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鬼王被拉進了恐怖遊戲完整後續

2025-08-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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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該遊戲為世界範圍遊戲,所有玩家與鬼強制參加。

【注意:除持有『百鬼夜行券』的玩家小隊外,所有玩家將獲得一副鬼面具,戴上鬼面具後,特殊能力將得到提升,請妥善利用。

【遊戲開始。】

隨著一道悠長厚重的鐘鳴,這個對我們來說充滿惡意的遊戲拉開了序幕。

蘑菇頭有些怔忪:「回家……贏了遊戲,就可以回家了?」

受傷男冷哼一聲:「這規則,是要讓所有玩家和我們為敵啊!」

說到這裡,他開始左顧右盼,「你們說贏了的話,是我們都能回家,還是只有找第一個找到椅子的人能回家啊?」

他嘟嘟囔囔,「先說好啊,要是只能一個人回家,要公平競爭!我肯定不會放水的啊……」

受傷男的話點破了這個遊戲的關鍵,但此刻卻沒人願意去多想這個問題。

我們沉默地離開幸福美滿小飯館,發現外面的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樣。

藍色,到處都是沉重到幾近黑色的深藍。

空氣中飄著霧,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它的陰冷。

一陣風吹過,不知從何處飄來了白色的紙錢。

就在我們一行人的目光忍不住被它吸引時,變故突發!

一道道明顯的殺意突然向我們襲來!

灰仙的身影一閃而逝,我、梁子澄、蘑菇頭平安躲過攻擊,受傷男卻被來人挾制了起來。

那人戴著一副弔死鬼的面具,一手捏著根細長尖銳的鋼針,針尖已經刺破了受傷男的脖子。

「交出『百鬼夜行券』,不然他就得死。」

話音剛落,一個又一個人影在我們四周冒頭。

那是一個又一個戴著鬼面具的活人。

他們沒被面具遮蓋的眼中閃爍著貪婪、嫉妒和瘋狂。

不遠處,虛虛實實的鬼影從陰暗中探出腦袋,捂著嘴嘲笑地看著這一切。

我還沒開口,受傷男就眼神閃爍:「不是吧,大哥,你抓我沒用啊,我跟他們都不熟!他們怎麼可能拿那麼重要的東西交換我?」

「閉嘴!」

針尖又往裡刺了一分,鮮血流了出來。

蘑菇頭慌張地看了我一眼,眼裡突然泛起淚花,無聲地說了句話。

接著,他大聲對弔死鬼面具喊:「他說得沒錯!『百鬼夜行券』在這個高個男生身上!他們根本不熟!

「但我不一樣,我是把他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人,他想回去,必須通過我做媒介。」

蘑菇頭向前走了兩步,語調發著抖,「放開他,用我來做人質!」

我制止:「你等下……」

弔死鬼面具本來還不信,看我真的不讓他過來,不禁有些猶豫:「你……玩真的?」

蘑菇頭甩開我的手,神態認真:「他救過我。」

周圍有聲音插嘴:「哎喲喲,聖父又大發慈悲了!」

「這傻逼的操作每次都能把鬼看笑,嘻嘻嘻。」

「第一次看現場直播,還怪有意思的!不知道能不能找聖父要個簽名?」

是看熱鬧的鬼們。

弔死鬼面具語氣恍然而諷刺:「原來是你,聖父梁司尋,真是幸會。你的事跡我聽過不少,行,你過來,我再放他走。」

蘑菇頭往前走了兩步。

我抬頭看了看仍然無法分辨出時間的天色,嘆了口氣:「慢著……」

「喂喂喂!不是吧!」受傷男流著冷汗打斷我,面朝蘑菇頭,臉上露出「你怎麼還是這樣」的表情。

「都到這種地步了,你怎麼還在為別人著想啊!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他們都在等你啊!

「只差一步了啊!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回去嗎?」

「閉嘴!你不怕死嗎?」弔死鬼面具惱怒地低吼,針尖再次往裡。

眼看著蘑菇頭不僅不顧我的阻攔,更不搭理他,只直愣愣地往前,受傷男急得一頓掙扎:「別過來!你們別信他!他絕對是抱著必死的心的!他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拿券換自己的命!」

蘑菇頭滿臉震驚:「你!你!胡說!」

「我才沒胡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你肯定都跟鬼女暗示好了!」

受傷男大喊著,帶動著身體起伏也變得很大,弔死鬼面具險些壓不住他。

「你別亂動啊!」弔死鬼面具剛加大禁錮他的力氣,抬頭便看到蘑菇頭還在朝自己這邊走!

