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辭成頂流後,圈內人人都說我是走了狗屎運才挖掘到他。
就連白晏辭也這麼認為。
他忘了我陪他住地下室的日子,也忘了一路走來的誓言。
開始不接電話,跟女演員曖昧,甚至揚言換個經紀人。
誰都不知道我其實能看見人頭頂的星光。
白晏辭的星路已經到頭了。
藝人不聽話,換一個捧就好了。
1.
「喬姐,白老師劇組這邊又出問題!」
接到白晏辭助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開車去醫院的路上。
最近胃疼嚴重,我本想趁著今天去醫院看看,看來又沒戲了,我冷靜地說:「怎麼了?慢慢說。」
助理小園說因為劇組場地協調問題,白晏辭候場了兩個小時後直接發飆不拍了。
導演製片輪流去哄都沒用,全組人都在等著。
我嘆了口氣:「我現在過去。」
隨即忍著胃疼轉動了方向盤。
白晏辭這個月初剛當選內娛最受歡迎男演員,26 歲躋身超一線。
風光無限的同時,他脾氣也是越來越差了。
我到劇組的時候,小園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帶我往白晏辭的房車走,我剛到,車門猝不及防地開了,一個明艷的美人從車上下來。
是這部劇的女主楚茵,她上下打量我,笑了下:「你就是晏辭的經紀人喬熙啊,你也太不專業了,演員在現場候場兩小時也沒見經紀人來解決,難怪晏辭生氣。」
我不禁皺眉,等她走後我走上房車。
只見白晏辭靠在椅子上,戴著金絲眼鏡顯得清冷矜貴。
他面露不悅,皺眉問我:「你去哪兒了?」
我話還沒來得及說,他冷哼:「你這麼不專業很丟人你知不知道?」
小園想替我解釋一下,我抬手阻止,說:「別的先不說,阿辭你先去現場拍戲好不好?全劇組等你一個,傳出去影響不好。」
白晏辭懶懶地換了個姿勢:「他們讓我等了兩小時,至少得讓他們等夠兩小時吧。」
我:「……」
勸不動白晏辭,我立馬去找了導演,故意讓小園去買了點消炎退燒藥,當著所有人的面拿上房車,然後才解釋白晏辭是身體不舒服,等會就來。
等一切處理好,我捂著越來越疼的胃躲進洗手間。
洗手台邊剛好有人在補妝,她們聊著娛樂圈的八卦,不巧,還是我的。
「聽說白老師的經紀人只帶過他一個藝人啊。」
「啊?那豈不是很沒經驗。」
「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第一次帶藝人就帶出一個頂流。」
……
這些話我不是第一次聽見。
白晏辭這些年越走越順,他是我帶進圈的,業內有人說我眼光毒辣,更多的還是說我走狗屎運,在街上一撿就撿個頂流。
一句走運,把我陪白晏辭住地下室那三年,為了給他接戲在酒桌喝酒喝吐的無數次都抹了個乾淨。
外人什麼都不知道我能理解。
但我沒想到,就連白晏辭也這麼認為。
2.
收工回去路上,我給白晏辭念明天的通告。
他閉著眼睛輕飄飄來了一句:「我明天不想出工,你找個理由跟劇組說吧。」
我皺眉:「快殺青了,這樣不好……」
白晏辭立馬打斷:「這不好那不好,你除了這一句還會說什麼,你是我的經紀人,無條件站在我這邊就這麼難嗎?喬熙,你是不是忘了因為誰你才有的今天……」
像是一盆冰水從天而降把我淋個徹底。
明明是夏末,我卻感覺到刺骨的涼意。
他手機響了,我餘光看見備註是茵茵,應該是楚茵。
他回了幾條消息,臉色緩和不少。
隨手又點開我給他發的通告。
我愣住了,我的備註在他那裡變成了全名。
恍然想起四年前,白晏辭拿著手機獻寶一樣湊到我面前說:「熙熙你看。」
他給我的備註是「全世界最好的仙女熙」,當時他剛拍第一部戲,在網上有點水花。
我怕被人看見,趕緊搶他手機要改。
白晏辭一邊跑一邊躲,開心得像大狗狗一樣,舉著手機喊:「不刪,熙熙永遠都不是要藏起來的人!」
那個說我永遠不用藏起來的人,如今悄無聲息換了我的備註。
像其他人一樣,輕描淡寫否認了我的付出。
大概察覺到我的目光,白晏辭按滅了手機,隨口解釋了一句:「怕被人看見,就改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
快到劇組酒店的時候,白晏辭突然開口:「對了,公司前幾天找我聊,說準備讓徐哥來帶我。」
徐哥是我們公司資歷最老的經紀人,帶出過一眾一線大牌。
見我沒說話,白晏辭有點不自在:「不過我沒同意。」
我只笑了笑:「沒事,等你先把這部戲拍完再說。」
白晏辭啊,還是像以前那樣藏不住事。
如果他不想換經紀人,根本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現在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呢?
