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未錯過後續章節

2025-01-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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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斟酌著開口:「我周末……」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

我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按了接聽,我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小夏,你別忘了周末的相親,這是隔壁陳姨介紹的,聽說家庭條件很好的。」

恰好這時車內的音樂停了,我媽的聲音足夠我們兩個人都聽到。

我媽還在嘮叨:「你別太挑了,年紀大了就不好找了,找個合適的對你好的就可以了。」

我敷衍著答應她:「好,我會去的。」

掛了電話,車內一片安靜。

我好像總是在最難堪的時候遇到顧思淵,他撞到過我的狼狽,見到過我的自卑,現在又聽到我被催婚。

其實剛剛,我是真的想答應他。

一起回去看看,去重遊故地,去看看那個給我帶來自卑與不甘,同時又給了我無盡勇氣與希望的母校。

讓現在略有所成的徐念夏去跟過去彆扭的自己告別,也去感謝那個在十年前不曾放棄努力的自己。

當然,還有一些不能為人道的奢望和期冀。

但是這一通電話過後,讓我回到了現實世界,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瞬間偃旗息鼓。

他還是那個天之驕子,儘管我不斷追趕,但是不是我的東西,過去了十年也不會屬於我。

青春已經落筆,我們都有了歸宿,他會和江煙再續前緣,為他這十年的暗戀畫上一個句號,我也要繼續向前走,比如去見明天的相親對象。

我指了指手機:「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有相親。」

他目視前方點頭,然後淺淡地笑了一下:「嗯,我剛剛聽到了,那就下次吧。」

車開到了小區門口,我準備下車。

他喊住我:「小夏!」

我疑惑地回頭,看到了他微動的眼眸。

他似乎猶豫再三,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緊了緊,好半天才開口:「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來?」

3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看我茫然的樣子,苦笑著搖搖頭,不再多說。

我按住車門,指尖發白,隱約覺得錯過了什麼,還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說什麼?」

他笑了笑,摸摸鼻子:「高二的時候,我去美國之前,我給你寫過一封信,就夾在你的錯題本裡面。」

看我怔住,又開口:「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快回家吧,外面還在下雨。」

我幾乎是機械地下車,連傘都忘了撐開,直到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我腦子裡還在回想剛剛顧思淵說的那些話。

我甚至有些荒唐地想,故事的主角也許是我,我從來都不是什麼邊角料。

已經接近深夜,但我胸腔里的那顆心卻跳個不停。

我給我媽打了電話,那些東西都還留在武漢,她一向晚睡。

「媽,你幫我找一下我高二那年的錯題本,嗯……都找一下吧,那些書裡面都看一下。」

「哎,好。」

她那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起身準備去找,然後又哎了一聲:「等一下,丫頭,你還沒告訴我找什麼。」

我停頓,聲音低了下來,忍不住地顫抖:「找一封信。」

那天晚上我媽翻遍了我高中的舊書,都沒有找到我想找的東西。

是呀,都過去那麼久了,那封信可能在當時就不見了,那個錯題本我每天都會翻開的,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裡都沒看到那封信,可能早就不見了。

那一晚我沒有睡好,到後半夜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高中。

高一第一次模考,所有科目全線潰敗,我考了班級第二十八名,全年級二百名開外,數學更是只有44分,我簡直羞憤欲死。

全班三十個人,全年級都不到三百人,幾乎是墊底的成績了。

而顧思淵是班級第一和年級第一。

鋼琴,長笛,籃球,再加上穩坐第一的成績,他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江城一中的教學風格不同於衡水中學的軍事化管理,整個教學風格都充滿著人文化的色彩,給了學生極大的自由。

有眾多的社團,眼花繚亂的課程,教學安排得也不緊,對於從小就題海戰術的我來說非常的不適應。

拿著這樣的成績單,我每天坐在教室里都不敢出去,希望自己能隱身於眾人面前,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我。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她主動來找我,說的話溫柔又有力量。

「每個學生都有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有些人會舉一反三,會在學與玩兒中尋找自己的平衡,而有些人就是適合題海戰術,我們不歧視任何學習方法。」

她拍拍我的肩膀:「一中的教學模式不會適合所有人,但是一中不會去錄取一個庸才,請相信我們的錄取眼光,小夏,大膽地往前走吧。」

即使在夢裡我還是能清楚地勾勒出她眉眼彎彎的樣子,我的高中班主任,我永遠的支持者。

那是我入校的第一個月,我在焦灼與痛苦中度過了幾天,發現考了倒數幾名並沒有我想像得那麼糟糕,也沒有那麼多的人來嘲笑我。

大家甚至在善意地幫我抓重點。

江煙會在廣播台的工作結束以後幫我複習英語,這讓我為曾經的嫉妒而自慚形穢。

曾經我以為的那個高傲同桌會抓著滿頭亂糟糟的頭髮,在我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他寫得飛快,一氣呵成,看得我目瞪口呆。

