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平南府的小侯爺瞎了眼,看上了殺豬匠的女兒,
不顧一切娶回了家門。
旁人不知,嫁入侯府那日,他將我死死按進床榻,
我聽到他沙啞的呢喃聲,
「雪熙……」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
不為別的,只是這雪熙,是他父親的繼室,
他名義上的嫡母。
1
關於我同陸放的這樁婚事,坊間的傳聞甚是難聽。
大家都說,我仗著有幾分姿色自甘下賤爬了小侯爺的床,抓住了小侯爺的把柄,這才逼得小侯爺退無可退。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我是這件婚事最大的受益方。
可是沒有人知道,對於這件婚事,我是一千萬個不願意的。
我還記得那日陸放策馬上街停在我面前,陰沉的臉上瞬間洋溢出一股奇異的喜色。
他看著我,眼睛黑亮,「你是哪家的?」
我還沒有回答,身邊的人就替我表明了身份。
我早就已經能夠坦然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可是我沒有想到,得知我的身份後,陸放的眼裡竟然迸發出濃烈的喜色。
他說:「很好,我記住你了。」
半個月後,他帶著媒人找上了門,張口便是要娶我。
我爹爹是個殺豬匠,地位最是卑賤,就連我弟弟,都是沒有資格上學堂的。
殺豬匠的後代,永遠都只是個殺豬匠。
但是只要我跟了陸放,一切問題都能迎難而解。
娘親被嚇得直接昏了過去,只剩下爹爹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
「小侯爺,我這閨女,就算是給你做洗腳婢,都算是高攀了您嘍!」爹爹拽著我的手拉著我跪下,「我女粗鄙不堪,未曾識字讀書,更別說入侯府為您的正妻了,還望小侯爺高抬貴手,放過小女。」
陸放卻笑得渾不在意,他揮揮手讓身邊的人將爹爹扶起,「我不在意她是否識字讀書,我要的,就是她這個人。」
陸放自幼金尊玉貴,為人更是張揚霸道。
就像此刻,即使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他醉的睜不開眼,卻仍舊喚我為他洗腳。
身後的喜婆婆們大眼瞪小眼,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煩悶,隨手摸到了一個瓷罐,看也不看,直接將瓷罐扔了出去。
被砸中的喜婆婆驚叫一聲,隨即便被他呵斥道:「滾!」
眾人落荒而逃,我卻只能頂著繁複的冠飾為他清洗,可能是水有些燙,他一腳踹在我的心口。
我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響,便被他一把拽到了床踏上。
他並不拿我當回事兒,大掌將我的喜服撕碎,沉重的身體死死的壓在我身上,叫我掙脫不得。
後脖頸傳來劇烈的刺痛,像是皮肉被撕咬一般。
我咬著牙,緊緊的拽住身下的錦被。
我又想起白日裡,教習的嬤嬤同我說過的話。
「小侯爺自幼就是貴人,你可緊實了你這張皮子,好好伺候。」
「要是你敢惹小侯爺不高興,別說是你,連帶著你那卑賤的爹娘,都得一道去死。」
我不明白,驕矜如陸放,為何會看上我。
身後的動作愈加用力,好像只要我不出聲,他便會咬死我一般。
猶豫再三,我還是張口求饒。
「少爺,求您輕點,」一張口我都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到了,可是身後的人像是滿足了一般,撕咬的動作竟然輕柔了下來。
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被細細的拂過,小少爺嘟嘟囔囔的,更像是不滿意一般。
