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筆完整後續

不知站了多久……

不知不覺間，少女，小童和貓，都白了頭。

18

「可惡！他們沒吃到我烤的土豆啊！」

回到八十年後，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八十年前沒吃到，八十年後也沒有。清清他們一直惦記著嘗嘗的……

抬眼，才發現眼前正進行著一場膠著的戰鬥！

……

五壯漢正在圍攻屍魔。

更恰當地說，屍魔正在單方面「圍」攻五個壯漢，把他們打得抱頭鼠竄。

貓少年坐在大榕樹上，緊張地圍觀戰況，貓眼裡盛滿狡黠——玩家和屍魔都是他的敵人，他似乎在作壁上觀，坐享漁翁之利。

我突兀地出現在混戰中間，不論是玩家還是詭怪皆是一 愣。

「小心！」

何鎧大喊著，扛起我就逃。

另外四個壯漢，也緊緊跟隨。

屍魔見我出現，目光陡然一變。

祂拖著龐大的身軀，也緊追我們而來！

「啊啊啊！大小姐，你的神筆呢？快點兒救命啊！」紅髮男跑得滿眼淚花。

「啊啊啊！大小姐！你再不出手，咱們就要一命嗚呼啦！」禿頭捏著人中，似乎隨時會昏厥。

我欲哭無淚：「怎麼這麼倒霉，一穿越回來就掉進混戰中心！」

金字，快出現啊！

屍魔張開血盆大口，長舌飛出探向我的腰，將我從何鎧的肩膀上捲走了！

壯漢們驚恐地高呼：「大小姐！！！」

屍魔高高把我卷到眼前，與我對視。

祂是二夫人許嬌蕊嗎？

她不甘心死去，修習邪術，成了殺穿副本的大魔頭？八十年前的冤讎此刻要報了嗎？

屍魔瞪大一千隻青灰色的眼睛，渾濁的眼睛裡同時流出血淚。

口中傳來令人作嘔的腐臭，濁黃的黏液自嘴角流出。

壯漢們在驚叫。

直播間彈幕也是一片驚慌。

我命在旦夕！

這個骯髒，噁心，兇殘的魔頭，就要毫不猶豫地一口將我吞掉了！

唰——

危急關頭，金字終於浮現！

【屍魔一口吞掉李可愛，舔舔舌頭，甜甜的。】

啊啊啊！

這爛劇情！

我是小糖豆嗎？還甜甜的。

我大筆一揮——

貓妖，五護衛，屍魔……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彈幕的十萬觀眾也在尖叫：【快！！小白花，快誅殺屍魔！！】

【李可愛真是好運爆棚！眼看要命絕於此了，竟然給她等到轉圜。】

【啊啊啊緊張死了！！我還以為小白花要死了！】

【太爽了！太帥了！被壓制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逆風翻盤了！】

【沖啊！殺死屍魔——】

就在所有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時……

眾目睽睽之下，我突兀地放下了筆，怔怔地凝望著屍魔絕望的眼睛。

凝望著，凝望著……

猛地，我撲向屍魔！

抱住祂巨大的、惡臭的、骯髒的腦袋！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仰頭哽咽道：「傻瓜，你怎麼……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19【林清歡】

又是一年冬天。

又是鵝毛大雪紛飛，一樹梅花盛放。這是姐姐消失的第十個冬天了。

林清歡身披兔毛大氅，站在那棵紅梅樹下——那是姐姐消失的地方。

姐姐消失前說過：她們一定會再見的。

「可什麼時候能再見呢？」

林清歡怔怔地望著漫天飛雪。

忽然，她聞到一股異香。

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鑽入耳際：「你的那個所謂的姐姐，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入侵者！是玩家！」

林清歡警惕地四顧：「誰？」

老者大笑：「我是這個副本的神，你的命運本不該如此。

「你不該感受到愛，不該懂得愛。

「不該去信任，思念，和等待。

「你該修『仙』術，成為這個副本的下一個神！神，不該有心！」

林清歡冷笑，笑得乖戾：「神？你也配？呵～邪魔慣會蠱惑人心，收起你的伎倆吧。」

她轉身欲走，卻聽到——

「你忘了你對你姐姐的承諾了嗎？」老者聲如遠鍾，嗓音中的得意卻無比分明，「她正在七十年後哭著求救呢……

「聽到了嗎？那傢伙哭得好悽厲，好可憐！救命啊，救命啊——」

林清歡停住腳步，雙手攥拳，啞聲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老者見魚兒入網，言語帶笑：「怎麼做？自然是……修、仙、術！」

