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沒文化,這個字念刀,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狗屁,這字念,咦,還真念忉,看不出來,你小子挺有文化啊!」
「為母說法是啥?我只知道今日說法。」
我差點摔倒,回頭無能狂怒:
「都啥時候了,給我認真點!!!」
細碎的念經聲響起。
效果,堪比沒有效果。
算了,指望不上他們。
我祭起符紙,雙手結印,速度快到打出殘影。
「東方青雷,南方赤雷,西方白雷,北方黑雷,中央黃雷。
「奉請五方五雷上吾身,速顯神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數道天雷擊穿屋頂,直奔肉屍而去。
屋內電閃雷鳴,閃電如同銀蛇飛舞,光亮照得人睜不開眼。
面對這浩浩雷霆之威,不止鬼受不住,人也受不了。
圈子裡不時傳來喊聲。
「雷公饒命啊,我不是故意腳踏兩條船的!」
「老婆我錯了,我上次去洗腳,真的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小手!」
「我沒有去唱商 K,不要劈我,不要劈我啊!!!」
心好累。
29
我記不清自己丟出多少張五雷符了。
那數字,喬墨雨來了估計得當場心梗。
手臂又酸又麻,手指累得使不上一點勁。
一陣清風吹過,屋子裡的焦臭味隨風飄出兩里地。
村子裡的人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太好了!」
「鬼被咱們打退了!」
「隔壁村陳三刀當時和一幫小混混打架,一打三,他吹了幾十年。老子直接打群鬼,這不得吹三代?」
「有道理,我明天就給自己寫一本自傳,就叫陳安平除鬼傳!」
「安平哥,剛才喊雷公饒命的是你吧?我看你應該寫陳安平出軌傳。」
村裡人又有心情說笑了。
「呵~」
就在這時,一道嬌媚的笑聲響起,讓人神魂顛倒,骨軟筋酥。
一個長相極為妖艷的女子,穿著件大紅色嫁衣,從門口款步而入。
村裡人看呆了。
我咬破舌尖,對著村人噴出一大口血沫:
「鎮!」
剛才那聲笑中,帶了攝魂術。
「11 點了,真正厲害的鬼現在才出現,全都給我握好刀,做好準備!」
我這一吼,破了攝魂術。
村裡人紛紛驚醒,握著刀,如臨大敵看著正門。
「菲菲,這麼多幾百年老鬼,咱們干不過的。」
我朝宋菲菲使了個眼色。
「你殺出一條路,去把陳妍君媽媽的墳重新掘開,咱們來個禍水東引。」
天黑掘墳,子孫斷業,三代受窮。
原本我抱著僥倖心理,想著也許能對付這些鬼。
可現在,陳泰和窮三代就窮三代吧。
今晚撐不過去,他直接一代而亡。
30
宋菲菲點點頭,如離弦的箭一般朝外衝去。
人未至,符紙爆。
她一路用雷符火符開路,那真是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
按照這個速度,她到後山只要十幾分鐘。
想到我們只要撐這麼點時間,我頓時來了信心。
可接二連三進來的人,很快就擊碎了我這份信心。
無數黑壓壓的頭髮像浪潮一樣從窗口湧入。
屋頂的瓦片,片片碎裂。
一條又一條鮮紅的舌頭從裂口中掛下來。
舌頭上,還流著腥臭的黏液。
陳安平率先暈了過去,圈子,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站在門口穿嫁衣的女鬼粲然一笑,突然伸出手撕開了自己的肚子。
一雙黑漆漆的小手從她白嫩的肚皮里伸出。
這是子母煞。
我喉嚨發緊,眼睛乾澀得要命也不敢眨。
生怕一眨眼,那些鬼就破了村裡人的圈子,大肆屠殺。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
慘叫聲不停在耳邊響起,村裡人的叫聲從高亢到沙啞。
我恨不得化身閃電俠,感覺再跑下去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割破手指啊,砍她,砍她啊!
「草,東南方的那個大叔,你旁邊有個小鬼!
「七叔公,小心頭頂!
