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說什麼,他眉頭緊皺,視線落在我身後的葉嬌身上。
他沉了臉色。
「葉嬌?我記得我說過,國慶期間你不用加班的對吧?」
「所以你現在出現在公司,是沒把我的話當回事是嗎?」
葉嬌身形僵住,咬著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宴總,我、我想加班,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您、您能給我一次加班的機會嗎?我願意加滿七天,也不需要雙倍加班費......」
她急切地解釋爭取,只可惜,宴笙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
「我說過,你不配拿我的加班費,一毛錢都不配!」
「滾,這幾天我不想在公司看見你!」
宴笙的臉色很冷,見她不動,轉頭吩咐保安。
「把她趕出去,記住這張臉,國慶假期這幾天別讓她進公司。」
葉嬌被保安「友好」地請了出去。
08
眼見著時間有些來不及,員工電梯也剛剛上去,我急得團團轉。
宴笙突然拽住了我的領口。
「還等呢?跟我去專用電梯。」
我僅僅猶豫了一秒鐘,便乖乖轉身,跟著他去了總裁專用電梯。
狹小的電梯空間內,只有我跟宴笙兩人,我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心跳好像也有些快。
這不是我第一次跟他獨處,但是以前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倒沒有這麼不自在。
如今從葉嬌口中得知他可能喜歡我,這多少讓我有些緊張。
我話都不敢說一句。
倒是宴笙,突然來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你小心點葉嬌,她不是什麼好人。」
電梯到了十五樓,我辦公的樓層。
出了電梯,我愣愣地看著電梯門關上,甚至沒來得及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宴笙知道些什麼?
打完卡,我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的辦公位,抱著水杯發獃。
我復盤了一下葉嬌說的那些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腦中一閃而過。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葉嬌她都欠了那麼多網貸了,不想著省吃儉用趕緊還上,怎麼國慶還要約我出去旅遊?
以前加班最積極的她,怎麼國慶宴笙都說了會有加班費,她還是要拉著我一起出去?
國慶前一天說去旅遊,臨時買票,一下車就被拐賣......
上一世我沒多想,如今仔細想來,我好像忽略了很多東西。
被拐上車昏迷時,我好像隱約聽見一句「你們要綁的是她,為什麼連我......」
當時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沒當回事,現在想來......
難道,葉嬌早就跟那些人販子認識?
約我出去旅遊,是想把我賣了,搞點錢還網貸?
細思極恐,越想心越冷。
手機振動,帶回了我的思緒。
我低頭看了一眼,是宴笙發來的消息。
【晚上下班等我一起走。】
嚇我一跳。
約我一起走?
他想幹嘛?跟我表白?
我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辦公室戀情,這太恐怖了。
雖然宴笙確實很帥,可能還有點錢,但我現在只想搞錢,不想搞對象。
男人只會影響我搞錢的速度!
出於禮貌,我回了一句【收到!】
嘿嘿,收到又不是答應,晚上我悄悄先走就是了。
又熬了一天,一萬塊到手。
下班時間一到,我美滋滋地準時準點打卡下班,坐上了下班的第一趟電梯。
出了公司大樓,我直奔停車場。
結果我剛拉開車門,抬頭的瞬間,對上了葉嬌陰惻惻的眼睛。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手從我身後捂了過來。
我、好像、又被綁架了。
但是這次好像沒帶迷藥,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卻還是掙不開,清醒地看著自己被他們拽上了停在我車旁邊的黑色麵包車。
車門關閉前,我眼角的餘光好像看見了宴笙朝我奔來。
ṱų⁾09
車子啟動,我被葉嬌和一個人販子架在了後排中間。
「葉嬌,你到底要幹嘛?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罪!」
兩人擠著我,葉嬌正拿著繩子往我手上捆綁著。
她頭也沒抬,冷笑一聲,語氣冰涼狠辣。
「呵,犯罪怎麼了?時歡,你現在可是香餑餑。」
「我想清楚了,那點加班費算什麼?直接拿你跟宴笙換一千萬,我帶著錢出國,豈不美滋滋?」
我一臉蒙圈。
一千萬?她可真敢想。
宴笙就算真的喜歡我,也不可能花這麼多錢來贖我吧。
「你瘋了吧?你看我像不像一千萬?」
葉嬌勒緊了繩子,還拽了拽,確保我掙脫不開後,滿意地點頭。
「時歡,你還是低估了你在宴笙心裡的位置。他對你的愛意,可比我們想像的要深很多很多。」
「你知道嗎?上一世你死後,我被他救了回來,事後他查出咱倆被拐的事跟我有關,竟然將我丟回了那個小山村,讓我被一群老男人凌辱半死後,又將我丟進了蛇窟。」
「我上一世的下場,不比你好多少!甚至比你更慘!」
「好歹你都沒能堅持幾天就死了,而我?可是被整整折磨了半個月!想死都死不了!」
「還有那個村子裡的人,全部都被他送進了監獄,那個村子最後也被他一把火燒光了。」
說到這些,她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我有些怔愣。
宴笙為了我,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嗎?
