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忍住說了句國粹。
正在玩手機的室友從黑暗中探出腦袋:「嘿嘿嘿喬喬,你偷看什麼好東西呢?」
我:「咳,少兒不宜,看你的青年大學習去。」
說完我扯過被子蓋在頭上,只聽螢幕里一聲輕笑。
「你剛剛不也說了這兩個字,那請問,你看到什麼了?」
他已經把手機拿正了,體恤也穿好了,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尷尬地摸著鼻子,無言以對。
邢宴沒再揶揄我,他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在廁所就是看到了一個大傢伙,我還拍了照。」
這是我可以聽的嗎?
他:「你要看看嗎?我發給你了。」
啊?
啊這……
這這這這……這不好吧!
我下意識閉上眼睛,但又實在好奇,忍不住眯起一條縫,只見他發的照片上光線昏暗,一個若影若現的……大蟑螂正在耀武揚威。
就這?
邢宴微微皺眉:「沒反應我能理解,但你眼裡透露出的失望是什麼鬼。」
「無聊。」
我哼哼了一聲,就把通話掛斷了。
然後躺在床上更睡不著了。
唉……
願世界沒有欺騙。
7.
邢宴屁股上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輕的時候可以跑八百米不喘氣,重的時候是一個快遞都取不了,非要讓我代勞。
還能咋地,理虧認栽唄。
剛下課又看到邢宴轉發給我的好幾張取件簡訊截圖。
去快遞點路上我一張張翻開,看到一條不一樣的。
上面寫著:「西門巷口,中午十二點。」
這快遞咋回事?送不進來?
正好將近十二點,我尋思著先把校外這個快遞拿了,就去了西門口。
但我沒想到,我剛出現在巷口,就被裡面四五個人堵住了。
為首的眼鏡哥拿著棍子指著我:「就特麼你叫邢宴啊?」
我:「啊?」
眼鏡哥:「為什麼叫你出來你知道嗎?」
這架勢讓我有點緊張,我猶豫著開口:「取……取……」
快遞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後面的一個男生就急著湊在眼鏡哥耳邊:「他說取你狗命。」
我:「……」
眼鏡哥擼起袖子就朝我過來:「我今天非得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我真心實意:「我勸你別。」
「怕了吧,我讓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一個過肩摔按在地上,我擰著他的胳膊咬牙:「你們一個個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找人約架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這也就算了,我特麼是女的你看不出來也聽不出來啊!你是不是有病!」
「啊啊啊啊疼疼疼!」眼鏡男哀嚎,「我看出來了,但我以為我女朋友的口味就是這麼獨特啊。」
說著說著他就哭了起來:
「嗚嗚嗚自從上星期我女朋友在現場看了一場邢宴的比賽,就心心念念要認識他,還說她理想男朋友就長他那樣,這幾天看我越來越不順眼了,這我怎麼能忍!」
……
半小時後我拍著眼鏡哥的背給他遞紙巾:
「想開點,總會過去的,你的心情我理解,邢宴那外形條件的確逆天,但你也不差啊……」
眼鏡哥充滿期待地看著我:「我哪裡不差?」
「呃,你有來找邢宴較量的勇氣。」
眼鏡哥哭得更凶了。
最後我把我聯繫方式給他,表示自己還挺會安慰人的,歡迎來找我訴說心事。
眼鏡哥拿著手機表情複雜,我想,他此刻應該很感動。
走出巷子的時候我收到邢宴發來的微信,是一張自拍。
我:「?」
邢宴:「拍一張照,沒人欣賞還挺可惜的。」
我:「朋友圈是擺設?」
邢宴:「那不行,魚龍混雜的,被人覬覦怎麼辦?」
我:「……」
有點自知之明,但不多。
這貨愚蠢,卻實在美麗。
早晚得吃虧。
8.
邢宴傷好後沒多久,我收到了之前那個劇組的消息。
說是劇本臨時有修改,有關山匪的戲增加了,還有幾場是重場戲。
那我們之前靠前露過臉的群演就還需要去幾天,尤其是邢宴,演員副導說他要是不去絕對穿幫。
好不容易有幾天沒課,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副導幽幽來了句:「這幾天李遇青每天都在現場哦。」
我果斷回覆:「這活我非接不可!」
李遇青是誰?
