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廢地套著江硯聞的襯衣,胸前濕漉漉的,拎著絲襪,「你不來,我就會死。」
「老公面前,有什麼害臊的。穿吧,我保證沒事。」
我痛苦地拍著額頭,「我不敢……」
「不敢什麼?不敢撲倒他?」
「白蕎,你在 23 歲的時候寫下了 26 歲生娃的計劃。距離你 27 歲生日,還剩整整 10 個月。天時地利人和,你不出擊,難道等著我把江硯聞捆了送你床上嗎?」
我是個耳根子軟的人,極容易被人洗腦。
她三言兩語,勾起了我的使命感。
我 26 了,想要個娃過分嗎?
不管怎麼樣,我和他是合法夫妻。
我奔放點怎麼了?
推開熱氣蒸騰的浴室門,客廳只開了壁燈,昏暗不已。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無數個漫畫女主浮現在腦海里,之後是令人臉紅心跳的馬賽克劇情。
我後悔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飛快往臥室跑,在即將進門時,突然與人撞了個滿懷。
淡淡的消毒水味將我頃刻圍攏。
「急什麼?」
喑啞融進了暗夜,暖黃的燈光將曖昧朦朧。
我像突然被打了一針腎上腺素,心跳居高不下。
「你很熱?我的襯衣不涼快嗎?」
他的聲音貼在耳邊,濕氣在耳蝸里打著旋。
「還是因為你多穿了一件?」
我掙脫不開,思維滯緩,「我錯了……求你放了我吧……」
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身子隨著江硯聞的呼吸,而不斷戰慄。
他似乎在引誘我。
「江醫生,救救我,我沒勁了……」
他笑了聲,「這才到哪兒,沒出息。」
我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江硯聞手臂突然用力,抱起我。
柔軟的床靠近背部的瞬間,熾熱的吻隨之落下。
我仿佛看見遠方的閨蜜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
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腦海中炸開。
面對他的戲弄撩撥,我丟盔卸甲,最後乖乖繳械投降。
然而就在我準備繼續的時候,江硯聞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平復了呼吸,接起電話。
聲音染了一些沙啞。
「好,我馬上回去。」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利落地穿衣下床,把我努力的成果悉數掩蓋在襯衣之下,發出了不滿的控訴:「你這就走了!」
江硯聞遺憾地低頭,給了我一個吻。
「太太,我要去救別人了。」
我突然意識到,他正學著粉絲稱呼我,一時愣在原地。
江硯聞笑了笑,「等我回來,繼續教你。」
苦大仇深的表情成功取悅了江硯聞,他把領帶塞進我手裡,俯下身:「幫我系個領帶吧。」
我並不擅長這個,生怕耽誤他工作,弄得一團糟。
他也沒計較,輕輕吻了吻我的指尖,迷人的眼睛掃過我緋紅的臉頰,輕笑一聲,出門了。
5
我是被工作電話吵醒的。
晨光透過嚴絲合縫地窗簾,投在枕頭上。
早上 9 點整,我神志昏沉,貼著電話,聽老大在那頭氣急敗壞:「你是不是泄露文稿了?」
「泄露文稿」四個字成功讓我從床上彈起,我頭髮蓬亂,渾身酸痛,一動就疼得齜牙咧嘴。
「沒有啊。」
他氣瘋了,「那怎麼有個叫白阿喬的新手畫師發布了你昨晚那篇文稿?」
「啊?」
我打開連結,突然沉默了。
昨晚我發給江硯聞,又發給老大的照片,在改變一些細節和動作後,上傳到社交平台。
評論區很熱鬧:「白小喬太太,這是你的小號嗎?」
「是白小喬太太的畫風!」
「蹲後續!」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白阿喬的帳號刷新了一條新博客:
「@白小喬 太太,我是您的粉絲,模仿您畫畫好多年了。但這幅圖靈感來自我前男友,我想把他追回來,希望能得到太太和大家的支持。」
轉瞬間,評論一邊倒。
「祝福!一定要長長久久!」
「@白小喬 太太,快來當紅娘!」
「哈哈,小喬太太真的是紅娘體質,我在簽售會上遇見了現任老公,你一定會心想事成。」
這位白阿喬的簽名是:「我依然愛你。」
老大還在喋喋不休,突然白阿喬回復了一條高贊評論:
「謝謝祝福,我正在去見他的路上,大家等我好消息!」
這一刻,我毫不猶豫地掛掉了老大的電話。
這次我有個非常明確的目標:查崗!
