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楊他們已經算很強了,可他們七個人聯手才能擊殺一隻七級喪屍。
地平線上,喪屍如同螞蟻,密密麻麻地湧來,殺之不盡。
所有人都在拚命,為了他們身後的家園。
我也站在隊伍附近,開始評測這批喪屍大軍。
數量太多,實力太強悍,如果我用言靈之力消滅它們,我摸不准自己會陷入昏迷還是會被反噬致死……
不能輕易冒險,也該給左楊和這些異能者一個鍛鍊機會,我總不會留在這裡一輩子。
只是,我沒想到,喪屍大軍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隻幾層樓高的超級大喪屍。它的氣息,赫然是九級喪屍皇!
更離譜的是,它揮了揮手,所有異能者都停住了,喪屍大軍卻不受影響。
它居然是時間停滯異能喪屍!
這和左璐的定身異能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左璐是單體控制,這喪屍皇是群體。
眼看著喪屍大軍朝左楊等隊友和可愛的戰士們撲去,我再也顧不得藏拙,浩瀚的言靈之力散開,把所有人護在裡面。
而後,我對著喪屍大軍和喪屍皇吐出一個字:「死。」
字落,我全身失力,七竅流血,跌倒在地。
恍惚間,我看見陳姝居然脫離了時間停滯異能的限制,朝我緩緩走來。
「姐姐,你還真是言靈師啊,不過很可惜,不管你是什麼,今天都得死。」
20
說著,她正要觸碰我的身體,把我送進她的空間。
可下一秒,原本還被定在原地的異能者中突然走出一人。
這人金、土雙系異能打出,陳姝被困在原地。
來人聲音冷漠地質問:「哦?是嗎?」
陳姝倉皇扭頭,對上基地長沉穩憤怒的臉。
四周的異能者也全部動了起來,緩緩將她包圍。
陳姝慌了:「不,不對,怎麼會這樣?約翰說你們都會被喪屍皇定住的!」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徹底暴露,一個閃身就進了空間躲避。
這是很多空間異能者都會用到的方式,就連左楊也完美結合空間和瞬移,已經是基地赫赫有名的刺殺之王。
很可惜,陳姝遇上了我。
左楊一個箭步衝上來把我扶住,讓我倚靠在他快速成長起來的肩膀上。
我輕輕啟唇,對準陳姝消失的地方一指:「空間異能失效。」
言出法隨,陳姝整個人就地彈出,癱倒在地。
噼里啪啦的物資堆了一地,將她和她的尖聲徹底掩埋。
基地長這才走向我,滿臉笑容和歉意地跟我握手:「陳女士,這次真的非常感謝您,要不是您,我們揪不出這個姦細,也無法粉碎 M 國的這個詭計。」
說完,他冷冷一揮手,親衛立刻將變成普通人的陳姝抓捕起來。
小羅以及呆愣的沈燁一家三口也被銬住帶走。
是的,從頭到尾,這都是我們的一個計劃。
基地長一直懷疑基地有內奸,得知喪屍圍城之後,他立刻找我和幾個高層開會,讓我們此行將計就計,他也會躲在人群中一起跟來。
這才發現,那個姦細就是陳姝。
原來,陳姝在進 A 號基地之前就已經和 M 國合作了,一直在給那些人傳遞基地的消息。
她不算笨,根據當初「換位」這件事,推測出我的異常,告訴了 M 國。
M 國頓時對我大感興趣,畢竟,我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言靈師。
於是他們設計了喪屍攻城這件事,只為把我帶走研究。
如果他們能擁有我,那整個宇宙不都是他們的嗎?
21
陳姝被關在了基地監獄,等審問出全部信息後,便會擇日處死。
沈燁等人也被關進了禁閉室,正在審問。
而我,卻一躍成為基地的大紅人。
大家起初都以為我是依附於左楊的廢物,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左楊背後的大佬。
爸媽得知一切後,在我別墅區外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見我一面。
別墅守衛多次驅逐無法,又不敢傷了他們,畢竟是我的爸媽,只好來問我應該怎麼辦。
我躺在別墅門口的小花園中,這裡都是隊伍里的人給我種的菜,生長得格外好。
對,末世根本沒有心思種花,白菜種子比盛世時的黃金還貴。
可偏偏,我院子裡種了一園子蔬菜。
這是那些叔叔阿姨最擅長的事情,他們總是一邊挖地,一邊笑著說:「花兒,我們仗著年紀大,這麼叫你一聲。如果沒有你,哪有我們的今天啊,早就死在當初五級喪屍之口了,更別說現在我們還是雙系異能者,過上了這麼好的日子。」
你看,只要你對別人好,別人總是能感覺到的。
可我這個原身的爸媽偏偏不能。
我叫守衛把他們帶進來。看到我虛弱地躺在搖椅上,媽媽立刻尖利地大喊,她的神情甚至比從前的爸爸還要恐怖。
「你個賤人!你好狠的心啊!你的妹妹都被你關進牢里了,你居然還在這裡躺著!
