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情詩完整後續

2025-09-0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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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你之前說的鄰家哥哥吧?帥不帥啊?」

我悄無聲息地瞥了江予一眼,校草,你說呢……

天色漸晚,街邊的小情侶成雙入對,今夜不知道哪家商場在辦活動,熱鬧極了。

要回家,就得穿過他們搭建的情侶街。

我尷尬地跟在江予後面,目不斜視,以免看見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江予卻習以為常,偶爾停下問:「你吃不吃這個?」

我對著攤位前的「情侶冰激凌」紅著臉搖搖頭,希望他趕緊走。

轉過拐角,我突然停住腳步。

五光十色照不到的暗影處,唐奕正將人抵在牆上親吻。

一陣風刮過,熟悉的香水味勾起了我的記憶。

她……她不是江予的……

世界有那麼一刻的寂靜。

我忽然意識到:

江予綠了。

我……也……嗯?

6

江予反應比我快,他拽住我,扭頭朝著相反的方向,將嘈雜的人聲遠遠甩在身後。

一路上氣氛壓抑。

很難說誰比誰更慘。

一般這種情況,我都竭力表現得感同身受,才不會被討厭。

「喝奶茶嗎?」他突然問我。

「喝。」

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好一點,這種情況下,我還是不要反駁了。

「兩杯木瓜牛奶燕麥,熱的。」江予隨便進了一個攤位。

這款是個冷門,同寢室的其他人都不喜歡,沒想到江予和我口味一樣,而且還能在這裡找到。

「那個……我想要加冰——」

「不用,熱的。」江予一錘定音。

我向來不敢反抗江予的獨裁統治,忍氣吞聲地撇撇嘴,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熱奶茶。

路上,我跟在後面跟閨蜜噼里啪啦地吐槽江予:「他管太多了……」

「誰?」

「鄰家哥哥啊。」

閨蜜回:「算了,你不是生理期要到了嗎?收斂點吧。」

我一愣,「到了嗎?」

閨蜜:「拜託,咱倆前後腳啊,我到了,你也快了。」

我發了一個「鬱悶」的大嘴狗表情,閨蜜突然彈出一條:

「等等,有沒有可能他知道你的生理期?我的媽呀……」

「不會吧……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處理乾淨。」

「得了吧,簡詩語,要是咱們都去做特務,第一個被抓的就是你。」

對話陷入了僵局。

過了很久,我打了句:「我還是覺得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

閨蜜補充:「那也太像個老變態了……」

我不敢苟同她的說法,也許是因為我媽的囑託,江予無微不至地照顧我,順便留意了我的生理——

我盯著江予的背影看了半天,沒能說服自己:「沒錯,他就是個三心二意的老變態。」

7

想得正出神地我沒注意到江予停下了,一頭撞在他後背上。

要不是後背托來的一隻手,我要撞個人仰馬翻。

「小心點兒。」

唐奕學長的聲音像春風一樣,無論什麼時候聽都十分舒適。

我拎著兩杯奶茶轉身,想起剛才的場景,尷尬地打招呼:「好巧啊,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他笑眯眯地說:「剛好在附近,看到你了。」

我悄悄後退一步,站到江予後面。

這個說謊不眨眼的騙子,欺騙我的感情,我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唐奕指指我手裡的奶茶,「奶茶不錯,我也喜歡喝這個。」