同一時間,我也伸出了手,但弔死鬼面具分不清我到底是要拉住蘑菇頭,還是要對他動手!

混亂中他大喊:「你們別過來!」

下一秒,受傷男嗚咽出聲:「艹……」

弔死鬼面具一怔,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重手,針尖已經把受傷男的脖子扎了個洞。

鮮血汩汩而出,受傷男的身體逐漸癱軟。

他挪動著眼珠轉向我們,嘴巴一張一合,嘗試了好幾次,才吐出了那個支離破碎的:「走……」

夜幕在這個並不恰當的時機悄然而至,鬼氣瀰漫,蜂擁進了我的身體。

鬼瘡興奮地從鎖骨爬上我的右半邊臉頰,又從小腿爬滿我的腳掌。

我終於是半身鬼王了。

可也終是慢了一步。

16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把愣在原地的蘑菇頭交到了梁子澄手上,而後,又一步一步走到戴著弔死鬼面具的人身前。

我毫不掩飾地釋放出體內翻湧的鬼氣,冷漠地看著他嚇得渾身發抖,半跪在地上。

我彎下腰,單手抓住他的脖子,冷冽地說:「帶著你的同夥滾!否則,我殺了你們所有人!」

說完,我視線掃過人群外的黑影們,厲聲呵斥,「還不都滾過來!」

幾乎所有鬼影都被我鎮得嗚呀直叫,它們服從於印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迅速飄過來跪成一排,嘴裡亂七八糟地嚷嚷著:

「天啊……鬼王……見過鬼王……」

「鬼王要我做啥,我就做啥,我是鬼王的最佳狗腿砸!」

眾鬼乖順的樣子讓在場所有活人都驚得瞪大了眼。

他們雖然不能通過我外放的鬼氣來判斷我的實力,但一排排跪在我面前諂媚的鬼,已經足夠讓他們驚懼。

有人連連後退,忍不住低聲咒罵:「媽的,這什麼世界?鬼就夠離譜了,還來個鬼王!」

「真他媽不公平!還玩個蛋!」

罵歸罵,他們到底不敢往前踏一步,甚至連直視我的眼睛都不敢。

幾乎不等我再做出任何表示,他們就匆匆逃散而去,被獨自留在原地的弔死鬼面具嚇得當場失禁。

他哭著求饒:「對、對不起!求你原諒我!我真沒打算動手……當時太亂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周身纏繞著的,象徵著數條人命的黑氣,又看了看已經沒了氣息的受傷男,垂下了眼。

「小傢伙,小丫頭,你在嗎?」我輕聲呼喚。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仿佛瞬移般出現在我面前。

她仰著頭,牽著裙角,朝我行了一個可愛的禮。

她的笑容很甜:「鬼王姐姐,你喊我,我就在。」

我一把揭開那人的弔死鬼面具,把它捏碎,隨後指著那人對小女孩說:「你的遊戲里還差個服務員。」

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過去,抓住那人的頭髮就把他往幸福美滿小飯店拖。

邊拖邊快樂地笑著:「還是鬼王姐姐想得周到呀!那我先帶這個大玩具走啦!姐姐有事再喊我哦!」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把我丟給厲鬼!救命!救命啊……」

我無視男人的聲音,蹲下身把受傷男的屍體抱起來,朝著某個方向慢慢走去。

梁子澄拉著失魂落魄的蘑菇頭,連跑兩步跟上我,想要接過屍體,我搖了搖頭。

我身後,胡仙、柳仙現出巨大的原形,慢慢悠悠地走著;灰仙則仍是一副佩劍少年的模樣,冷漠地掃視著四周。

他們之後,是或畏縮、或懼怕、或敬畏,走得彎彎扭扭、嘻嘻哈哈的百鬼們。

角落裡,不知是哪個躲著觀察的活人低聲喃喃:「這……這才是百鬼夜行吧……」

17

我帶著長長的隊伍來到「百鬼夜行券」指示的地方。

得益於這些鬼魂的跟隨,一路上再沒有哪個活人敢攔下我的路。

又得益於家仙們的鎮場,實力較為強勁且沒有跟在百鬼群中的厲鬼們也不敢輕易挑戰我。

這一路算得上平安無事,直到我們來到一條河前面。

那是一條完全靜止的河流,河水幽暗、深黑,看不見底,河面上卻像是撒著砂糖一般,螢光點點。

鬼影們不肯再上前。

它們說那些螢光是在這個世界中死去的人和鬼的魂魄碎片,一旦沾上就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只有像您幾位這樣身懷功德的人才能通過。」一個鬼諂媚地說,「尤其是您,鬼王大人,您身上飄著的金光都快把我們閃瞎啦!」

