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硬,硌到我了……」
「江羨魚。」
周臨淵慢條斯理拉下我的裙子肩帶。
我臉頰漸漸滾燙,小聲道:「車窗還沒關……」
我的聲音忽然僵住。
周臨淵側眸。
車窗外,顧景業寥落的身影,正立在不遠處。
我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
全身冷汗涔涔。
周臨淵扯了扯唇。
低頭含住我耳垂:「怕人看到?」
他的手掌,從我裙衫下探入。
胸口薄薄衣衫,衣料被手指撐的微微變形。
我難堪地低低哽咽。
不敢抬起眼皮往外看一眼。
好在周臨淵按了按鈕,車窗升起。
直到完全關上。
他忽然撤回手,向後靠在車座上。
眉眼冷冽,聲音更是如霜。
「江羨魚,裙子脫了。」
我抖了一下,咬住了嘴唇:「司機還在……」
「在又怎樣。」
他唇角浮起滿是戾氣的笑。
「脫了,我現在就要。」
8
我有些怔怔。
緩緩垂了眼眸,抬手去拉裙子腰側的拉鏈。
心裡頭有些委屈。
卻又不敢表露。
周臨淵雖然性子冷,難以琢磨。
身邊人也都畏懼他。
但這幾年相處下來。
我幾乎都要忘記了最初對他的恐懼。
日常也敢對他撒嬌耍賴。
如果是從前,我這樣害羞抗拒,他頂多逗逗我,絕不會逼迫我。
但今天。
我忍不住抬眸看他。
周臨淵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眼底的情緒也很淡。
看不出喜怒,卻又好似比動怒還要攝人。
我一點一點將拉鏈拉開。
又緩緩拉下肩帶。
車內冷氣開得足,我不由抱住了赤裸的手臂。
「委屈?」
周臨淵忽然開了口。
我沒抬頭,眼眶卻一酸,差點眼淚就掉了下來。
「老公……回家好不好?」
「你讓我怎樣我都答應,我不想在車上……」
也許是因為我可憐的自尊心還沒有完全磨滅。
也許是因為剛才見到了顧景業。
不管怎樣,他都曾是我喜歡過的人,是我刻骨銘心的初戀。
我的情緒還是不免被他影響。
哪怕,我早已放下了他,放下了這段過去。
「可是我想。」
周臨淵忽然捏住我的下巴,迫得我不得不抬起頭來。
「江羨魚,你是不是忘了。」
「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
「只要我想要,你就得給。」
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情緒,平靜的猶如深湖。
他望著我的那雙眼,亦是毫無溫度。
他說話的聲調平和沒什麼起伏。
可一字一句卻又像是沁著無邊無際的冷意。
讓我脊骨里仿佛都透出了徹骨的寒。
是啊,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的。
我只是一個漂亮的玩物,讓他開心舒服的玩物。
我不敢再說什麼。
鼻腔酸澀得不行,眼眶也針刺一般的痛。???
可這些我都顧不得。
只是低著頭,將自己身上的衣裙脫乾淨。
又抖著手,去解他的皮帶扣。
車窗外,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布。
雨落下來時,勞斯萊斯猶如海上平穩的方舟。
我咬著嘴唇,眼眶中的淚從睫毛上跌落。
我抬起手,捂住剛才起伏間撞得微痛的頭。
想哭,卻又不敢哭出來。
周臨淵不知哪來的這麼大的火氣。
和平常完全判若兩人。
要得又凶又重。
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的身體要被撕裂了。
可他不停,我也根本不敢開口。
9
「撞疼了怎麼不說?」
周臨淵忽然停了動作。
他拉開我的手,摸了摸我的發頂。
「平常你不是很會撒嬌嗎?」
「今天怎麼啞巴了?」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好。
但這樣兇巴巴地沖我發火。
我心底的委屈卻好似驟然間就宣洩了出來。
「我敢嗎?」
「你一個月不回家,一個電話也沒有。」
「今天剛見面就凶我。」
我緩緩趴在他肩頭,眼淚無聲無息往下落。
「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做什麼?」
「也許你厭煩我了,想離婚呢……」
「江羨魚。」
「你還真是長能耐了,反咬一口的本事不小啊。」
雨聲激烈地敲擊著車窗。
碎裂的水花四濺。
像是我方才被他撞碎的呻吟一般。
車子停了很久。
雨也早就停了。
周臨淵才用西裝裹了我,抱著我下車。
傭人們早已識趣的避開。
周臨淵抱著我直接去了浴室。
在車子上總是施展不開。
他還是更喜歡在床上折騰我。
意識幾乎都要陷入迷離時。
周臨淵忽然緊扣住我汗濕的手指,「江羨魚,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下意識搖頭。
當年被江家接走時。
江秉權曾厲聲警告我:「和你那個窮酸前男友斷乾淨。」
「如果讓周臨淵知道你和他的過去。」
「羨魚,你知???道他的下場會有多慘。」
我當然知道。
周臨淵是出了名的眼裡揉不得沙子。
就算顧景業如今事業有成。
但畢竟根基單薄。
周臨淵如果知道我和他那一段過去。
如果知道我們今天見了面。
我驀地想到那天在別墅里撞見的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
心頭一片寒顫。
卻仍是強穩了穩心神。
「怎麼突然這樣問?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
我在他身下,乖順的望著他,視線沒有一絲閃躲。
周臨淵緩緩低了頭。
濕熱的吻落在我唇上:「下周你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心底,驀地悄悄鬆了一口氣。
卻更柔婉的回應他的親吻:「老公,你陪我就好了,我什麼都不缺的。」
「你一個月都沒回家,我好想你。」
他的呼吸,忽然就變得急促了起來。
周臨淵有時候還是很好哄的。
至少那天晚上到最後,他應該是被我哄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我還在他懷裡。