江予橫插一腳,冷著臉,「詩語,我渴了。」

「啊?」

他大搖大擺地挑過我手裡的奶茶,對唐奕說:「真巧。我也喜歡。」

空氣中立刻變得火藥味十足。

我不想慘遭殃及,把手裡剩餘地那杯遞給唐奕,「學長,你——」

從天而降的大手抓住了我的第二杯。

江予:「不好意思,我一杯不夠喝。」

唐奕淡笑地盯著江予,說:「沒關係,詩語,我請你。」

「不不不,還是我請學長吧。」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當成炮灰了。

他們兩個其實都喜歡漂亮學姐……

7 月的夜晚,多待一會兒,就格外想念冷氣充足的室內。

唐奕把我攔在奶茶攤前,向老闆付了錢。

店老闆目光在我們三個人間逡巡一圈,笑著說:「木瓜牛奶是怎麼了?火了嗎?」

唐奕接過木瓜牛奶,遞給我:「天熱,降降溫。」

杯中的冰塊愉悅地撞擊出脆響,與悶熱的夏夜相映成趣。

我猶豫了。

冷飲是爽,但痛經也是真的酸爽。

江予依著攤子,不急不慢地嘬了口奶茶,搭話:「她不喝涼的,至少,最近不喝。」

一句話,我終於下了定論,他就是知道。

唐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遺憾地笑笑,「抱歉,我沒問——」

「沒關係的,學長。」

江予盯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半晌不耐煩地站起身子,「行了,還有事嗎?」

「沒事了。」我乖乖回答。

江予語氣不太好,「我沒問你。」

意思不言而喻,這是趕唐奕走呢。

唐奕學長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掏出來看了看,後退一步,對我招招手:「詩語,咱們明天見。」

8

江予的心情不太好。

搶了我的奶茶,也沒還給我。

路上,我給閨蜜發消息,認認真真問:「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是……似乎永遠不會有人喜歡我。」

我指尖停頓了一下,把這句話刪掉,重新說:「沒什麼。」

從小到大,我都是家長眼中的乖孩子,不早戀,對感情的事一竅不通。

看身邊同學跟別人打得火熱,我心底對愛情的嚮往也與日俱增。

大一這一年,我下定決心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然而每當我寫好情書,看中的對象就突然有了女朋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打不破的魔咒。

唐奕也是。

他甚至還搶了江予的女朋友。

難道我住在他家太久,這份霉運傳給了他?

不知不覺,已經到家了。

進門時,江予說:「這個暑假好好學高數,談戀愛的事往後靠。」

「好……」

「明天開始,我親自督促你。」

我一驚,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

江予的成績在學校里特別出名。

他可是唯一一個高數拿滿分的,有人想方設法搞到了他的學習資料,發現根本看不懂。

我不想被他當成傻子。

從那以後我過上了起早貪黑學高數的日子,被迫單身後的江予極其嚴格,我每天就差頭懸樑錐刺股趕進度了。

江予的思路清晰明確,簡單幾句就能醍醐灌頂般,將我點醒。

看到學神的魅力,我學習更加勤奮。

眨眼到了開學前一周。

江予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特別忙碌,每天早出晚歸。

這天,我坐在沙發上提交文藝委員繼任申請表。

咔噠。

門突然打開一條縫,江予回來了。

一連幾天的高溫天氣,烤得人頭頂都冒熱氣。

江予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出了汗,頭髮尖上濕濕的。

我們四目相對。

看到這樣的江予,我突然紅了臉,合上電腦規規矩矩喊了句:「江予哥哥。」

江予點點頭,進了洗手間,幾分鐘後傳來嘩嘩水聲,和洗衣機的嗡名聲。

我飛快地填完申請表給導員發過去,放下電腦,拿出高數書,盯了幾分鐘,一個字都沒看見去。

正巧這時,浴室間的門響了。

「簡詩語,你把毛巾放哪了?」江予的聲音傳來。

我忽然記起今天洗完頭後,順手就把毛巾和髒衣服都扔進洗衣機洗了,此刻掛在陽台上,還沒幹。

我小跑過去,隔著毛玻璃門,我看見江予高挑的身影,光影很好地勾勒出他的線條,支支吾吾地說:「洗了。」

江予又問:「浴袍呢?」

「也……洗了……」

「你讓我光著?」

江予的手從浴室里伸出,白皙的手背被青筋分出清晰的界限,上面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我心底尖叫一聲,說:「你……你不要出來啊?」

「知道害怕還不快點給我拿衣服?」

「你衣服在哪啊?」

「臥室。」他又補充一句,「在第一層的柜子里,管好自己的眼睛。」

我無比窘迫地打開江予的臥室,灰色的窗簾規整地束起,四周乾乾淨淨的,被子平鋪在床上,一絲褶皺都沒有。

在最顯眼的地方有個大大的衣櫃,我按照他的話,打開第一層,由於他旁邊是推拉式的,我不免看到一些別的。

「簡詩語,快點,不然我就出來了。」

面對江予的催促,我慌亂地隨手抓了件兒睡衣睡褲沖回去,從門縫裡塞給他。

幾分鐘後,江予打開門。

我習慣性地低頭道歉,突然他伸手托住我的下巴,高高抬起,面無表情地說:

「明天我換個開放式收納架,浴袍就放在外面。」

平常浴袍都放在洗衣機上面的收納櫃里,江予自己一個人住慣了,壓根沒料到收納櫃里沒有浴袍。

「對不起……」我耳根發熱,想躲,但江予絲毫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托著我下巴從浴室門口走到客廳。

「我脖子疼……你太高了,為什麼要一直讓我仰著頭?」

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拿衣服不看大小?」

「啊?」

「那是我初中的睡衣。」

我愣住了,突然,一股熱氣火山噴發似的涌到臉上,尺碼不對……

而且,我好像忘記給他拿貼身衣物……

江漪壓低身子,靠近我,慢悠悠說,「托你的福,我挺涼快。」

9

江予靠得很近,清爽的洗髮水味包裹著我,心跳驟然加快。

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他放開我,動作利落地閃身進去,關上了門。

我因為慣性,頭晃了一下,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地板上。

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鏡。

我愣了一會兒,猛地捂住了臉,仿佛打開了一個未知的領域。

從那天起,我開始躲著江予,高數寧願求助網友,都不肯接受江予的幫助。

我媽期間打來幾次電話,要我聽江予的話,還說他年級比我大,懂的事情比我多,不要任性。

我乖巧應著。

開學前幾天,班長組織了一場聚會。

消失很久的閨蜜突然出現,「走嘛!悶了整整一個暑假,散散心啊。」

地點選在一個露天燒烤別墅。

離學校不遠,主要營業對象就是在校大學生團體。

他們熱火朝天地扎堆烤肉。

由於木炭不夠,借炭的任務就落在我和閨蜜身上。

別墅區有一條寬敞的柏油路,道路兩旁栽滿參天大樹,綠牆之後,是一條穿市區而過的河。

太陽還沒落山,四周的露天別墅就被訂滿了。

經過一個轉角,突然出現個人,撞了我一下。

要不是閨蜜扶著,我差點栽個大跟頭。

「誰啊,沒長眼啊?」他不耐煩地叫囂,在看到我臉的那一刻,怒火僵在臉上,一瞬間扯起笑:「妹妹,你也來玩?」

我認出他是上次被江予懟過的紅毛男人,不想搭理他,道歉之後扯扯閨蜜示意快走。

他一把揪住我,不依不饒:「哎哎哎,妹妹,我請你吃飯吧。」

「我們班同學都在,不用您破費。」

我旁敲側擊地警告他不要動手動腳。

誰知他晃晃悠悠地壓低身子,問:「江予沒在吧?」

閨蜜罵了句:「神經病。」

說完就要拉著我走。

他笑了聲,攔在我面前,「哥哥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說完輕而易舉到將我拽進別墅,閨蜜則被他扔出門外。

我掙扎無果,想扭開門把手,被紅毛攔住,抵在門上。

紅毛的眼底盛滿不懷好意,「你不跟江予處了,跟哥哥處,我不嫌棄。」

這副嘴臉令我作嘔。

我避開他,說:「江予哥哥還在等我。」

別墅里全是跟他差不多身架的男人,頓時起鬨,要他和我親一個。

紅毛似乎來了興致,「上次你江予哥哥請我喝酒,我還沒謝他。」

他在我身上揩了把油,「謝你也一樣。」

我忍著噁心,腦子轉得飛快,說:

「這裡人多,我們去別的地方吧……剛才那個小花園就挺好。」

他們笑聲都掀翻了天花板。

紅毛點了跟煙,眯著眼笑:「小妹妹,這麼野啊?江予知道嗎?」

「哥!別慫啊!」眾人起鬨。

我暗自計算閨蜜回去叫人的時間,只要一開門,我就得飛快地跑。

紅毛湊近我,嗆鼻的煙味吐到我臉上:「別想耍花樣。」

咚咚咚。

左耳邊的門突然被敲響。

紅毛叼著煙,不耐煩地說:「誰啊?」

他惱怒地扭開門,開了一條縫,看見來人神色大變,當即想把門關上。

千鈞一髮,四根修長的手指插入門縫,手背青筋畢露,用力一推。

沒推開。

下一刻,外面人一腳踹在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紅毛猝不及防被彈倒在地。

場面一時靜止,一群人呆若木雞。

他們只是一群遊手好閒的人,並不擅長打架。

只見江予一臉陰沉地走過去,彎腰拉住他的領子提起,掄起拳頭,乾脆利落地落在紅毛眼眶上。

紅毛吃痛,幾哇亂叫:「哥哥哥!江哥!我錯了我錯了!」

江予充耳不聞,又一拳砸在他另一隻眼上,「我跟你說過什麼?忘了?」

「沒忘,沒忘……」紅毛捂著臉哀嚎,在江予冰冷的目光中,倒豆子一樣,「你的人不許動。」

「還有呢?」

「看……看見就跑……」

「還有呢?」

「道歉。」

江予蹲在他身邊,皮笑肉不笑到看著他,「你道歉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見過戾氣這麼重的江予,一時間被嚇到,連說話都忘了。

紅毛到底挨了多少打,怕成這樣……

江予摁住他的頭,問:「喜歡她?」

紅毛搖頭,「不敢不敢。」

江予用了點力氣,紅毛趴在地上,連忙告饒:

「喜歡喜歡!江少爺,我說真話了,手下留情啊!」

江予再次舉起了手,我急忙攔住:「算了……」

萬一惹出亂子,吃虧的是江予。

江予瞥我一眼:「他碰你哪兒了?」

我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搖搖頭。

江予扔掉紅毛,甩甩手站起來,「跟我回去。」

借著明晃晃的燈光,我看見一道恐怖的青紫色從他手指指根處橫穿而過。

是門夾的。

他毫不在意,帶著我走出大門。

江予也不理我,高挑的身影在前方為我開路。

夕陽投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我踩在影子上,沒敢開口說話。

他突然頓住腳,回過身子低頭看我。

這才發現他喝了一點酒,連目光都是朦朧的。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江予舉起手,傷口對著我,「但是,你得對我負責。」

