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在筆記本上復盤今天論壇上得到的行業新動向,一邊跟王倩開玩笑:
「他要給你介紹的男朋友是誰呀?真的好難猜啊,不會是他自己吧?」
王倩也被我逗笑了,又說:
「我告訴他我家公司有個新項目想找個合適的人來做,看了他的研究方向覺得很適合,問他想不想試試?」
傅應龍目前處於野心大又很浮躁的階段,他急於獲得資源做一番大事業。
王倩提出的這個新項目負責人對他的誘惑不小,這是我和王倩對他放出的最為重要的魚餌。
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Ťŭ̀⁰失,我又偽造了一份我自己的體檢報告,直接寄回家裡。
按照以往的慣例,婆婆一定會拆開包裹看看裡面是什麼。
9
以前我出差回來,傅應龍是一定會來接機的。
這次連個電ṱṻₐ話也沒有。
回到家已是深夜,主臥室空著,阿姨跟我說傅應龍這兩天搬到書房去睡了。
體檢報告被隨意扔在茶几上,甚至沒有再塞回撕開的快遞文件袋中。
我不以為意,打了個哈欠,自己回主臥睡了。
第二天吃早飯我跟婆婆打招呼:
「媽,這是這次出差給你帶的禮物。」
是個海螺,可以在裡面聽到大海的聲音。
婆婆一副嫌棄又失落的表情,沒有伸手來接。
畢竟以前我出差回來,給她帶的禮物都是價值不菲的手鐲。
一直沒有跟我說話、冷臉吃三明治的傅應龍冷笑了一聲:
「出差回來給我媽帶個海螺,打發乞丐嗎?」
不要就算了,我也不生氣,把海螺收起來,說:
「我也是聽媽的話,以後不能再要我媽還信用卡了,所以要節省著花,這才買了海螺。再說了,也是你再三叮囑我要順從媽,聽媽的話,現在我聽了,你倒說我打發乞丐了。」
傅應龍被我的話噎住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悶悶地喝粥。
婆婆的臉色就像吃了一隻蒼蠅,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是訕訕地笑。
她用調羹攪著面前的白粥,把話題引到阿姨身上:
「怎麼今天沒有燕窩,只有白粥?阿姨你做事越來越馬虎了。」
阿姨只是笑笑,沒有解釋。
我代阿姨解釋道:
「是我讓阿姨把燕窩換成白粥的,以後家裡生活費也要縮減了,燕窩、干鮑、海參什麼的都不買了,多買些應季蔬菜水果,這些比較健康。肉的話也不用特意去選黑豬肉,去菜市場買普通豬肉就好,營養價值差不多。」
婆婆的臉色垮下去,像普通豬肉和黑豬肉、普通雞蛋和土雞蛋營養價值差不多這類的話都是她經常掛在嘴邊的。
現在我這樣安排,她也不好反駁。
只是由奢入儉難,婆婆和傅應龍兩個都只喝了兩口粥,包子也只咬了兩口就不吃了,覺得不合口味。
包子是阿姨故意坐車去買的最便宜的包子。
婆婆一聽外面買來的最便宜的包子,嚇得把嘴裡的那口也吐了出來,說:
「包子千萬別去外面買,都是淋巴肉做的。」
這時候倒是講究起來了。
傅應龍放下手裡的調羹,慢條斯理地擦手,冷笑:
「你不就是想離婚嗎?用得著這樣噁心我們?」
我矢口否認:
「不是,你誤會我了,我做這些,都是在聽媽的話,想好好和你過日子啊。」
「你沒看出來我在討好你和媽嗎?」
我又色眯眯地看著他:
「應龍,你別再和我置氣了,今晚回主臥睡好不好?」
傅應龍打了個冷戰,倏地站起身來:
「李海璐,你在做什麼夢?」
「你隱瞞自己不孕的事實,和我結婚是屬於騙婚,你還妄想這段婚姻可以繼續下去?」
婆婆也幫腔:
「是啊,海璐,你們好聚好散吧,我們傅家三代單傳,不能在應龍這裡絕了後啊。」
有了王倩這個富家女後備,又在體檢報告上知道了我不孕,他們母子比我預想中的還要著急甩了我去過新的好日子。
我裝腔作勢哭哭啼啼地不肯離婚,被傅應龍連拖帶拽押到民政局去做了登記,等著離婚冷靜期三十天後拿證。
10
為免冷靜期三十天出么蛾子,我和王倩兩個人打配合。
我這邊主打哭哭啼啼地發騷擾簡訊挽留(噁心)傅應龍。
王倩那邊主打連哄帶騙各種利誘他,大餅畫到飛起。
傅應龍從我這裡搬出去的那天,我發現我首飾櫃里的兩套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不見了。
而在前一天晚上,我聽到他們母子的對話:
「你和她結婚到現在,白陪她睡了這麼多晚,啥也沒撈著,我拿她兩套首飾不過分吧?」
「媽,你別拿,到時候我在王倩公司那個項目做好了,你要什麼首飾沒有,你別拿李海璐的東西,我看到就噁心。」
「傻兒子哎,你噁心她的人,可不能噁心她的東西,你想想,你要是噁心她的東西,當初幹嘛還和她結婚?」
「不就是看上她的家產,想著徐徐圖下來嗎?」
「現在啥也沒圖到,這兩套首飾,是我們該得的。」
她眼光倒好,那兩套首飾是我最貴的首飾了,加起來價值一套房。
我沒聲張,任由他們搬出去。
一個月後,我們從民政局領了離婚證出來。
傅應龍滿面春風地去了花店,買了 999 朵玫瑰,包成大大的一束,放進汽車後備箱,開向他早已訂好的餐廳。
他今天約了王倩去那裡共進晚餐,準備向王倩求婚。
可惜王倩今天肯定沒空出席他的求婚宴了,因為王倩和我在一起,正在酒吧慶祝我恢復單身生活。
喝酒玩遊戲的時候,王倩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是傅應龍鍥而不捨的來電。
有個男伴聽得不耐煩,拿起手機點了接聽鍵,開了免提:
「喂,哪位找我女朋友?她正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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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髮小朋友,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和傅應龍的事情,此時也都想聽聽他會有什麼反應。
大家都屏氣等著,包廂里安安靜靜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滴的一聲,對方掛斷了。
我能想像出傅應龍氣得鐵青的臉,眉頭肯定打了好幾個結。
他最是自命不凡,最討厭被別人戲耍。
朋友們看他掛斷了電話,不屑的笑出了聲,說我為了離婚做了這麼一個局,簡直是炮打蚊子大可不必,因為傅應龍是個慫貨。
我知道不是。
傅應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等他反應過來,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報復我和王倩。
不過,王倩一家都早已移民國外,這次回來只是探親,她跟傅應龍說的公司,其實不存在。
王倩把他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後,他換了幾ťų₆次號碼都沒再聯繫上。
王倩這個人,就像是從他生命中消失了一樣。
找不到王倩,傅應龍來找我了。
他惱羞成怒地質問我,為什麼要聯合王倩來戲耍他?