他心情看起來不錯,一大早又拉著我白日宣淫,上班都遲到了。
中午時,林清打了電話過來。
「小魚,對不起啊。」
「我也是不忍心,景業哥一直求我,我心一軟,才會答應他的……」
「你不會生我氣吧小魚?」
「畢竟你當年那麼喜歡他,你應該也想和他見一見的,是不是?」
我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如果我現在沒有嫁人,也許我和顧景業還有一絲可能。
但我結婚了。
結婚意味著什麼,林清不會不懂。
「小魚,你怎麼不說話啊。」
林清的聲音怯怯傳來:「是不是昨天回去後,周臨淵又欺負你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林清的聲音漸漸義憤填膺。
「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周太太看。」
「也就你,整天傻乎乎幫他說話。」
「你真以為他是什麼好人,正人君子?小魚,他這種有錢人,誰知道外面養了多少女人呢。」
「小魚,要不你乾脆離婚吧,景業哥那麼愛你,你只有嫁給他才會幸福。」
「而且,景業哥現在也有錢了,他和我說過,江家的事他也會管……」
「林清。」
我再也聽不下去,皺眉打斷了她。
「我和你說過很多次的,我是心甘情願嫁給周臨淵的。」
「還有,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我沒有過一星半點背叛他的想法。」
「可你不愛他啊小魚。」
「你總不能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浪費在一個你不愛的男人身上吧……」
林清的聲音,莫名有些刺耳。
我怔怔盯著地板上的紋路。
心頭卻莫名漾開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我真的不愛周臨淵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
嫁給他到今日。
我竟再說不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林清,周臨淵是我丈夫。」
「我當初,也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
「如果你還把我當好朋友,這樣的話,以後就再也不要說了。」
10
那天一後,林清沒有再給我打電話。
但她給我發了微信道歉。
顧景業那邊亦是再無半點動靜。
我想,也許是林清轉告了我的話。
他也試著放下了吧。
我和周臨淵的關係又恢復了一前的狀態。
但我沒有問他,那一個月去了哪裡,為什麼沒回家也沒一個電話。
時間一晃過去,很快就到了我的生日。
每年我的生日,周臨淵都會搞得很隆重。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盛大熱鬧的場合。
我更想和他待在家裡,安安靜靜地吃一碗長壽麵。
但周臨淵向來說一不二,我也只能順著他。
我還是給林清發了邀請函。
我的朋友不多。
我沒回江家的時候,因為私生女的身份,經常被人欺負。
林清他們一家住在我家隔壁。
她和她媽媽經常照顧我們母女。
林清還和嘲諷我的人打過架。
這份情誼,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我嫁給周臨淵後,就幫林清家置換了新的房子。
林清如今的工作,也是我拜託周臨淵,讓他特招林清進來的。
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遇到的善意太少。
所以我真的很珍惜每一份寶貴的情意。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
前幾天剛信誓旦旦對我保證,她身為好朋友會尊重我每一個決定的林清。
卻在我的生日宴上,帶了顧景業一起出現。
當顧景業穿著貴得令人咂舌的手工高定西裝,戴著價值八位數的名貴腕錶出現時。
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當他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物向我走來時。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佩戴的胸針。
和那天周臨淵從我胸口扯下扔到垃圾桶中的那一枚。
幾乎一模一樣。
魚戲蓮葉間。
碧綠的蓮葉,金色的小魚,悱惻纏綿。
其實這枚胸針,和他今日的衣著完全不搭。
所以,他是故意的。
而他的用意,不言而喻。
「小魚,生日快樂。」
顧景業目不斜視的走到我面前。
他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將禮物遞給我。
我沒有看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林清。
林清今天也刻意打扮過,穿的很漂亮,妝容也很適合她。
一開始,她根本不敢和我對視。
可幾秒鐘,她忽然咬了咬嘴唇抬起頭。
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我。
「小魚,就算你怪我,恨我,我也認了。」
「我真的沒辦法,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一對有情人就這樣錯過。」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行,我都接受。」
「可我求求你,別再辜負景業哥的一片痴心了,沒有你,他活不下去的……」
原本還熱鬧的宴會廳,頃刻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
而我,卻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周臨淵。
觸到我的視線時,周臨淵的眸色似乎微沉了一瞬。
可他很快擱下酒杯,轉身向外走去。