「手上怎麼還有繭子?」他將我的手指掰開,強硬的將十指擠入我的指縫中。
他難得溫柔了下來,倒不似街巷中傳說的那般惡劣。
手指被細細的舔舐著,我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尤記得他剛見我的時候,面帶著嫌棄,捏住了鼻子。
尤其在看到我滿身豬血的時候,更是噁心的嘔吐不止。
我將身體完全放鬆,幻想著或許之後也可以琴瑟和鳴,實在不行的話只要相安無事,便也可以容忍著過好日子。
他濃重的酒氣噴洒在我的唇邊,熏得我頭昏。
情到濃時,我受不住,一把拽住晃動的床幔,內心只祈求著他慢一些,再輕一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覺得渾身上下猶如被痛揍了一頓,他才終於停下來。
被按在棉被裡的臉終於得以喘息,他將我翻轉過來,語帶痴迷的吻上了我的唇角。
意識迷離的前一瞬,我依稀聽到了一個名字。
「雪熙......」
可是我不叫雪熙,我的名字,喚做溫寧。
而這雪熙,卻是他父親的續弦。
是他名義上的嫡母。
2
第二天一早我還未清醒,便被人一腳踹下了床榻。
我佝僂著後背,捂著劇痛不已的肚子,忍不住的乾嘔。
「低賤的丫頭,也敢往本少爺的床上跑?」
他坐在床榻上,眼裡是止不住的憤怒,外面伺候的人趕來的時候,我疼得幾乎就要暈厥過去。
「少爺,您這是做什麼?」說這話的是一個年歲較大的嬤嬤,聽說是從小看著陸放長大的,「您昨天剛成的親,今天就忘了?」
說完這話,她又轉頭呵斥著身邊的丫頭。
「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少夫人扶起來?」
陸放呆愣了瞬間,抬頭打量了新房,這才回過神來。
他沒作聲,但是也沒有問過我一句。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嬤嬤攙扶著我起身換衣。
陸放坐在廳里,默默喝茶。
「少奶奶,今日是您成婚第一日,老奴勸您一句,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都請您不要去做,否則以後出了事,倒霉的還是你。」
我忍住疼痛,識趣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侯府身份尊貴,衣著繁瑣,待我將衣服穿戴整齊後,陸放早就一臉不耐的出了門。
我緊跟在他身後,生怕跟丟了。
我們到的時候,大廳空無一人。
陸放陰沉著臉坐下,我便在他身旁跟著一起坐下。
約莫著半盞茶的時候,侯爺同夫人來了。
想來是因為我身份的原因,侯爺臉色不好。
倒是一邊的侯夫人,笑盈盈的命人將我扶起。
我連連道謝,卻在抬頭的瞬間呆若木雞。
與此同時,一聲茶杯的脆響墜地。
「孽障,你是要氣死我!」
侯爺說完這話,又拿起手邊的茶杯扔向陸放。
陸放沒閃躲,茶杯砸在他的額角,赤紅的血液順著臉頰留下來。
他不擦,也不躲,只是直直坐在凳子上,唇角掀起一抹淡笑。
「爹,您可要保重身體啊,不然,這新婚的妻子可要怎麼辦呢?」
侯爺氣的直攥拳頭,吆喝著門口的家丁將人趕走,年輕的夫人急切的拍打著侯爺的後背。
我望著那張與我七分像的臉沉默許久,終於明白了陸放為什麼非要娶我了。
3
陸放這一走,三五日不見人影。
回門那日,只有我一個人回去。
侯夫人給我備了馬車,車上堆滿了禮品。
臨走時她說:「陸放一舉,實在失禮,萬望親家莫要責怪。」