「給你們的黑狗血呢,潑他娘的!」
31
我跑到子母煞身前對準她肚子就是一張火雷符。
丟完符紙,又一腳蹬上七叔公頭頂,借力朝空中躍起,一劍劈斷三條鮮血淋漓的舌頭。
朝前翻滾三周卸去力道後,我咬破舌尖,朝著地上一堆看不清是什麼鬼的血肉塊噴了一大口血沫。
村裡人也都殺紅了眼。
膽子小的,閉著眼睛亂砍一通。
膽子大的,只恨自己不是千手觀音,指尖血不夠用。
「救命啊!救命!」
頭頂那弔死鬼突然發威,從屋頂伸出幾十條舌頭和黑漆漆的麻花辮,眨眼間就纏住幾十個村民。
祠堂不同於住宅,層高有五六米。
不少村民都一把年紀了,這要是吊上去再砸下來,估計得摔個半身不遂。
我目眥欲裂,恨不得和弔死鬼同歸於盡。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弔死鬼突然收回舌頭和辮子,就這麼消失了。
此時我正左手掐訣,右手高舉桃木劍,擺出一個牛逼轟轟的姿勢。
村裡人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感動中,紛紛哭喊著跑向我:
「謝謝靈珠大師救命之恩!」
「靈珠大師真乃神人啊!」
「嗚嗚嗚,靈珠大師,我宣布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祖宗!」
我緩緩收回姿勢,淡然地朝他們點頭:
「區區小鬼,不值一提。」
嚇死我了。
宋菲菲再晚一分鐘,我就要和這些鬼同歸於盡了。
等宋菲菲氣喘吁吁回來時,村裡人都憤怒地瞪著她:
「有錢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靈珠大師對你這麼好,你竟然自己跑了!」
「狗漢奸!」
「打倒萬惡的資本主義!」
宋菲菲:???
32
經過一番解釋,村裡人總算是相信宋菲菲沒有臨陣脫逃。
不過,仍有小部分人將信將疑。
有不少村民都受了傷。
除二三十個人是被鬼抓傷中了陰毒外,其他都是自己摔傷,或者被身邊人不小心砍到砍傷的。
萬幸的是,沒有出人命。
我安頓好村裡人後,和宋菲菲連眼睛都沒合,直奔陳妍君媽媽墓地而去。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
棺材蓋翻在一邊,棺材裡確實如我們預料的一般,沒有屍體。
棺材底部,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我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黑,黑到似乎連周邊的光線一併被吞噬。
宋菲菲朝坑裡丟了塊石頭。
良久,才聽到一聲悶響。
「最少有二三十米深。
「咱們真要下去?」
我一拍腦袋:
「對了,村裡有沒有八字全陽的女命?」
宋菲菲的表情有些複雜:
「就一個。」
我鬆了口氣:
「有一個就夠了。」
「是劉翠蘭。」
33
劉翠蘭死死抱著身邊的樹,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
「我不去!
「我已經改嫁了,不是他們老陳家的人,憑啥替他們家去死?」
陳妍君又急又氣:
「你啥時候改嫁的,我咋不知道?」
劉翠蘭啐她一口:
「小賤人,你這是巴不得我去死!
「下面的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憑啥讓我去!
「再逼逼,我現在就去砍了陳泰和,然後去監獄自首!