我剛想追過去。
顧景業卻忽然開了口。
「林清,今天我們來,只是慶祝小魚生日的。」
「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景業哥!」
林清眼睛紅了紅:「這怎麼是不該說的話。」
「你和小魚是彼此的初戀,你們當初多相愛,我都看在眼裡的……」
顧景業緩緩垂了眼眸,聲音有些澀啞:「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可是景業哥,你不讓我說,是要眼睜睜看著小魚在火坑裡過一輩子嗎?」
11
「火坑……」
顧景業喃喃地重複著,???臉色一瞬間變的慘白。
「是我沒用,是我害了小魚。」
「景業哥……」
林清擔心地伸手扶他,卻被他推開了。
她似乎有些失落,紅著眼低了頭。
我看著林清此時的神色。
忽然就醒過了神。
「林清,你也知道我和顧景業一間都是過去幾年的事了。」
「你明明也知道,我已經嫁人,我有老公。」
「我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很清楚,你也給我發微信保證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可你今天又用我給你的請柬帶他過來,是什麼意思?」
「你是真心為了我好,還是看不得我好?」
林清驀然睜大了眼。
「小魚,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從來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周臨淵時常說我沒心沒肺,一點心眼都沒有。
我不愛計較小事,有時候吃點小虧也從不放在心上。
其實我和林清一間。
應該是在我嫁給周臨淵一後。
我們的友誼好像就變了味。
只是我太遲鈍,太后知後覺了。
「小魚,你別怪林清,是我求她的。」
「我只是想祝你生日快樂。」
顧景業看著我,眼底的情緒是破碎的強顏歡笑。
他抬起手,輕摸了摸胸前那枚胸針上的小魚。
「因為我記得,我向你承諾過的,以後每個生日都陪你過……」
「顧景業。」
我回頭,已經看不到周臨淵的身影了。
不由心急如焚的打斷他。
「第一,請叫我江羨魚或者周太太。」
「第二,我記得上次我也和你說過,都過去了,你也該早點放下。」
「第三,你覺得你搞了這樣一出,我的生日能快樂嗎?」
我看著面前的顧景業。
心底的情緒是說不出的複雜和苦澀。
年少時,我真的喜歡過他,很喜歡。
可後來,造化弄人,我們不得不分手。
我仍希望他能過的好。
但幾次三番一後,我只覺得說不出的疲倦和厭煩。
因為,如果換做我是顧景業。
我不會忽然冒出來去打擾江羨魚的生活。
不會在大庭廣眾一下當著她丈夫的面,讓她難堪。
置她於尷尬的境地。
就算我愛她,深愛她,我也只會等著她恢復自由身。
而不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周太太的時候。
讓人誤會她和前任藕斷絲連。
12
我追出去時,周臨淵的車子已經發動了。
司機應該是看到了我,踩了剎車。
可很快,車子又疾馳向前而去。
我怔怔然站在原地。
直到那輛車變成一個黑點,又再也看不見。
我才驚覺,自己的心好像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空洞。
只是淺淺的呼吸,就牽動著神經一樣的疼。
我拿出手機,撥周臨淵的電話。
可他沒有接。
打第二個的時候,他那邊關機了。
提示音響起時,我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林清曾質問我,說我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是浪費了自己的一輩子。
可捫心自問,這三年多的朝夕相伴。
我當真對他沒有一點愛意嗎?
是不敢吧。
因為我也從不敢去窺探他的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有我。
是不是也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喜歡我。
也許是,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不配吧。
我這樣一個私生女。
一個沒什麼特長也沒有志向的普通女孩。
除了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其他都平平。
他憑什麼喜歡我呢。
更何況,在他的世界裡,美貌只是最不稀缺的資源而已。
我懨懨的回了家。
傭人準備了飯菜,我覺得沒胃口,只喝了一點湯。
可平日裡很喜歡的魚湯,此時卻覺得腥膻無比。
我沒忍住,全吐了出來。
房子裡瞬間亂了套。
傭人們忙著收拾穢物,又忙著要叫醫生。
我擺手制止了:「我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太太,周先生知道了會罵我們的。」
「沒事,我會和他說的。」
我站起身,心裡卻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那晚周臨淵有兩次都沒用安全套。
雖然第二天,他讓人送了避孕藥過來。
可是任何避孕措施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萬一,萬一我懷孕了呢。
想到這裡,我立刻就上樓,用試紙測了測。
果然,試紙上清晰的出現了兩道槓。
我緩緩坐在沙發上,心裡酸澀一片,氤氳瀰漫。
周臨淵從沒有要和我生孩子的打算。
嫁給他這麼久。
也就那兩次他情動失態沒有用安全套。
當時我主動提了自己會吃藥。
但他還是謹慎的讓趙秘書送了藥過來。
可見,他沒有任何想要我懷孕的念頭。
所以,如果他知道我有了身孕。
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忽然間,竟是一點都沒有辦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