我抬起沒有長鬼瘡的手,數不清的金色光點隨之飄起——這竟然是功德的具象化。

梁子澄好笑地說:「林玉葉,你半邊身體黢黑,半邊身體金光閃閃,超搞笑!」

就連一直失魂落魄的蘑菇頭也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們身上也閃著一點微弱的金光,梁子澄的功德是因為他曾幫不少死者抓到過兇手,至於蘑菇頭……

想來他在這個世界幫過不少人吧。

「所以這個遊戲根本就是在騙你們,看看,你們根本過不了河,找不到椅子。」我讓它們留在原地的同時,找準時機挑撥離間。

鬼影們的表情瞬間從嘻嘻同步成了不嘻嘻。

我開心了。

我帶著梁子澄和背著受傷男屍體的蘑菇頭走到河邊,河面上慢慢浮現出一座拱橋,就像沙漠中緩緩出現的海市蜃樓一般,扭曲著,似真似假。

橋上站著一個戴著兜帽的人影。

她嗤笑一聲,說:「喲,才多久沒見,怎麼變得更丑了……哎呀,這是害死了一個護花使者?」

說著,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如同白牆上裂開許多裂紋的臉。

竟然是「貓抓老鼠」遊戲中的金髮女孩。

當然,她現在沒頭髮了。

我不客氣地反擊:「喲,才多久沒見,你怎麼被發配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你那好上司沒給你安排點福利好的遊戲上班?」

女孩臉上又裂出幾條細小的縫,她氣得要死:「真想把你的嘴縫起來!」

「你要有針線,不如先縫縫你的臉。」

「你!」女孩慘白的臉孔因氣惱變紅,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露出一個將一切都掌控於心的奇怪笑容,「我不跟你計較,上來吧,把屍體放進河裡。」

蘑菇頭有些猶豫:「我想讓他回歸故土。」

女孩冷漠地說:「他回不去。」

頓了頓又補充,「死在這裡的人,魂魄只會留在這裡。」

我垂下眼眸,朝蘑菇頭點點頭。

他虔誠地將受傷男放在河面上,很快,屍體沉入河底。

他看著河面上的螢光,愣愣地問:「他的魂魄也在其中嗎?」

女孩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們還參不參加遊戲了?別浪費我時間行不行!」

她的身側憑空出現一口大鍋,她從裡面舀出一碗水。

「說是遊戲,其實規則很簡單,也沒有懲罰,你們只需要做出選擇就行了。

「喝下這碗水,你們三個就會忘掉這裡的一切,回到原本的世界;不喝,就能過河。

「至於河那邊會遇到什麼,你們還有沒有機會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她笑了起來。

「溫馨提示,只能都喝,或者都不喝哦!」

這個遊戲很明顯是個陷阱,目的就是讓參與者起內訌。

因為當有人想喝水,有人不想喝的時候,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殺掉「少數」,這樣才能確保所有「能夠做出選擇的人」選擇一致。

但要真這麼做,之後會發生什麼還不確定,同伴人數卻百分百會減少。

這是一場多重賭博。

但這個遊戲對我們三個人來說,等於白送。

我問蘑菇頭:「你怎麼想?」

他低下頭瞪著自己的雙手:「我……如果剛剛我不那麼衝動,不那麼激動,他就能等到你恢復實力,就不會死……你明明已經讓我等下了,我卻只顧著自己的想法……

「是我的錯,更是這個世界的錯。如果我就這樣回去,有什麼意義呢?這個世界還會出現無數個像他一樣枉死的人,這條河上的螢光還會增加……」

他抬起頭,眼神堅定,「對不起,把你們卷了進來,但我還不能一個人逃回去!