「你是不是以為你現在攤上個好男人,我們就治不了你了?我可是你媽!你現在立刻去把你妹妹放出來!」
看吧,媽媽不是不會發火,也不是不會護犢子。
只是,她愛的人,從來不是陳花。
我的身體里湧出一股悲傷,我知道,這是屬於原身的情緒。
我努力平息這股悲傷,這才睜眼看向面前這對蒼老的夫妻。
我代替原身跟他們做了告別:「從你們把我丟進喪屍群當誘餌開始,我就不再是你們的女兒。
「你們的大女兒已經死了,以後,我只為自己而活,你們的小女兒也馬上就要死了。
「如果你們不甘心,那就自殺去陪她。」
22
我叫守衛把這對老夫妻丟了出去。
我畢竟占據了原身的身體,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殺了她的父母。
聽說基地長把他們趕出了 A 號基地,其他基地也不會再接收他們。
這對老夫妻註定飄零,困苦不堪。
無論是死於喪屍還是病痛飢餓,都是屬於他們的懲罰。
兩個月後,陳姝姦細案調查清楚,M 國相關信息也被審查出。
陳姝再也沒有了任何價值,被立即處死。
臨刑前,她似乎被嚇瘋了。
一會兒大喊:「放肆!我可是 61 隊的隊長夫人!誰敢動我!燁哥哥,救我,救我啊……我都是為了你……」
一會兒又大叫:「陳花!你不得好死,都是你的錯!」
最後,槍響,她罪惡的一生就此結束。
讓我驚訝的是,根據基地長的調查,其實陳姝只是為了沈燁,才和 M 國聯繫。
陳姝是被蠱惑的,真正的叛徒是沈燁。
只是他有賊心沒賊膽,兩頭都想吃,還想落個好名聲。
可惜,他並沒有真正當姦細,無法判處極刑。
基地長想了想,決定讓我去監獄一趟。
我見到了沈燁,昔日天之驕子的他,此時滿身血污,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還沒癒合,正散發著淡淡的臭味。
聽說他的父母不堪受刑,已經死了。
小羅倒是痴情,聽說陳姝被殺,立刻逃獄,還沒走出監獄的門就直接被擊斃。
見到來人是我,沈燁低笑出聲:「陳花,你瞞得我好苦。
「如果你早告訴我,你也是異能者,你是言靈師……」
我勾唇嘲諷一笑:「你當如何?」
沈燁瘋狂掙紮起來,鐵鏈叮噹作響:「我就不會被陳姝勾引,我會好好跟你在一起!花兒,花兒,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我真的只愛你,是陳姝勾引我的,我只是利用她而已……」
左楊輕輕移動腳步,擋住沈燁看向我的猙獰目光。
我推開少年,對沈燁平靜道:「我不是來聽你訴衷腸的,你愛的陳花,早就死了。」
說著,我對他吐出四個字:「異能失效。」
這就是基地長讓我來這裡做的事情。
把沈燁變成普通人,讓他一輩子待在監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察覺到異能消失,沈燁慌了,嘶吼起來:「陳花!你不能這樣對我!
「陳花!你以為基地長沒有私心嗎?你身邊這個毛都沒長齊的男人是真心對你嗎?他們都不過是利用你!你依靠他,遲早會死!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
這些荒唐的話傷害不到我分毫,我沒有回頭多看沈燁一眼,信步朝外走去。
可我沒想到,原本和我並肩而立的左楊忽然止步。
他轉過身,俯視著沈燁,炫耀似的開口:「你錯了,是我們依靠她,也是我依靠她。」
23
此事塵埃落定之後,基地開始了雷厲風行的清掃活動。
主要針對以下罪責:先前吃過所謂「兩腳羊」的人;先前以非常手段故意傷害、主動殺害人類同胞的人;先前惡意刷爆信用卡,惡意零元購,且現在拒絕以工還貸的人等等。
一系列清算名單下來,先前把左楊等人丟進喪屍群的那支異能隊伍也赫然在列。
他們都被關進了監獄裡,將被我消除異能之後,送到最遙遠最危險的地方搬磚,進行災後重建。
看著押送犯人遠去的車隊,我和隊員們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目送著他們。
我笑著問大家:「大仇已報,現在開心了嗎?」
璐璐撲進我懷裡,親昵地蹭著我的臉,聲音軟乎乎的:「姐姐,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
其他人也熱淚盈眶:「是啊,要是沒有你,我們真的……」
我伸手止住他們,笑道:「放心,以後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
左楊沒有說話,靜靜地佇立在我身邊,做出保護姿態。
他猶如一棵挺拔堅毅不屈的胡楊,生於貧瘠的沙漠,長於貧瘠的沙漠,卻長成了最可靠的一棵樹。
近處,是忙得熱火朝天的人類,在積極重建家園。
遠處,陰霾正在消散,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一抹艷紅。
屬於人類的黎明,終將到來。
番外
1
沒想到,我在這個世界,一待就是六年。
人類的毅力遠比想像中更強大。
雖然基地長每天都雷打不動地讓人給我送晶核能量,其實他並沒有開口讓我做什麼。
我曾經直言不諱地問過他,以我現在的能力,是可以瞬間消滅夏國喪屍,讓夏國恢復到災難前的,為什麼一直養著我,卻沒有提出這個要求呢?
