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為宴離失憶了。
可再知道宴離想要離婚,甚至勸說我離婚時,我還是有些不爽。
冷下聲音問他:「真要離婚?」
宴離似乎沒聽懂我的意思,虎著腦袋直點頭。
我扯出禮貌的笑,咬著牙根:「行啊,等你好了,咱們民政局見。」
宴離一下子從扭捏小媳婦變身成快樂小狗。
直接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願意離婚?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嗚嗚,你真好!
「寶寶,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能告訴我嗎?」
宴離眨巴著小狗眼,期待地看著我。
我氣笑了。
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身份,該說他是笨蛋呢,還是說他反應遲鈍到無可救藥。
「我……」
還沒開口,宴離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聽鈴聲應該是宴老的。
我素來敬重他,再也沒了逗弄宴離的意思,催促他趕緊接電話。
宴離不情不願地鬆開手,迎面就聽到宴老一陣怒吼。
5
「宴離,你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竟然說要和許寒離婚?
「你追了他三年!三年!這才剛結婚多久,還沒一周年就要鬧著離婚,你失心瘋了吧!
「有病就去治,別禍害人家。
「別忘了,他可是你死纏爛打求爺爺告奶奶才娶到手的寶貝,老子藤條都打壞幾根都快把你的腿打斷了,你都不願意改口,死活要娶的人!
「現在想要離婚!我怕你想起來,氣得給自己一刀跑去自殺!」
這些話,宴老說得又快又急,顯然是氣狠了。
不知道是孟想說的,還是跟著宴離的保鏢告密。
宴老能這麼快收到消息並不奇怪。
而宴離立馬捂上話筒,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求饒的目光盯著我。
「別相信他,我那個結婚對象肯定是聯姻,我想都想不起來他,沒感情的,我現在以及未來喜歡的都是你。
「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
再次聽到宴離的告白,我其實是有些動容的。
從最開始的討厭,到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
從只為了報恩,以及想在那一年裡慢慢掰直宴離的思想,到被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真誠打動。
我是喜歡他的。
現在,我喜歡宴離,不止是為了報恩。
我的目光閃了閃。
然而宴老也聽到了他的真情告白,吼得更大聲了。
「你在跟誰說話!宴離!住院幾天你是心高氣傲!
「還敢移情別戀了?你等著,老子現在就來打斷你的ťũ₃三條腿!」
手機亮了一下,直接掛掉了。
我挑了挑眉,問他:「怎麼辦,你現在是要選挨打還是選……」
「挨打就挨打!」
宴離皺著臉,又挺直脊背,「沒關係,親生的,他還能把我打死不成!」
我話還沒說完,接的原來的那句就是「你現在是要選挨打,還是選我」。
我沉默地看著宴離。
而他直接懵掉了,粉色唇瓣顫抖著:「選你,當然選你啊!」
我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頰:「等著挨打吧!」
然後,站起身走出房門將門鎖了。
門內宴離哐哐地拍:「選你選你!我當然是選你啊,你信我啊!」
6
宴老來得很快,不過十幾分鐘,他就拿著一根藤條過來了。
看見我時,他有些驚訝:「小寒,你怎麼在這?」
我但笑不語,放出了錄音。
「要不,你……你趕緊離婚吧……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願意離婚?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就這兩條,把宴老氣得青筋直跳。
他砰的一腳踹ƭũ̂ⁿ開門,虎目一掃就盯上了宴離。
「好啊你!今天,我就替小寒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花心大蘿蔔!」
他一根藤條耍得虎虎生風,那藤條不知道盤了多久,已是油光水滑。
現在,正抽得宴離滿地跑,而他仍在嘴硬。
「我就是要離婚,要去尋求真愛,什麼勞什子的聯姻,你自己娶,別連累我英年早婚!」
宴老更氣了。
不大的病房內,兩個人你追我趕。
若不是因為這裡是昂貴的 vvvip 單人間,早就被人制止了。
現在,只有我尚且能救一下。
可一想到宴離忘了我,甚至還能對別人「一見鍾情」,甚至能為了「那個人」跟我離婚。
我就一陣火大。
眼看藤條真的要抽到宴離身上。
我還是有點不忍心,制止了宴老。
「爸,你別這樣,我相信宴離不是有心的。」
經過一番運動,宴老累得氣喘吁吁,他用藤條指了指宴離:「這渾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還鬧上離婚了!」
而宴離被我一聲爸,直接給喊懵了。
「你,你叫他什麼?」
我扯出一個笑:「你好,認識一下,我叫許寒。
「是你的……
「現任老公,未來前夫。」
7
宴離不跑了也不鬧了。
他怔愣過後,突然把自己埋進被子,只露出紅紅的耳朵。
「這死小子,又犯什麼病?」
我笑了笑,跟宴老講起事情的經過。
提到他見到我,又想跟我結婚時,宴老吹鬍子瞪眼。
「原本你們的事,我就不同意,他死乞白賴,非要你嫁給他,現在倒是怪上我包辦婚姻了。
「結果呢,嘿,臭小子,還要離婚嗎?」
宴老用藤條戳了戳病床上鼓起的人形,得到一陣蛄蛹後宴離的悶聲回復。
「憑什麼要我離婚,我不離。」
事情似乎就這麼坦然地揭過去了,可只有我記得。
沒失憶前的他,似乎就有了想和我分開的意思。
因為他覺得,我和他結婚的念頭不純。
出車禍的前兩天,他被人叫去喝酒,似乎喝得有些大了,孟想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他。
剛到包廂門口就聽到有人在說。
「許寒願意和你在一起,還不是因為你爸!
「因為你爸有錢!是首富,他許寒就是衝著你家的錢去的!