把他耍得像猴一樣團團轉,我是不是很爽?
12
其實誰想好好的日子不過,要離婚呢?
我這樣做,也不過是及時止損而已。
他站在門口,暴怒地看著我,眼睛通紅,說自己就像一隻猴子,被耍得團團轉。
問我憑什麼這樣玩弄他的感情?
可笑,他自始至終,對我有感情嗎?
沒有,他一直都不喜歡我,認為我是不學無術的小太妹,覺得我不管做什麼,都是在噁心他。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
要麼復婚。
要麼,賠償他一千萬的精神損失費。
如果我不答應,他要跟我魚死網破,一命換一命。
這是第一次,他認為我的命,可以值得上他的命。
我冷笑著看他:
「你現在還有機會離開這裡,還有兩分鐘,警察就到了。」
在開門之前,我聽到是他的聲音,就已經報了警。
他不屑道:
「幹壞事戲耍人的是你,到目前為止,我可沒幹什麼壞事,怕什麼警察?」
「警察也得講道理,講證據。」
他說得正氣凜然。
我把他們母子合謀偷走我首飾的錄音放給他聽,問:
「你猜,偷了我價值一百多萬的首飾,這得坐多少年牢?」
「警察那邊已經立案了,你如果真想把你媽送進去,那就別走。」
他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好,算你狠,我走。」
看著他憤憤而去的背影,阿姨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問我:
「那首飾一百多萬啊,真的不追究嗎?」
我搖搖頭:
「算了,花錢消災。」
「再說這首飾已經立案了, 他們也只能拿在手裡,不能變現, 變現就是銷贓,一樣要進牢房。」
13
一年後, 輪崗結束,我晉升公司副總經理, 跟在爸爸身邊繼續鍛鍊。
在一次行業峰會上, 我遇到了商業競爭對手陳露, 她的身邊站著傅應龍。
這一年,傅應龍出賣了不少他知道的關於我們公司的秘密給陳露,好幾次在市場戰中差點被他們打得抬不起頭來, 好在最終都在關鍵時刻反敗為勝。
陳露的身邊並不好待,聽說傅應龍和她簽了協議, 如果他不能協助陳露把我們從商戰上打下去,那麼, 他就得賠陳露一大筆錢。
如果他贏了, 他將獲得入贅陳家掌管其中一家分公司的資格。
路過他們身邊時, 傅應龍擦著我的耳朵說:
「李海璐, 你的報應, 很快就要到了。」
「你們李氏集團,馬上就會變ťű̂₋成一座轟然倒塌的大廈。」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是嗎?那讓我們拭目以待。」
又一個月過去, 陳氏集團在市場戰中徹底潰敗,一夜之間市值蒸發了幾十個億,債務到期和資金鍊斷裂的危機一起襲來, 令這家做了三十多年逐步壯大的企業轟然倒塌。
真正參與了商戰才知道, 傅應⻰太過心高氣傲, 過於紙上談兵。
他賭輸了。
其實即使他不去幫陳露,陳氏企業也撐不過三年, 因為他們以前欺騙消費者的種種行為, 已經被消費者一樣一樣扒出來。
背叛消費者的企業,必然沒有好下場。
而傅應⻰只不過報復心切, 卷了進來,他的參與與否,與大局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對他來說卻是致命危機, 他欠下陳露一大筆債。
我的首飾出現在銷贓市場,隔天傅應龍的媽媽就被抓了起來, 經過審判,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大概是要在監獄養老了。
傅應⻰債務累累,根本還不上陳露。
陳露恨他出的那些策劃害得公司一蹶不振,他又還不上錢,把他關在自己的別墅里,日夜折磨。
再後來,我沒有在任何一個場合見過傅應龍。
他就像名利場上一閃而過的煙花,短暫地來過一瞬後, 消失不見了。
而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注他的消息,因為升任總經理後, 我忙得連相親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沒有再結婚。
兩年後,我生了一對雙胞胎,人生更加充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