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安排法務準備合同和現金。」
果然在利益的驅使下,短短一小時周天豪就辦完了所有手續。
我快速瀏覽了關鍵條款,沒什麼陷阱。
我拿起筆,率先在股權轉讓人一欄簽下名字。
周天豪捏著鋼筆,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看向我:
「蘇小姐,電話里沒細問,但有些事……我還是想弄明白」
「周總還記得一年前城東那個智慧社區項目嗎?」
他的動作停住了,眉峰挑了挑,顯然沒料到我會提這個。
他笑了笑,只是笑意沒到眼底,
「那會兒我公司剛拿出全套方案,連地勘都做完了。」
「結果開標前一天,甲方突然變卦,把項目給了剛起步的江氏。」
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當年是我找我爸打的招呼。」
周天豪沒說話,等著我的後續。
「那時候江嶼剛創業,連像樣的團隊都湊不齊。」
「他盯著那個項目快瘋了,天天熬夜改方案。」
「有天晚上他跟我說,要是拿不到這個項目,江氏就得關門。」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心一軟,就去找我爸了。」
「周總當時損失不小吧?」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卻沒喝,
周天豪笑了笑,笑意裡帶了點自嘲:
「何止差點。光違約金就賠了七位數,幾個核心技術骨幹都被挖走了。」
他看著我:
「蘇小姐現在提這個,是想跟我道歉?」
我把股權轉讓協議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欠你的,得還。」
我看著周天豪,
「他欠我的,也得還。」
周天豪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聲,
「蘇小姐,你會得償所願的。」
他也算是我的盟友了,就再幫他一把。
我看著他,從手包里拿出一個 U 盤,輕輕推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周總,這是我額外送你的一份禮物。」
「希望你明天用的上。」
18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近黃昏。
我直接開車回了蘇家。
剛下車,蘇媽媽就迎了出來,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心疼:
「晚晚,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江嶼那小子又給你氣受了?」
一股強烈的酸澀猛地衝上鼻腔,眼眶瞬間發熱。
五年了,無論我多戀愛腦,多無理取鬧。
蘇父蘇母給予我的,始終是毫無保留的愛。
我緊緊握住蘇媽媽的手,撲進她懷裡,半真半假的說:
「媽,我沒事,就是突然好想你和爸了。」
「媽媽給你做好吃的,看你瘦的!」她拉著我的手就往屋裡走。
剛走進客廳,就聽到蘇爸爸的聲音傳來:
「是我寶貝女兒回來啊!」
我仰著頭,努力笑得燦爛,「對滴!」
「我還給帶了禮物呢!」
我獻寶似的指向門口。
我拉著他們走過去,拆開最大的兩個盒子。
把給他們挑的腕錶和手鐲親手戴上了。
嘴上說著不缺這些東西,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餐桌上,我使出渾身解數,哄得二老眉開眼笑。
蘇媽媽不停地給我夾菜,念叨著讓我搬回來住。
吃完飯,陪著他們看了會兒電視,都已經快九點。
離系統提示的脫離時間,只剩最後一小時了。
我輕輕鬆開蘇媽媽的手臂,站起身說想回去休息了。
我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億獎金,自由自在的生活。
沒有江嶼,沒有任務,沒有委曲求全……
這未來簡直太美好了。
19
看著還剩下的半小時,也不能浪費。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江嶼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開口就質問我怎麼還沒回去。
「你不用等了,我不會回去了。」
我靠在床頭,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整整五年。」
「我他媽活得像個笑話,像個傻逼一樣圍著你轉,送你各種東西。」
我的語速陡然加快,帶著積壓已久的尖銳,
「陪你去圖書館,熬夜給你整理筆記換來你一句礙眼。」
「沒有我的筆記,你能拿全系第一,靠你那張能凍死人的臉嗎?」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聲傳來。
「我告訴你,」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五年的怨毒,
「我忍你,不是因為我賤!更不是因為我愛你!」
「是因為我他媽瞎了眼!」
「還有在酒吧,你那幫好兄弟灌我酒。你閉著眼裝死,你就那麼希望我來求你嘛!」
「你太自卑,太可憐了。」
「對了,」我語氣一轉,帶著愉悅的惡意,「送你的結婚禮物,應該快到了。」
說完,不等他有任何反應,我直接掐斷了電話,順手拖進了黑名單。
世界徹底清凈了。
發泄了一通,果然心情舒暢。
我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時空隧道穩定!宿主意識脫離程序啟動……3……2……1……】
可惜了,看不到江嶼最後的結局了。
就在意識即將完全抽離的瞬間,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意願,是否願意以靈魂態在該世界暫留 24 小時。】
還能這樣。
看戲都不用買票了
【留!】我毫不猶豫。
意識像是沉入深海,又猛地被托起。
再次睜眼時,我發現自己正飄在江氏集團頂層會議室的半空中。
下方是環形會議桌旁一張張事不關己的臉。
江嶼坐在首位,臉色鐵青,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死死盯著門口。
周天豪慢悠悠地走到股東席坐下,手裡把玩著鋼筆,嘴角掛著笑。
「各位股東,」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議室,
