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一下吧,陳小姐,臨川最討厭別人騙他,尤其是孩子的事。」
我的目光下落,上面的大字明確寫著——
99.99%確認親子關係。
在看到這個荒謬的結論時,我的心臟不可避免地縮了下。
林助理自覺退出去,把空間留給我們兩個人。
我大概有片刻的愣神,拿起報告來回讀了幾遍。
池月見此洋洋自得,出言挖苦道:「陳小姐不說話,是在想怎麼編謊話嗎?你想要擠入上層圈子,我能理解,但是我和臨川就要結婚了,你搞出個私生子是想噁心誰呢?」
我很快便想明白了。
怪不得對結果這麼篤定呢。
原來是早就動了手腳啊。
或許是我看起來太乖順,年紀又比她小,讓她覺得好拿捏。
可我在夜場那幾年不是白混的。
後來又跟著江臨川去了這麼多酒局,那些關於上位的齷齪事也聽聞了不少。
那天的樣本全都經她和林助理的手。
傻子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我將報告扔到她的面前,憐憫道:「池月,你真的很怕我。」
她臉上的笑容一僵。
我湊近她,瞭然輕笑:「你很清楚這個孩子不是江臨川的,但是你就是要坐實它是,對吧?」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剛想反駁,卻又被我下一句話堵住。
「你費盡心思,不就是想讓江臨川親眼看到『鐵證』嗎?想讓他堅信我陳嫣就是一個死性不改、企圖用野種糾纏他的女人,好讓他對我殘存的那一點點舊情和愧疚,徹底變成厭惡和憤怒。」
她面色瞬間鐵青,聲音拔高:「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費什麼心機了!」
我唇角諷刺的弧度越擴越大,繼續揭穿她自以為隱蔽的心思:「你想讓他親手把我推開,這樣才能永絕後患。因為你比誰都明白,江臨川有多忌諱私生子,多看重血脈,所以,你給了他一個最無法原諒我的理由。」
是了,她最大的恐懼不是孩子,而是江臨川心裡不確定的舊情。
她必須要親手掐滅這一點火星。
十年的時間啊,這可比她拯救江臨川的那兩年多上五倍。
她怎麼可能不會害怕。
她猛地站起來,一把將報告拍在桌上,破罐破摔道:「現在這就是真相,我已經把報告發給他了!江臨川現在只會相信這個,你就算說出花來,他也只會覺得你在說謊,在騙他!」
我不在意地笑出了聲,坐到了沙發上,反問道:「你覺得自己在他心裡分量很重,是嗎?」
「那可是十年啊,池月,」她越是害怕,我越是要往她心窩戳,「是你無論如何都磨滅不了的十年。」
她徹底被我激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厲聲強調道:「陳嫣,你才是不被愛那一個,懂嗎?!」
「十年又怎麼樣,如果不是我離開,臨川身邊怎麼會輪得到你這種夜場出來的人來伺候?你陪過的男人數的清嗎?讓你白占了十年江太太才能享的福氣,裝久了上等人,你是不是就真的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不置可否,歪頭笑了笑:「怎麼,池小姐嫉妒了。」
她冷笑一聲:「嫉妒?呵,我嫉妒什麼?他不過把你當個消遣的玩物而已,哦,對了,你當年不是還懷過臨川的孩子嗎?你看他要嗎?」
「而現在這個——」她猛地伸手,幾乎要戳到我的肚子,臉上是極致的惡意和嘲諷,「你以為會有什麼不同?我告訴你,就算這真是臨川的種,生下來也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會跟你一樣,一輩子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是下賤貨色生的小野種!」
我的臉色終於徹底冷下去,霍然起身,端起手邊的咖啡猛然潑到她的臉上。
11
江臨川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滿臉咖啡漬、渾身狼狽、正瑟瑟發抖哭泣的池月。
他甚至不需要一秒鐘判斷。
男人面色平靜漠冷,眼神卻漆黑銳利,拿過桌面的一整杯冰水,從我的頭頂不偏不倚倒了下去。
全程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鬧夠了嗎?」
他聲線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卻語調寒到了骨子裡。
冰水從頭頂髮絲滑落臉側,流入衣領里。
刺骨的寒冷讓我不由得顫慄、發抖。
我閉了閉眼,恍惚想起來我跟在他身邊的第一年。
也有過這樣的場景。
他第一次帶我去談合作的酒局。