半空中飄落一本黑霧繚繞的經卷。

看著地上的經卷，林清歡清醒地意識到那是陷阱。

修習後，她將不人不鬼，面目全非。

修成後，她將成為副本世界最大的魔。

可，不成為最大的魔，如何獲得力量？如何去救那個人呢？

……

林清歡失蹤了。

年僅十歲的小貓妖四處尋覓著他的姐姐。

在一個寂靜的午夜，他在珍瓏山的溪澗中撈魚時，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你的姐姐，早被玩家殺死了。那些入侵者，要了她的命！

「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要不要和我學兩招？我教你殺光玩家的手段。」

小娃娃的眼中湧出淚花：「你騙人！

「你騙人！！

「你騙人——」

悽厲的怒吼迴蕩在山間，回聲久久不息。

彼時，面目全非的林清歡，正棲身於珍瓏山巔。

透過層疊浩渺的雲霧，她看向山下：「我以屍魔之名起誓，我願將我的力量注入逆天改命筆！

「只要『那個人』喊出『救命』，這支更改命運的筆必會出現，認她為主！為她所用！」

她微微抬手。

山巔唯一的一棵梅樹霎時開花千朵。

她摘下一朵梅花，吹一口氣，那朵小花倏地化成林清歡少女時的模樣。

不同的是……

梅花少女天真爛漫，明媚可愛。

不像真正的她，冰冷，狠戾，乖張，狡猾……

「這，一定是姐姐希望我變成的樣子吧？」

屍魔垂下頭，渾濁的眼睛裡流出淚來。

她看著那縷梅魂青煙般向瀚雲城飛去，遠去……飛向林府，飛入那個名為「林清歡」的牌位中。

自此，城中又傳：林府家宅不寧，又鬧鬼了。

林府先後死了沈月娥和許嬌蕊兩位夫人，又先後失蹤林可愛和林清歡兩位小姐，必然是風水不好的！

後來，林二老爺攜三個公子倉促搬遷，去了帝都，連祖宗牌位都忘了帶！

唯有一個叫林生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留下了。

他不娶妻，不生子，一生只守著那空落落的宅院。

也不知在等著誰……

20 【林清歡】

「姐姐，我看見你了。

「八十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你待那貓妖真好，你包容他的頑皮，容忍他的胡鬧。

「他要殺你！你卻不惱他，你給他魚吃，撫摸他的耳朵，對他笑得好甜！

「你曾經也是這樣愛護我的……

「如果見到我，你會認出我嗎？

「不，不！！不要相見吧，我不要讓你看到我骯髒的、噁心的模樣！

「可是，姐姐，我好想再看看你，再次看看你的笑容……」

……

「姐姐，你沒有認出我。

「你用利箭射瞎了我，我的眼睛好痛，好痛！

「我哭了，不是痛讓我哭的，是難過讓我哭的。我的『心』又不好了，姐姐……

「我有口不能言。

「真慶幸我有口不能言，若能說話，我怕我會脫口而出喊你姐姐！」

……

「姐姐，你會認出我嗎？

「你若認出我該多好……

「但我知道這種事絕不會發生。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你怎麼可能認出我呢？

「認出我吧，姐姐！求求你！

「抱抱我吧，姐姐！求求你！」

……

「不不，還是不要認出我吧！我變成了這副樣子！噁心的樣子……

「看見你時，我想靠近，又想逃走。

「你會殺我嗎？

「姐姐，你要殺了我嗎！

「殺了我吧，姐姐！求求你！

「殺了我！殺了我！若能死在你手上……殺了我吧！！」

21

我看著屍魔，祂亦看著我。

議論聲充斥耳際。

「大小姐，你瘋啦！你在做什麼？」

「啊啊啊，你不要命啦？」

「快！快殺了祂啊！我們就要通關啦！」

直播間也一片混亂。

【李可愛在做什麼？發什麼呆呢！】

【快誅殺屍魔啊！你們馬上就要贏了！這是命運的恩賜，你們剛剛差點兒全軍覆沒呢……】

【殺了祂！殺了祂！！】

外界的聲音真如蒼蠅嗡鳴不休。

我卻不管不顧地緊緊抱住屍魔碩大的腦袋。

我撫摸她黏膩的頭，淚如泉湧：「傻瓜，是為了我嗎？

「你變成這副樣子，是為了讓我得到那支筆嗎？」

那這支筆該用來救你才對啊！

我揮動金筆，龍飛鳳舞地寫道——

【屍魔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她會永遠幸福地生活著！】

這，才該是故事的結局！

這，就是我為你書寫的結局！

金光一閃！

血腥，屍臭，黏液……

密密麻麻的眼睛，層層疊疊的嘴巴，無數詭異的手腳……紛紛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氣質孤冷，乖張昳麗的女子。