娘親是莊稼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嚇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臨走時,娘親拉著我的手囑咐我,「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凡是能忍則忍,只是你弟弟,已經到了上書房的年歲,你看看能不能求求小侯爺,讓他幫幫忙。」
我有話,卻堵在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爹卻轉過頭來說:「別聽你娘的,你就只管好你自己吧。」
再次見到陸放,是在半個月之後了。
那日剛剛用過午膳,他便興致勃勃的來到我的院子,拽著我的手腕就要帶我出門。
在馬車上的時候,他遞給我一件嶄新的衣裳。
「送給你的,趕緊穿上。」
那件衣服價值不菲,顏色也很鮮艷。
見我面露猶豫,他有些煩躁,直接扯開我的外衫。
「磨磨唧唧的,怎麼這麼多事?」
他動作粗魯,我怕他生氣,便連忙制止了他。
等我換上衣裳後,陸放少見的呆滯了片刻。
隨後他撇開臉,小聲嘟囔了幾句。
「沒想到你穿紅色還挺好看的。」
我第一次穿這樣鮮亮的顏色,被他這麼一說,更加手足無措。
下車的時候,陸放伸手牽我。
我下意識想躲,卻愣是強逼著自己不動彈。
我沒想到竟然有一院子的人在等我們。
而在這群人中間,侯夫人一身艷紅明媚耀眼。
「姐姐,你家新婦怎得這般沒有眼力見規矩,竟然敢同婆母穿一樣的衣裳,」侯夫人旁邊著粉衣的女子嬌笑道:「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她。」
侯夫人顯然也沒有料到我會來,更沒想到我會穿著與她同樣的衣衫,當即臉上的血色便退了大半。
「是啊是啊,聽說還是個殺豬匠的女兒,小侯爺怕是豬油蒙了心瞧上這種貨色,真不怕拉低侯府的門楣。」
「瞧瞧她那副狐媚樣子,歲數又同侯夫人差不多,夫人若是不給她好好立立規矩,以後怕不是要踩到夫人頭上做怪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是在磕磣我,其實卻是在笑話侯夫人。
這一院子的讓人有誰不知,陸放同她是青梅竹馬。
即便如此難堪,侯夫人也還是斂了神色,伸手喚我過去。
陸放站在我身邊,自是聽到了剛才的話。
「你去吧,就坐到祝雪熙身邊,」他鬆開我的手,裝作給我整理額發,臉上卻滿是戲弄,「這是我的命令。」
4
宴席很無聊。
我坐在侯夫人身邊腿都麻了。
見我面露疲憊,姿勢也漸漸萎靡下來,侯夫人遞給我一塊糕點。
「若是坐不住,便出去走走吧,」她生的極美,一雙溫柔的眼睛像是會說話,「同我們坐在一起,是有些無聊。」
身邊的眾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侯夫人一抬手,她們便只能閉上嘴。
我點點頭,剛準備起身,就聽到庭院中傳來就一聲尖叫,隨後幾支弓箭如破雲一般向我們射來。
眾人被嚇得滾做一團,侯夫人一把拽住我的手,將我向後拖去。
「快走!」
與此同時,一個黑衣人快步來到我們面前,猶豫許久,他瞪著眼睛一刀砍向了我。
侯夫人一個轉身擋在我面前,那刀直接落在她的背上,她哀嚎一聲,將我緊緊攏在懷裡。
黑衣人又想出手,卻被趕來的陸放一劍結果了性命。
陸放渾身是血,從我懷中將夫人一把搶走。
他抱著昏迷的侯夫人,急得雙眼發紅。
場面很快就被趕來的侍衛平息,而侯夫人卻因為傷勢極重,一整夜都在生死邊緣徘徊。
「為什麼躺在床上的不是你?」陸放緊緊攥著我的雙肩,「就你這卑賤的身份,憑什麼叫她豁出性命護你。」
其實不只是陸放,我也不理解為什麼。
我的存在,對於侯夫人來說,就是恥辱。
她明明可以放任我不管,可卻以命相救。
侯爺處理完公事趕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彼時太醫剛剛結束診療。
「總算是保住一命,只不過以後要好好將養。」
