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一個?
「那鄭安琪呢?就是那個第一個被你抓來的女孩,你又為什麼要害她?」
黃仙冷哼一聲:「她不是清白之身,哪裡配得上我兒子?
「我收了她的兩魂不過是小懲大戒而已。」
他這話聽得我直皺眉。
我算是看清楚了。
這黃鼠狼只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別人,自己的錯處是半點不提。
可憐是真可憐,可恨也是真可恨。
如今那鄭安琪還躺在醫院,父母一夜之間頭髮白了一半,他們的苦難又有誰來承擔?
陳玲也被他的話刺激到了,使勁地搖著頭:「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她很害怕,一步步後退,轉身朝著大門處跑去。
她不知道什麼是妖域,也不知道自己根本跑不出去。
此時的她只是想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黃仙大掌一揮,朝陳玲疾速落下。
「無知小輩!」
我目光一凝:「陳玲!快停下!」
陳玲根本聽不見我在說什麼,只一股腦往前跑。
黃仙的大掌往地上一揮,只一瞬間,陳玲便被他抓在了手裡。
「啊!救命啊!」
「壞了!」
我抽出捆妖繩朝著大掌收回的方向全力擲去,捆妖繩在最後時刻攀上了陳玲不斷晃動的腳腕。
我拉著繩子的另一端騰空而起。
慣性作用下,在我即將撞上他們的前一秒,我手中的火雷印成形。
「給我停下!」隨著我的一聲怒吼,火雷印被精準地拍在了黃仙的爪子上。
他怒叫了一聲,爪子因疼痛而放開。
我一把攬住陳玲的腰把她直直扔給了明淵:「照顧好她。」
然後轉身朝著黃仙衝去。
媽的,早就看這老黃皮子不順眼了。
12
十幾分鐘後,我被他的大尾巴直接甩了出去,然後一個自由落體砸在地上。
他……好強。
我好像有點打不過他。
明淵跑過來要來扶我,我伸出爾康手阻止了他。
「我可以。」
在明淵面前被打得這麼慘,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掏出法器轉身又要衝上去。
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明淵拉住了胳膊:「如意,先等等,別逞能。」
他抬頭看著已被惹怒的黃仙,一向淡然的神情有了一絲凝重:「把伏妖鏡給我。」
我驚愕地轉身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明淵朝我笑了笑:「很久沒有跟你並肩戰鬥了,可能有點生疏,如意大師多擔待。」
他如今只有一縷妖魄棲身於林願體內。
能發揮出來的妖力更是少之又少。
之前讓他對付些紙人還行,如今我怎麼放心讓他跟我一起打黃仙。
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我怎麼辦?
所以我下意識就要拒絕:「不行,你在這待著。
「看老娘揍他!」
說罷我又要衝上去,可明淵拽著我胳膊的手沒松。
我轉頭看著他。
明淵眼裡含笑:「怎麼?小瞧我?」
語氣和神態與剛進這宅院之前,我說這話時一模一樣。
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打趣我。
黃仙也顯然被我們的態度激怒了。
「跟我鬥法,竟還敢打情罵俏?」
我:「……」
我想解釋一下,但他明顯不聽。
那張巨掌直直朝我們拍了過來。
我拉著陳玲後退躲避,明淵也朝另一邊急急避開。
隔著漫天揚起的塵土,我跟他對視了一眼,然後掏出伏妖鏡扔了過去:「接著!」
這伏妖鏡本就是他的法器,在他手裡比在我手裡更得用。
我把快丟了半條魂的陳玲塞到隱蔽處:「自己躲好!」
說罷,便朝著明淵一點頭,跟他一齊掠向黃仙。
13
我還真小瞧了明淵,即使只剩下一縷妖魄,可他的實力依舊強得可怕。
有他相助,我與黃仙總算能打個平手。
只是一時還是難分勝負。
但很快,我找到了他的弱點——
那隻小黃鼠狼。
我次次朝他腳下攻擊,黃仙為了保護兒子,只能生生扛下傷害。
不出片刻,他就受了傷。
「卑鄙!」
我朗聲:「謝謝。」
他怕是不知道,我雲如意打架一向不講武德。
他兒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可回回都對我下死手!