6
江硯聞的診室一如既往的熱鬧,說明來意後,我被指到一間公共休息室。
正值上班時間,休息室里沒什麼人。
我對著鏡子,拉了拉寬鬆的 V 領襯衣,露出幾個吻痕。
不夠。
遠遠不夠。
現在敵暗我明,最好的辦法就是宣示主權,釣出那個可恥的小偷。
至於圖片是怎麼傳到別人那兒的。
第一種可能:江硯聞轉發給別人。
第二種可能:我或者老大的電腦被植入了病毒。
合同已經簽了,老大也給甲方發去了初稿,這種時候被別人搶先發出,會對項目造成極大的損失。
所以我們商量好,在事情查清楚前,保持緘默。
不管怎麼說,事情的突破口在江硯聞身上。
突然,門從外面推開,一個膚白貌美的女醫生走進來。
看見我坐在沙發上,她先是一愣,「請問你是……」
我連忙站起,「你好,我是江醫生的愛人,白蕎。」
她眼睛漸漸睜大,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幸會幸會,我叫許岑。」
許岑熱切地坐在我對面,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打量著我,
「你比我見過所有的追他的女生都好看。」
嗯?
江硯聞被很多人追過嗎?
她讀懂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醫學院院草,不是白當的。」
看來她對江硯聞的往事了如指掌。
我突然開竅,「那……他有沒有前女友?」
許岑嘬了口咖啡,認真思考半天,滿含歉意道:「抱歉,他的私事,我還真不清楚。」
刺探失敗,我尷尬地抿著茶,看看時間,江硯聞應該要回來了。
許岑突然指著路過的一個小姑娘說:「前幾天,她好像給江硯聞送花來著。」
「誰?」
「他的一個老患者,好幾年了,幾乎隔一陣就能看到她,來得比較頻繁。」
「送花……沒什麼吧?」
老大也經常給我們送花啊。
許岑無奈地搖頭,「每次都是四朵紅玫瑰。知道四朵是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
「至死不渝。」
許岑喝完咖啡,突然有人喊她,於是換上拖鞋,健步如飛,消失在門口。
我心事重重地打開手機。
事情經過一上午的發酵,白阿喬的評論區熱鬧極了。
艾特我的人越來越多。
不大一會兒,上司發來樣稿:
「這是對家新發布的少女漫畫預告,他們把白阿喬簽下了,還把你的男主用作他們的宣傳海報。真是抄得徹徹底底。小喬,你就沒有懷疑的人嗎?」
我頓了一下,問:「有沒有可能,是對方在我老公手機上植入了病毒?」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更大。
如今的評論區十分熱烈。
「男主是醫生哎!」
「好想看制服 play。」
「沖沖沖!你是我最喜歡的太太!」
「長江後浪推前浪,只有我覺得白阿喬太太的畫風成熟很多嗎?」
「白小喬也很成熟啊。」
「樓上,人家剛出道哎,就能與白小喬媲美了,誰強誰弱已見分曉。」
「臥槽,我看她剛發布了半身出浴照!」
我迅速切回去,一瞧,她繼續沿用我的畫風,把江硯聞原樣復刻,連他身上哪裡有疤,哪裡有痣都畫得一清二楚。
我心態崩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毫無疑問,他有情況。
等了約摸半個小時,江硯聞推開門走進來。
還是那身白大衣,領帶打得一絲不苟,經過一夜的忙碌,他略顯疲憊,摘掉眼鏡,徑直朝我走來。
「有事嗎?」
我本來就委屈,眼下更生氣,一把拽住他的領帶,拉近:「我來查崗。」
江硯聞順從地撐住沙發,俯身被我拉到跟前。
胳膊上噴薄的青筋隔著襯衣凸顯出來。
沒了眼鏡的遮擋,他那雙蠱惑人心的黑眸,肆無忌憚地落在我臉上,讓心湖一點點泛起漣漪。
他總能用這張冷淡的臉,叫我面熱耳赤。
「手機拿出來。」
他摸出手機,交給我:「沒有密碼。」
我心裡難受,情緒並不高漲,打開聊天記錄,發現密密麻麻一堆置頂,不是同事就是患者。
朋友圈的內容精彩紛呈,他自己卻一條都沒有。
江硯聞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怎麼了?」
「你有前女友嗎?」
「沒有。」江硯聞答得很乾脆,「放心,我身心都很乾凈,完完全全屬於你,這是訂婚時我就保證過的。」
我舉起白阿喬的博文,「可是你的前女友找我的茬。」
他眯眼,細細讀完,眼神銳利。
「交給我處理。」
「嗯?你認識嗎?」
「還不確定。」江硯聞摟住我的腰,拉正,「但至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沒有前女友。我會全力追責的。」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哄我?」
江硯聞笑了,「夫妻即是利益共同體。我既然享受了丈夫的權利,就該履行丈夫的義務。」
他並不會像許多人一樣,喊我寶寶,或者說一些甜言蜜語,可每句話,都像顆定心丸,輕而易舉掃平我內心的慌亂。
「哦,合著昨晚你只是在行使權利。」
我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引得江硯聞勾起唇角。
「你也行使了,似乎還樂在其中。」