我喜歡了三年的演員,每部劇必追。
原本這次去當群演就是為了他,可惜因為邢宴,一面都沒見到。
去劇組當天,我在大巴車上又碰到邢宴。
他上車看到我,直接就在我旁邊坐下了。
見我手裡拿著李遇青的照片,他皺眉很不理解:「你拿這個幹嘛?」
我:「廢話,當然是找他簽名啊,也不知道讓不讓簽,聽我隔壁宿舍的同學說劇組管得還挺嚴的……」
邢宴:「你眼光真夠差的,喜歡誰不好,這人真的不怎麼樣。」
他這話說完我就火了。
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偶像。
上次說李遇青小白臉我忍了,沒完了是吧!
況且你認識李遇青嗎?你都沒了解過這個人就說他不怎麼樣,合理嗎?
原本我覺得邢宴這人還行,現在徹底被他惹惱了。
半路他想讓我看火燒雲,我不理他,他就拿手指戳我的袖子:「真不看啊,兔子形狀的。」
我抱著胳膊置之不理,到住宿酒店也是特意選了個不同樓層。
眼不見心不煩。
沒想到當晚,邢宴來敲我房間門。
我一開門看見是他,也沒什麼好語氣:「有事?」
邢宴糾結了十幾秒,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遞過來:「別生氣了,說李遇青壞話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切,我稀罕你東西……
臥槽李遇青簽名照!
我一把拿過來,驚呆了,還是 to 簽!
我太激動了以至於愣在原地,邢宴觀察著我的表情:「你這表情是不是代表,不生氣了……」
他話沒說完,我直接一個熊抱,激動得不像話:
「to 簽啊!我艹我可以在粉絲群橫著走了!」
邢宴僵硬著一動不動。
我冷靜下來才察覺不對勁,貼得太近我感覺到了邢宴的心跳,他身上很燙,我無所適從地抬起手。
鬆開他後清了清嗓子,又故作自然地拍了下他肩膀:「你小子,有點東西。」
邢宴嘴角微微彎起:「不生氣了吧?」
「咳,勉強原諒你。」
我拿著簽名照心花怒放:「你怎麼搞到的?」
邢宴表情有點敷衍:「就剛在酒店大堂碰到他了,問他要了一張。」
該死,這運氣我怎麼沒有。
邢宴又開口:「那……要不要出去吃個夜宵?」
9.
劇組拍攝地在一個偏僻小鎮,外面其實也沒什麼吃的,我們隨便吃了一點就回去了。
回酒店的時候在門口碰到好幾個戴著鴨舌帽的女生,在偷偷摸摸詢問酒店前台李遇青的房間號。
被前台拒絕後還不死心,在門口蹲守。
我跟邢宴進電梯後,一個戴著鴨舌帽,染著橘紅色頭髮的女生進來,她全程低著頭看起來就很不對勁,但沒有證據也不好貿然說什麼。
好在李遇青住在頂層套房,不刷卡上不去那裡。
我從五樓出去,邢宴的房間在七樓。
晚上我洗過澡出來,看到手機里有人給我發了微信,備註「眼鏡哥」。
就是上次因為女朋友找邢宴打架的那個。
他給我發了一長串語音,我擦著頭髮點開,只聽他急匆匆道:「姐,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聲,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她這幾天迷戀邢宴都入魔了,聽說他在當群演也買車票過去了,還花錢找劇組內部人員買了他房間號,真夠離譜的。你跟邢宴熟,麻煩你提醒他注意一下,我女朋友這人很偏激,還有過自殘行為,哦對了,她挺好認的,個子不高,染著橘紅色頭髮……」
我聽都沒聽完,抓起手機就往外跑。
艹!
敢情電梯里那人不是找李遇青的,是盯上邢宴了!