「想必大家都看了昨晚的熱搜。」
「江總私生活混亂,與助理白菁關係曖昧,照片證據確鑿。」
「這樣的形象,已經嚴重影響了公司聲譽。」
大螢幕上突然亮起,滾動播放著我交給周天豪的照片。
江嶼深夜送白菁回家的側影、兩人在餐廳碰杯的親密瞬間、甚至還有白菁趴在他辦公桌上睡著的照片……
每一張都角度刁鑽,足以引人遐想。
【新貴還是渣男?】
【商業精英的桃色陷阱】
……熱搜榜前幾位,幾乎被屠榜。
評論區里全是罵他渣男、質疑公司管理的聲音。
股東們竊竊私語,看向江嶼的眼神從敬畏變成了不滿。
江嶼猛地站起身,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指著螢幕,
「假的!這些都是 P 的!是汙衊!」
周天豪厲聲打斷他,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鐵證如山,全網都在熱議,你都品行不端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名譽損失。」
周天豪環視四周的股東說:
「江嶼如此品行不端,給公司帶來巨大損失,還有何資格坐在這個位置?」
「我提議,立即表決!」
投票結果毫無懸念,贊成撤銷職務的占了絕大多數。
江嶼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周天豪被推選為新的執行董事。
他被降成了個無權無勢的技術顧問,徹底被架空。
周天豪這個盟友還真是給力。
散會後,江嶼一把將文件掃到地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江嶼剛出公司,閃光燈就像潮水般涌了進來。
「江總!請問您和白菁助理的緋聞是否屬實?」
「江氏股價暴跌,您打算如何應對?」
江嶼被保鏢護在中間,往車上走去。
「江總,看這裡!」
有人舉著話筒懟到他嘴邊,
「白菁說您承諾過要娶她,這是真的嗎?」
這句話像點燃了引線,江嶼猛地攥住那人的衣領:
「你再說一遍?」
現場瞬間混亂,保鏢們拚命將他往外拽,相機快門聲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20
江嶼獨自走進別墅,玄關的燈忽明忽暗。
客廳沒開燈,只有餐桌中央擺一個盒子。
盒子旁邊壓著張我寫的便簽,
「看看裡面的東西,算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裡面是一個 U 盤。
他顫抖著伸出手,拿起了那個 U 盤,插進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第一段視頻是商場那天的監控——白菁撫著小腹炫耀名分。
第二段是白菁發給我的那些親密照片和聊天記錄。
江嶼的眼睛死死盯著螢幕,額角青筋暴跳。
三個月前,蘇晚生日那天, 他看到她和林薇在酒吧笑靨如花,心裡那點陰暗的占有欲突然瘋長。
白菁恰在那時找到他。
他猛地合上電腦,抓起車鑰匙沖了出去。
他瘋狂地敲打著白菁公寓的門。
門開了,看到門外的江嶼, 嚇了一跳:
「喲,這不是江總。」
「公司沒了,想起我這個老鄰居了。」
「誰讓你弄那些照片的?」
他掐住她的脖子按在牆上,
「誰讓你說懷孕的?」
白菁的臉瞬間漲紅,指甲摳著他的手腕:
「是你讓我逼走她的!我只是……只是用了點手段……」
江嶼笑了。
「手段,難道不是你想當江太太嗎?」
「你弄疼我了, 我也是按你說的做的。」
白菁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那種大小姐, 根本配不上你——」
「閉嘴!」
他猛地甩開她,白菁撞在衣柜上,額頭磕出紅印。
「從今天起,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你別做夢了,就算我破產了也不可能娶你。」
他轉身就走,沒看見白菁爬起來時,眼裡淬毒的光。
21
江嶼掏出手機, 抖著手撥通了蘇晚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蘇晚, 對不起」
「白菁的事都是假的, 是我找他來騙你的」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亮卻陌生的女聲: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女聲罵了一句, 直接掛斷了。
他再次打過去是「嘟嘟」的忙音——他被拉黑了。
江嶼愣在原地,手機從手裡滑落。
他開車直奔蘇家老宅,在樓下大喊蘇晚的名字。
「蘇晚, 你忘了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我愛你, 你出來啊!」
管家出來看了一眼, 皺眉道:
「先生,我們家小姐根本不認識你。」
「她才從德國留學回來。」
管家還想說什麼,江嶼突然激動起來:
「我是江嶼!她那麼愛我, 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見他遲遲不肯離開,幾個保安面無表情地將他架離蘇家大門。
他癱坐在地上,昂貴西裝沾滿草屑塵土。
依然不肯相信這一切。
我倚在冰冷的鐵門上方的門廊陰影, 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他未必沒有翻身的可能。
他的技術還在,能力還在, 只要放下執念,從零開始,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可他太貪心了。
【系統, 我們走吧。】
【收到。靈魂態觀測結束。意識抽離……傳送啟動……】
再次睜眼,已經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
手機提示音響起, 後面跟著一長串零看得我眼睛發酸。
我翻了個身, 抱著枕頭傻笑。
我用那筆錢買了套大平層, 裝修成了我喜歡的樣子。
每天睡到自然醒, 看看書, 追追劇, 約朋友喝喝茶,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偶爾,我會想起那個世界的蘇爸蘇媽。
真正的蘇晚回來了, 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至於江嶼,他就留在那個世界,慢慢品嘗他種下的苦果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