「總得做點什麼,總有我能做的事……」

我慢慢揚起嘴角。

看吧。

我就知道他會做這樣的選擇。

畢竟他是「聖父」嘛!

我又把目光投向梁子澄,就見他臉色複雜地看著蘑菇頭,不知在想什麼。

「梁大少?」我喊。

梁子澄和蘑菇頭同時看過來,蘑菇頭後知後覺意識到我在喊梁子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劉海。

梁子澄安靜地回應:「不用問我,我聽你的。」

嗯,這傢伙雖然有些不對勁,但說的也是我猜到的答案。

我點點頭:「那走吧,過河。」

蘑菇頭眼睛一亮,精神振奮地跟在我身後:「你們也同意不回去?」

我白了他一眼:「誰說不回去了。但是吧,我們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

「試試吧,試試能不能讓所有想回家的人和鬼,都回家。」

端著水的女孩大驚失色:「什麼?你們瘋了吧!你們,你們這是想直接和那一位對上?」

她不可置信,臉上的裂紋越來越多,「別傻了!你們打不過他的!他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他等同於這個世界啊!」

我撇撇嘴,一點也不怕:「一個小偷而已,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小偷……你叫他小偷……」女孩的身體因情緒激動輕輕顫抖,忽然,她癲狂地發出爆笑,兩眼流出血淚,「你說得對,小偷,小偷!哈哈!」

「從原本的世界把我們偷到這裡,又從輪迴路上把那些孤魂野鬼偷到這裡!

「不讓我們回家,不讓鬼轉世!不是小偷是什麼!」

她走到我面前,怪笑著、憎恨地盯著我,「不過,你打算也讓我這樣的活死人回去?」

我莫名其妙:「你願意回去就回去,不願意回去就不回去,我又不拿刀駕著你。

「做什麼,怕啊?放心吧,就你和我這樣的,走在路上最多被人多看兩眼,說不定還有人以為你在 cos 哪個角色,開心地上來跟你合影呢。

「你還不知道大家是怎樣的嗎?主打的就是一個包容性極強,不理解但尊重。」

說著,我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柔軟,「我們所在的那個小破世界,糟糕的人和事確實很多,但美好的,更多……所以我們才想回去,不是嗎?」

女孩徹底愣住了。

她臉上的裂紋慢慢癒合,外放的負面情緒也逐漸收了起來。

她認真地審視著我的臉,忽然湊近,在我耳邊輕聲說:「那好,你幫我殺了他!他是……」

話還沒說完,異變突發!

一道水柱從平靜的河流中騰升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女孩背後朝她襲來!

我急忙把她護住,可水柱四周的螢光還是落在了她身上。

「砰!」

螢光落在她肩膀的一瞬間,仿佛炸彈一樣爆開,預想中的尖叫聲卻沒有出現。

我焦急地接住她墜落的身體,發現她的喉嚨被炸得血肉模糊。

這是「他」對告密者的懲罰……

好在女孩已經不是普通人的身體,這樣的傷並不致命。

看著她難受卻還掙扎著想要說話的樣子,我從來到這個世界伊始便不斷感受到的憤怒,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我咬著牙:「我已經知道了……多虧了你,我不僅確認了他的身份,還知道要怎麼對付他了,放心!

「我一定帶你們回家!」

18

「他」一定聽到了我的話,因為河水忽然捲起螢光朝百鬼們涌去!

「梁子澄,蘑菇頭!過來護好她!」我喊道,「胡巽、柳絲絲、灰尚清!保護百鬼!」

梁子澄和蘑菇頭應聲而動,衝過來把女孩擋在了身下;胡、柳、灰三仙也馬上化作原形,用各自的術抵擋螢光。

他們全員都有功德,自身並不懼怕這些靈魂碎片,可女孩還好,鬼魂卻沒法全員無礙。

那可是無孔不入的水啊……

爆炸聲混合著鬼們的慘叫此起彼伏,我於混亂中縱身跳入河中。

河水竟然避開我的身體,形成了一條路徑!

這是,三途川?