「唔……」

女子渾身顫抖地站在原地，欲開口，卻淚先流。

我飛撲著抱住她，伸手擦她滿臉的淚。

還不忘笑眯眯地打趣：「喲～一個時辰不見，小丫頭歲數比我都大啦？」

她嗚咽道：「姐姐……」

我笑眯眯地 rua 她的頭：「乖~」

……

圍觀群眾驚掉了下巴。

五個壯漢瞠目結舌：「大、大小姐，屍魔是你家親戚啊？」

貓妖嗷的一聲飛撲過來，抱住林清歡的大腿號啕大哭：「姐姐！我找了你七十年啊！你竟然是屍魔？」

五個壯漢再次震驚：「敢情你們仨都是親戚啊？！」

直播間彈幕爆炸：【蒼天啊！大地啊！這是咋回事啊？】

【屍魔不是二夫人嗎？為什麼是清清寶寶？】

【嗚嗚嗚，好險！清清差點兒就死在李可愛手裡了！】

【好毒啊！誰策劃的這個副本？是為了讓小白花和清清寶寶自相殘殺嗎？】

回憶起在山巔聽到的那個蠱惑人心的聲音。

我想，我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了。

22

驟然間，一聲嘆息遙遙傳來。

橘仙長袖飄飄，御風而來。

「錯了，全錯了！」他惱道。

我戒備地將林清歡拉到身後，仰頭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

他倒也不掩飾，捋著長須道：「不錯，正是老朽。」

原來，他才是《珍瓏山》這個副本中最大的 boss！

在玩家踏進副本的那一刻，他就是擺好了棋局，我們都是他布局之下的小棋子。

橘仙自詡為「神」，尤愛擺布別人的命運。

他的原計劃是——

【讓我穿越回八十年前，救贖備受欺凌的林清歡。

【然後，他再蠱惑林清歡，讓她為救我化身為魔。

【再讓我們在珍瓏山巔兵刃相見。

【最終，我用她幫我得到的神筆，親手殺死她！】

「多麼宿命！多麼悲哀！」

橘仙站在樹上，得意洋洋地為自己的創作叫好：「這樣的故事才有趣，不是嗎？」

這麼說，我回到八十年前幫助林清歡，本就在他的劇本之中！

我自以為救贖了清清，改寫了她的命運。

可其實上……

「林清歡原本就不會因恨二夫人修邪術，成屍魔。」橘仙盯著我，狹長的眼眸微眯，「她只會因愛你，變成怪物。」

他嘆道：「可是啊，我沒想到……」

我剪斷他的話：「你沒想到我會認出清清！」

「是啊，」老者有剎那迷茫，「人和人之間的情感，真如不可捉摸的煙雲。千算萬算，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認出了她……」

橘仙，真是可怕的對手！

他洞察人心，算準了我會做什麼，算準清清會做什麼。一步一步，我們按照他的安排走到現在，只差一點兒就萬劫不復了！

我忍不住呼喚系統：「這不是 S 級副本嗎？」

在這鬼地方，我既不能用道法，還不得不面對橘仙這樣棘手的傢伙。

這真是區區的 S 級副本嗎？

系統懶洋洋道：【是啊，通關也不難啊。只要你按照劇本殺死林清歡，走完劇情，讓橘仙滿意。你就能返回遊戲大廳，領取獎勵啦。】

我：「……我記得『誅殺屍魔』是你給的任務。連你也要聽橘仙的話、走他的劇本？」

系統（無奈攤手）：【拜託！他是橘仙欸！

【布棋局，書命運，這是他作為大 boss 的技能，本系統也得配合一下啊。

【你手裡那支筆，就是他的樹枝做成的。

【哎呀，你不要嘰嘰歪歪了，趕緊滿足他好啦。】

見我冷著臉不作聲，系統緊張起來：【我警告你哦！別再把 S 級副本，打出 5S 級的難度了！你死了，我可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橘仙高高在上，廣袖一甩，居高臨下道：「罷了，你認出她又如何？你若不殺她，誰也別想活著離開珍瓏山！」