「這題很簡單啊,不就是先裂項再求兩次導數,最後合併同類項就可以求得答案是根號三。」

周圍的同學輕咳了一聲,他這才停頓下來。

他看了看我,再看看周圍的同學,把他那一團頭髮抓得更亂了:「啊,那個,不是說題目簡單啊,是我……」

我看著他有些尷尬的神色,給他解圍:「是你腦子聰明。」

顧思淵笑著開口:「可不是嗎,你都快聰明絕頂了。」

那個男生點頭:「對對對。」

然後愣了一下,站起來:「絕頂?顧思淵,你這傢伙,你給我站住。」

看著滿教室亂竄的兩人,好像我沒有那麼難堪了。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無論以後我獲得怎樣的榮光,取得多麼大的成就,都只是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江城一中這個名字。

4

我打起精神重新做錯題本,用最笨拙的方法去記錄自己一次次的錯誤,我的成績也在一次次的考試中開始穩步提升。

而我仰望的那個存在,自始至終地穩定在第一名。

有一段時間他闌尾炎住院回來考試,大家都戲稱他這個年級第一要拱手讓人了,他也只是笑笑,但那次的光榮榜他還是第一。

他去做了闌尾手術,不能參加體育課,我那段時間感冒也不適宜參加體育運動。

我們兩個就坐在教室里,他在講台上給我講解題目。

大扇的窗戶將窗外和教室分出兩個世界,他抬起那隻右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尋常溫和的眉眼乍現出細碎克制的光芒。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就有穩定人心的力量,讓我不自覺地沉浸其中。

那時候我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但是事與願違。

江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穿著夏款的校服短裙,襯得她腰細腿長。

她歪著頭,笑著走進來:「思淵,不是說要一起去喝奶茶的嗎,這次你可要請客。」

她進來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

我看著他們走出教室,少女的胳膊挽住少年,校服的裙擺在風中飄揚,晃蕩出美麗的弧度。

那時候我只得低下眼眸,繼續啃我的數學卷子。

我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奢望,不要奢望。

夢想是夢想,現實是現實,我跟他們不一樣,高考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但是心動好像並不可控,年少的暗戀就像被藤蔓纏繞一樣,越是掙扎勒得越緊。

就跟我喜歡顧思淵一樣,越喜歡越卑微,越卑微越不敢直視他。

於是我開始故意避著他,不見面不說話就不會有期待。

「小夏,去跑步嗎?」

「不去。」

「那去吃飯嗎?」

「不去。」

一段時間後,他無奈地問我:「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

我看著窗外的麻雀,不敢看他的眼睛:「沒有,我很忙,要回去訂正錯題。」

其實,那時候每一個強顏歡笑的白天,都是我在夜晚哭得一塌糊塗而收穫的短暫鎮定,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就是發瘋了一樣的嫉妒。

嫉妒他們生來就具有的才華,嫉妒江煙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同時內心又為自己的嫉妒而感到羞恥。

徐念夏,你已經有太多的不好了,怎麼還敢心生嫉妒呢。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除了愛情,這世間的事情還是相信天道酬勤的。

我努力地一步步往前爬,終於,在高二的上學期我考了全班第九名,全年級第六十多名,一個不錯的成績。

我看著光榮榜,和第一名的差距已經從兩百多名縮小到了六十二,儘管我們在同一張海報的兩頭,一頭一尾,但是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我欣喜自己的小成績,轉身想跟其他人分享時,發現他們已經在準備雅思和托福考試了。

我以為的追上,只是別人的一揮而就,一個轉身過後他們已經開啟下一段旅程了。

結局早已經被寫好,不會因為細節的風吹草動而改變。

5

鬧鐘響起

我掙扎著從夢中醒來,苦笑著拍了拍腦袋。

最近真是昏了頭,總是頻繁地想起往事。

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我執著的那封信。

可能只是一封普通的告別信。

可能是班上人手一封。

可能是希望大家能在出國前聚一聚。

畢竟到高三的下學期,整個班留下來參加高考的沒幾個人,以後大家能聚齊的機率微乎其微。

……

我收拾好情緒去赴約。

相親對象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金融男,長得不算高也不算帥。

只是剛開口的普信還是驚到我了。

他蹺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煙,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我看過你的節目,還不錯,但是跟我結婚以後呢,我希望你能回歸家庭,我們家有的是錢,不需要你一個女人出來拋頭露面,你在家裡照顧孩子和我父母就好。」

我聽得想笑,我也確實笑出了聲音。

我走了很遠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站到現在的位置,一路風雨泥濘只有我自己知道,現在讓我放棄一切回家洗手做羹,這真是比罵我一頓還讓我生氣。

跟這種人沒有繼續聊的必要,我直接開口:「陳先生,我想我們不合適。」

我拿起包準備直接走人,想想又氣不過轉身回來。

「陳先生,恕我直言,你瞧不起我的事業,我還瞧不起你那破公司呢,投資十次有八次虧損,這事業不要也罷。」

以為我沒有打聽過他嗎,就這樣一個半桶水晃蕩的人,還真有臉來看不起別人。

他一愣,然後惱羞成怒地站起來,露出我剛剛沒看見的大肚腩:「你一個破主持人平時照著稿子讀讀的玩意兒,還以為自己真懂金融呢,我那是前期投入,你懂個屁!」

我正想懟回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夏?」

我回頭,竟然是顧思淵。

他上來就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掛著招牌式的淺笑:「我聽到你們好像在談投資,我也略懂一點,要不一起探討?」