10

此時正值傍晚,炙烤一整日的河岸終於吹來了清涼的風。

三三兩兩的少年騎著車,在乾淨地河堤上追著風吶喊。

風捲起了我的頭髮,迷進眼睛裡。

江予懶洋洋癱坐在長椅上,擺擺手,慢吞吞拉長語調:「疼啊……」

那樣好看的手指,已經腫起來了,十指連心,想想都知道疼。

我心裡十分愧疚,小聲說:「你等著。」

外出聚會,我通常會帶一個醫療包應對突髮狀況,閨蜜說她完全無法理解我,正常人誰會帶那種東西出門。

眼下就排上了用場。

我提著醫療包氣喘吁吁跑回去的時候,江予頭枕在長椅椅背上看黃昏。

夕陽拖著尾巴,藏入地平線。

暖光投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斧削般好看的光影。

溫柔的晚風吹起了他襯衣的一角,他手指上夾著一根點燃的煙,隨風燃起猩紅的紋路,長腿懶洋洋伸展著。

聽到我來,江予慢悠悠掐掉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繼續用那副半死不活的神情看我。

「這年頭還有人出門帶醫療包?」

我悶聲細氣地懟他:「你閉嘴吧,給你用的還嫌棄。」

江予笑笑,「快點,我疼。」

「知道啦……」

矯情鬼。

我從包里掏出繃帶,還有消毒用的棉球。

湊近一看,才發現他的表皮破了好多口,正在滲血。

「忍著點哦。」

江予哼哼一聲,不置可否。

碘伏用完了,我只好用酒精棉球。

剛摁上,江予「嘶」一聲,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疼吧……」

每次給傷口消毒,我都用碘伏,久而久之,碘伏用光了,只剩下酒精棉球。

「不疼。」江予扭過頭,認真地看著我,「你吹吹就不疼了。」

我愣了一秒鐘,意識到江予在耍流氓,臉一板,不說話了。

連動作也沒有了剛才的小心翼翼。

「哎……」江予笑出聲來,「輕點兒,真疼。」

活該。

我心裡暗罵一聲,給他纏上繃帶,「我建議你去一趟醫院。」

江予隨意地打了個結,「不去。」

「可是——」

「怎麼?」江予眼裡盈滿笑意,翹著二郎腿,「你想管我?做我女朋友啊,隨你管。」

「江予!」我騰地站起來,滿臉漲紅,「你……你……」

他吃錯藥了。

總之他一喝酒就完全變了個人,比平時更不正經。

我只認為他在說胡話,想了好半天,才想到反駁的話:「你親口說的,不讓我跟別人處對象。」

「我不是別人。」江予一早就想好了對策,「咱們兩家知根知底。」

我承認,我對他是有一些好感。

可從「江予學長」突然變成男朋友,還是過於夢幻。

而且他剛被唐奕搶了女朋友,怎麼可能真的喜歡我啊……

於是,我很沒出息地把江予仍在長椅上逃走了。

11

同學聚會一如既往的熱鬧,沉寂了一個假期,大家彼此之間都有說不完的新鮮事。

聚會臨近尾聲,我吃得暈暈乎乎的,班長走到我面前,「詩語,好久不見。」

我笑著打招呼,「班長好。」

他遞給我一杯夾帶小紙條的飲料,說:「回去看。」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他就走了。

閨蜜頂了我一下,

「沒想到班長還挺純情的,網絡這麼發達,還給你寫情書。憋了一個學期,終於下手了。」

我是班裡的文藝委員,與班長的交集並不多,但仔細回想起來,他好像確實約我去過幾次圖書館,都因為其他事情耽擱了。

「不會吧……」

桃花運都是扎堆出現的嗎?

此時閨蜜已經開始研究星座了。

「雙魚座,從暑假之後,會有接二連三的桃花,需謹慎分別是不是爛桃花,同時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捧著小紙條,不知如何是好。

我從來沒談過戀愛,哪裡懂得分辨什麼是好桃花,什麼是爛桃花啊……

閨蜜神神叨叨地說:「反正不能是唐奕、江予那種老狐狸,還是同齡人靠譜,純情。」

這句話在我心裡生了根。

沒錯,江予是失戀受打擊,想急切地開始下一段戀情。

我要保持清醒。

散場後,我要回江予家收拾行李,班長追出來,「詩語,你住在哪裡?我送你。」

我剛想拒絕。

「她住我家。」江予倚在外面的紅磚牆上,不知道等了多久,此刻正暗沉沉地注視著班長。

場面有一瞬間的靜止,閨蜜「唔」了聲,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原來,江予就是你鄰家哥哥啊……捂得真嚴實。」

我示意她別亂說。

江予伸出手:「你好,我是——」

「您是江予學長,我知道您。」班長打斷他,微笑著同他握手,「久仰學長大名,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登門拜訪。」