這位向來和善的大佬突然嚴肅,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說:「小陳啊,你想過嗎?雖說這場病毒是 M 國帶來的,但何嘗不是對人類的一次清理和歷練呢?」
他的眼底是我看不懂的神采:「還是順其自然吧,等到實在沒辦法,你這張底牌再出手。」
雖然被基地長阻止,但我每天還是會去巡視一圈基地,像個神棍一樣偷偷祝福一番:「祝今天的大家也如願以償啊。」
第一年,以 A 號基地為中心,進行喪屍清理,方圓兩百公里再無喪屍蹤跡。
第二年,基地向外擴大,工廠林立,農田繁茂,各類生活設施被建立起來,A 號基地變成了 A 城。
第三年,A 城內部教育重新啟動,向外則開始支援友軍,幫助其他基地重建。
第四年,夏國以 A 城為中心,八城崛起,均達到災前最低水平,共收容四億倖存者。
第五年,夏國研究出喪屍特效藥。實驗表明,人類被喪屍咬傷之後,有 50% 的機率不會變成喪屍。
而這 50%,便是人類之光,也意味著喪屍末世開始走下坡路。
各國倖存基地開始向夏國求援,夏國一躍成為全球中心。
第六年,夏國聯合世界各國倖存者,組建聯盟,申討 M 國。
聯盟勝利,喪屍時代結束。
2
這是第七年的除夕。
也是我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新年。
之前六年,所有人都在忙碌,根本無心娛樂。
霍叔大手一揮,讓 A 城全城人今年都過個好年。
哦,對了,霍叔就是當年的基地長,也是現在的 A 城城主。
多年相處下來,我和他倒是成了忘年交,他也把我當半個女兒看待。
我和當年的隊友們一起過年。
隊伍里的叔叔阿姨們都已經退居幕後,把現在不太危險的世界和更多的機會留給了年輕人。
左璐長成了大姑娘,現在也是帶領一支異能隊的小隊長了。
而左楊,早就因為能力出色,被霍叔連連提拔,成為 A 城二代班子的頭號人物。
酒過三巡,我抬頭看天。星月皎潔,真美啊。
我的家鄉,也有這樣美的天空。
一隻溫熱的手扶住我的肩膀,身邊傳來男人的低沉詢問:「你的家鄉在哪裡?」
扭頭看去,竟是左楊。
六年時間,他已經長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血雨腥風,一身肅殺。
只是在面對當年一起逃生的誘餌們時,仿佛還是那個溫柔堅毅的獨眼少年。
原來,我微醺之下,竟然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當年,師父告訴我, 穿越異界是給我的懲罰,也是我的機緣。
說不定我能因此提升靈域,開闊眼界。
等我抹去戾氣,找到初心, 或許就能回家了。
忽然, 天邊九顆流星划過, 絢麗多彩。
我推開左楊的手,踉踉蹌蹌地朝流星落下的方向追去。
我看向身後燈火璀璨的城池,對著流星大笑。
師父, 我現在做的,您還滿意嗎?
您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3
我撲進下墜的流光中, 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光芒托起。
遠處,是收到消息匆忙趕來的霍叔等高層。
近處,是驚慌失措朝我撲來的左楊:「陳花!」
我笑了,出口止住他:「左楊,這個世界需要你, 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霍叔這些年精心培養他, 不是為了讓這小子兒女情長的。
看左楊僵在原地, 垂著頭不再動,我這才沖大家揮手告別:「我要回家啦!這些年,謝謝你們教會我自立自強, 生生不息。」
他們本可以利用我, 卻偏偏沒有。
而是依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六年來,我的靈域已經覆蓋了這片時空的整個世界。
他們獵來的晶核, 都進了我的胃。
而現在, 我一點點把言靈之力散發出去, 反哺給了他們。
「祝福你們的國家繁榮昌盛,家庭幸福美滿。
「祝福你們不再蒙受災難,永遠平安順遂。
「再見, 平行世界的朋友們。」
4
很多很多年後。
夏國的歷史課上, AI 老師正通過光腦, 給同學們講過去這段艱苦的歲月,講起先輩和喪屍搏鬥的歷史。
說到最後, 提起那位把千瘡百孔的夏國變成全球第一的左楊首領。
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說:「老師,左首領好厲害,我也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AI 的電子眼裡滿是認真:「可是根據左首領的傳記, 還有你們人類的野史來看,當時最厲害的人並不是他, 而是一名陳姓女子。」
學生:「老師,為什麼書上說左首領死因不詳啊?」
AI 笑道:「這個嘛,因為你們人類考古學家至今沒有發現他的陵墓,所以有很多種猜測。
「有的人說,他把自己的骨灰撒進了大海;有的人說, 他根本沒死, 只是移民其他星球了。
「當然,我更傾向於第三種說法,他去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畢竟, 他在中晚年,一直醉心研究時光機等東西。
「我想,那裡一定有他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