我太過緊張,倒酒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一個總裁的襯衫袖口。
他便淡然地起了身,當著那個整桌人的面,將整瓶酒從我頭頂澆下。
用同樣平淡語調斥責我:「啞巴了麼?還不給沈總道歉?」
但和十年前不一樣。
這一瞬間我沒有任何的不甘和憤懣,只是覺得好笑。
好笑到諷刺,好笑到眼角的淚幾乎要落了下來。
我極力忍住酸澀通紅的眼眶,對上他居高臨下的目光。
我啞聲開口,聲線顫抖,一字一頓,不帶任何情緒地陳述事實:
「江臨川,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從來沒有。」
「十年里我對你言聽計從,你讓我擋酒我便喝,哪怕是喝到胃出血進醫院,也從來沒有推辭過。你讓我去討好誰我就去,哪怕他對我上下其手,占盡便宜,我也沒反抗過Ṫú₉。你讓我打掉孩子我便打,哪怕是會死在手術台上,我也沒有半點猶豫。」
「難道我還不夠聽話嗎?江臨川。」我眼眶紅透質問著,「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一聲不吭。
我艱難地扯起了一個笑,眼角的淚爭先恐後地滾落:「我明明一直都很乖,從來沒有給你添過一點麻煩,分手時也乾脆利落,沒有要你任何的補償,不給自己任何聯繫你的可能,我甚至衷心希望你可以過得幸福。」
我喉間哽咽得厲害,一時間竟說不下去,只是近乎執拗地盯著他,渴求一個答案那般問道:
「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江臨川。」
這些年來我其實很少在他面前哭,很少。
男人漆黑的瞳孔盯著我,喉結很輕地滾了下。
滾燙的眼淚從我眼角湧出,砸落地面。
仿佛是砸在他的心口,燙得他的心尖都抖了下。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攥緊。
剛剛明明端起冰水時如此利落,可此時卻有如千斤重般,連抬起來都費勁。
他經歷過無數場決定公司生死存亡的會議,卻第一次有不知道如何說話的時候,冷硬的目光盯著我的淚痕,久久不能移開。
他的沉默終於擊潰了我的最後一絲理智。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潰的情緒:「到底是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們要來打擾我的生活?為什麼主觀臆斷認為這個孩子一定是你的?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逼到無法自證的地步?」
他驟然出聲:「因為那晚我們做過!」
旁邊的池月捂著臉,滿臉不可置信。
她大概不會想到。
在她航班落地的那一晚。
而江臨川的身體還在和我纏綿。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撲過來想問問江臨川是怎麼回事。
卻被江臨川厭惡地甩開。
12
我忽然就笑了,邊笑邊流淚:「原來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江臨川,我們哪天不做啊?你戴套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麼些年也這樣過來了,你怎麼會認為那一次就能讓我懷上孩子呢?」
他的下頜線條繃緊,眼神凜冽,將手邊的報告甩了過來:「這就是我的孩子!」
「它不是!」我高聲呵斥。
冷清的餐廳里,我們不動聲色地對峙著。
空氣壓抑到了極點。
先冷靜下來的是我。
「江臨川,醫生不是和你說過,打掉那個孩子後,我很難再有孩子了嗎?」
他臉色冷到了極點:「可你現在確確實實懷孕了……」
「那是因為我丈夫是是醫生!」我打斷了他,眼眶紅了個徹底,「江臨川,每次做完我都會吃避孕藥,那次也不例外。」
「你不會允許一個私生子的出現,不是嗎?」
「可是江臨川,你現在在做什麼?」
這幾句問話猶如給了他的理智重重一擊。
是啊。
他這是在幹什麼?
滿地狼藉的咖啡廳里。
我就那樣頂著濕透的頭髮,近乎懇求地望著他,叫他的名字:「江臨川,算我求你了,行嗎?」
我眼底所有的情緒,他都看得很清楚,清楚到讓他心悸。
但這份懇求並不是在求他相信我。
我說:「江臨川,放過我吧。」
這幾個字落入他的耳朵里。
他的心臟仿佛被人猛然揪了下。
一股無端的酸澀自心口瀰漫開來。
12
倫敦的冬天真的很冷啊。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仿佛凍得人的五臟六腑都在瑟瑟發抖。