明淵朝他落下一擊,隨即道:「速戰速決!」
幾個回合下來,黃仙徹底落了下風。
我用捆妖繩捆住了他的右掌,而明淵則牽制住了他的左邊。
此時黃仙受制,只差最後一擊——
「我來幫你們!」
陳玲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我驚恐地朝下看去。
只見她扯下了手中的鏈子,朝著黃仙大力擲去。
扔得還挺准,正中腦門。
黃仙龐大的身體猛地一頓,幾秒後,轟然倒地。
……
明淵去檢查老黃鼠狼和小黃鼠狼的情況了。
我站在陳玲面前一臉凝重地打量著她。
陳玲縮著脖子:「你看什麼?」
我問她:「你怎麼突然想起來朝他扔鏈子了?」
陳玲撓了撓腦袋:「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你們可能需要我的幫助,手邊又沒有稱手的東西,就乾脆扯了鏈子扔過去了。
「我聽那小黃鼠狼說,那鏈子好像還挺厲害的。」
我扯了扯嘴角:「你運氣還挺好,真被你歪打正著碰上了。」
陳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幫到你們就好。」
我看著她空蕩蕩的手腕:「你沒有手鍊,以後怎麼辦?」
陳玲:「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頭。
「行了,我還能讓你吃虧嗎?以後我送你一個。
「送你一個更厲害的!」
說話間,明淵回來了。
他指著不遠處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兩個黃鼠狼:「行了,他們修為皆已受損,如今已經對我們造不成危害了。」
我問他:「準備怎麼處理?」
明淵:「送到東山大澤吧,有我真身威懾,應該再翻不起風浪了。」
我點頭:「是個不錯的主意。」
14
黃仙雖已被俘,可他的妖域卻是一時半會兒消散不掉。
除非此時有人能從外面打破妖域平衡,不然我們就還得在這裡待上一天一夜。
之前倒是讓蔣少天待在外面隨時準備搬救兵支援來著。
可現在根本聯繫不上他。
所以我們只能祈禱他能像陳玲一樣突然開個竅,試著推門進來瞧瞧。
左等右等,在一個小時後,門口終於傳來了一點動靜。
「蔣少天那小子關鍵時候還算靠譜啊!」
我忍不住熱淚盈眶。
激動的表情還沒做出來,就凝固在了臉上。
只見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隨即探出來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
是王冉。
她一邊探頭一邊嘀咕:「明明看見他們往這邊過來了,這個宅子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我來來回回好幾遍都沒看見……」
隨著大門被推開,黃仙妖域被破。
王冉一抬頭就看見了一身狼狽的我們。
怔愣間,她的視線往下,看見了那兩隻黃鼠狼。
「好啊!」她幾乎是跑著進來的,指著我跟陳玲語無倫次,「我就說你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販賣野生動物可是犯法的!」她的語氣滿是得意,「看我不舉報你們!」
我:「……」
「怪不得偷偷摸摸,還掙這麼多錢。」她一邊說一邊沖向前面,一把抱起地上的黃鼠狼,「這就是證據!我看你們還怎麼狡辯!」
我大驚失色:「快把它放下!」
王冉哼笑:「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
她話音未落,手上的黃鼠狼便猛地扭頭看向她:「又來一個小娘子,嘿嘿!」
王冉:「……」
「來來來!娘子啵一個!」小黃鼠狼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王冉尖叫一聲把小黃鼠狼扔了出去。
「妖……妖怪!
「黃鼠狼會說話啊!救命啊!」
王冉跟瘋了一樣滿院子亂跑。
我嘆了一口氣,抬腳給她絆了個大馬趴。
在她爬起來之前, 我抬手捏了個訣拍在她後腦勺上:「一忘皆空。」
王冉恍惚了幾秒,趴在地上睡著了。
陳玲小心翼翼走了過來:「如意,她沒事吧?」
「沒事,就是睡了一覺。」我解釋道,「等她醒了就會忘記今晚發生的事。」
陳玲有些驚奇地看了看王冉,然後握住我的手:「如意,我也想要。」
我疑惑:「啊?」
陳玲:「我覺得這段記憶於我而言並非好事,甚至會因此影響我的生活。
「如果可以,你能幫我忘了它嗎?」
她倒是想得開。
見我點了頭,她臉上一喜, 伸著脖子就過來了。
我有些好笑地在她頭上拍了一下。
「現在就把你弄暈,你是想讓我把你扛回去嗎?
「自己走, 等回宿舍再說。」
陳玲反應過來:「是哦。」
她指著地上的王冉:「她怎麼辦?」
「如意姐!我來啦!」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三秒後, 蔣少天氣勢洶洶沖了進來:「妖怪在哪?我來幫你!」
我跟陳玲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這不,苦力來了。
15
因為消耗太多, 所以明淵的妖魄沒多久就陷入了沉睡,林願的意識提前醒來。
他神情恍惚地跟在我們身後。
對於方才捉妖的過程, 其實他是有記憶的。
我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特意走得慢些跟他並肩:「怎麼了,嚇到了?」
林願搖了搖頭, 回過了神。
「沒有,我就是覺得……很神奇。
「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居然還有妖怪,還有伏妖師, 你們的生活跟我們截然不同。
「精彩多了!」
我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格局小了吧。
「只要用心生活,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精彩的。
「再說了, 你也不用羨慕我們,畢竟,你現在可是我們中的一員。」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快走幾步追上了陳玲。
……
一個星期後,我跟蔣少天又去了一趟醫院。
黃仙被俘後, 鄭安琪被拿走的覺魂和生魂被我們送了回來。
如今經過一個星期的休養,覺魂已經徹底歸位。
假以時日,她就能徹底恢復健康。
陳玲的媽媽摔傷住院了, 幸運的是,傷得並不嚴重。
蔣少天給她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工資挺高, 活還不累。
陳玲現在天天校外校內兩頭跑,生活倒是充實。
每個人的生活都逐漸步上了正軌——
除了王冉。
自從被黃鼠狼咬了一口之後,她就大病了一場,還因此錯過了期末考試, 只能開學來再補考。
這對大學生而言,簡直就是人間酷刑。
我當初說什麼來著。
造口業,是要有報應的哦。
——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