侯爺將太醫送走之後,便守在夫人床邊不眠不休。
我默默站在一邊,看著五大三粗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將苦澀的藥喂進夫人的嘴裡。
關於侯爺同夫人,外界傳言更是難聽。
老夫少妻,即使侯爺今年不過四十歲。
一個瞧上了年輕的女孩。
一個愛慕虛榮,就算撞破了頭也要來給人家做續弦。
但是此刻,我卻覺得,他們倆或許真的是互相愛慕。
第三天的晚上,侯夫人醒了過來。
她流了好多的血,整個人蒼白的如同紙片一般。
即使傷的如此之重,卻仍舊挂念著我。
「那日的事本就是朝著我來的,斷不能連累著你,」說完這句話,她忽的又自嘲一般輕輕一笑,「可我連累你的事似乎也不止這一件。」
「阿寧,你若是不喜歡陸放,我會為你尋一個和離的機會。」
侯夫人說完這話,便又昏睡過去。
她說給我時間考慮,叫我不必著急回答。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侯爺便被下了獄。
其中的彎彎繞繞我不懂,只依稀聽說是侯爺之前錯判過一樁冤案。
此消息一出,整個侯府炸了鍋。
陸放為了這件事整日奔走,侯夫人也拖著病體回娘家請求幫助。
可是侯夫人連家門口都未進去。
「雪熙,你不懂嗎?陛下是下定決心要整侯府了,你趕緊回去,求一紙和離,我祝家還可以要你。」
侯夫人生生嘔出一口血,隨後便拽著我的衣袖,「阿寧,我們走。」
侯爺入獄第十天,宮裡傳了聖旨。
侯爺於三日後斬首,其餘親眷被貶為庶人。
陸放氣憤不已,在宮門長跪,求一個公道。
直到侯爺被斬首那天,陛下賞了他五十大板。
不過轉瞬,繁華的侯府便人走樓空。
侯夫人撐著身體去送了侯爺最後一程,隨後暈倒在人群中。
陸家一夜之間垮了台,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既然被貶為庶人,這侯府便是不能再住了。
我套了牛車,將夫人同陸放拉回了村裡。
5
陸放傷的很重,下半身鮮血淋漓,村裡的大夫根本不敢醫治,只一個勁的叫我們準備後事。
侯夫人坐在床邊沉默許久,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我。
「阿寧,你去把這塊玉佩當了,然後請個靠譜的郎中來吧。」
那塊玉佩,是侯爺跟侯夫人的定情信物,也是侯爺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侯爺下獄以後,我常常見她拿著這塊玉佩偷偷掉眼淚。
侯夫人眉眼憔悴,靠在破舊的棉被前一臉頹像。
我捏緊手裡的玉佩向外走去,爹娘此刻正站在門外拘謹的往裡看。
見我出來,他們才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
「閨女,聽說侯府糟了難,會不會連累到你?」
我搖搖頭,溫聲安撫他們躁動的情緒。
「現在此事已了,當前最重要的是小侯爺的傷勢。」
爹爹皺著眉往裡屋看,小聲道:「我看小侯爺那個傷,懸。」
娘也跟著附和道:「那屁股都爛成那樣了,又值盛夏,怕是不成了。」
我沒說什麼,只是快步向京中走去。
緊趕慢趕,日落之前,終於帶回了一位願意出診的大夫。
彼時陸放已經被燒得神志不清,嘴裡直嚷嚷著「我父冤枉」
侯夫人生怕大夫覺察到什麼,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大夫皺著眉看了許久,才下了決斷。
「不好治,但也不是不能治。」
藥方里全是名貴的藥材,一帖藥便要七百文。
侯夫人捂著帕子咳了又咳,轉頭詢問我玉佩當了多少。
那玉佩上有侯爺的印刻,即使名貴,卻也已經大打折扣。
我走了許久,才有一家當鋪願意收。
「玉是好玉,只是來歷不吉,我只能出二十兩。」