我掩了掩身上面料昂貴的黑色大衣,沒忍住打了幾個噴嚏,走得更快了些。
這裡離我家並不遠。
而且今天正好是我丈夫航班落地的時間。
走了小半個月的人,終於要回來了。
我摸了摸小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
肚子裡的寶寶一直很乖。
儘管剛剛我情緒激動成那樣,它也始終沒有鬧騰。
我邊想邊後悔。
剛剛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連潑池月的那杯咖啡都是溫熱的,而且還只對準了臉。
但那杯冰水,卻是從頭到腳將我淋濕。
真是太不公平了。
身後江臨川隔著一小段距離跟著我,沉默卻又執著。
本來他說要開車送我,但被我拒絕了。
「你不如去查查檢測的樣本是不是被調換了,這件事經手林助理和池月,我也需要一個說法。」
憑他的權勢和財富,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我確信以及肯定,這是我和我丈夫的寶寶。」
他沒吭聲,只是盯著我的孕肚看。
其實現在只有微微隆起的弧度,並不明顯。
但他還是覺得刺眼至極,讓人心底升起強烈的不悅的、牴觸的情緒。
而這種感覺要比當年我懷孕的時候還要明顯。
他其實已經隱約預見了檢測的結果,因為我沒有撒謊的理由,但他抗拒去思考和Ţũ̂⁹接受。
男人目光落到我無名指的素戒上。
盯了很久很久,久到眼圈發紅。
他再開口時,聲線有些啞:「戒指你自己買的,對嗎?」
國外經常有單身男女買戒指自己戴,為的就是減少別人搭訕。
他的提問本身就帶著自欺欺人、背水一戰的意味。
明明如此明顯的答案擺在了面前。
他卻仍然希望我點頭。
仿佛只要我點頭,那麼這三個月里發生的所有事就都能煙消雲散,一筆勾銷。
我還是那個陪著他走過長長的十年的陳嫣,只要他不說分開就永遠不會離開他的陳嫣。
就連肚子裡的孩子。
也可以當成離開那晚,我們最後一次做愛的禮物。
他想,他不介意養一個私生子。
可我只是笑了笑,近乎殘忍道:「是我丈夫親手打草稿、耗時一個月設計的。」
「江先生,我們很合拍,很恩愛,並即將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寶寶。」
那點卑微的希冀被徹底掐滅。
他自嘲地笑了聲,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垂頭時眼眶無端泛起紅。
三個月而已,明明只是三個月而已。
怎麼上天不願意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呢?
13
雪裡走出兩排腳印,深一腳淺一腳的。
到了家門口,我當著身後男人的面,將身上的大衣脫掉,扔進了垃圾桶。
我確信他不缺一件大衣,也省得送來送去的再有聯繫。
這樣價值上萬的大衣,以前他也扔過一回。
那晚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夜。
因為我那晚合作方有些難談,我被灌了太多酒,拽著他的大衣領子,吐了他一身。
大概是因為合作談成後,他心情好,便扔了那件被弄髒的昂貴大衣,乾脆利落地將我攔腰抱起。
我忘了那晚自己到底醉沒醉。
只記得那晚的月亮很圓,他的心跳很穩,雪都落到他纖長的睫毛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晚的雪真的很冷。
我迷糊地蹭著他溫暖的胸膛,貪戀地希望這條路可以長一些。
同時我也格外很清楚。
冬天裡的溫度固然讓人眷戀。
但你不能因為這點眷戀,而甘願困於整個冬天。
在我要走的時候,身後的男人忽然叫住了我。
他的眼眶無聲地漫著紅,開口時聲音又啞又澀Ṭű₋,神情恍惚:
「是不是如果我當初願意留下那個孩子……」
我打斷他:「我不願意。」
我一字一句緩聲認真道:「江臨川,我只會有一個正常的家庭,養一個屬於我和我愛人的孩子,而不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我從來就沒想過那個孩子可以留下來,從來沒有。」
他的心臟狠狠扎了一下,鮮血淋漓的痛瀰漫到四肢百骸。
酸澀的眼眶裡忽然落下淚來。
從前他明明對那個孩子沒什麼感覺的。
為什麼現在光是想到,就覺得呼吸艱難,心痛不已呢?
14
後來報告的結果出來了。
我肚子裡的孩子確確實實不是他的。
池月自從那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我知道是系統判定她這次久別重逢的任務失敗,把她又送回了原世界。
經歷了這樣一場奢靡和繁華後。
她還怎麼甘心忍受平庸而花心的丈夫和窮困潦倒的生活呢?