恩賜?敲打?
我給徐哥發消息旁敲側擊了一下,沒想到他說:「啊?不是白晏辭主動跟公司提出換經紀人的嗎?前幾天老闆剛找我聊的。」
我笑了。
原來都不是,是試探啊。
他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為了他的未來可以做一切讓步。
3.
第二天白晏辭還是去了現場。
下午的戲在游泳館,剛轉場到這裡,我去跟工作人員確定開拍時間,沒想到回來就看到白晏辭在泳池裡大聲喊救命。
我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
白晏辭根本不會游泳。
我拉著白晏辭的衣服就往池邊走:「別怕,我在呢。」
旁邊卻突然發出一陣歡呼,劇組拍攝人員一窩蜂地湧出來。
白晏辭也跟沒事人一樣站在水裡笑。
他說:「我說什麼來著,根本不用救生員,我要是有意外,我這個經紀人跑得比救生員快。」
岸邊楚茵看著我,忍俊不禁:「喬老師對晏辭可真好,不過你還不知道吧,他已經學會游泳了,我手把手教的呢。」
我茫然地站在水裡。
襯衫濕漉漉貼在身上,頭髮凌亂,狼狽得像個小丑。
心裡像是有根線徹底斷了。
我默默用手擋在胸前,一言不發就往台邊走,身後白晏辭還在叫我:「你沒生氣吧?」
我腳步不停,頂著一路異樣的目光走到休息室。
然後給老闆打了個電話,語氣比我想的還要淡定:「許總,給白晏辭換個經紀人吧,徐哥挺好,我當然同意。」
老闆很快答應:「你能想開我很欣慰,公司還有幾個不錯的新人,你回頭挑一挑,看看想帶誰?」
隔著休息室玻璃,我看見了坐在游泳池邊跟楚茵聊天的白晏辭,他裹著毛巾,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往我離開的方向看。
而在我眼裡,在我說出換經紀人的那一瞬間,他頭頂那團光以肉眼可見的變化暗了一點。
他旁邊的楚茵星光也很微弱。
誰都不知道,我其實可以看見藝人的星光。
星途是否通暢基本取決於藝人本人的天賦跟機遇,但有時候一個小小的選擇就能引起蝴蝶效應。
第一次見到白晏辭,他還在街頭唱歌,我看見了他頭頂微微發亮的那團光,於是給他指了一條明路:「我看你這麼帥,眼睛這麼好看,你要是去演電視劇我一定看。」
他說藝人都有經紀人,我就當了他的經紀人。
陪他從低谷到巔峰。
我以為他的星途靠的是自己,直到現在我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星光會暗,星途會斷。
能走多遠還取決於我。
我笑了下:「不用了許總,我辭職。」
世界上有潛力的藝人那麼多,小孩子才會只捧一個。
而我,全都要。
4.
我拿起東西從休息室出去,小圓站在門口像是聽到了什麼:「喬姐……你要走了?那白老師知道嗎?」
我往游泳池的方向看了一眼,聳了聳肩膀:「他求之不得。」
說完我便大步離開,車停在一樓停車場,濕衣服要到車裡才能換。
我快步往電梯走,只能祈禱現在沒人。
只聽叮的一聲。
電梯里站著一個男人,他眉眼冷峻,看起來有些痞氣。
看到我的樣子微微一愣,往旁邊讓了一下。
我認識他,是這部劇請來友情客串的演員傅原安。
這人演技好,也從沒傳出過什麼花邊新聞,就是運氣不太好,碰到一個不靠譜的公司,導致至今沒能大火。
我瞥了一眼他頭頂,星光明亮,是個有潛力的。
我盯著樓層慢慢往下,耳邊突然傳來傅原安自來熟的聲ťűₚ音:「喬老師有意向換公司嗎?」
我挑眉看他:「什麼?」
傅原安說:「我跟公司解約準備單幹,有錢有路子,只缺人幫我。而你業務能力強,眼光毒辣,我希望你能來。」
我覺得有些奇怪:「你知道我辭職了?」
「你辭職了?那正好。」
他語調上揚,聽起來心情很好:「我不知道,剛剛只是單純在挖牆腳。」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梯在十層停下,門還沒打開就能聽見外面嘈雜的說話聲,人肯定不少。
我的濕襯衫有點透,多少會尷尬。
我往角落退了退,突然,一件外套搭在了我肩上。
傅原安自然地跨了一步擋在我前面,與此同時電梯門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跟他打招呼,忽視了角落裡還有一隻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