不,真正的三途川會把我拖起來扔出去……

這條河的河水應該是從三途川「偷」來後,用什麼辦法稀釋過的。

不過它們還是和原版一樣討厭我呢。

呵呵。

於是我仿佛下墜一般,直直掉到河底,又憑藉著河水襲擊女孩的方位,找到了「他」。

——這個世界的主人,受傷男。

他不再是那個丟到人群中都發現不了中年男人的形象,而是變成了一個相貌十分年輕,看上去戾氣極重的桀驁少年。

但從五官上看過去,還是能依稀看到點受傷男的影子。

此刻他正坐在一塊巨大的黑色水晶上,一手托著臉,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什麼你這具人類的軀體竟然能容納數十萬的怨氣,原來你另外半邊身體里有同等數量的大功德,兩者之間達到了平衡!

「有趣,太有趣了!難怪我做出來的半人半鬼全是垃圾,還活不長,原來關鍵在這裡嗎?」

他跳下水晶,朝我走來,兩眼放光。

像在盯著一個展覽品。

「不枉費我費了那麼多心思把你弄到這個世界!完美,太完美了!」少年興奮地大聲說。

我感到惡寒:「我不是來跟你廢話的……」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別啊!多聊幾句嘛!」他笑容滿面,「哦,你是怕上頭那些雜魚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死光是吧?沒事沒事,我把時間靜止就好了。」

他輕巧地揮動了一下手,河水之上的氣息真的靜止了下來。

他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如果你不願意聊,我就讓三途川的河水變成雨水,把所有人和鬼都殺光哦。」

!!!

天殺的!

我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聊什麼?」

他很開心:「這才對嘛!嗯……那就從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開始吧!」

其實從他稱我為「幽冥鬼女」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所謂「幽冥」,是指介於生和死之間的生靈,確實可以用來形容我,但關鍵是,這個種族十分稀少,且十分古老。

在酆都,只有十殿閻羅那個級別的大佬才見過,普通人和年輕鬼別說見了,知都不知道。

但這個世界本就古怪,知道一個種族最多只能說明他不同尋常,並不能說明其他什麼。

識破他的關鍵,其實是因為他的死亡。

太巧了,巧到就像事先設計好了一樣。

為什麼灰仙護住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護住他?

為什麼他偏偏是在零點以前,在我成為鬼王前死的?

如果這些懷疑還不夠,那麼再往前,是誰讓我們踏入幸福美滿小飯館的?

蘑菇頭是為了保護誰,才用的召喚技能的?

這所有的巧合疊加在一起,還只是巧合嗎?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巧合多了,說明是算計。」我冷冷地總結。

「哇!你好像人界裡的偵探!」他誇張地跳起來鼓掌,「獎勵你問我一個問題好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臉色複雜:「你明明有一半的氣息是神,一半是人,為什麼要弄一個這樣的世界?」

是的,他是半神,而且從氣息上來看,他的根源是根正苗紅的正神,只不過現在那上面附著了許多雜質。

一個正神,為什麼要去做毀掉自己根基的事?

他兩手一攤,十分理所當然:「無聊啊。

「原本的世界太無聊了,人要遵人之道,神要尊神之道,而我這種半人半神,既要遵守人道,又要遵守天道……憑什麼啊!神經病啊!神族的福利怎麼不讓我全享受了,規矩倒是要我全遵守?

「又不是我想做半神的!一個個嘰嘰歪歪,說要不是我,我母親的神力不至於少了一半,還一天到晚嫌棄我修行慢!

「有病啊!又不是我想出生的!別跟人類生我啊!死老太婆!」

他像個憋壞了的憤世嫉俗的少年,逮著這個機會罵個不停。

末了,他看向我,笑著說,「你是半鬼,天道對你的約束一定也很大,要不要留在這裡和我做伴?

「自從我聽說幽冥這種生物之後,就覺得他一定會是我的最佳同伴!可惜一直沒做出複製品來……

「但我運氣不錯,抓到了梁司尋。他身上的因果一看就不尋常,我便送了他一個召喚技能,能讓他把因果中最特別的存在拉進這個世界,又特意混到他旁邊,促使他用這個技能……

「果然!你出現了!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你這個嫌棄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是不喜歡這個世界?沒關係!你可以改規矩!想怎麼改怎麼改,想讓它變成怎樣就變成怎樣,這個世界聽我的!」

我:「所以你是因為沒朋友,才搞出這樣的世界,設計出那些遊戲的?」

他高漲的情緒一下像是被潑了冷水,連帶著看向我的眼神也冷漠了起來。

哦豁,一針見血了咧。

「你的嘴巴真討厭,我突然就不喜歡你了。」他說。

我也沒想慣著他:「那真是太好了呢。」

他頭一歪,沉默了一瞬,忽然咧嘴:「那你去死吧。」

19

河水捲成了七八股,卷出了滔天海浪的氣勢,每一股都蘊含著這位半神的力量。

它們不再像我剛跳進河時那樣,因為討厭而繞著我走。

而是帶著濃烈的殺意,恨不得要把我立刻絞死!

