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犢子,知道還來壞我好事。」
他大笑著打著哈哈,「雖然是昭哥的人,但還是例行檢查一下哈,嫂子別介意。」
我放開了手,讓他們拿著儀器從他身上掃過,沒什麼問題,他這才說,「哥,今晚你想怎麼爽怎麼爽,其餘的事情有我看著,你放心啊!」
我朝他擺了擺手,牆上的監控還對著我們閃著紅光,我湊過去對他低頭耳語,看起來就像是在情動不已地吻著他的耳朵,「跟我走。」
他嗯了一聲,「你把我帶出去就可以,會有人接應我。」
我點頭,還沒來得及把他鬆開,剛才的拐角忽然又走出來一人。
語氣驚疑不定地喚了我一聲,「哥?!」
那聲音,我就算是被挫骨揚灰了,都一定會記得,我猛然直起了身子,抬眼就看到宋泠那漂亮的臉蛋。
驚訝已經消退,他的目光在我和那人過近的距離上徘徊,最終舒展的眉頭慢慢擰在了一起。
總是對我翹起的唇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你怎麼在這?」我問他。
他沒回答,反問我,「他是誰?」
我瞄了一眼監控,「我的,情人。」
一句話仿佛重石落入水中,激起千層漣漪,宋泠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音節。
我看他臉上的血色迅速消退,變成一片沒有意義的蒼白。
臥底稍微有些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伸手拉了我的手,說,「走吧,親愛的。」
我點頭,用眼神示意宋泠也先走,但他現在狀態像是已經完全無法接收到任何訊息。
我牽著那人的手和他擦身而過,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宋泠的身體在發抖。
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哀求,「別。」
「別帶他走。」
「我不要你帶他走。」
他離得近了,我才能小聲跟他說,「聽話,先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現在不方便跟你解釋。」
說完我就掙開了他的懷抱,牽著人大步往外走,只是最後又忍不住回了頭。
宋泠站在原地,情緒不明地看著自己撲空的手。
他明明已經變得高大又挺拔,絲毫不見當初那個柔弱嬌小的小孩模樣。
可是此刻看他孑然一人,落寞地站著時,我又莫名想起八歲的他。
無助,恐慌,近乎絕望。
8.
我救下的那人叫江澈,我想這應該是一個假名,不至於因為這麼一件事就對我放下防備。
但我還是主動跟他說,我願意成為他們的線人。
他愣了愣,說道,「這件事,需要我回去商議。」
我知道他們也不會輕易信任我,一定會對我展開調查和評估。
我點頭,臨別時又想起了什麼,跟他說,「今天你看到宋泠的事情,請你保密。」
宋泠已經是當紅明星,即便不關注娛樂圈,我想應該也會被認出來。
他點點頭,「今天多謝你。」
跟江澈分別後,我給宋泠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直到我回家,打開門,發現家裡燈火通明,宋泠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推門進來的我。
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濕潤無聲,平靜得仿佛山雨欲來前的湖面。
看不出內里的暗潮洶湧。
「你們去了哪裡?」他的語氣里夾雜著一絲怪異的冷。
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
我不準備把金鶴堂的這些事情告訴宋泠,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所以我只是搖了搖頭,「沒去哪,就送他回家了而已。」
「兩個小時四十三分鐘,你送他回家需要這麼久嗎?」
我背對著他,用脫外套這樣的動作迴避他的目光,「我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很正常。」
他站了起來,聽著他的聲音,我感覺到了他在朝我步步逼近,「什麼叫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就字面意思,你在跟我發什麼火?」
宋泠被我這一句話問懵了,是啊,哥哥有自己的愛人不也很正常,可他就是接受不了,那雙手應該只抱著他,那雙眼睛應該只看著他。情人,那是不是,他的唇,他的吻,他的全部都會...
「我不要,我不允許。」
今天一晚上的事情,讓我也驚魂未定,心煩氣躁,我推開已經逼近到我身前的他,反問,「你憑什麼不允許,你...」
下一瞬間所有話音忽然被堵住,他的吻毫無章法地落下,溫熱又兇猛,那種急切不安與緊張,仿佛從相觸的唇瓣上傳達進了我的心臟。
心跳陡然超速。
我伸手推開他,「你瘋了!你知不知道我是...」
他垂眸看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又重新吻下來,動作兇猛又強制,緊緊掐住了我還想推他的手腕。
我瞪大了眼睛,卻看見他執拗表面下,垂下的睫毛正在無措地顫著。
看起來也慌亂極了。
掙扎漸弱,我沒了動靜,任由他親。
等他親夠了,他才放開我,一時衝動做出的事情,等頭腦清醒,怒氣回溯以後。
宋泠僵在了原地,他看著我被他咬破的唇角,臉頰忽然一陣爆紅。
他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你...」我剛要開口說話,他卻在聽到我第一個音節時,就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
我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有些無語,又有些想笑。
笑容牽動唇角,破了的口子漾出一絲細微的疼痛。
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也有些大腦發空。
萬千思緒理不出個頭來,最後想來想去,只罵了一句,「臭小子。」
9.