可惡！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讓神隱幹掉他好了！

這陰差陽錯、百轉千回的命運，真是令人頭疼啊。

我仰頭問：「若我不肯殺她呢？」

橘仙睥睨著我，晃動的樹影蓋住了他半張臉。

明暗之間，只聽他緩緩道：「那你就死！你們，都得死！！」

23

狂風驟起，橘樹林中落葉簌簌。

橘仙立於樹上，我們站在樹下，兩方劍拔弩張。

我，清清，貓妖和五個壯漢，我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橘仙的一根指頭。

我攥緊了手中的筆。

老叟魚目似的枯眼亦看向那支筆，得意道：「沒用的，先前我是局中人，你可改寫我命。

「此刻，我是局外人，是睥睨命運的神。

「那支筆不過是我身上的一根樹枝，你不能用它傷我分毫。」

呃……

先前，他被神隱拉入局中，金字亦書寫了他的命運。

現在，他以神的身份，跳出局外，我的眼前不能再出現「和他有關的金字」了。

而這支筆，只能改寫金字提及之人！

怎麼辦？！

紅髮男哭出兩條小溪：「不然咱投降吧！跪下給橘子大爺磕幾個響頭，他指不定能放咱們一條生路？」

何鎧擋在我身前：「大小姐，你先撤！這裡交給……」

他話沒說完，老者一個拂袖，帶起的勁風就將我們橫掃在地！

大家撞到樹上，紛紛吐出鮮血。

橘仙拍拍手，一對枯眼珠盯著我：「考慮好了嗎？她死？還是你們都死？」

金字浮現，上面寫著橘仙的話。

【她死？還是你們都死？】

我抹去唇角的血，笑了。

——這句提到了我！

死？

怎麼可能！

我還要保護想保護的人呢！

清風刮過，拂動我的發梢。

我揮筆勾掉整句，重寫道：【李可愛恢復道法，不被限制！】

系統嗷嗷直叫：「啊啊啊，你瘋啦！不准使用道法是本輪遊戲對『高階玩家』的限制，你，神隱，還有你沒遇到的鹿聞笙，百里兄弟，都在這局遊戲里！你們都不能使用天賦異能！

「你強行破壞規則，小心你——」

噗——

我噴出一大口血，五臟劇痛。

身上多處滲出血跡，一襲白裙眨眼變成血衣！

與此同時，強大的炁自我體內噴涌而出！眼中火焰燃燒，長發在烈風中飛舞。

逆天改命筆在我手中化為齏粉！隨手一揚，頃刻散了。

橘仙大惑：「你、你……」

我揚起頭，笑得像剛踏出須彌山的修羅：「我們的對決，才剛剛開始！」

五個壯漢抱成一團，目瞪口呆。

紅髮男懵逼：「啊嘞？這是怎麼回事？」

本要暈倒的禿頭眼皮一掀，強撐著坐起來：「嚶嚶嚶，什麼情況？我不是在做夢吧？」

彈幕激動：【帥爆了！！李可愛，你是我的神！！】

【啊啊啊啊！給老橘子一點兒顏色看看！】

【嗚嗚嗚，清清寶寶哭了，她肯定沒想到姐姐拼了命也要保護她吧！】

【樓上別說了，我淚目了……】

【嗚嗚嗚我也淚目了！李可愛雖只有一人，卻是林清歡的千軍萬馬！】

在橘仙的驚疑中，我雙手結印：「震訣，雷霆之怒！」

晴天朗日的，霎時烏雲密布。

九天之上，驚雷滾滾！

咔嚓——

一道迅猛的雷霆狠狠劈向樹上的橘仙人！

橘仙人敏捷地閃過。

可緊接著，驚雷不斷，瞄準了似的追著他劈！

橘仙一邊倉促躲避，一邊沖我撲過來！

他廣袖一甩，枝上的葉子化為利刃，暴雨般向我刺來。

「艮訣，萬丈塵埃！」

無數塵土凝聚，在我周圍築起堅固的壁壘。

接著，清越的鶴鳴聲響起！

橘仙再抬眼，卻見我已站在翱翔的仙鶴背上，揚手捏訣，低頭看他笑：「心月狐——」

驀地，山嶽崩摧，風雲變色。

翻滾的巨大旋渦中，衝出一隻高似玉山的九尾白狐！

祂眉心一撮紅毛，九條長尾如同攪動天地的混天綾，龐大的身軀足以和山嶽比肩！