可我們,明明沒有什麼交集啊,上一世我也根本就沒察覺到他對我的喜歡。
見我不吱聲,葉嬌自嘲地笑笑。
「你是不是在想宴笙對你的感情從何而來?」
「算了,看在那一千萬贖金的份上,也算償還我上一世害你的罪,我就好心幫你們助推一把吧。」
「還記得大四那年咱倆晚上在河邊散步,救下的流浪漢嗎?那就是離家出走的宴笙。」
「他對你,是一見鍾情,你是他那段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
「真可笑啊,明明是咱倆一起遇見的他,就因為我拉著你離開,而你熱心地非要救他勸他,竟然就得了這潑天的富貴機遇。」
「時歡,你命是真的好!」
她咬牙切齒,我心中卻已經是翻江倒海。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宴笙剛空降過來時,我看他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這種時候,我也不敢說什麼刺激葉嬌,只能祈禱後面的宴笙不要跟那種無腦小說中的男主一樣,一根筋地跟著想要單打獨鬥救下我,最好是已經報了警。
人販子開了很久的車,天將亮時,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看著窗外熟悉的草木大樹,我心口緊了又緊。
這是上一世我被拐進來的深山。
原來,從公司開車到這裡,也只需要五六個小時。
可笑的是,上一世我跑了那麼久都沒跑出去,最終還是被抓了回來。
10
車上只有三個人販子,葉嬌一直死死拉著我,生怕我跑了。
下車時,她也沒有鬆開我的手。
她以為這樣就能萬無一失,只可惜,三個人販子剛下車,便被宴笙帶來的便衣警察制服了。
還沒等葉嬌反應過來,宴笙便衝上來一腳將她踹開,將我拉入了懷中。
「時歡!」
頭頂的聲音有些哽咽,若有似無地牽動了我的心弦。
我回抱住宴笙,輕拍他的後背。
「好啦,沒事了,都結束了。」
「宴笙,謝謝你。」
謝謝你兩世的喜歡,也謝謝你成功將我救了下來。
他帶了不少警察過來,一番清查後,發現這個村子髒得嚇人。
這裡很窮, 沒有女人願意嫁進來, 所以這裡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被拐賣進來的。
而葉嬌之所以能跟那幾個人販子聯繫上, 也是因為過年時,她被拐了一次。
但她很聰明, 跟人販子周旋之後,答應每個月給人販子拿錢, 還答應每半年給他們帶一個女孩過來。
四月的時候,她已經誘騙了一個女大學生, 也是我們的學妹賣進這個村子。
十月實在沒了辦法, 便輪到我了。
去警局錄口供的路上,宴笙說他也是重生的。
我很詫異, 卻又感覺好像沒啥毛病。
如果他不是重生的,那他在電梯里跟我說的那些話,未免也太奇怪了。
被救出來後, 宴笙將我帶回了他家。
我們什麼都沒做,卻已經心照不宣。
國慶之後, 天價加班費打進了我們的帳戶。
留下來加班的人無不歡呼雀躍。
至於那些被葉嬌鼓動著不加班的同事,則哭爹喊娘地後悔,甚至問候了葉嬌的十八代祖宗。
也是國慶返工的第一天, 大家才意識到葉嬌沒來上班。
直到葉嬌和那個村子裡人販子們的判刑下來,上了當地新聞之後,大家才知道這一切。
判決書下來那天,我去監獄探望了葉嬌。
她憔悴了很多, 原本烏黑的長卷髮被剪短,也多了很多白髮。
那張一向精緻的臉上,如今也多了很多細紋,看起來竟像是蒼老了一二十歲。
說實話,看見這樣的她, 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我們是大學室友,這些年互幫互助, 也是形影不離地在一起。
我曾經以為, 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閨蜜。
卻沒想到, 最後竟是以這種結局收場。
說不遺憾是假的。
說不恨,也是假的。
但現在,更多的是釋然。
她拿起聽筒, 有些沉默。
渾濁的眼睛, 直愣愣地看著我。
我們對視很久之後, 她才開口,「對不起。」
我輕輕「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嘆了口氣,我放下了聽筒, 轉身離開。
出了監獄大門,宴笙已經靠在車⻔邊等著我。
⻅我出來, 他朝我伸手, 我撲進了他懷裡。
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不恨她了。」
宴笙輕拍我後背,淡淡地「嗯」了一聲。
「走吧, 我們回家。」
嗯,回家。
以後,陪在我身邊的人就是宴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