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去年春節,我爸來我們家小住嗎?」她緩緩說道,「那段時間,他幾乎從不在我們家上廁所。
總是藉口說下樓散步,
或者去超市,一去就是大半個小時。
一開始我沒在意,直到後來我媽偷偷告訴我……」老婆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爸他年紀大了,腰腿不好,又有潔癖。
他用不慣坐便器,覺得不習慣,也不衛生。
但又怕頻繁掀馬桶圈給我們添麻煩,更怕弄得不好看,讓你這個女婿心裡有想法。
所以他寧願每天自己偷偷跑去很遠的公共廁所……」我站在原地,瞬間沉默了。
喉嚨里像堵了一塊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腦海里瞬間閃過岳父那有些佝僂的背影和總是樂呵呵的笑容,從未想過這笑容背後,藏著這樣一份小心翼翼的體貼和委屈。
「所以,」老婆紅著眼睛,看著我說,「我堅持要裝蹲廁,是讓我爸能用得習慣。
裝上小便池,是怕你和我爸共用馬桶會覺得不自在,也省去清潔的麻煩。
我想讓我爸,也能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可以舒舒服服、心安理得地住下,而不是一個連上廁所都要小心翼翼、看人臉色的客人。
」
那一刻,我所有的疑惑、不滿和抱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羞愧和洶湧的感動。
我望著眼前這個心思縝密、孝心深藏的女人,才發現我一直在糾結房子的美觀和造價,而她,早在規劃一個家的溫度和尊嚴。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她。
那個曾經被我譏諷為「奇葩」的三件套,靜靜地立在那裡,它們不再是冷冰冰的陶瓷,而是我妻子對家人最深沉、最細膩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