江澈後來還是聯繫了我,我們定好了之後的接頭地點。
在一個高端的會所里,不是金爺的地盤。
他說這樣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聲色場所我來消費也算正常。
他跟我說,「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我們也沒辦法時時刻刻保證你的安全。」
也許我在中途敗露,那就跟很多人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潮里。
並且,他說,「你也曾經參與過很多金鶴堂的活動吧?」
我誠實地點頭,不過好在,我只是個小小的馬仔,真正的大事,都跟我無關。
江澈說,「最後塵埃落定了,你也會被逮捕歸案,但你成為線人算是將功補過,我會打報告為你申請減刑的。」
「謝謝你。」
我起身想走,江澈卻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
這應該不在他的工作之內,他問得也有些沒頭沒尾,但我聽懂了。
想了想說,「大概是為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吧。」
「比你自己還重要?」
「比我自己還重要。」
10.
其實一切都沒那麼簡單,往日我常常進出的地方,和我常常見到的人,現在再接觸。
我從心底里會覺得,有些心虛。
聽竹子諱莫如深地跟我說,上面上個禮拜在韋魯灣交易的時候抓到個臥底。
那是我們都接觸不到的高層秘密交易,內部也只能聽到這麼一點風吹草動。
我捏緊兜里的竊聽器,背後起了一層薄汗。
還是打聽,「後來呢,怎麼樣了?」
竹子咧嘴一笑,散發出一些陰森的氣息,「你說呢,還能怎麼樣?」
我心裡咯噔一聲,不想被竹子發現任何異常,隨意點了點頭,便垂眼繼續看手機。
上面有宋泠的消息,指尖動了動,還是沒回。
那天他吻了我以後,有給我發過消息,他問我,「你生氣了嗎?」
我沒回復,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像打翻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的東西都噴涌而出,沒有盡頭,五光十色地在眼前晃動。
但無論我怎麼搜尋,也沒有檢索到生氣的情緒。
我在聊天窗口發了會呆,剛準備熄屏,手機卻震動了一下。
對話框里多了一句話,「理理我。」
像螞蟻爬過了神經末梢,有點疼有點癢。
我下意識笑了一下,唇角又很快抿緊,開竅得真不是時候,不管是他,還是我。
有些不舍地摸摸了手機螢幕,這才重新揣回了兜里,看向窗外的暴雨。
也許我會溺斃在暴雨里,也許這場雨能將我洗乾淨。
但我不能讓宋泠跟我一起淋雨,如果我出了意外,我希望我還是以哥哥的名義留在他心裡。
他會愛上新的人,有完美無瑕的人生。
記得我就好了,不必愛我。
11.
內部的風聲緊了一些,但具體的事情傳不到我們這裡。
聽竹子說,是上面有變動,金爺讓我們最近都低調點。
我點點頭,晚上跟江澈碰面的時候把我能給的東西都給了。
兩個人相聚的時候,江澈的表情有些不太好,叮囑我,「你最近自己小心點。」
我很敏銳地嗅到了點什麼氣息,「怎麼了?不順利嗎?」
他點頭,我的心也懸了起來,抬眼看著窗外發獃的時候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保姆車。
那是宋泠公司的保姆車,宋泠也在這嗎?
想到此處我愣了愣神,江澈事情也說完了,跟我說,「走吧。」
我卻點燃了一根煙說,「你先走吧,我不急。」
有接近大半個月沒見到宋泠了吧,我是說現實里的宋泠。電視上的我每天都能見到。
可那沒有辦法緩解人的思念。
所以我想等等,等到他應酬結束,回到車上的時候。
台階距離保姆車有大概六步的距離。
也許可以偷看他 1.5 秒。
那應該足夠了吧。
但是我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出來,有點尿意湧上來,我出了包廂,準備先去上個廁所。
卻聽到身後,走廊最後的房間,傳來大力拉門的聲音和一點騷動。
我回身望過去,看到跌跌撞撞奪門而出的宋泠,潔白如玉的麵皮泛起了一陣潮紅,那雙永遠清粼粼的眸子帶著往日並未出現過的渙散與迷亂。
我倆倏然對視,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分辨我是不是他出現的一場幻覺。
直到我衝到他面前,抓著他的手將他按在懷裡,他才重重喘出一口氣,氣息灼熱不已。
「哥。」
「帶我走。」
「我好難受。」
「帶我走,哥,哥。」
我抬眸看向了追出來的經紀人,他也是少有的知道我和宋泠關係的人,畢竟當初是他把宋泠從我手上帶走的。
在眾多公司的橄欖枝里,是他對我承諾,宋泠簽約到他手下,他不會強迫宋泠突破底線做什麼。
最後挑挑揀揀,即便他給的待遇並不如別的公司高,宋泠還是跟他簽了約。
他對我說過,「你以後離宋泠遠一點。」
「你應該知道的,你倆走得越近對他越不好。」
「你就是他的累贅。」
我沒說什麼,這本來也是我自己的打算,我只對他說,「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的,別的,我不會妨礙你賺錢。」
但我沒想到宋泠已經為他掙了足夠多的錢,他還這樣不知足。
我靜靜看著他,恨意像利刃仿佛能劃破他的皮膚,這個娛樂圈的老油子少有地感覺到了壓力。
自知理虧,任由我帶走了宋泠。
12.