「噗……」閨蜜沒忍住,「還得是班長,無所畏懼。」

江予笑容一僵,「詩語的同學,歡迎。」

江予家距這裡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就能到。

路上,班長就班級里的一些問題跟我討論起來。

「簡詩語,今晚吃的什麼?」江予突然橫插一句,打斷了班長的話。

我一臉茫然,「不是烤肉嗎?」

附近一排都是露天燒烤,他站在門口怎麼可能看不見。

班長推推眼鏡,斯斯文文道:「抱歉,忽略學長了,您沒吃飯嗎?」

我似乎聽見了江予咬牙的聲音,他丟下句:「吃了。」

班長語氣平和,「那就好,詩語,咱們繼續。」

江予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突然叫我:「過來。」

「怎麼了?」

江予亮出他受傷的手,「疼,去醫院。」

我心一緊,立刻湊過去,扶住江予,「你怎麼不早說啊。」

江予哼哼一句,「看你們小孩兒聊得熱火朝天,本來想忍忍,可是真的很疼。」

班長驚訝道:「學長受傷了?我幫你叫車……」

我怎麼好意思麻煩班長,連忙回絕,「我陪學長去就好了,今天真的不巧,改天再約——」

「好疼啊……」江予嘆了口氣,似乎一分鐘都等不了就要氣絕身亡。

我不敢多耽擱,就近攔了輛車,直奔醫院。

江予剛上車,就消停了,枕在後車座上,閉著眼一言不發。

我偷偷瞧了幾眼,坐立不安地打開手機查手夾傷了怎麼辦,看了一會兒,坐在江予身邊,眼眶就紅了。

江予一睜眼,來了個四目相對,蹙眉問我:「你哭個屁?不讓你談戀愛是為你好。」

我忍著聲音里的顫抖,說:「對不起。網上說你可能要截肢……」

我無法想像江予沒了手指會怎麼辦,可能以後吃飯都要我來喂他了。

江予一頓,表情很古怪,有點想笑,又不太想,他跟司機說了句:「師傅,麻煩去 XX 小區。」

我一聽他要回家,不幹了,「你要去醫院。」

「我沒病去什麼醫院。」

「你手疼。」

「不疼。」

我快嚇哭了,小聲說:「網上說了,如果連痛覺都感受不到,就要截肢……」

我們兩家是世交,如果因為我讓叔叔阿姨失去一個健全的兒子,我會愧疚一輩子。

「早點截也許就幾個手指,晚了就是一隻胳膊,我以後還要照顧你,你少一隻胳膊會很不方便的——」

「師傅,去醫院。」江予直截了當地打斷我的話,貼在我耳邊像個惡魔,「小囉嗦蛋,聽你的,咱們就截手指,以後吃喝拉撒你都得伺候我。」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半晌堅定地點點頭,「好。」

江予一愣,突然扯起嘴角,看著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

今天的醫院人比較少,做完檢查後,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回家養幾天就好。

臨走時,醫生說了句:「小女朋友不錯。」

江予很不厚道地笑了。

我丟大了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一言不發。

江予笑夠了,摸摸我的頭,「我騙你的,皮外傷,哪那麼疼啊。」

「你剛才是裝的?」

我正在氣頭上,眯眼輕聲細語地問。

江予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應了一句,「昂……」

下一刻,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拳輪在江予胸膛上。

12

江予吃痛,嘶了一聲,見我冷著臉悶不做聲地丟下他,立刻跟緊。

「喂……」

「別喊我。」

「生氣了?」

「我差點就以為我要伺候你一輩子!」

江予揪住我的領子,拖到他身邊,一米八五的個頭兒,低下來輕聲說:「打個商量。」

我鼻子發酸,委委屈屈地問:「你想商量什麼?」

我以為他要說,以後再也不欺負我了。

江予淺淺笑開:「讓我伺候你唄。」

撲通。

我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淚水還在眼睛裡打轉兒,腦子先不聽指揮了,只剩一個小人兒在世界裡來回奔跑,尖叫著發出啊啊啊啊……

江予的眼神炙熱直白,我窘迫地低下眼眉,腦海里是閨蜜的話:

「暑假之後……爛桃花……江予……」

可是爛桃花真的很香……

「喂,答不答應,給個信兒啊。」江予笑得懶散又隨性,「還是你喜歡我追你。」

我捏緊了裙擺,「你都是……這麼……這麼勾搭女孩子的嗎?」

「我沒追過人。」

我突然想起那個夜晚,問:「那天,那個學姐……為什麼會出現在巷子裡?」

「她啊……纏著我問唐奕的聯繫方式……我給了。」

「那……你怎麼可以隨便親人?」

「那晚我只是分不清夢和現實,我不是分不清人。」似乎提到了難以言說的隱秘,江予遲疑半晌,說,「在夢裡,我親過你很多次了……」

「可是……」我有些鬆動了。

「小囉嗦蛋。」江予單手搭在我肩膀上,蹙著眉像個強搶民女的黑道大哥,「我喜歡你,給個機會。」

「好——」

江予一口咬在我臉蛋兒上,把我的話嚇在嗓子眼兒。

他輕輕咬了下,笑著說:「總算咬到了,天天盯著,天天想。」

我臉上頂著江予的牙印兒,結結巴巴的:「你……怎麼這麼不正經……」

我沒談過戀愛,但我知道沒幾個男生會咬女朋友的臉。

江予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啊……

江予哦了聲,「嘴也行,怕你打我。」

「我哪有那麼……保守……」

「那也不行。」江予拒絕了我,「怕嚇壞你的老鼠膽。」

我突然意識到,他不會是……新手吧?

