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見我油鹽不進,惱了。
她惡狠狠地瞪了我媽一眼。
我媽突然撲向窗戶,向我苦苦哀求:「安瀾,算媽求求你了,你就把名額讓給你嫂子他們吧,反正入學手續都辦好了,你又何必去當惡人呢?」
「你要是真去舉報,媽回家怎麼面對你哥?你不答應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我媽語氣堅定。
我心裡升起了一絲悲哀。
從小到大,我爸十分重男輕女,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只會留給我哥。
我在他面前像個透明人,仿佛只要活著就行。
可我媽不一樣。
我生病時,她會照顧我。
我挨打時,她媽會護著我。
我以為她是愛我的。
所以為了不讓她為難,我處處忍讓我哥,忍受著家裡的不公平對待。
上大學時,我勤工儉學,不花家裡一分錢。
工作以後,我努力孝順我媽,給她買禮物,發紅包,就盼著她能過得舒心一些。
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在我哥的利益面前,我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我哥沒本事,沒出息,不孝順,但僅僅因為他是個男的,就輕而易舉地贏過了我。
4
我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抬起頭一字一句道:「你不愛你的女兒,但我愛我的女兒。」
我拿出手機,果斷撥打了 110。
我媽沒想到我會不顧她的生死,愣在了原地。
嫂子急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連媽都不管了嗎?」
「媽平時白疼你了,供你吃供你喝,現在你就這麼報答她?」
我的心出乎意料地冷靜:「媽不會跳的,她還在等阿宇長大結婚,怎麼會捨得現在就死。」
「你也不會捨得媽跳,你還指望著媽給你帶孩子。」
嫂子哽住,指著我破口大罵。
「你瘋了是不是,媽的安危你也不在乎了?」
「你這個白眼狼,沒心沒肺,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想逼媽跳樓。」
她們一貫的手段失效後,只能倒打一耙。
可我只冷漠地看著她們,等待警察的到來。
好在警察來得很快。
我告訴了警察前因後果。
警察告訴嫂子,她沒經過ŧűₗ我的允許搬到我家,涉嫌非法入侵住宅罪,如果不願意離開,他們可能會採取強制措施。
嫂子見我態ṱůₖ度堅決,害怕不走會背Ṭû¹上案底,阿宇以後就考不了公了。
於是罵罵咧咧地收拾行李。
家裡被弄得一團糟。
臨走時,我叫住了她。
她惡狠狠道:「你還想幹什麼?」
我指著她脖子上的項鍊說:「還我。」
嫂子表情一僵,死死捂住:「這是我的,憑什麼給你?」
「我有購買記錄,你有嗎?根據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規定,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盜竊罪。」
嫂子咬咬牙,不客氣地甩給了我。
他們走後,面對著滿屋的狼藉,我強裝的鎮定一下子瓦解了。
女兒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媽媽,是不是因為我哪裡做得不對?外婆她們才要走,我現在已經學會做好多菜了,媽媽你不要難過。」
我緊緊抱住她:「不是瑤瑤的問題,是媽媽的錯,她們對瑤瑤不好,以後媽媽不和她們來往了。」
女兒似懂非懂,用紙巾擦掉了我的眼淚。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為了女兒我總得堅強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一趟重小的招生處。
嫂子沒騙我。
阿宇的入學申請已經通過了初審。
我攥緊了手心,立馬回家整理各種證據。
嫂子她們在我家只住了一周,實際居住材料肯定漏洞百出。
我又將自己的出行記錄和我媽的聊天記錄做了保存。
最後帶著這些證據去了教育局舉報。
工作人員聽完,表情一臉嚴肅,告訴我,他們一定會調查清楚。
三天後,教育局聯合學校重新進行了一次家訪調查。
嫂子一家也特意被請了過來。
調查人員專門詢問了阿宇:「你的房間在哪?」
阿宇表情有些慌亂,下意識看向嫂子。
嫂子連忙道:「左邊那間房間。」
可那是女兒的房間。
調查人員一進去就看到了粉色的窗簾。
衣櫃里也全是小女孩的衣服。
調查人員又向嫂子索要長期的水電帳單和物業繳費記錄。
嫂子支支吾吾拿不出來。
調查人員眼裡閃過一絲瞭然,不再詢問。
5
等人一走,阿宇立即哭鬧:「媽媽,我是不是沒學上了?」
哪怕孩子再怎麼不懂,也知道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
嫂子衝上來,一個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賤人,我兒子的前途全被你毀了。」