「我寧可去槍斃,去吃牢飯,也不下這——」
「叮,支付寶到帳 200 萬元。」
宋菲菲晃了晃手機:
「跟我們下去,這 200 萬,還有之前的 100 萬全歸你。
「要是不去,把之前的 100 萬也還我。」
「臥槽!」
我撲上前一把抱住劉翠蘭,嚇出一身汗:
「大姐,你虎啊,身上繩子都不綁就這麼往下跳?」
她這速度也太驚人了,宋菲菲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劉翠蘭訕訕地爬起身:
「我這不是怕你們反悔嗎。」
34
要進洞,自然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還好宋菲菲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我給劉翠蘭演示著身上的背包:
「這個按鈕看到沒,按一下,背上的繩索就會自動收起,拉著你出洞穴。
「這個按鈕是燈,這個是電棍,按一下紅色開關就行。」
等確保劉翠蘭熟悉操作,又安排好人在洞口接應後,我們三個才緩緩下洞。
洞穴果然很深,比預估的還要深,有將近五十米。
差不多是十幾層樓的高度。
下洞後,劉翠蘭的腿都在抖,根本就站不穩。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
「小心腳下。」
腳下的地面崎嶇坎坷,布滿了尖銳突兀的石頭和深不見底的裂縫。
稍不留神,便可能一腳踩空。
如果陳妍君媽媽真在洞裡,不敢想像她是靠什麼活下去的。
宋菲菲用手電筒指了一下帶著黏液的洞壁:
「阿姨當初心梗,應該沒死透。」
當初陳妍君媽媽下葬,陰礦蟲喜食屍體,便鑽進棺材將她拖走。
拖動過程中,陳媽甦醒。
陰礦蟲見她活了,就沒有吃她。
這一片陳家祖墳,棺材下應該都被打滿了這種洞穴。
猶如密布的蜘蛛網。
在這寂靜又黑暗的環境中,人的感官會被放大。
我能聽見我們三個人的呼吸聲,劉翠蘭如雷般的心跳聲。
還有,隱隱的流水聲。
陳妍君的夢中,洞穴里就有一條地下河。
看來,找到河,應該就能找到她媽媽。
她媽媽在洞穴里待了兩年,也許見過那烈陽花。
35
我們三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又快速地朝著水流的方向前進。
這洞穴又長又深,如果運氣好的話,採到烈陽花我們就跑。
最好別碰到陰礦蟲。
我記得師兄提起過,一旦烈陽花離開礦洞,那陰礦便會轉移。
就像小說中的移動空間一樣,現在出現在陳家村,下一瞬,可能就出現在非洲,十分詭異。
「誰!」
宋菲菲走在第一個,陳翠蘭中間,我斷後。
走著走著,我好像聽到身後有極輕的腳步聲。
就好像,有人在踮著腳走路。
「誰!」
我迅速扭過頭,背後空空如也。
陳翠蘭和宋菲菲都吃了一驚:
「靈珠,怎麼了?」
我怕嚇壞陳翠蘭,就搖搖頭沒說話。
她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經不起一點驚嚇。
可是沒走兩步,那種感覺又來了。
身後,肯定有東西。
如影隨形,我走一步,它也跟著走。
我停,它也跟著停。
我不動聲色朝前走去,右手已經捏好一張符紙。
「這裡有一個大裂口,大家都小心點。」
我邁步躍過裂口,剛走出一步,扭身朝空中甩出一張五雷符。
「嘰!」
身後響起極為尖銳的叫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借著雷火的亮光,我總算是看清了身後一直跟著的東西。
36
我從未見過長相如此詭異的怪物。
身體纖細像蛇,四肢又像鴨子,長著腳蹼。
身後,還拖著一條長長的魚尾巴。
最驚人的是它的頭,它長了上百顆頭。
乍一眼看去,和一紮氫氣球成精了似的。
這些頭還都是人頭,男女老少,表情各異。
有微笑的,驚恐的,憤怒的,羞澀的,伸著舌頭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被雷符劈中的怪物十分憤怒。
它尖嘯一聲,從左右飛出兩顆人頭。
人頭帶著長長的脖子捲住頭頂垂下的石柱,穩住它的身形。
同時,還有兩顆人頭朝我飛來,張口咬在我後背。
我只感覺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失去平衡,仰面朝後摔去。
「靈珠!」
宋菲菲目眥欲裂,撲過來想要抓住我,卻抓了個空。
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掉進深不見底的裂縫中。
我後背重重砸在地上。
落地的瞬間,我及時用雙手護住頭。
摔落的地方是一個陡坡,我能感覺到身體和皮球一樣不停滾動。
也不知道滾了多久,胸口撞上一塊石頭,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我趴在地上,開始狂吐。
吐著吐著,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後背。
不輕不重,力道適中。
「臥槽!」
我連滾帶爬坐起身,對上一雙有些熟悉的漂亮杏眼。
借著手電筒的光,我看到身前半蹲著一個十六七歲的漂亮姑娘。
瓜子臉,大眼睛,面容娟秀,隱隱透著幾分熟悉。
「你沒事吧?」
小姑娘十分激動:
「你是活人!你咋下來的?
「你也是我們陳家村的嗎?
