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那麼快,都算便宜她了!」
媽媽被這瘋狂的咒罵聲喚醒,乞求道:
「別罵了,求求你們別罵了!我女兒已經死了,給她留點體面吧!」
「體面?她配嗎!」
家屬並不領情,「養出這種殺人兇手,還想讓妹妹頂包,你們最該死!」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
【恭喜您,與姐姐斷親成功】
【媽媽:10%】
【爸爸:5%】
【爸爸的親情度過低,請注意!】
7
最終,警察帶走了爸媽,罪名是妨害作證。
他們臨走前,痛苦地看了姐姐和弟弟的屍體一眼,卻直接忽視了我。
儘管沒了親情,但是我還是把姐姐和弟弟送去了殯儀館,替他們處理了後事。
簽了一大堆文件後,我選擇了最便宜、迅速的火化套餐。
沒有儀式、沒有悼念,也沒有眼淚。
工作人員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我,大概覺得我冷血可怕。
他們不知道,我的眼淚早就在父母偏心的這幾年流乾了。
而姐姐的死亡調查結果也很快出來了。
官方認定是意外事故,因電線桿年久失修自然倒塌造成,還賠了一大筆賠償金。
我把那筆錢直接轉給了被撞者的家屬,一分沒留。
得到錢之後,他們也向法院撤掉了對我的民事訴訟。
而父母卻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判了刑。
刑期不長,不到一年,他們就出獄了。
失去兩個孩子打擊太大,他們變得憔悴、蒼老,對我的態度也與之前大相逕庭。
他們開始笨拙地討好我。
我知道,他們不是真的悔悟,只是沒了依靠。
姐姐死了,弟弟死了,他們現在能抓住的只有曾經十分厭惡的二女兒。
我心裡清楚得很,卻沒有急於戳破。
而二人見我態度冷漠,估計是怕我跑路,對我的控制欲也越來越強。
他們開始變著法盯緊我。
那天我洗完澡出來,看見母親拿著我的手機正在翻看我的聊天記錄。
我衝過去搶手機,母親卻死死攥著不肯放:
「我只是看看你有沒有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一個女孩子,要是被別人騙走怎麼辦!」
「以後你做什麼都跟爸媽報備一下,爸媽很擔心你的安全。」
於是,我早上出門要發定位,午休吃什麼也得拍照片。
就連晚上下班晚一點回家,手機里都會湧入幾十條信息:
「那個男同事是誰!」
「趕緊回家,別在外面鬼混!」
見我不愛回消息,他們直接開始跟蹤我上下班。
那天我實在忍無可忍,當著路人的面沖他們喊: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被我發現後他們不僅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甚至理直氣壯道:
「爸媽都是為你好啊!」
「以前你說爸媽忽視你,現在爸媽把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你怎麼又不樂意了?」
於是我冷笑一聲,道:「你們真的決定愛我了?」
二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你是我們的孩子,就算你不愛我們,我們怎麼可能不會愛你呢。」
我也點點頭。
於是回到家,我把鎖在抽屜里的兩部手機重新交到他們手上。
沉寂已久的機械音響了起來:
【初始親情度生成中......】
【母親:10%】
【父親:5%】
果然和我預料中的一樣。
他們從來沒有愛過我。
以前他們偏心吸我血,現在那些所謂的對我好,也不過是想趴在我身上更理所當然吸血罷了。
既如此,那我也沒有必要再留情。
我倒要看看,他們這些拙劣的演技,可以撐到什麼時候。
8
那天過後,爸媽以為我妥協了。
他們又開始提出讓我上交工資,然後分期給我生活費。
美其名曰替我存錢。
中秋節那天,許久不走動的親戚都來了。
飯桌上,話題很快就引向了姐姐和弟弟,爸媽的情緒很快就不太好。
「姐姐和弟弟是最懂事的,唉,就這麼拋下我們走了!」
眾親戚也長吁短嘆,紛紛安慰爸媽。
為了讓爸媽好受些,大姑看了看我笑著說:
「二妹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年來她一直撐著這個家,有她陪著你們,你們就別太傷心了。」
「呵,」
爸爸喝了點酒,聽到大姑的話冷笑一聲。
「她能跟姐姐弟弟比嗎?她跟塊石頭一樣,眼裡根本沒有我們,我只恨死的不是她!」
此話一出,在場的親戚都吸了一口冷氣。
我卻臉色如常,畢竟我早料到他心中是怎麼想的。
這些話也成功讓軟體有了反應:
【爸爸的親情度過低,請注意!】
大姑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連忙制止道:
「你說啥傻話呢,怎麼能在二妹面前說這種話,趕緊給孩子道歉!」
爸爸自尊心很強,再加上本來就不喜歡我,怎麼可能會給我道歉。
他果然又冷哼一聲,掃了我一眼:
「給她道歉?老子生她養她,她整天給我擺個臭臉,要不是我大女兒和兒子死了,她算老幾!」
「那正好,這些日子我也被你們假惺惺的演技整得想吐,以後就各自安好吧。」
媽媽笑容僵住,不解地看向我:
「二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爸爸只是喝醉酒說胡話,你別當真。我們知道以前是虧待了你,但我跟你爸已經上來過了,以後我們會好好待你,彌補你的。」
「不好意思,我已經不需要了。」
