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禮盒推回去。
「這個太貴重,江先生還是拿回去送給您的女朋友比較好。」
是的,他有女朋友,只不過他忘了。
「給您一句忠告,永遠不要愛上自己的催眠師。」
「催眠師一旦有了私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語氣輕鬆:
「給你說個秘密,做我們這行最忌諱愛上客人。」
江煜苦笑一下,有些惋惜: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沒有失憶就好了。」
「陸醫生收下吧,只當是我的診費。」
我佯裝生氣:「江先生,我的診所只收現金哦。」
江煜一副欣賞的表情,與我碰杯。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省心,各自心照不宣。
門口突然傳來吵鬧聲。
一個玻璃杯打過來,碎了一地。
抬頭,正對上沈宴的眼。
他的身邊是他平時一起玩鬧的好兄弟。
沈宴上前,拉住我的手開口:
「聽說今天福苑被包場,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江少。」
江煜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看得出來並不想理他。
我想抽出自己的手,卻抽不出來。
江煜起身按住了沈宴的手:
「沈先生對我的女伴做什麼?」
「陸蔓是我的妻子,我拉我的妻子有什麼問題?」
我一腳踹上沈宴的腿。
「我們已經離婚了。」
沈宴急紅了眼:
「陸蔓!我從沒想過離婚!」
10
早上,一出門我就看到一直等在樓下的沈宴。
地上的煙頭撒了一地。
他的臉色不好,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
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不想給他一個眼神。
他拉住我的衣角,語氣輕顫:
「江煜就是你和我離婚的理由嗎?」
我回頭翻了個白眼:
「沈宴,如果我說是,你能怎樣呢?」
海市剛剛爬到首富地位的沈家是鬥不過京城的權貴的。
「我......蔓蔓,如果我說我可以忍,你可以和我復婚嗎?」
我打掉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臉:
「沈宴,為愛當三首先要有愛。」
「我和江煜離婚後認識的,他只是我的患者而已。」
「我們離婚的原因你再清楚不過,如今卻想把罪責推到我身上。」
「你聽好了,我和江煜清清白白,你不要把你齷齪的心思用到我們身上。」
聽到熟悉的說辭,沈宴當場僵住。
我走過去想開車,前面的車突然開了過來。
沈宴一把將我拽到身後,好險,那車與我擦身而過。
沈瑤從車上下來,一把過來順勢要推開我。
沈宴眼疾手快地將我護在身後。
沈瑤撲空摔倒在地。
這是沈宴唯一一次護住了我。
前面那一次又一次,他明明有能力護住我的。
沈瑤紅著眼,又哭又鬧。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來上門打小三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我出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前夫哥,麻煩你把你的情妹妹帶走,別想顛倒黑白污我名聲。」
「你知道的,你倆那點破事我有大把的證據。」
沈宴捏了捏眉心,看著還在耍賴的沈瑤一臉的不耐。
他上前一把將沈瑤抓起來塞進了車裡。
臨走時對我說了聲「抱歉,我以後不會讓她打擾你。」
我看著他們倉皇離去的背影笑了。
果然白月光真正到手了也變成了飯粒子。
這個世上哪有什麼一成不變的愛。
11
離婚後,我卻成了沈宴的硃砂痣。
他整天一副深情款款、愛而不得的樣子出現在我周圍。
而他的白月光妹妹,怨毒了我。
我的社交媒體被這位妹妹快翻爛了。
我時常發布自己的位置,偶爾發的動態里會露出沈宴的影子。
哦,只對沈瑤可見。
結果每一條視頻都有上千的觀看量。
沈宴天天出現在我周圍。
而沈瑤天天視奸沈宴。
兄妹倆一丘之貉。
而我,最近在忙著自己的催眠療法的交流會。
催眠大會上,人才濟濟。
以我為首的心理醫生會在台上展現自己的催眠技術。
人們本就對催眠這件事好奇心很重。
這場公開的催眠大會更是吸引了國內外大量粉絲的關注。
大會開始前,我發了一條動態:
「某人說搞事業的女人有ṱù⁺致命吸引力。」
配圖借了江煜的手鐲拍了照。
僅沈瑤可見。
本來今天的催眠對象是江煜。
但沈瑤不出所料地出現,大鬧現場。
沈瑤指著我的鼻子開罵,毫無家教可言:
「陸蔓,你就是個庸醫,你們還真信她會催眠?」
「我有自閉症她都看不出來,還敢開發布會?」
「這男的就是她的托,他倆有一腿。」
江煜起身,周身的氣場壓得沈瑤一時說不出話來。
台下的保鏢整裝待發,準備隨時把沈瑤抬下去。
我揮了揮手,笑了笑:
「沈小姐要是不信我的催眠技術,可以自己試一試。」
台下的都是心理醫生,看了沈瑤的狀態。
心裡跟明鏡似的,哪有這樣的自閉症?