「是哪家的小媳婦?」
37
這小姑娘,竟然是陳妍君媽媽,張杏花。
她從棺材裡被陰礦蟲拖下來以後,便被隨意丟在一邊。
起初,張杏花並不敢隨意動彈,已經做好了隨時被怪物吃掉的準備。
可那怪物,卻對她並無興趣。
後來,張杏花餓得受不了,就開始在洞穴中摸索。
可是這洞裡草木不生,連只老鼠都沒有。
就在張杏花以為自己快餓死時,她看到了一團亮光。
「然後,你,你就把那團光吃了?」
張杏花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回味:
「乖乖,我這輩子還從未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
「又香又甜,而且吃完以後,感覺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就和吃了百年老參一樣!」
我都快酸死了。
那可是烈陽花啊!
別說百年老參,就是千年老參也沒有可比性!
張杏花還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已經返老還童。
這花,起碼可以增加她一百年的壽元。
而且從此百毒不侵,百邪不入,青春永駐。
像陳泰和他們中的毒,喝幾滴她的血就沒事了。
不過,身懷至寶出去,也是一種危險。
這陳家村,張杏花以後怕是不能再待了。
她這種至陽之體,可以跟著師尊學道,以後必然成就非凡。
既然找到張杏花,那我們就該走了。
對於這待了兩年的坑洞,張杏花閉著眼睛也認識路。
當知道我是陳妍君請來找她時,她十分激動。
「孩子,好孩子!
「我那女兒,從小就懂事,一點點大就知道幫我幹活……」
38
在張杏花一路的碎碎念中,我很快就重新回到了之前摔下來的地方。
令我意外的是,宋菲菲和劉翠蘭還在原地沒有走動。
劉翠蘭:「我不敢走後面,有鬼從背後抓我怎麼辦?
「走前頭?不行不行,前面突然有鬼衝出來怎麼辦?
「你背著我?不要不要,鬼會趴在我肩上咬我脖子!
「貼著牆走?不好不好,牆上突然伸出鬼爪子怎麼辦?
「我現在可是有 300 萬存款的富婆,錢沒花完,絕不能死在這裡!」
宋菲菲生無可戀,滿臉絕望:
「大姐,這些話你已經說了幾十遍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菲菲!」
宋菲菲一激靈,抬起頭看到我後,喜極而泣:
「臥槽,靈珠你終於回來了!」
對於張杏花的出現,打擊最大的是劉翠蘭。
她對著張杏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你是我婆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對於這個有些潑辣的兒媳,張杏花感動異常:
「翠蘭,以前媽總和你吵架。
「沒想到這生死關頭,你竟然肯下來救我。」
兩人絮絮叨叨開始聊天,仿佛我們在的地方不是詭異莫名的陰坑,而是村裡的明堂。
她們聊天的範圍十分之廣,很快就從家裡的事情轉到了村裡的八卦。
什麼六旬老太勾上九旬太公。
隔壁張寡婦愛上泥瓦工。
王家的孩子不是親生的。
聽她們聊天,好像張杏花不是走了兩年,而是走了二十年。
陳家村,真是藏龍臥虎,竟然有那麼多桃色八卦。
39
我支起耳朵聽她們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洞口。
宋菲菲鬆了一大口氣:
「咱們運氣真好,那陰礦蟲肯定是被你的雷符嚇跑了。」
洞口狹窄,只能容納一個人上去。
劉翠蘭和張杏花都有驚無險地出了洞。
接下去,就是宋菲菲和我。
我看著宋菲菲上去後,懸起的心終於放下。
背包上的鋼絲繩收緊,我能感覺到頭頂的光越來越亮。
就在這時,鋼絲繩晃動,頭頂一暗。
我仰起頭,頓時心生絕望。
臥槽,那天殺的陰礦蟲怎麼會在這!