三樓的房間裡,宋泠難受地蹭著我的脖頸,微微細碎的額發被薄汗濡濕。
那張漂亮得過了分的臉上,眉頭緊蹙,睫毛不堪承受地顫著,看起來就痛苦極了。
他小聲喊我,「哥,幫幫我,幫我。」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一陣一陣地疼,恨不得把一切都給他,只要他能舒服點。
水晶吊燈刺得人淚意翻湧,宋泠意識不清,毫無輕重。
我是個很能忍痛的人,這麼多年,刀尖棍棒都過來了。
卻沒想到這種羞恥的痛並不輸於我受過的任何一次傷。
我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實在忍不住了就咬住自己的胳膊,卻在宋泠俯身吻我的時候,收起尖牙,只溫柔回吻他。
他小聲叫我,語氣痴迷不已地呢喃,「哥。」
「喜歡你。」
「好喜歡你。」
「你好熱。」
「別鬆開我。」
我也不想,但勾著他腰的腿實在已經沒有知覺。無力滑下又被他攥在手裡。
疼痛混著鋪天蓋地的快感一波一波襲來,在那之後,剛才沒來得及釋放的尿意又重新湧上。
我推推他的腰胯,「我想,上廁所,你,先..」
他還是不清醒的樣子,見我想離開,又一把將我死死抱住,我一聲悶哼被他堵在了嗓子裡,他吻得又亂又深。
「別走,不准走。」
「我不走,我上廁所,馬上就回來。」
他似乎是根本聽不到我說話,漂亮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理智,全是欲潮,將人溺斃,「不要走,不可以。」
「我...」到最後我幾乎是瘋狂祈求他放手,別讓我太丟人,我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太丟人。
終於一切在巔峰處釋放,過載的情慾,澎湃的感情,憋悶的身體。
我失神地看著滿床狼藉。
他俯身吻我,後知後覺地說,「哥哥想去廁所嗎?」
「現在去吧。」
我看向那張作惡的臉,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他抱起我去了廁所,熱水淋下,又響起斷斷續續的聲響,一道聲音喑啞不堪,一道聲音痴迷繾綣,夾雜著濃濃愛欲喚著,「哥哥。」
一覺醒來,做了一夜體力活的宋泠還睡得很香甜,手臂牢牢環著我的腰身。
我想起之前剛哥說的,被下了藥的人,第二天起來腦子裡啥事都不記得。
那他應該也不會記得昨晚的人是我吧。
那樣最好了,畢竟,還不是時候。
我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起床,連關門都沒發出一聲聲響。
13.
回家補覺到了下午六點半,醒來後渾身的疼沒有好一點。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青紫,上面有幾圈牙印,我自己的,宋泠的,混合交織在一起。
脖頸和胸前腰腹,也都是一片不堪入目的痕跡。
最過分的是小腿上明顯有幾個被手捏出來的捏痕。
指印都無比清晰。
我暗罵,處男開葷似畜生。
沒罵多久,手機忽然響了,我看到宋泠的來電額角的青筋抽了一下,但還是清了清嗓子接了起來。
他的聲音帶著饜足後的懶,「你去哪了?」
「我在家啊。」
「你怎麼不叫我啊?我們一起回去多好,還能抱著一起睡覺。」
我兀自掙扎,「你在說什麼?」
那邊安靜了一下,宋泠再開口的嗓音有些冷,「什麼意思?」
「我才要問你什麼意思,我一直在家睡覺啊,你突然打電話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昨晚跟我睡的,不是你?」
我矢口否認,「不是。」
他忽然沉默下來,我不知道這短暫的沉默是何意味,但很久以後,我聽到他小聲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我以為自己矇混過關了,也許他還殘留了一點印象,但應該也不是很確定,否則以宋泠的性格,一定會跟我爭執到我自己承認為止。
我稍微安心了一點,但不過半小時,家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我猛然一驚,立刻拿過了旁邊的長袖睡衣給自己套上。
在宋泠猛然衝進來的時候,揉著眼睛,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看向他。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