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網情深完整後續

「薇薇，當年的事——」

「周楚生，我有男朋友的。」

我搶著截住話題，不想再從他嘴裡聽見我被拋棄這個悲慘的事實。

周楚生明顯一愣，點了點頭。

「沒事，老同學很久沒見了，我請你吃頓飯吧，也算是給我姑媽交差了。」

話說到這份上，我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我換了衣服，跟周楚生去外面吃飯。

周楚生現在自己創業開公司，收入頗豐，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舉止大方，言談幽默，聊了許多往年的趣事。一頓飯吃完，當初的熟悉感回來幾分，我對他的疏遠也消解了許多。

「我去上個洗手間。」

回來以後，發現周楚生神色有點不自然。

「薇薇，剛才你的電話響了，好像是你男朋友。」

「你接了？」

我有點驚訝，周楚生尷尬地點點頭。

「你那個鈴聲太大了。」

這下尷尬的輪到我了，我的鈴聲是一款惡搞鈴聲，鬼叫一樣，在安靜的西餐廳肯定格外引人注目。

我拿出手機，立刻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卻只傳來一陣忙音。

20、

回到家裡，我心神不安地給江煜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直到晚上洗完澡，剛裹上浴巾，電話響了，我立刻手忙腳亂地撲到床上接起電話。

視頻里出現了江煜的臉，一身迷彩服，坐在床上，背景是一片軍綠色的帳篷。

「江煜——」

江煜眸色沉沉，喉結滾了滾，苦笑道：

「薇薇，你是故意要我睡不著嗎？」

我看了眼視頻右上角顯示自己的圖標，立刻漲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拿被子蓋住。

「我剛洗完澡，沒注意。」

「江煜，我今天和朋友去吃飯了。」

我把周楚生的事解釋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很心虛地隱去了他是我前男友這一段，說完小心翼翼地看江煜的臉色。

「你不要誤會啊。」

江煜點頭。

「嗯，不會，我對自己有信心。」

有點臭屁，好喜歡。

我和江煜聊了很久，一直到我抱著電話睡著。

第二天一早，接到我媽的電話，被她臭罵一頓。

「許薇薇，你這是要上天啊？人家高學歷高收入高顏值，這種男人你還瞧不上，你是要幹什麼？」

我一臉懵逼，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周楚生回去以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導致我媽誤會這場相親是我沒瞧上人家。

我給周楚生髮微信，他很抱歉地跟我解釋，說回去以後姑媽追問，他委婉地表示了兩人不合適，但是又怕人家是感覺他看不上我，就刻意把我捧高了一點，沒想到被姑媽誤會了。

為表示歉意，又要請我吃飯，我拒絕了。

「不用，你下次就直接說你沒看上我，我也沒啥好丟臉的。本來就是你條件好，我配不上你。」

電話那頭，周楚生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很嚴肅。

「許薇薇，你配得上任何人。」

21、

我感覺現在的情況變得很不對勁，周楚生開始頻繁地約我吃飯，對我獻殷勤。曾經的男神這樣，說實話，我心裡是有點暗爽的。

但也只是暗爽而已，我非常明確地告訴周楚生，我和江煜感情很好。周楚生點點頭，表示只當我是朋友相處，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念頭。

這天加完班以後，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和同事困在寫字樓大門口，等人來接。

同事陳燕裹緊西裝外套，朝我擠眼睛。

「薇薇，你男朋友呢？」

「他在國外啊。」

「異國戀很不好哎，需要的時候都不能出現在身邊，想分享心情的時候也找不到人，超級難熬的。女孩子嗎，還是要找個知冷知熱，能照顧人的啊。」

我點點頭。

「好羨慕你哦，等下能不能順便叫你男朋友開車稍我一段？」

陳燕一愣，果斷搖頭拒絕。

「不方便呢。」

然後摟著她男朋友的胳膊，趾高氣揚的走了。我低頭看了眼沒電關機的手機，暗自叫苦，這下好了，連滴滴都打不到。

雨下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晚還要大，我把包頂在頭上，冒雨走去隔壁一公里外的地鐵站。

現在已經入秋，我又只穿著單薄的連衣裙，被雨一澆，濕噠噠地貼在身上，曲線畢露，路過的司機搖下車窗沖我吹口哨。

「吹你媽——」

只見他一腳油門，車子從我旁邊加速駛離，濺起的水把我澆了個透，我都快哭了。

「薇薇，快上車。」

路過一輛奔馳，后座門打開，周楚生沖我揮手，我也不客氣，小跑幾步鑽了進去。

22、

「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周楚生皺眉，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看著他微紅的臉龐，本能地往旁邊坐了一點。