巨大的精神折磨讓她終日處於崩潰的邊緣。
而收錢辦事的林助理也被快速開除。
並且再也沒有公司敢錄用他。
哪怕是他跟了江臨川這麼多年,江臨川也從未手軟。
他一直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在冬日的末尾,江臨川來見了我最後一面。
他把地點定在了上次的那個餐廳,正要給我倒酒的時候。
我卻伸手擋了擋。
「是果酒,度數不高,不會影響你肚子裡的孩子。」他盯著我,嗓音無端澀得厲害。
我抿起唇瓣,很輕地笑了下,第一次這麼坦誠地告訴他:「江先生,我不喜歡喝酒。」
從來都不喜歡喝酒。
是生活將我逼上了陪酒的那條路。
他怔然,半晌,似乎終於聽清了這個事實。
哪怕是一起走過十年。
他卻不知道,其實我和他一樣,並不愛喝酒。
吃完飯後,他依然執意要送我回家。
在我要走進屋子的那一刻。
他在大雪紛飛里叫住了我。
「陳嫣,你愛過我嗎?」
曾經如此高傲矜貴的男人,竟然也問出了這種爛俗的問題。
隔著呼嘯的風和飄零的雪。
我轉身望著他。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他刻薄、冷漠、自私。
可卻無法否認,我人生中所有重大的改變,都有他的參與。
從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陪酒女到名校畢業的本科大學生。
從潮濕的地下室,到明亮的江景大平層。
從怯懦自卑變得勇敢溫柔。
從一個少女蛻變成大人。
曾經我孤身一人來到京都,所有事都只能硬抗。
後來他簡單而輕慢的一句「怎麼了」,就能為我擺平所有麻煩。
江臨川這個名字,很早很早就刻進了我的骨血里。
他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從泥濘中掙扎出來,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他同樣給了我底氣,讓我知道只要說出他的名字,就沒人敢欺負我。
同時,他也給了我最痛的教訓,讓我明白飛蛾撲火的愛情沒有結果。
二十歲時,我俗套地把他比喻救贖我的光。
三十歲的我站在這裡,依然會這樣說。
江臨川是那束改變我人生的光。
但我更清楚,這束光從來都不是我的歸宿。
所以,當他的白月光回來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讓位。
我希望那束將我拽出泥潭裡的光,也能擁抱到住他等了這麼多年的光。
雖然最後搞砸了。
但這並不是我的錯。
也就是這時,我摸到了我口袋裡那個絲絨盒子。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塞進來的。
我看也沒看。
直接連著盒子扔到了他的雪地里。
事到如今,愛與不愛已經是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我也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別人的光才能活下去的女孩了。
屋子裡正亮著溫暖的燈。
我的丈夫正在給我做飯。
我朝著我的春天一步步走去。
【正文完】
番外·江臨川視角
1
第一次遇到陳嫣,是在一個燈紅酒綠的夜場。
我並不喜歡在這樣的場合談生意,太過聒噪,吵得人頭疼。
但既然是合作方盛情邀請,那我斷沒有駁人面子的道理。
那年她大概剛剛二十歲,卻已經是夜場的老手。
穿著最暴露的裙子,畫著綺麗的妝容,得心應手地討好客人。
明明臉蛋是那樣漂亮嬌艷,偏偏眼睛又是一雙圓潤的杏仁眼,笑起來的時候會有酒窩。
那是我時隔幾年後第一次想起來池月。
兩個天塹之別的人。
我卻在她倒酒的那一瞬間看到了相似處。
她很能喝,嗓音很軟,說話也很甜,逗得那幾位老總哈哈大笑。
哪怕是在這樣美女如雲的高級夜場。
她也足夠出挑亮眼。
所以我記住了她。
2
那時我的公司正在轉型期,每天的酒局很多。
我喜歡品酒,但不喜歡無意義的、像喝水一樣地往自己肚子裡灌酒。
身邊的女伴大多都不勝酒力,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
一次三萬,給我擋酒。
這比她在夜場賺的要多得多,所以她很賣力。
酒桌上無論什麼酒,拿起來就能往嘴裡頓頓倒。
別的女伴喝醉了可能會東倒西歪,或許是借著醉意往我身上蹭。
但是她只會頂著緋紅的臉頰、亮晶晶眸子地坐在我旁邊。
不會碰我,很乖。
酒桌上聊的東西很無趣,所以她時常會神思游移,盯著面前的酒發獃,但偶爾有人逗她,她倒也會盈盈一笑,露出些羞怯的神情。
不算無趣。
所以每次酒局,我優先想到的都是她。
後來她跟在我身邊久了。
我一個微不可察的皺眉,她就能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
時常我聊得煩,耐心即將告罄,又不好直接走人時。
她便會攬著我的脖頸,心領神會地作一作,鬧著要走。
她很合我心意。
所以我也願意幫她解決一些麻煩。
包括催債的黑社會、夜場裡難纏的客人、以及潮濕狹隘的地下室。
後來她借著醉意告訴我。
我是她的光和救贖。
我覺得好笑。
救贖應該是心甘情願,別無所求。
而不是我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
3
我身邊的女伴一直很多。
有些是合作需要,有些是家裡安排接觸。
但大多不超過三個月。
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我竟然能容許她待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
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很多看她不順眼的目光。
她離開夜場後,時不時會接一些小網劇,掙些零花錢。
那時我歐洲出差回來,她又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狀態。
聽說是輪到她的時候威亞正巧失靈了。
我輕嗤了聲,一個月被明里暗裡算計這麼多次。
她倒是挺能忍,還不顧身上的傷主動過來伺候我。
她一直咬著唇,不讓自己呻吟。
只做了一會,我便沒了興致。
索性點了根煙,讓她明天陪我去個晚宴。
她從來只陪我去過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