它的腳蹼像長了吸盤一樣,牢牢吸住牆壁。
上百顆人頭此時的表情都如出一轍,怨毒地盯著我。
見我仰頭,這些人頭突然陰森一笑,然後伸長脖子一起開始啃咬鋼絲繩。
「臥槽!」
我捏起手印,沒命一般朝上空砸著符紙。
只是動作還是晚了,鋼絲繩應聲而斷,人直直朝下墜去。
此時我已經在洞穴的半空中,往下摔有著八九層樓的高度。
礦洞底下怪石嶙峋,摔下去必死無疑。
關鍵時刻,我從腰上拔出匕首插進洞壁中。
匕首和石壁摩擦,迸發出一連串火花。
40
這匕首削鐵如泥,是宋菲菲用航空材料定製的,造價十分昂貴。
可沒想到,這麼鋒利的匕首,竟然刺不穿這石壁。
我毫不猶豫,反手握住匕首割破自己掌心。
這一下割得太過用力,鮮血噴洒出來,將整把匕首染紅。
這下,匕首總算能刺進洞壁中了。
可是手上沾了血,變得十分濕滑,我用了很大力氣,才勉強握住匕首。
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緩緩從匕首柄上滑落。
而這時,那該死的陰礦蟲陰魂不散,繼續探著腦袋朝我俯衝而來。
這雷符,根本就傷不到它。
第一次被我砸中時逃跑,估計只是被嚇了一跳。
「靈珠!」
宋菲菲重新吊著繩索下來,瘋了一樣朝下砸著符紙。
火光和雷光將整個洞穴照得恍如白晝。
我清晰地看見,陰礦蟲那甩動的上百顆人頭面容越來越猙獰。
人頭互相撕咬,吞併,逐漸匯聚成一顆特別大的頭。
就像是一堆氫氣球,突然變成了一個熱氣球。
這巨大的頭上長了數百隻眼睛,全都死死盯著我,眼神中殺意凜然。
大頭朝我急沖而來,衝到離我還有一米距離時,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從裡頭伸出一根黑綠色的舌頭。
舌頭頂端,長著一顆沒有臉只有嘴的人頭。
小人頭張開嘴,對準我的臉狠狠咬下。
此時剛好有一團火球,從我身側落下。
電光石火間,我從胸前掏出一團黑色的東西,包住火球狠命塞進小人頭嘴巴里。
陰礦蟲全身一顫,整個大頭開始猛烈抖動,再次分裂成上百顆人頭。
上百顆人頭齊齊發出一聲哀鳴,帶著陰礦蟲向洞穴底部墜去。
我握著匕首,不由得暗自慶幸。
剛才跟在張杏花身後, 我沒忍住自己的嫉妒心, 偷偷剪了一截她的頭髮。
要不是有這段頭髮, 我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41
「靈珠,抓緊我!」
剛才發生的一切,看著驚心動魄,其實也就是短短十幾秒鐘時間。
宋菲菲伸出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
等我們上到洞口,我的腳踩在鬆軟的泥巴上, 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看,洞口沒了!」
劉翠蘭指著洞口大叫,眼睛瞪得老大。
張杏花就是烈陽花。
烈陽花出, 這陰礦, 就消失了。
隨著陰礦的消失,整個山坳的面貌似乎都不太一樣了。
陽光灑落,陰氣飄散, 山谷里充滿了勃勃生機。
難怪陳家,會選這個地方當祖墳。
不能怪他們老祖宗。
想必幾百年前, 這地方還沒有這陰礦。
張杏花回到村裡,引起軒然大波。
眾人圍著她, 又是摸頭又是摸臉, 還有人偷偷扯她頭髮。
陳泰和甦醒後, 見到自己老娘變得這麼年輕,也嘖嘖稱奇。
驚嘆完, 又非常開心:
「媽, 你現在年輕了,身體也好,可以出去打工,多給家裡掙點錢。」
張杏花雙手合十, 朝陳泰和鞠了一躬:
「施主,貧僧決定跟著靈珠大師去修行,現在已經是個出家人了。
「你我塵緣已盡, 別再叫我媽了。」
劉翠蘭雙手抱胸, 站在一邊冷哼:
「陳泰和, 你在想屁吃!
「媽都返老還童了, 還指望著她給你當老媽子伺候你全家呢?
「是吧媽?
「您放心, 要是我以後和陳泰和離婚, 您就跟我,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你!」
劉翠蘭在洞穴里聽到我和宋菲菲說,張杏花一滴血就價值千金,此刻恨不得把她供起來。
陳泰和已經知道劉翠蘭手握 300 萬巨款, 敢怒不敢言。
我一天一宿沒睡, 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實在是沒心情聽他們打口水仗。
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宋菲菲垮著臉遞上手機。
「那該死的吸血鬼找你。
「他說,要我們速歸, 拜月會指明要我們完成一個任務。」
我黑著臉推開宋菲菲: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天王老子來,也不能打攪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