我求了又求,那老闆被我磨得沒有辦法,又給我抬了二兩,隨後他說:「這是頂天的價了,你要是嫌錢少,那就另尋他人吧。」
我咬咬唇,將荷包交到侯夫人手裡,有些難以啟齒。
「侯夫人,我只賣了二十二兩。」
「二十二兩,不少了,」侯夫人又狠狠的咳了一聲,她說:「只是我現在哪裡還算的上是什麼侯夫人,阿寧,你若是不嫌棄,就喚我雪熙吧。」
我自然是不能直喚她的名字。
畢竟她是陸放的繼母。
於是我改了口,喚她夫人。
陸放的傷很是兇險。
高燒不退,傷口反覆潰爛發炎。
手裡的銀錢眼看見了底,我只能自告奮勇,將剜去腐肉的活接下來,如此便省去了大夫出診的勞金。
只是傷口著實嚇人,我每每弄完,總是要難受好一陣。
早前回門夫人準備的補品禮物現在派上了大用場,我也不知什麼功效,只一個勁的燉了給他倆吃。
夫人補的面色紅潤,連舊傷也好了大半。
半個月後,陸放醒了。
彼時他瘦的不成人樣,臉頰凹陷,皮膚蠟黃,哪裡還看得出曾經的肆意輕狂。
他隔著昏黃的燭光看我,沉默半晌,他才啞聲道:「溫寧,謝謝你。」
6
陸放的命保住了。
傷口癒合的很慢,但是總算是不再惡化。
除夕夜,他捧著酒跪倒在我爹娘面前,把二老嚇了一大跳。
他說:「救命收留之恩無以為報,從前種種是陸放失禮,在此向二老賠罪。」
除夕夜一過,我便跟夫人商議如何賺錢。
銀錢已剩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了三兩銀子,還不夠租鋪子的押金。
思來想去,我們準備開一個早點攤子。
油條炸糕豆腐腦,成本低廉,需求量大,只要我們勤快點,掙個溫飽不成問題。
次日一早,我跟夫人便收拾東西推著木車出了門。
彼時天還未亮,地上積雪未消,我們走的艱難,即使拼了命趕路,到達集市後天也早已大亮。
夫人額前的碎發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她站在我身邊,滿目哀愁。
「阿寧,這可怎麼辦?」
我將車推到一處空闊地方放好,隨後讓她看好車子。
等我提留著兩塊豬肉回來時,她正被兩個中年男人刁難。
她嬌生慣養,就連發火,都像是一隻驕矜的小貓,越是掙扎越是撓的人心癢。
我走上前,冷臉拿出腰間別著的柴刀往木板上一砍,那倆人立刻噤了聲,灰溜溜的走了。
夫人臉皮薄,說不出什麼髒話,急的滿臉是汗。
我熟練的將東西擺好,然後拿出豬肉開始剁餡。
油麵已經發好,放到明天肯定要壞,既然做不成油條炸糕,我便打算做餡餅。
將麵糰擀成薄餅,隨後塞上滿滿的肉餡,餅口一捏,往鍋里一拍,一個餡餅就完成了。
餅味極香,半天就賣完了。
夫人捧著木盒子一個一個的數錢,等她將錢全部理完之後,她轉過身驚呼道:「阿寧,我們賺了四百文。」
四百文,還不夠之前她在戲院嗑一盤瓜子的錢。
她捧著沉甸甸的錢,又看了看我額上的汗水。
她說:「阿寧,我從不知道賺四百文錢是這樣難的事。」
過了年後,陸放基本已經痊癒。
在我們的攤子被人砸壞第三次的時候,陸放開始跟我出攤。
夫人在家中同娘親一起磨豆子。
陸放是第一次,面對著嘈雜的人流整個人愣在原地像個木頭,只有在別人給他遞錢的時候才有點反應。
身邊的王媽沒見到夫人,卻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便抻著脖子問我:「這個小郎君是小雪的夫君嗎?」
陸放顯然是想起了他們之間略有些尷尬的關係,表情意一時之間有些難看。
我搖搖頭,道:「不是,他是小雪的弟弟。」
王媽這才露出瞭然的笑,道:「怪不得呢,兩個長得都長的跟畫上的仙人一樣。」
因為有了男人出攤,來找事的人也不敢露面了。
七月份的時候,我們終於攢夠了三十兩銀子。
我將油膩的銅板兌換成銀錠,雙手捧到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