電梯太慢,我直接爬樓梯上去,還在不停地給邢宴打電話,但他都沒接。
從七樓樓梯口出來,我一眼就看見一個房間門口邢宴在跟一個女生拉拉扯扯。
遠遠地還聽見邢宴不耐煩的聲音:「我再說一次,別再騷擾我,我不打女生……」
那女生扯著他的衣領不放。
我直接沖了過去,一把扯著她頭髮就把她壓在了地上:「他不打女生,我打!」
女生劇烈掙扎:「邢宴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放開我!」
我把她鉗製得死死的,轉頭去看已經愣住的邢宴:「愣著幹嘛,叫保安啊!」
10.
女生被帶走,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已經出了一身汗。
得,澡白洗了。
轉頭一看,門敞著,邢宴在房間椅子上坐著發獃,我隨意說了句:「我回去了啊。」
他沒回應,我覺得有點不對勁,走近看了幾眼,只見他脖子通紅,皺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
我下意識碰了下他脖子,燙得嚇人,他還猛地一戰慄。
我大驚:「你怎麼了?」
邢宴啞著嗓子:「剛剛在門口,她對我噴了個噴霧,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早說!去醫院啊!」
我拉起他就要走,他卻反握住我的手:「等等,已經好多了,你讓我自己緩會兒。」
這裡很偏僻,去醫院很久不說,還不好叫車。
邢宴拍了拍我手背讓我放心,我只好拿了個濕毛巾讓他自己擦擦脖子。
邢宴後仰著靠在椅子上,單人間只有一個椅子,我只好坐在他床邊。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
邢宴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但還在皺著眉。
我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沒反應,於是我用手背輕觸他的頸脖想看看溫度下來沒有。
但沒想到我剛一碰上去,邢宴突然攥住我手腕,緊接著整個人撲上來,把我壓在床上。
天旋地轉間我一聲驚呼:「我——」
國粹尚且沒說完,邢宴的手就捂上了我的唇。
他把臉埋在我頸間,聲音嘶啞:「很難受,你讓我靠一會兒。」
這一刻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邢宴的頭髮掃過我臉頰,我整張臉也跟著燙起來。
我能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炙熱的皮膚,還有……不怎麼舒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肩膀都要麻了,只好推了推邢宴:「喂……」
他翻了個身躺在床上,呼吸綿長。
是睡著了。
我:「……」
我沉默地幫他蓋上被子,然後走出房間。
回到房間後深吸一口氣,把我沒說完的國粹說完了。
艹!
這一晚上還真夠抓馬的。
11.
第二天一早我們群演都在大廳等車一起去現場。
邢宴踩點下來,看到我他眼裡有點茫然:「我昨天晚上記不太清了,腦子昏昏沉沉的,沒出什麼丑吧。」
我招招手,他聽話地湊近。
我:「真想知道?」
邢宴點頭。
我煞有介事嘆了氣:「我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但沒想到你這麼好奇,唉,你昨天脫了上衣在酒店走廊狂奔,邊跑邊說你是從未來來的,一會兒要拯救世界,一會兒又說你是蜘蛛俠。你差點從窗口跳下去的時候我拚死給你拽了回來。」
不出所料,邢宴愣怔在原地,半晌,他喃喃:「謝謝啊。」
我:「不客氣。」
他自閉了,我舒坦了。
12.
今天下午才有山匪的戲,上午是男四號帶著丫鬟出遊。
正好拍攝地都在一起,是塊風景秀麗的林區,我本來打算上午四處逛逛,群演又出了問題,是有幾個女生臨時不幹了,群演人數不夠。
演員副導又想起我,於是我這塊哪裡需要哪裡搬的磚戴上假髮當起了丫鬟。
邢宴抱著胳膊站在一旁打量換裝後的我,調侃:「哪裡來的嬌俏小娘子?」
我翻了個白眼:「有病。」
戲其實很簡單,男四號演的紈絝公子哥要帶著丫鬟們遊山玩水,沒有需要表演的內容,都是一些零散的畫面。
只要男演員夠紈絝風流就夠了。
給我安排的站位在後面,我只需要笑一笑,跟其他丫鬟玩一玩,很輕鬆。
但我走在後面,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導演的要求是要男演員顯得表面上風流一點,但這人攬住丫鬟的手卻實實在在掐在她腰上,且位置還在不停下移。
「卡,再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