我一躍而起,帶著追殺我的水龍捲秦王繞柱,憑藉著詭異莫測的速度躲過了每一次攻擊。

「柱子」盤腿坐在黑水晶上,百無聊賴:「你就這點本事,還想帶外頭那些雜魚回家啊?」

我驟然一個轉折,朝他撲過去!

他一揮衣袖,一道屏障出現在我們之間,我伸出左手往屏障上一按,屏障破碎。

他見狀稍稍愣了一下:「忘了你左邊身體塞滿了功德,確實不怕神力。」

說著,在我右手的鬼爪朝他抓去時,憑空召出一把劍,對著我的手砍來。

一陣氣浪從我們身邊蕩漾開,將仍追著我的水龍捲推開了十多米。

「嘻嘻,但你右邊身體怕吧,真蠢。」他笑。

黑色的血從他的劍尖滴到地上,我的右手幾乎要被斬斷。

我疼得齜牙咧嘴。

卻朝他吐了個舌頭。

他:「?」

我嘿嘿直笑:「小登,要你話多,大意了吧!

「黃曦!把空間給我撕開!」

話音剛落,地上的那幾滴黑血上空突然出現一股極霸道的力量,那力量直接把空間撕了個口。

一個老人的聲音從中傳來:「尊家,悠著點,老黃還等你回家吃飯呢。」

是我的黃仙爺爺,他最擅長的就是空間類的術。

在我被拉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和白仙並沒有跟在我身邊,所以此刻他們都在原本的世界。

而這成了我破局的關鍵。

小登半神的臉上再掛不住笑,他大驚失色:「這不可能!以你的血不可能連通原本世界!」

我指了指他的脖子:「單憑我的血當然不可能,我的血是用來叫我的家仙的,但這不是還有你這個『世界之主』的血嗎?

「那不跟通行證似的?」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那上面被我的指甲抓出了一道口子。

他極其愕然,看起來快碎了。

這小登之所以反應這麼大,是因為他最大的倚仗,就是這個恐怖遊戲一樣的世界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微小的存在。

換句話說,它和地府、天庭都不相連,所以不管這小登怎麼作,都不會被原世界的大佬發現。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趁他愣神之際,忙用還在瘋狂流血的鬼手在黃仙撕開的空間裂口處畫下一道咒語:「請!」

霎時間,肅穆威嚴的神鬼之氣從中傳來。

滾滾黑霧中,一個虛影若隱若現:「我當是誰在叫我,原來是你這個倒霉丫頭。」

我乖巧低頭,安靜如雞:「見過秦廣王。」

「嗯。」這位一殿閻王剛應了一聲,就立刻感知到了不對勁,「這地方,因果和輪迴怎麼亂成這樣了……咦,這不是明誠世子嗎?

「你怎麼躲到這了,你母親都急壞了。」

被稱作明誠世子的半神小登臉頓時黑了,他跳到黑色水晶上便要開始施咒。

看那樣子,他大概想撬動這個世界的力量把秦廣王丟回去。

但秦廣王可不是什麼雜魚,立刻就發現了明誠世子的意圖。

他板著臉地瞬移過去,拎住了明誠世子的後脖頸,把他給提了起來。

「放開我!」明誠世子奮力掙扎,還不忘罵我,「鬼女,你個孬種!有本事單挑啊,喊人算什麼好漢!」

我做了個鬼臉:「我本來就不是好漢!我不僅叫人,我還要當著你的面告狀!」

我乾脆地把一切告訴了秦廣王。

他是一位十分賢德、十分尊重生命的閻王,聽了我的話後,渾身上下憤怒的氣息幾乎溢了出來。

「此事,我會和你母親以及諸位大人好好說道說道。」

明誠世子不服,但他根本反抗不了秦廣王,就把怨氣全撒在了我身上。

「鬼女,你給我等著!」他語氣怨毒。

我冷笑一聲:「你也給我等著!現在我拿你沒辦法,不代表以後我也拿你沒辦法!

