心裡咯噔一下,看來事情不小。
「曉溪姐,都怪我……」店長詳細地把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
原來這幾天的客戶在我們店做完臉或美體後,都發生皮膚潰爛的情況,有兩位客戶特別嚴重,已經住院治療了。
警察接到報警後來店裡了解了情況,今天早上就把店封了。
了解好情況,我連夜買了禮物去探望住院的客戶,兩位姐姐都是我自開店以來一直支持我的老客戶。
我承諾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代,並主動承擔了所有醫藥費和後續治療費。
臨走前客戶提醒我產品有問題,上臉時她就覺得不對,當時還提醒了美容師,但美容師告訴她一直用的都是同一個產品。
我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店,召集全員把店裡所有產品檢查一遍。
最後發現部分產品與原裝產品的味道不對。
我自己試用了一遍,也出現了皮膚紅腫且癢的情況。
天一亮我就拿著產品去廠家那裡檢測。
結果是我帶去的所有產品都被人動過手腳,裡面摻了過量的清潔劑和一些破壞皮膚組織的不明物體。
我馬上回店排查,一圈問下來都挺正常。
然後調監控。
「停!」我指著監控裡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問,「這不是張秋梨嗎?」
店長點頭:「是她,前幾天回來過一趟,說之前放在店裡的首飾忘拿了。」
我揉了揉額頭,這個秋梨是店裡的員工,三個月前離職了,原因是不滿我提了現在的店長沒提她,走時還鬧得有點不愉快,她要求我支付 2N,我沒答應,只給她 N+1。
店長問:「曉溪姐,你覺得她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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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保護客戶隱私,店裡只有大廳有攝像頭,其他地方都沒裝。
所以張秋梨那天在店裡做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
我讓所有人都回憶她來那天的情況。
跟張秋梨關係較好的美容師想起來了,說她中間去了趟洗手間,時間還蠻長的。
而產品儲藏室就在洗手間旁邊。
第二天我就以有人投毒報了警。
警察檢測了問題產品,在瓶子上面也確實檢查出張秋梨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