「周楚生，你喝酒了？」

周楚生點點頭，伸手扯了扯領帶。

「參加個商務應酬，喝得不多。」

我們兩都沒再說話，車子開到小區樓下，周楚生送我上樓。

「那個，現在太晚了，都快十二點了，我就不請你進去了。」

我把門關上，周楚生卻伸手擋住了。

他戴著金邊眼鏡，臉頰微紅，深邃修長的眼睛仿佛帶著水光。

「許薇薇，讓我進去上個廁所。」

我只能開門讓他進來，我回房裡換掉濕透的衣服，剛到客廳倒了杯水，電話卻響了。看著江煜跳動的頭像，我心裡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接。

接了怕他誤會，算了，還是不接了。

我摁掉電話，隨手丟到沙發上。

周楚生從廁所出來，把外套脫了，領帶也解開，一屁股坐沙發上，一副不準備走的樣子。

我震驚。

「周楚生，你幹嘛？」

「薇薇，我頭疼。」

周楚生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和往日成熟穩重的模樣完全不同。

「薇薇，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麼要跟我分手？」

「過去的事還提它幹嘛，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周楚生愣愣地看著我，忽然勾唇一笑。

「嗯，是挺好的。」

「我頭好痛，薇薇，幫我揉一下——」

小奶狗似撒嬌的語氣，我嚇一跳。

「神經病啊你，回家叫你媽揉，你快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推著周楚生出門，他也不反抗，配合著任由我擺布，唇角卻一直掛著笑。

「明天見，薇薇。」

23、

我關上房門，打了個寒顫。

周楚生的態度越來越曖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趁早得跟他保持距離。

我走到沙發上拿手機，準備給江煜回電話。

點開江煜的頭像，上面顯示，視頻通話已結束，通話時長兩分鐘。

我傻眼，哪兩分鐘？不會是周楚生說話的那兩分鐘吧？

要死了。

我立刻給江煜回撥過去，一連三四遍，都被毫不留情地掛斷。

我火了，打了一長串文字。

「江煜！馬上給我接電話！」

再打過去的時候，江煜接了。

鬍子拉碴，眼睛通紅，好像好多天沒睡的樣子。

我一下就很心疼，無比痛恨這該死的異地戀。如果江煜在身邊，我肯定會馬上給他一個擁抱，可惜他在法國，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幹巴巴地解釋，這些那麼離譜的巧合。

「江煜，之前沒告訴你是我不對，我跟周楚生現在就是普通朋友關係。」

江煜低垂著眼眸坐在椅子上，手機擱在桌前。

他張開手捂住臉，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疲憊，嗓音委屈。

「薇薇，我頭疼。」

和剛才的周楚生一模一樣的口氣，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江煜，你是不是不信我？」

江煜搖搖頭，又點點頭。

「許薇薇，我有時候想想，有人能趁虛而入，在你旁邊獻殷勤也挺好。起碼下雨天有人接，生病時有人照顧，你不用一個人過得那麼辛苦。」

「什麼話，我不需要別人照顧，今天如果不是手機沒電，我也根本用不著周楚生接。江煜，我不是那種軟弱到需要依靠別人的人。」

我盯著視頻，雙眼冒火，江煜抬頭看我，我們兩個隔著螢幕對視，江煜轉開視線，嘆了口氣。

「薇薇，我三天沒闔眼了，我先睡一會。」

24、

江煜假裝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但是我就是知道，他生氣了。

換位思考下，如果半夜三更，他屋子裡出現另一個女人，還說了那麼曖昧的話，我肯定也不能這麼輕易算了。

掛完這個電話，我不保證下次能聯絡上又是什麼時候，我不想讓江煜帶著對我的誤會和失望去執行任務。

我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

「別掛，求你了，老公——」

視頻里，江煜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他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叫我什麼？」

我漲紅了臉看著他。

「老公——別掛電話。」

然後我看見，江煜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開始上揚，他努力抿著唇，略微側過耳朵對著我。

「沒聽清。」

「老公，你怎麼樣才能不生氣？」

江煜的笑容抑制不住了。

他挑了挑眉，趴到桌上，臉湊得離螢幕很近。

「怎麼樣都行？」

我點點頭，呵呵，隔著十萬八千里，說得你能怎麼樣似的。

果然，江煜只是略懊惱地瞪了我一眼，眸色沉沉，像要把我吃掉。

「許薇薇，先欠著。」

我們兩個雨過天晴，一聲老公之後，我徹底開始沒臉沒皮，什麼話都不要臉地往外說。江煜招架不住，隔著螢幕咬牙切齒。

「許薇薇，你再挑釁我，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那你快來啊，我等著。」

25、

那天之後，我主動聯繫周楚生，徹底把話跟他說清楚了。

「周楚生，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請你跟我保持距離。再這樣讓我男朋友誤會的話，我們以後就不用來往了。」