通通配合我,也跟著起鬨讓她試試。
沈瑤脖子一梗,同意了。
「沈小姐,我先聲明一下,對你催眠後,問你的問題都是網上票選出的高贊問題。」
「可能會涉及隱私,你介意嗎?」
沈瑤冷笑一聲:「陸蔓,是你根本催眠不了我,想嚇唬我是吧?」
我搖搖頭,遞給她自願聲明。
簽了字,我開始了催眠。
沈瑤的意志力很薄弱,很快進入了深度催眠。
第一個問題:「你真的有自閉症嗎?」
「沒有,我裝的,有了這個病做什麼別人都不能怪我。我可以隨意玩弄別人。」
第二個問題:「你有最愛的人嗎?」
沈瑤遲疑了一秒,肯定地回答:「有,我的哥哥,沈宴。」
台下傳來整齊的抽氣聲,媒體的閃光燈發了瘋似的閃了又閃。
第三個問題:「你們不是親兄妹嗎?」
「我們不是,我是沈家養女,沒有血緣關係。」
第四個問題:「你都利用自閉症害過誰?」
沈瑤突然笑了:「害?那是他們活該,從小到大我欺負的人多了。被我欺負是他們的榮幸。」
「不過最近一年我最開心的是欺負了陸蔓,我三番五次給她下藥,想害死她,可她竟然都沒死,只是害死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太可惜了。」
沈宴出現的時候,沈瑤已經把自己的罪行說得七七八八。
他強行打斷了催眠,喚醒了沈瑤。
然後拿出他上ƭŭ⁸位者的高壓姿態,威脅在場所有人不能把今天看到的說出去。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宴回頭看向我,臉上五顏六色的,有震驚,有不解。
更多的是他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的挫敗。
我手指了指前方的大螢幕。
上面的直播彈幕滿屏到快看不清。
「沈總威脅得太晚了,今天的交流會是全球直播。」
沈宴臉色灰敗,終於認清了現實。
他過來跪在我面前,眼尾通紅地抬頭望著我:
「所以今天,你說約我在餐廳見面只是為了支開我是嗎?」
我冷眼看著,點了點頭。
沈宴眼角有淚划過,他喃喃自語:
「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約我吃飯的信息有多高興。」
「所以,你恨我,對嗎?」
我起身一腳將沈宴踢開,問他:
「難道我不該恨你嗎?你還記得我的孩子是怎麼死的嗎?」
「是你和沈瑤一起害死的!」
12
中秋節那天,沈瑤換了我的藥。
但幸好我吃的藥量不多。
當我感到腹痛時,立刻讓沈宴送我去了醫院。
車子剛剛開到路上,沈瑤趕了出來,擋在車前。
她淚眼婆娑地問沈宴:「我回國後的第一個中秋你也不陪我過嗎?」
說罷她看著我,一副害怕的樣子,語氣卑微幾近哀求:
「嫂子,你知道你討厭我,但你能不能不要裝了。」
「就讓哥哥陪陪家人不行嗎?」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在等哥哥回去。」
我肚子一陣陣的收緊,疼得說不出話來。
沈宴看著我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我。
他大吼著讓沈瑤讓開。
沈瑤一臉絕望,最後問了一句:
「哥哥,你真的不要瑤瑤了嗎?」
說著轉身跑進了車流之中。
天空下起了大雨,來來往往的車輛與沈瑤擦身而過。
沈宴急瘋了,衝進車流將沈瑤緊緊抱在懷裡。
沈宴將她抱回車裡,沈瑤看到我情緒激動地又要衝出去。
嘴上嚷嚷著:「哥哥,嫂子討厭我,讓我去死吧......」
沈宴心疼得紅了眼,看了我一眼說:
「蔓蔓,瑤瑤情緒不穩,你先下車吧。」
我捂著肚子,疼得冷汗直流:
「阿宴,快送我去醫院,我肚子疼......」
我話還沒說完,沈瑤的尖叫聲傳來。
她看著我一副害怕的樣子,就要開車門衝出去。
沈宴使出全力緊緊抱住她,生怕她再出事。
轉過頭,眉頭緊鎖,語氣冰冷:
「陸蔓,你非要把瑤瑤逼死才行嗎?」
「快下車!」
說著他下車把我從副駕上狠狠拽下來。
我直接摔倒在地上,下體一股暖流湧出。
沈宴上車前,將外套披在我身上,語氣不耐:
「蔓蔓,你不要再裝了,我現在是在為你贖罪。」
「如果不是你上次非逼瑤瑤認罪,也不會逼得她跳了樓,醫生說了她現在病得更重了,自殘傾向嚴重。」
說罷上車,揚長而去。
