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置頂了師妹卻沒置頂我。
我提了分手。
朋友詫異:「就因為這點小事?」
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後悔。
畢竟周潮青是真的好。
他會幫我規劃本科到直博的路徑。
也會縝密安排未來定居的城市。
筆記本里記滿了「我們」的未來十年。
甚至精確到哪年要攢夠首付,哪年要小孩。
可他不願意將我置頂。
覺得花 5 秒鐘和我說一句晚安,是浪費時間。
卻願意花半個月時間給師妹輔導她不懂的課題。
他解釋過的,「這都是為了工作,工作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
可我不想活在未來了,我只想活在當下。
1
戀愛五周年的前一天,我和周潮青撒嬌,要他把我置頂。
【這是我唯一想要的紀念日禮物,你就答應我嘛!】
這大概是我第 7 次提出置頂的要求。
前 6 次他都拒絕了。
直到現在,他有 99 個置頂。
有同門小師妹白杳,有導師,有各種工作群、學習群。
唯獨沒有我。
我從一開始的不解,到委屈和憤怒,到如今的平靜如水。
就連發給他的這條消息,過了 12 個小時,還沒有回覆。
意料之中。
畢竟周潮青很忙,不回消息是常態。
有一次和導師出差,半個月沒回消息。
要不是看到他同行的白杳,朋友圈還在正常更新。
我都以為他出事了。
說來好笑,男朋友的近況,我只能通過別人了解。
這次也是,看了白杳的朋友圈,我才知道學術峰會已經結束,正在舉辦晚宴。
按理說,最忙的階段已經過去。
可周潮青依舊不回消息。
我直接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直到第三個才接起來。
「有事嗎?」
他聲音里的疲憊,夾雜著沙沙的電流聲,讓我渾身發冷。
我攥緊手機:
「今天是紀念日,我在晚宴酒店門口……」
「一個紀念日而已,你沒必要特意趕到 A 市。」
周潮青淡淡打斷。
我從滿心期待的五周年。
在他眼裡,是輕飄飄的「而已」。
短暫的青春里能有幾個五年?
周潮青還在說:
「有這個時間不如寫論文,你目前的水平還申不上我們要去的學校。」
我輕聲打斷:
「我會等你,晚宴結束後,你陪我吃頓飯,只要半個小時。」
說完,我掛斷電話。
等了一會。
手機靜悄悄的。
沒有電話,沒有消息。
酒店暖黃的燈光被雪霧濾得朦朧。
玻璃門內傳來隱約的笑語聲。
襯得門外格外安靜。
周潮青大概正和那些學術大佬談笑風生。
或許白杳就陪在他身邊,舉著酒杯笑意盈盈。
不過都不重要了。
我已經下定決心分手了。
2
得知我想分手後,閨蜜罵我瘋了。
「周潮青對你多好啊,那個筆記本你忘了?」
「有這麼一個事事規劃好的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
周潮青有個筆記本。
上面記滿了和我的未來十年。
第一階段是大學。
高中時他的成績比我好,每周雷打不動給我補課,最後我們去了同一所大學。
第二階段是讀博。
為此他幫我規劃本科到直博的路徑。
詳細到如何轉專業、選什麼課、加入哪位導師的課題組……
然後是工作買房結婚生小孩。
他研究了不同城市的氣候環境和房價趨勢,精確到哪年要付首付,哪年要生小孩。
每個階段的計劃里,都有我。
閨蜜嘆氣:「陸思情,你告訴我,有哪個男生能做到這份上?」
我看著窗外漸漸停了的雪。
喉嚨有點發緊。
是啊。
筆記本里,「我們」兩個字寫得密密麻麻。
他經常對我說:
「我們都不是對方要經過的道路,我們是要一起走向終點的人。」
這些是真的。
可是,他筆記本寫著紀念日要準備禮物,卻連日期都記混。
他覺得回復我的消息是浪費時間,和我聊天不如研究課題。
他規划著十年後的家,卻讓我在當下無數次心灰意冷。
閨蜜還在勸我:
「你看,他連十年後的生活都算上了你,這還不夠嗎?」
「現在你為了置頂這麼一點小事就要分手,是不是有點作了?」
「聽我一句勸,別衝動,別分手,不然會後悔的。」
我輕輕打斷她:
「連現在的我都不願意在乎,所謂的未來里,真的有我嗎?」
3
傘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時。
周潮青走出酒店,穿著單薄的襯衫。
我給他買的黑色羊絨大衣,此刻正披在白杳的肩上。
那抹黑色在白雪裡格外刺眼。
她仰頭對周潮青說著什麼,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
周潮青微微偏頭聽著,模樣認真。
昏黃的落地燈照在兩人身上。
不得不說,看起來很般配。
我的出現,讓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訝異。
我看著周潮青被凍得微紅的鼻尖:
「你的衣服呢?」
白杳攏了攏外套,輕聲細語地開口:
「都怪我太怕冷了,師兄就讓我披著了。」
她側身轉向周潮青,莞爾一笑。
「多虧你的外套,也多虧你輔導我寫課題框架,陸老師說對這個課題很感興趣。」
「這半個月來你輔導我辛苦啦,明天我可得好好請你吃一頓呀。」
白杳輕鬆地把話題轉到課題上。
輕鬆地把我排除在外。
她看了我一眼。
沒隱藏住眼裡的小得意。