爸爸猛地坐起來,撕下了多日的偽裝: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冷血無情,我們就算有千般不對,也是生你養你一場,你姐姐弟弟沒了,我們就只剩你一個,你想甩手不理?沒門!」
他的話成功讓我積壓多年的委屈全部湧出。
我向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
「冷血無情?爸,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冷血無情了?」
「畢業這麼多年,我每個月工資幾乎全部上交,姐姐一分不給你,怎麼不見你說她冷血無情?你們放縱弟弟欺負我,還在一旁哈哈大笑,怎麼不說弟弟冷血無情?還有,姐姐撞死人,你們毫不猶豫讓我去給她頂包,怎麼不說自己冷血無情!」
「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你們撿回來的,不然為什麼能夠做到這麼偏心,完全不把我當女兒看!」
爸爸被我懟得啞口無言,又在親戚面前丟了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最終他惱羞成怒,指著我吼:
「你果然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我真是白養你了!」
「好,你不把我當爸爸,今天眾親戚作證,我也當沒你這個女兒!」
「你把我女兒的賠償金吐出來,然後滾出我的家!」
原來他以為我私吞了姐姐的賠償金呢,怪不得。
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都有了頭緒。
【請注意,斷親程序已啟動,請做好準備!】
8
我抬眼,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斷親可以,錢一分沒有。」
爸爸瞬間被我激怒,揚手就要揮向我。
可他的手剛到半空,突然捂緊胸口,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擠壓一樣,縮成一團。
在他七竅都流出血水後,徹底不動了。
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爽感,只有悲哀。「老公,你怎麼了!別嚇我!」
媽媽迅速撲過去,慌張地把爸爸翻過來。
可爸爸已經變得僵硬,沒了氣息。
「啊——」
媽媽尖叫出來,瘋狂晃著爸爸的身體。
在場的親戚也被嚇壞了,趕緊掏出手機打 120。
突然,媽媽瞪著赤紅的眼睛看向我:
「你這個畜生!你害死了姐姐弟弟還不夠,竟然還氣死了你爸爸!」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賤人!」
我冷哼一聲,淡淡道:
「我剛才說的話有哪一句話不是實話?還有,姐姐的賠償金早就賠給她撞死那人的家屬了,我當然一分都沒了。」
「你撒謊!你這個災星,老天怎麼還不把你收走!」
在媽媽歇斯底里的吶喊中,機械音沒有感情沒有起伏的聲音再度傳來:
【恭喜您,與爸爸斷親成功】
【媽媽:5%】
【溫馨提示:與所有家人斷親, 可獲「永久自由」獎勵】
媽媽的罵聲還在繼續,可我腦中只有「永久自由」四個字。
直到醫護人員趕來,正式宣布爸爸的死訊, 她才停止罵聲開始哭天搶地。
「老公啊,你命好苦啊!被自己的女兒活活氣死啊!」
「你在天之靈, 一定要找她索命啊!」
醫護人員面面相覷, 安慰了幾句便走了。
而親戚們也只能無奈嘆氣, 幫著媽媽操辦喪禮。
無論親戚們怎麼勸說,媽媽堅持不讓我參加, 我也收拾行李離開了那個家。
我知道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出我所料, 三天後, 我的手機突然湧入上萬條咒罵的電話、信息。
我點開熱搜, 直接熱度最高的那個視頻里, 媽媽舉著姐姐、弟弟和爸爸的遺照在鏡頭面前哭訴。
「我生了一個比鬼還可怕的女兒, 不僅害死了姐姐弟弟,還氣死了自己的爸爸。」
「她從小就對家人冷漠,跟我們不親,她生日那天弟弟不過是想跟她玩, 她立刻辱罵自己弟弟,把我兒子當場嚇到要去醫院搶救!」
「她姐姐趕緊送弟弟去醫院, 因為太過擔心弟弟出了車禍, 後面又發生意外身亡了。」
「她吞了姐姐的賠償金, 爸爸說了她兩句, 她就鬧著要斷親,活活把她爸爸氣死了!」
「我很快也要隨她爸去了, 在死之前, 只想讓大家評評理!」
評論區幾乎全是對我的謾罵。
【天吶, 這是生了個魔童吧, 一家子都被她剋死了!】
【這種就是典型的討債鬼, 好心疼這個媽媽。】
【必須給媽媽撐腰, 讓她付出代價!】
不僅如此,媽媽還把我的聯繫方式和住址全都曝光給了⽹友。
⼀時間,⽹友們把我家外⾯圍得⽔泄不通, 要給媽媽出氣。
而媽媽也趁機開直播,撈了一筆⼜一筆。
然而, 就在她正在直播收禮時, 頭頂的電⻛扇突然脫落。
她就這麼當著眾人的⾯, 被扇葉切斷了喉嚨, 瞪著眼睛看著螢幕。
等醫護⼈員趕到家⾥時, 媽媽已經沒了呼吸。
⽽我的⼿機也收到了那個軟體的最後⼀條通知:
【恭喜您,與家⼈斷親成功,喜提「⾃由」】
緊接著,那個軟體就自動卸載,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媽媽死後,⼀個匿名的帳戶將事情的全部真相公之於眾。
網友發現自己被當槍使後憤怒不已,紛紛去他們四人的墳墓潑⿊狗血。
更有極端的網友把他們的骨灰挖出來, 說是為了給我出⽓。
可這⼀切已經與我無關了。
在媽媽死後,我就登上了開往國外的⻜機。
那些過往都隨著那個軟體, 永遠消失在我的世界⾥。
⽽我,奔赴周,奔赴了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