「上大學時,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估計只以為你家是小富,根本沒把你的追求放在眼裡。
「直到有人說出你爸,他才回頭的!」
這些話一出,整個包廂都靜了。
全場眾人都在看著宴離,有同情,有不屑,還有幸災樂禍。
因為在他們眼中,宴離沒有接手家族企業,反而拱手讓給了外人,簡直就是蠢笨如豬。
講話更加不客氣。
絲毫沒注意到,宴離的臉已經黑了。
「還別不信,有好多人能證明,當時許寒打聽過你的身份,特意問了你爸是誰。
「你個傻蛋,還自詡為真愛,醒醒吧你,別賠了夫人又折兵,改天等他掌握宴氏公司,你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回應他的是「砰」的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
宴離冷著臉,扔下碎裂的瓶口:「這兩年沒揍你,當我好脾氣是嗎?」
身為首富之子,他素來是驕傲的。
這些年來,唯一能讓他願意軟著性子哄著的人,只有我。
今天,能聽下這麼多貶低的話才動手,已經算他這些年修心養性了。
然而他們卻以為宴離是拔了牙的老虎。
屢次冒犯,這次更是刺到了喉管。
那天夜裡,我是從警察局接回的宴離。
一路上,他都靠在副駕座的椅背上,沉默不語。
眉毛皺得緊緊的,仿佛有化不開的煩躁。
我看了他幾眼,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宴離是個沒心眼的,什麼事情都會放在面上,我就一直在等著他的質問。
這是我們以往的相處模式。
然而這天夜裡,宴離什麼都沒說。
他似乎在刻意迴避著,不去探究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可他又沒有安全感,睡覺時總會緊緊地抱著我,害怕失去什麼。
「你真的愛我嗎?許寒,說你愛我。」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詢問。
小心翼翼的,害怕吵醒我一般。
我毫無意識「唔」了一聲,轉頭就陷入沉睡。
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忙到我絲毫沒注意到宴離的情緒。
他越來越黏人。每天問個七八遍,問我愛不愛他。
直到聽到滿意的答案才肯罷休。
現在想來,宴離肯定是相信了的。
相信了那個人的鬼話,認為我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
8
住院觀察了兩天,終於可以出院。
聽到這個消息,宴離早早地就收拾好自己。
坐在病床上翹首以盼。
我過來時,他的眼睛都亮了幾分,直到被我拉上車時,才想起來扭捏。
「我們現在是住一起的嗎?」
「對啊,已經結婚了,如果不住在一起,你又要懷疑我在外面有別的狗了,或者,你現在不想跟我住?」
眼前是紅燈,於是我轉頭看著宴離。
他的神情有些焦急:「我當然願意的,也有點開心。
「就是還沒習慣和男人同床共枕……」
我點了點頭,18 歲的宴離還是直男思維。
沒有追我的那三年,也沒有直男轉彎的心理歷程。
一切還處於懵懂階段,需要適應,也需要引導。
「沒關係,家裡的房間很多,咱們可以分床睡。」
宴離又不出聲了。
他扭了扭身子,背對著我生悶氣。
我笑了笑,總算可以清閒兩日了,這傢伙黏人得緊,尤其在床上……
於是他這次生氣,我絲毫沒有哄他的意思。
宴離就更氣了。
不時看我一眼,又轉回頭,故意做出大動靜。
我有些好笑,這明明還是個孩子心性,想要在意,也想要關注,可他就是不開口說,等著我去發現。
悶氣一直到進門後。
他看到了掛在房間裡的結婚照。
一入門就是,臥室的正中還掛著最大的一張。
我還記得當時他掛上去時的臭屁模樣。
他說:「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許寒,被我娶到手了!」
可現在,宴離的臉紅到了țũ̂₁脖子根。
整個人扭捏又擰巴:「你怎麼到處都貼著照片啊,不覺得羞恥嗎?」
我裝作沉思:「確實有點羞恥,要不都收起來吧,畢竟要離婚的。」
聽我這麼說宴離立馬炸了。
「誰說要離婚的!
「我才 18 歲,你就把我搞到手了,你要對我的一輩子負責!」
我笑出了聲。
炸毛的宴離太可愛了,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好好好,負責。」
宴離這才消停,他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看著我:「下次,下次別貼了,咱們弄個相冊就行。」
我點了點頭,十分贊同:「對,你以後別貼了。」
沒理會他瞬間瞪圓的眼睛,我回了房間拿出乾淨的衣服去了浴室。
直到躺在浴缸里,我才放鬆了心情。
這些天,我要照顧宴離,又要兼顧公司事務。
整個人醫院公司兩頭跑,又因為擔心緊張,神經拉成了一條線。
現在被溫暖的水流包裹著,疲憊才驅散些。
可閉著眼睛沒一會兒,門口傳來動靜。
一睜眼,只看到宴離倉皇而逃的背影。
我勾起唇角,只覺得他可愛。
9
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我走進主臥。
此時的宴離似乎平靜了許多,只是看到我時,耳尖依舊是紅紅的。
他撇開視線抱怨:「浴室的門為什麼是透明的!你剛剛……剛剛,差點都被我看光了!」
宴離的睫毛飛快地撲閃著。
話說完的時候,臉也迅速紅溫。
似乎想到了什麼畫面,他轉開腦袋,輕咳了幾聲。
「下次別這樣玩了,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我挑了挑眉,這透明玻璃明明就是他選的,還幾次在浴室里……
越玩越花,越花就越發厚臉皮。
幾次求著我配合,求我堅持。
現在出了車禍,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從色狼變成了單純小狗,反而倒打一耙,瑟瑟的那個人卻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