周潮青皺眉。
「你下次多穿點,凍感冒了影響課題進度。」
「課題很難,陸老師雖然感興趣,但你目前的能力還完不成,別忘了查資料和後天的 ddl。」
白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乖巧地點點頭:
「知道啦,有你幫我,肯定能完成的。」
她把外套摘下來:
「衣服很暖和,但天氣冷,就還給師兄啦。」
「不用了。」
我開口,語氣平淡。
「髒了,不要了。」
白杳的笑意瞬間消失。
周潮青接過,穿上,抬眸看我:
「你不是要和我去吃飯嗎?」
最後進了街角的快餐店。
周潮青一忙起來就不愛吃飯,他吃得很慢,視線一直黏在手機上。
我一把奪過:
「好好吃飯。」
我點開他的微信,開始往下滑動。
滿屏的聊天框,翻到手指有點發酸,才找到我的聊天框,掛著紅色的 99+。
我覺得好笑。
白杳的聊天框,赫然在置頂。
備註是「杳杳」。
兩人的頭像都是自己的證件照,暱稱是真名。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更像是一對情侶。
我指著那個備註問他。
周潮青淡淡道:
「不是我改的,估計是白杳上次用我手機時改的吧。」
原來白杳也可以隨便看他手機。
我有的,白杳也有。
白杳有的,我卻不一定有。
我托腮看他:
「你回復我消息的十分鐘,抽不出來。但陪她改課題的時間,倒是很充裕。」
「你什麼時候才能在意我的感受呢?」
周潮青沒什麼溫度地解釋:
「這個課題很重要,關係到我將來申博,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他頓了頓,像是不太理解。
「你為什麼總是在意這些不重要的小事?」
又是這句。
我不想費盡口舌、據理力爭這到底是不是小事。
而是遞上準備好的禮物。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我想,再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
盒子裡是我們從小到大的東西。
有他寫給我的第一封情書,一起爬山求來的上上籤……
還有一封分手信。
如果他當場拆開,我就再和他好好溝通一次。
周潮青一怔。
「抱歉,我忘記買了,等過幾天我給你補上。」
他接過。
指尖碰到絲帶。
手機鈴聲響起。
周潮青的指尖轉向手機螢幕。
白杳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師兄,我肚子疼……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啊?」
我冷冷道:
「酒店裡的其他人呢?你不會打 120 嗎?」
電話那頭沒理我,只有不斷的啜泣聲,和一聲又一聲的「師兄」。
周潮青皺眉,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我攥住周潮青的衣角:
「一定要你去嗎?其他人呢?」
他回頭。
不甚明亮的燈光下。
我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是緊張還是不耐煩。
只聽到他的語氣里滿是焦灼:
「後天就是 ddl 了,要是耽誤了……」
周潮青頓了頓,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敷衍:
「禮物我之後拆,我把她送到醫院就回來,很快。」
快餐店的門被推開,冷風灌進來。
我看著被掙開的指尖,後知後覺:
或許緊張和不耐煩兼有。
只不過,緊張的是白杳,不耐煩的是我。
禮物被他帶走了,但什麼時候拆已經沒意義了。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
給他發去消息:「周潮青,分手吧」。
4
周潮青沒有回覆,也沒有回來。
白杳的朋友圈倒是更新了。
肚子疼得厲害,師兄送我到醫院檢查,還耐心地給我削蘋果,不愧是師兄,連蘋果都削得這麼好,皮都沒斷。
原來他在醫院忙著給白杳削蘋果。
周潮青其實是個笨手笨腳的人。
學不會轉筆,包的書皮歪歪扭扭,切菜總能切到手。
唯獨削蘋果,他能做到皮不斷。
我愛吃蘋果,但不肯吃帶皮的,又懶得削。
周潮青就自己買來蘋果練習削皮。
一開始削得坑坑窪窪,皮斷成十幾截。
刀刃劃了手,血滴了一地。
削完兩筐後,他已經熟練地能把蘋果皮削得完整不斷。
他有點小得意地笑:「以後只給你一個人削,別人都不給。」
但周潮青好像忘記了。
在他眼裡,或許只是順手幫師妹削個蘋果,就像幫她改課題、披外套一樣,都是順手,都是為了不耽誤項目。
這樣的小細節不勝枚舉,我和他強調時,他也沒放在心上。
我刪掉白杳和周潮青,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學校。
第二天票沒了。
只好買成第三天的票。
拎著行李箱走進車廂。
順著座位號往前走。
我在 12 排附近停住了腳步。
周潮青坐在 C 座,正側頭聽身邊的人說話,而他身邊的 B 座,是白杳。
白杳朝我溫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