周楚生靜靜地看著我，眼眸漆黑，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許薇薇，你能不能公平一點？」

我一愣，什麼意思？

「都只是一個誤會，我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周楚生苦笑一聲，站起來摸了摸我的發頂。

「我會保持距離的，祝你幸福，薇薇。」

他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我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當年怎麼能一樣呢，橫衝直撞的年紀，我們彼此自尊又敏感。也許那個送花的女生只是一個誤會，我心底深處的不自信，對周楚生的不堅定才是真正的障礙。

我沒有解釋，周楚那麼驕傲的性格，他也就不再解釋。

可江煜不一樣，他雖然生氣，還是會選擇相信我，然後輕易地原諒我。

這麼一對比，我更想江煜了。

纏綿的思念把時間線拉得格外綿長，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江煜終於回來了。

我在小區樓下看見他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尖叫著撲過去抱住他，江煜丟下行李，伸手托住我的腿。

「不是說好下個月才回來嗎？騙子！」

江煜笑著親了親我的臉頰。

「不喜歡這個稱呼，換一個。」

我臉立刻紅了，掙扎著跳下來，捶了他一下。

對著視頻能叫出口，現在見了面，總感覺沒那麼放得開。

26、

我們上了樓，進了房門，我抱住江煜，江煜把我壓在門上，低頭吻了下來。

兩個人彼此思念到了極致。

空氣中似乎有火星跳動，觸之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江煜托著我的腿把我抱起來，我的後背好像碰到了開關，屋子裡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朝江煜背後看了一眼，嚇得尖叫。

「媽——」

我媽站在後面看著我們倆，表情之複雜，一言難盡。

「咳咳，阿姨——」

五分鐘後，我倆並排坐在沙發上, 像挨審訊的犯人。

我媽板著臉坐對面, 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擱。

「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煜：「今天剛下的飛機。」

「你那工作結束了？以後法國還去不去了？」

江煜：「結束了, 暫時沒有出國的計劃。」

「回國準備做什麼工作？」

「老家哪的，在這買房了嗎，你以後和我們薇薇是怎麼打算的？」

連珠炮似地一串，把江煜都問懵了。

我瘋狂朝我媽使眼色。

「媽, 那個, 時候不早了, 我們去外面吃飯吧？」

「阿姨，你等等。」

江煜站起身，從旁邊的行李箱裡翻出一個包，打開以後, 裡面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證書文件。

27、

「這是我的身份證, 國內大學畢業證書，這是法國的畢業證書, 外籍軍團服役證明。」

「這是體檢報告。」

他把那些東西在茶几上一字排開, 攤到我媽面前。

我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傻愣愣地把那些東西挨個看了一遍。

「咳咳，學校挺好啊, 你這體檢國外的？還帶翻譯呢, 身體不錯咳咳。」

我媽神色尷尬, 應該是想到自己背地裡說人家身體不好，臉上掛不住了。

江煜一臉嚴肅，還在往外拿東西。

「這是房產證, 對面小區的，一百八十平。」

「這張卡里，是我在法國五年特種傘兵攢的錢, 沒仔細看，四百多萬。」

他把一大堆東西都推到我面前。

「現在起, 這些都是薇薇的。」

我驚訝地看著他, 拿起那個身份證。

「身份證也歸我嗎？」

江煜點點頭。

「嗯，我也歸你。」

媽的, 這該死的直男的浪漫。

我心花怒放。

我媽也心花怒放。

把那張銀行卡和房產證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哎呀, 什麼錢不錢的, 不重要, 主要是我看你這學校還不錯。」

「什麼時候約你爸媽吃個飯？」

28、

我媽一臉欣慰地離開了，我笑著把江煜撲倒在沙發上。

「江煜，你夠可以啊, 這麼快就把我媽擺平了。」

江煜也笑，眼尾挑起, 瞳眸亮得好像倒映了漫天星辰。

「薇薇, 東西都收了, 叫我什麼？」

「哎呀, 你好煩。」

我捶他一拳，江煜輕笑一聲，心滿意足地抱住我。

「許薇薇, 我想了你好久。」

我回抱住江煜，把頭靠在他肩上。

我也是，江煜。

異地戀很難, 可更難的是沒有你。

我一直都知道，下一個四月，你會和春天一起回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