他的右手握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我秒懂了他的意思。

我指著普信男:「這位陳先生剛剛說沒有人比他更懂投資和金融,思淵你也是搞投資的,你們誰更厲害一些呢?」

誰還不會點茶藝呢。

對面的男人看到顧思淵馬上變臉了,立馬彎下腰來,遞過來名片:「顧先生,久仰大名。」

顧思淵看了看遞過來的名片,沒接,一字一頓的念上面的title。

「金誠資本?沒聽過,我想我們沒有探討的必要了。」

雖然這種做法很幼稚,但是心裡很爽。

普信男尷尬地收回手,悻悻然地走了。

等他走遠,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這默契配合的一出好像打破了彼此之前的那點尷尬和疏離。

我打趣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腹黑?」

他撓撓頭,很驚喜:「有嗎?」

他現在笨拙的樣子我竟覺得很可愛,我喃喃自語:「顧思淵,你這個人難道沒有缺點嗎?」

他說:「怎麼沒有,我五穀不分,你是知道的。」

我想到什麼,笑了起來。

高二的上學期,那年春遊去了一個農莊。

一群城裡的貴公子去了那裡覺得什麼都新奇,看見豬在地上跑都會覺得新鮮。

這仿佛到了我的主場,我帶著他們抓螃蟹釣魚,玩得不亦樂乎,到最後一大群人滿身大汗地躺倒在田埂上。

春風拂過臉頰,讓人不自覺地閉上雙眼,沒一會兒顧思淵的聲音伴著和煦的春風傳入我的耳中。

「徐念夏,你懂得可真多,真是寶藏女孩。」

他就躺在我旁邊,雙手交叉在頭頂,嘴角翹起。

我自嘲:「我哪裡懂得多,我沒見過海,沒過去雅魯藏布大峽谷,甚至沒有出過省。」

他眼睛亮晶晶地,直直地看著我:「但你見過麥田,看過豬跑,仰望過星空,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真的很棒。」

這樣直白的誇獎,這樣的眼神,讓我恍惚。

人群的喧囂聲被拋在腦後,似乎有風吹過,讓我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心卻在劇烈地跳動。

6

從回憶中抽離,我後退一步,稍微有些彆扭。

「你不是說要回學校嗎,怎麼還在北京。」

他像是半開玩笑:「你都不陪我回去,我一個人回去幹嘛。」

他這話說得,我心裡有個想法就要呼之欲出。

他有些侷促地摸了摸頭髮:「過幾天北京有一個老同學聚會,你會去嗎?」

我斟酌地問:「那江煙去嗎?」

他一愣:「江煙?我沒問。」

腦子裡一下子閃過什麼東西,他說話開始急了:「我不知道她要不要去,跟她沒有聯繫。」

他說完補充一句:「我跟江煙只是朋友,從小就是。」

他是在跟我解釋。

我看著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看情況,我如果有時間就去。」

那次同學聚會,我還是沒去成,台里臨時出任務去了武漢,顧思淵跟我開玩笑說本來是他想回來看看,結果我倒先回去了。

回武漢的第三天,江煙和顧思淵再次登上了熱搜,在一起吃飯被拍。

#顧思淵江煙熱戀#

網上新聞發酵得過於快,一個晚上就傳言雙方已經見了家長,準備結婚了。

儘管最開始營銷號的爆料只是一張模糊的照片,這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看到新聞還不到半個小時,顧思淵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微微的電流聲夾雜著他的聲音:「小夏。」

「嗯,我在。」

「新聞不是真的,你信我。」

「嗯,我信。」

「明天是周末,我在高中的教室門口等你。」

「好。」

已經是放暑假的時候,校門口管得不嚴,跟門衛打聲招呼就進來了。

在看到他打電話過來的瞬間我就知道,他是為我而來。

我心中好像對他產生了信任,就好像爬了很高很高的台階,終於爬到了頂點,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風景,這風景比想像中好太多了,我以前所恐懼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六月的夜晚,月色襯著燈光,把教室門口照得如白晝。

承載著記憶的月光,灑在教室的書桌上,桌角的書被風吹開,讓我莫名地想起了那次的體育課,他站在台上,我坐在台下。

不遠處的腳步聲傳來,他小跑過來還在不停地喘氣,但是眼裡的真誠卻做不得假。

我仰起臉:「你喜歡的是我,不是江煙,對不對?」

他大概沒想到,會是如此直白的開場。

「是你。」他說:「從來都是你,沒有別人,網上的照片只是同學聚會,有很多同學在場……」

我看著他解釋的樣子,往旁邊的台階上走了兩步,在視線稍微高於他時,捧住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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