白狐慵懶地垂頭看我：「喚孤何事？」

我笑眯眯地指著狼狽逃竄的橘仙：「揍他！」

「是，我愚蠢的主人。」

九條長尾飛出，疾電般將橘仙纏住！捲起！

橘仙人現出原形，赫然是一棵參天大橘子樹！

「哇～好大一棵樹！」

我快樂極了。

把它栽到林家大院裡，秋天得結多少橘子啊！

……

五個壯漢激動萬分，啊啊啊地尖叫個不停，仿若五隻尖叫雞。

他們震驚萬分：「你你你是……」

我笑眯眯道：「都說了，我是李可愛啊！」

他們齊聲又問：「那、那天的和尚？」

我一攤手：「都說了，是神隱啊。」

五個壯漢瞠目結舌。

「你……你竟然真的是李可愛！」禿頭尖叫完，激動得暈了過去。

其他四人，八隻眼睛興奮得直冒星星。

「大小姐竟然真的是李可愛！您真是我們的救世主！」

「啊啊啊，大小姐請給俺簽個名！」

「嘿嘿，別忘了叫醒禿子，他欠大小姐一千個伏地挺身。」

「他還得光著膀子在遊戲大廳跑, 學大猩猩叫！哈哈哈哈……」

「嗚嗚嗚愛神，我是您的粉絲！我是《悟空》副本之後才關注的您, 可惜我錯過了直播。」紅髮男害羞得手足無措, 「您、您咋是個乖妹兒呢……」

鼻釘男推開紅髮男：「以後俺雷老三也是大小姐的死忠粉！」

眼鏡男蹲在角落, 念叨個不停：「神隱大人, 我竟然見到了神隱大人！神隱大人竟然不是肌肉大漢！嗚嗚嗚, 但他好帥, 跟神仙似的！」

「我竟然活著從 S 級副本里出來了……」

他們七嘴八舌的。

我卻兩眼一黑。

暈倒前, 我看到清清淚流滿面的臉：「姐姐——」

這心硬的丫頭，幾時這般愛哭了？

24

林宅好久沒這樣熱鬧過了。

五個壯漢變成勞工，把偌大的林宅打掃得一塵不染。

煙囪里冒著裊裊炊煙。

貓少年下廚, 做了好幾道硬菜——西湖醋魚, 松鼠桂魚, 清蒸鱸魚，水煮魚, 剁椒魚頭……

林生樂顛顛地端上了青梅酒：「大小姐, 二小姐，這是阿生新釀的梅子酒，今年開春我親自上樹摘的喲！」

我看著他滿頭的銀髮，笑嘻嘻道：「想不到當初年紀最小的娃娃, 如今倒成了歲數最大的爺爺了。」

一聽這話, 林老頭頓時不嘻嘻了。

見他伸手就要抹眼淚, 我趕緊安撫：「哎呀, 小阿生啊，姐姐這就給你烤噴噴香的土豆啊！這一口, 你等了快八十年了吧？」

土豆在炭爐上翻滾, 我不錯眼珠地盯著：這回堅決不能烤煳了！

要問變成血人的我是怎麼好的？

您瞧瞧大門口走進來的是誰？

白衣勝雪，飄逸若仙。

偏偏眼角的紅痣妖里妖氣。

神隱踏進門時, 五個壯漢眼睛都看直了。

幸好神隱及時出現, 為我灌入真氣, 暫時護住了我的心脈。我又吞了顆師姐的金丹，癒合了傷口。

但，神隱的真氣只能讓我苟延殘喘幾天……待出了遊戲, 還得去找王元宵幫我治一治！

暮秋時節，紅梅未開。

橘子倒是黃澄澄地掛滿了枝頭，在滿月下煞是可愛。

我塞他嘴裡一顆土豆。

「燙燙燙！」老樹嗷嗷直叫，「咦？好香，再來一個！」

吃完, 他又開始罵罵咧咧：「放我走！老朽是神仙, 不是你家院裡的盆栽！」

林清歡提起筆, 將這一院子的熱鬧落在畫卷上。

——愜意品酒的妖僧，爭搶魚肉的五壯漢，被烤土豆燙到舌頭的貓少年, 提著燈籠抹眼淚的林生, 罵罵咧咧的老橘子樹……

還有各執一筆的我和林清歡。

美人，美景，美食, 栩栩如生。

寫實，又寫意。

我又題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林生嘖嘖稱讚：「好詩！好詩！誰寫的？」

我道：「老李。」

「老李是誰？」

「李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