於是仰起臉,壯著膽子問他,「江予哥哥,你沒親過吧?」

江予臉一沉,警告我:「簡詩語,懂得少就閉嘴,吃虧了別怨我沒告訴你。」

「切……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江予一把摟住腰,給我提起來,一口吻住。

我原本以為,再厲害,也就跟那晚一樣,誰知畫風漸漸不對。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推了推他,江予鐵了心,抱得更緊。

我慌了,沒人告訴我吻和吻還有區別啊。

我揪住江予的襯衣,像只溺水的樹袋熊,抱得緊緊的。

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動,街口繽紛的霓虹化作星星點點,暈染出浪漫的光圈。

像一群精靈在跳舞。

漸漸地,我失去了思考能力,閉著眼睛,心如擂鼓。

最後,江予抵在我額頭,輕輕說:「記著,這叫法式。」

我臉紅得不能再紅了,扎進他胸膛里,悶聲悶氣地應了聲。

今晚的星星很亮,我被江予拉著,走在馬路邊。

偶爾有兩三對情侶膩歪著走過,我就晃一晃胳膊,江予察覺到,抓得更緊。

哈哈,男朋友,我也有了。

13

我跟江予在一起沒幾天,正式返校。

站在學校門口,江予拍拍我,「走,先把你送到寢室。」

我一拍腦門兒,「我有個約會。」

「啥?」江予的注意力在一旁的奶茶店,剛點完木瓜牛奶,回頭問我。

我說:「我和班長有個約會。」

江予臉突然黑了,「就是上次臉皮特厚那小子?」

我一正言辭道:「我今天要當面跟他說清楚。」

木瓜牛奶做好了,江予插了個吸管,讓我嘬一口,嘬完重新拿回去自己喝。

我愣了,「你有兩杯!」

「我在圖書館等你,上午見不到你,奶茶就沒了。」

他提著行李箱,無情地將我丟在原地。

我看了看時間,跟班長約定的時間要到了,急匆匆個趕到約定地點。

等了好半天,班長來了,大老遠就說了一句:「你跟江予在一起了?」

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說話語氣不太好。

「對。」我還在猶豫萬一班長表白,要怎樣拒絕他。

如果他自己看到了,就能免去尷尬。

「為什麼不告訴我?」班長問。

「抱歉,我——」

班長走近,一把拉住我,「你喜歡江予,為什麼還要答應我?」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縮縮手,發現他力氣很大,深吸一口:「我沒有答應過你。」

「那你收我紙條幹什麼?」

他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我用盡力氣甩開他的手,鄭重地說:

「首先,我和你除了工作之外並沒有多少交集。其次,你夾在酒杯里塞給我的,在紙條里只說有話要跟我說,我要拒絕什麼?再者,我和江予學長昨晚剛剛在一起,沒必要發消息廣而告之。」

我仰起頭,清楚地說道:

「如果我沒有會錯意,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希望我們在新的一學期,合作愉快。」

我轉身要走,班長揪住我上衣,死命地扯,

「你把話說清楚,前幾天我還看見你跟唐奕看電影,怎麼今天就跟江予在一起了,挺隨便啊,那我也可以啊,反正你——」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冷著臉說:

「請你放尊重一些。我跟誰在一起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我們不熟,沒有任何私人來往,我也沒有玩弄你的感情,你的挫敗和生氣源自你自己求而不得的惱羞成怒,與我無關,如果你執意糾纏,我會上報導員。」

班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最終默默鬆開,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閨蜜聽說之後,當場就炸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誰知道他就是個敗類啊!」

「當時嚇死我了,我以為他要對我動手。」

一間不起眼的小插曲就此接過,我們都沒放在心上。

開學忙碌了一天,室友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早早洗漱完,躺在被窩裡給江予打電話。

江予不知在忙什麼,電腦鍵盤一直在響,他室友在喊:「快!就差一下,補刀補刀!」

我瞬間明白他在打遊戲。

都說男生打遊戲的時候耐心很差,我說:「那你先忙,我先掛了——」

「不許掛。」江予淡淡開口,「才談幾天,這麼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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