「你這個白眼狼,不孝女,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哥也滿臉怒Ṭűₐ火:「安瀾,你到底有沒有把這個家放在眼裡?不就是個入學名額,至於鬧到教育局嗎?那可是你親侄子!」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下一秒,我反手把巴掌還了回去,迎著他們噴火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房子是我沒日沒夜加班、掏空所有積蓄,為了我女兒買的。」
「你們想要入學名額就自己買房啊,活不起只能偷了,是吧?」
嫂子被我反擊,愣了幾秒,隨即尖叫著向我衝來。
我也不慣著她,從廚房拿出了一把菜刀。
她瞬間冷靜了。
我哥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我變得如此尖酸刻薄和兇悍。
他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皺眉指責起來:「一家人分什麼你的我的?你侄子能上好學校,將來有出息,我們全家人臉上不都有光?你倒好,直接斷了他的路,你還算個人嗎?」
「斷他路的是你們!」我提高了聲音,「是你們貪心不足,調查人員說了,造假記錄會進入檔案,這才是真正影響他一輩子。」
我媽雙眼通紅:「安瀾,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就不能讓讓你嫂子?讓讓你侄子嗎?非要把這個家攪散了你才甘心?」
「媽求你了,你快去教育局跟人家說,是你弄錯了,是你瞎說的!」
直到現在,我媽還是站在我哥那邊讓我讓步。
我累了,開始反省,是不是這些年我太忍讓了,才會讓他們得寸進尺,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場面。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心灰意冷,不願和他們多說,拿出菜刀將他們驅趕出門。
嫂子在門口不依不饒:「你這個賤人,你害了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等著吧,我兒子讀不了書,你女兒也別想讀書。」
很快,我就看到了嫂子他們在家族群對我的聲討。
我哥更是揚言要和我斷絕關係。
家裡的財產我拿不到一分。
我覺得十分好笑。
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能分到家裡什麼家產。
更別提家裡現在最貴的家用電器都是我給他們添置的。
以前是希望我媽的生活能過得舒適一點。
現在我只想好好照顧女兒,將她養育成人。
我退出了家族群。
沒想到他們還不放過我。
到處在親戚面前抹黑我。
我收到了七大姑八姨的電話。
無一例外全是指責、謾罵。
我冷漠地將他們一個一個拉黑刪除。
嫂子的話我始終放在心上。
所以在保姆回來後,我叮囑她不要讓女兒離開她的視線。
同時在家裡的各個角落都安裝了攝像頭。
女兒的入學手續雖然歷經坎坷,但還是順利辦了下來。
女兒也成功入學。
我儘量保證每天準時去接女兒放學。
實在趕不上,就讓阿姨去接。
原以為這樣萬無一失,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6
我剛下班就接到阿姨的電話:「安瀾,瑤瑤不見了。」
我一愣,著急起來:「怎麼回事?」
「我按照瑤瑤放學的時間去接,結果路上堵車,遲到了 10 分鐘,到教室之後就發現瑤瑤不見了。」
「我問老師,老師告訴我,瑤瑤被他爸爸接走了,可是瑤瑤他爸爸不是去世了嗎?」
何晉明?
怎麼是他?
他怎麼知道瑤瑤在哪上學?
我滿心疑慮,覺得這事和嫂子她們脫不了干係。
但現在,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
正準備報警時,我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對面言簡意賅:「瑤瑤在我這。」
這個聲音,再過二十年我也不會忘。
我咬牙切齒地說:「何晉明,把瑤瑤還給我。」
「我是瑤瑤的爸爸,她在我這裡天經地義。」
我太了解何晉明的性格了。
無利不起早。
這麼多年對瑤瑤不聞不問。
不可能現在突然良心發現,想和瑤瑤聯絡感情。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吧,你想幹什麼?」
何晉明語氣藏著一絲興奮:「我要你把現在住的房子給我。」
「不可能,你瘋了吧?」
要不是瑤瑤在他手上,我早就掛了電話。
何晉明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房子是怎麼買的,你這是用的我們的婚內財產。」
「這房子理應有我一份,你不給我,就別想我把瑤瑤還給你。」
我不知道他這話從何說起。
當初離婚,我幾乎凈身出戶。
現在他怎麼有臉向我索要房子。
我還想說什麼,他卻掛斷了電話。
我心急如焚,立馬報警。
警察了解詳情後,告訴我這屬於家庭糾紛,畢竟何晉明是孩子的爸爸,所以儘量以調解為主。
可我腦子裡閃過了無數慘痛的案例。
我不敢去賭人性。
最後我還是給何晉明打了電話,約他出來詳談。
幾年不見,他蒼老了很多。
我幾乎沒能認出他來。
我悄悄打開了手機錄音。
何晉明看到我,眼裡又恨又嫉:「看來你過得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