我鬧了個大紅臉,往外驅趕他:「去忙你的!我要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老大打來電話:
「小喬,你的創作底稿還在吧,今晚公司會發布律師追責聲明。我得給你提個醒,短期內,你可能會收到很多惡意私信,不用理會。」
「好。」
「對於剽竊者,我們絕不妥協。」
老大的話給了我堅持的力量。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沒有任何經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捱到晚八點,大家吃完晚飯,我發布了一條聲明。
白阿喬人物圖系我本人創作,附上草圖構思及成稿時間線,該行為屬於剽竊盜用,請刪除並向我道歉。
輿論炸了鍋。
「白小喬撕白阿喬」
「白阿喬抄襲」
兩條熱搜頃刻登頂,我猜老大應該沒少砸錢買熱搜。
有了我的底稿,他們紛紛要求白阿喬也公布創作時間線。
不出所料,白阿喬拿不出來。
熱度到了第三天,開始緩緩下降。
故事似乎以勝利告終。
可是到了晚上,老大突然打來電話,「小喬,那個聲明,能不能刪了?」
我精準地捕捉到他聲音里的歉意,一愣,「為什麼?」
「兩家公司達成了合作,決定讓你們兩個共同參與漫畫的製作,但是前提是,不能內訌,引起負面輿論。」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朋友。
我雖然深諳這個法則,但真正面對這種情況,我還是忍不住心裡發酸。
這件事,該到此為止了。
「好啊,讓她私下裡道個歉,我不會吵的。」
這裡指她剽竊畫稿的事,至於她和江硯聞的感情糾葛,屬於私人糾紛,我不想占用大家的公共資源。
那頭沉默了很久,老大嘆了口氣,「小喬,需要你道歉。」
我腦袋嗡的一下,語氣飄忽,笑了,「老大,你睡迷糊了,為什麼要我道歉啊?」
「漫畫如果要順利上架,就不能陷入任何抄襲風波。」
所以,即便她抄了我的畫,但為了共同的利益,我必須承認,是我錯咬了人家。
酸澀瞬間傾瀉出來,我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老大,你應該知道,我道歉意味著什麼。」
我低著頭,一種委屈油然而生,「你要毀掉我嗎?」
實錘不成反被打臉。
我會成為一個笑話,一個人見人打的「酸菜魚」。
我會接到數不清的謾罵,甚至人身威脅和攻擊。
「小喬……我們會買水軍,控制輿論。他們可以出雙倍稿酬,你跟我最久,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最壞的結局。你考慮一下,明早給我答覆。」
老大似乎很忙,匆匆掛掉電話。
我知道這是他能給我爭取到的最大利益,即便我不答應,他們照樣有辦法把黑的說成白的。
但我沒想到,事情還沒到第二天,對方就開始了反擊。
白阿喬公開了一條時間線,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沒有抄襲任何人。如果小喬太太介意,我可以改掉這個畫風。」
底下突然湧現一大波評論。
「@白小喬 這樣不太好吧?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啊?」
「酸雞,怕被後輩搶了風頭,故意的吧?畫風很好,不用改,氣死她。」
「我是內部人士,兩個公司目前都談成合作了,讓兩人一起參與製作。小喬看不上新人,想以大欺小,結果粉絲不買帳。」
緊接著,製作公司一條官方聲明證實了這個「業內人士」的話,宣布兩家公司開始正式合作。
不知道是誰先把我的聯繫方式抖出去了。
電話開始一個接一個。
簡訊接踵而至,一大半都是謾罵。
最後,我不得不關掉手機,疲憊地躺在床上,想睡,又睡不著。
江硯聞到家的時候,我正一動不動躺在被窩裡,旁邊的電腦介面是一封已經編輯好的道歉信,還沒發送出去。
他換上衣服,走近臥室,熟悉的消毒水味讓我睜開了眼。
「蕎蕎,晚上想吃什麼?」
我輕聲嘟噥了句:「我什麼都不想吃。」
江硯聞聽出不對,繞到床邊蹲下,撥開我凌亂的頭髮,蹙眉:「怎麼哭了?」
「他們要我道歉。」
我乾巴巴地說了一句,突然淚腺崩盤,帶著哭腔,「明明我什麼錯都沒有,為什麼要我道歉?」
江硯聞扭頭看向電腦螢幕,神色一點點冷下來。
他智商一向高,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在醫院待了一天,你就被他們欺負了一天,是嗎?」
他語氣說不上溫和,甚至有些尖銳和嚴厲。
「我能怎麼辦呢?連老大都妥協了,我怎麼跟他們抗衡?」
江硯聞一言不發地點了取消按鈕,並放棄保存文稿。
「我寫了一個小時,誰讓你給我刪了的?」我抹了把鼻涕,鼻音濃重。
「妥善利用輿論,還是有希望的。」江硯聞合上電腦,「蕎蕎,放心,我會幫你。」
我眼睫毛濕濕的,手漫無目的地在他身上亂抓,「這樣會干擾你的工作嗎?」
他是醫生,一個最不應該陷在輿論中心的職業。
如果這件事對他造成干擾,我會非常愧疚。
「我們是利益共同體,就該榮辱與共。」
我突然想起閨蜜的口頭禪:「這不得給人家飛個孩子並寫入族譜?」
飛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