我暈倒在路邊,被路人送去的醫院。
當我一個人在醫院求醫生救我的孩子的時候,沈宴一家其樂融融地吃著中秋家宴。
剛送到醫院時,肚子裡的孩子還有胎心。
下一秒就沒了心跳。
連醫生都惋惜,說是哪怕再早來一分鐘都有可能保住孩子。
所以,沈宴,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13
回憶起過去,我依舊忍不住情緒激動。
朋友遞給我一杯酒。
我抽出根煙點上,緩緩釋放著情緒。
「你交流會上直播這齣對沈家影響挺大的,今早沈氏股票大跌。」
「不過可惜,催眠說出的證詞可定不了沈瑤的罪。」
我吐出一口煙圈,和朋友碰了碰酒杯。
「我知道定不了她的罪,她雖然沒有自閉症,但確實精神異常,沈家想讓她不坐牢太容易了。」
「只不過想讓她付出代價不是只有坐牢這一項。」
我按滅了煙,笑了。
「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突兀地響起。
來電顯示是沈瑤。
打到第六遍,我接了電話。
時間剛剛好,夠她耐心用盡,氣急敗壞。
「陸蔓, 你個賤人, 是不是你逼我哥讓他們發聲明說我神經病的?!」
「陸蔓,你別妄想蚍蜉撼樹, 以為能撬動沈氏?」
「你永遠融不進沈家,也別妄想動我, 我生來比你這種螻蟻高貴。」
「哥哥很愛我,四年前, 為了不讓沈家把我送去聯姻,他在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
「我就算把你真的弄死, 哥哥也會保我的。」
大雨里下跪是為了沈瑤?
我挑了挑眉, 呵,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敲了敲桌子, 翹著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沈瑤,說了那麼多, 沈宴碰過你嗎?」
「我和沈宴四年夫妻,他可是血氣方剛得很。」
掛了電話, 我再次把沈瑤拉黑,點到為止,夠了。
一年前她開始換我藥, 想要我死開始。
我就開始刺激沈瑤,讓一個本身就精神異常的人逐漸精神崩潰很容易。
甚至於到現在,我只需要讓她聽到我敲擊桌面的聲音就能讓沈瑤狂躁易怒。
好消息,
沒幾天, 圈子裡就傳出了沈瑤給沈宴下藥的八卦。
沈瑤把沈宴給睡了。
她果然上鉤了。
底線被打破,沈家不出意外地捨棄了沈瑤。
沈瑤現在就算是個正常人,沈家也不會承認。
曾經她以為能保護自己的病人身份,如今成了她的致命毒藥。
沈家對外宣稱沈瑤精神分裂,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這次, 她的病是真的。
但還不夠。
14
精神病院的治療方式我是知道的。
沈瑤曾經得罪了海市所有的心理醫生。
不出所料,對她的治療方案都是頂格的。
無非是電擊、吃藥一類的, 每天吃點苦頭。
遠遠沒到致命一擊的時候。
沈瑤在精神病院治療了一個月, 沈家沒有一個人去看過她。
我這個前嫂子去了。
我給她看了沈家將她遺產占為己有的證據。
敲了敲桌子。
一臉惋惜地看著她:
「本來海市首富, 沈氏集團都是你的。」
「是沈家人利用了你,如今又將你拋棄。」
「對了,沈宴又要訂婚了, 聽說是京圈大小姐。」
「沈宴啊, 可從來沒想過娶你。」
「哦, 之前沈宴在雨中下跪對我說是為了娶我。當時他暈倒在我懷裡的時候還讓我不要哭,他捨不得。」
「你說他如今會怎麼哄那位京圈大小姐?」
15
沈宴的訂婚宴上。
沈瑤出現,捅了即將訂婚的沈宴。
京圈大小姐不是吃素的,前一晚就收到了沈家的資料。
她對這樣的渣男嗤之以鼻。
所以沈宴躺在地上,伸出手求救時, 被京圈大小姐忽視了。
就像當初他忽略掉我一次次的求救一樣。
沈宴昏迷前給我打了電話。
鈴聲響起第七遍,我終於失去了耐心掛斷了電話, 關了機。
據說沈宴送到醫院時, 已經不省人事。
沈瑤被送回了精神病院,瘋了個徹底。
沈宴因送醫不及時成了植物人, 再也醒不過來。
沈氏股票大跌,沒幾年便宣布破產。
曾經輝煌一時的海市首富一朝隕落。
而我早已生出屬於自己的枝丫,努力向上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