「你是半神,有母族庇護,回去最多不過是受刑,傷不了本源,但那些被你偷到這個世界,死於亂七八糟的遊戲的活人,卻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那些本在輪迴路上的鬼魂,你以為你憑什麼可以把它們抓到這裡,威逼利誘它們成為你的工具,為了你的一己私慾損耗自身陰德?它們之中,本來有許多靈魂可以洗刷罪孽,重新輪迴的!

「這些種種,不用你說,我都會好好記著!」

明誠世子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一個高傲又嘲諷的笑:「哦?那就等著瞧。」

20

秦廣王帶著明誠世子離開了,留下了連通原本世界的通道。

臨走前,秦廣王告訴我,那塊巨大的黑色水晶是一個難得的寶物,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基石。

只要它存在,這個世界就會持續運轉。

另外,這個世界已經在形成自己的天道了,只是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形成的大機率是一個極為扭曲的天道。

這樣的天道一旦形成,就是「失道」。

「『失道』是什麼?會發生什麼?」蘑菇頭愣愣地問。

此時我已經把梁子澄、蘑菇頭和金髮女孩帶到了河底,並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們。

「這裡已經和外界有了一縷聯結,如果這裡『失道』,會有神出手,讓這裡消失。」我回答。

蘑菇頭:「那些不願回去的人和鬼怎麼辦?」

並不是所有人都留戀著原本的世界,鬼的情況就更複雜了。

比如幸福美滿小飯館的那對母女,她們被迫沾上了許多因果, 背上了不少人命,如果回去, 要受許多刑罰,更何況, 她們不願彼此分開。

我沉默了片刻, 說:「一起消失。」

「……沒有轉機嗎?」

我嘆了口氣:「有。現在的天道雖然根是歪的,但說到底還是個幼崽,只要世界之主好好管理這個世界, 這裡就會逐漸形成新的輪迴和規則,那樣就不會『失道』了。

「可問題是,現在沒有世界之主。」

蘑菇頭低下頭:「……要成為世界之主,有什麼條件嗎?我, 我可以嗎?」

如果換作是別人, 我大機率會認為那人是為了權力。

但說這話的是蘑菇頭。

他那腦袋,更大的可能性是想把這份責任扛在自己身上。

這個人……

哪怕我說出這些,就是希望他來做世界之主, 可看到他這樣主動提出來, 我卻猶豫了。

「你……你要是真做了世界之主,就回不去了。」我艱難地說,「你難道忘了嗎?家裡還有妻子和孩子在等你, 你還是回去吧。」

蘑菇頭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也就是說, 我符合條件, 是嗎?」

我不說話了。

他身上有明誠世子的因果,有我的因果,他又心思純凈,根本沒有比他更適合引導天道雛形的人了。

一直沉默的梁子澄突然開口:「那你的家人怎麼辦?你的妻子為了和你在一起, 甚至和她的父母斷絕了關係,你忍心讓她一個人撐起一個家嗎?

「還有你的兒子, 你忍心他從小就沒有父親嗎?」

蘑菇頭呆呆怔怔地:「你……我……你認識我的妻子?她給我生了個兒子?」

梁子澄抿住嘴唇, 移開了眼。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梁子澄……梁司尋……

梁子澄提過,他爸是個渣男,當年拋下懷孕的妻子就失蹤了, 這麼多年過去,一直沒找到人……

這……這……

如果是這樣的話, 蘑菇頭會做什麼選擇,顯而易見了……

果然,他怔了一下, 就回過了神,微微笑了。

「我的妻子,是個十分堅強、正義的女性。如果她知道我明明可以幫助那麼多生靈, 卻選擇了小家,會把我狠狠打一頓,然後打包扔回來。

「至於我的……兒子……如果有能見面的那一天, 我會好好跟他說句對不起。」

梁子澄的嘴巴抖成了一條波浪線, 但還是倔強地沒有看他的眼睛。

蘑菇頭靦腆地抓了抓頭髮, 問我:「林玉葉,我,我如果做了世界之主, 就不能算是人了吧?那我,還有再見到家人的機會嗎?」

我的眼睛慢慢挪向了梁子澄,想到了他那剛成為陰差不久的母親。

我說:「有。」

【林玉葉系列 4(都說了我家沒鬼系列 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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