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完整後續

2025-09-0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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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好?」

「阿婉有的,必不會少了你,甚至比她多。」

我緊咬著下唇,才制止自己不馬上笑出?ū??聲來。

待他出門後。

我終於鬆快了,再裝就裝不下去了。

「芝香,玫瑰酥酪扔了喂狗。」

楚瑜大概是忘了,從前愛吃玫瑰酥酪的人是他。

因為他喜歡,我也吃。

如今我看到這個就泛噁心。

我竟有些期待,明日春風得意的楚瑜聽到噩耗將會是什麼模樣?

12

第二日。

看著我滿頭珠翠。

蘇阿婉的眼睛死死盯著其中一顆上好的南珠。

她咬著下唇,一臉不甘心。

又找楚瑜鬧了一場。

「你說過只給我一人南珠,為何緲姐姐也有?」

這次楚瑜沒有安撫他。

一襲喜袍的楚瑜不顧禮制闖進我的閨房。

他緊緊扼住我的腕骨:「這個頭面哪裡來的?」

「宮中。」

「上官緲,到底怎麼回事?」

我淡淡地說:「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了,楚瑜哥哥,我要進宮了。」

他如遭雷擊般,僵住。

「不可能,皇上定不屑做強搶臣妻的齷齪事。」

我淚如雨下:「難不成是我主動勾搭他?」

「當年他大筆一揮,把和親的名字改成我,我恨死他了,我怎麼會想去宮中和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

楚瑜神色不明地看著我。

他已經意識到,皇帝跟他產生了嫌隙。

我拔出當年楚瑜送我的簪子。

昨晚讓芝香從柜子里無意間翻到的。

她不說,我早忘記這事。

「這個簪子我去北戎一直戴著,我沒死在北戎,有幸回來還能見到楚瑜哥哥,今天就用它送我上路吧,我不進宮了。」

楚瑜雖心神慌亂,但畢竟還未理智全失。

他抿唇看著我的動作。

真死假死他還能分辨得出來。

但他低估了我的膽量。

簪子狠狠刺進心窩,衣裳氤染了一片血色。

楚瑜慌了。

他顫抖著手給我包紮傷口。

他隱忍克制地告訴我:「你先進宮,早晚我會接你回來的。」

我眼裡嵌著淚,嗓音哽咽:「宮傾執是皇帝,你能奈他何?忘了我吧,楚瑜。」

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皇位要他坐得穩了才算數。」

「楚瑜哥哥,我還想吃東街那家芝麻餅,你能為緲緲再買一次嗎?」

「不要下人買,我要你像小時候一樣。」

記得小時候,我很喜歡吃東街那口芝麻餅。

一次吃多了肚子脹痛,我爹就再不讓我吃。

我只好央求外出的楚瑜偷偷給我買。

他把餅子護在懷裡,看我吃得像一隻松鼠,他難得會鬆開眉眼笑。

楚瑜點點頭:「好。」

我坐在花轎里,親眼看著他走向鋪子。

想找尋小時候的模樣。

卻早已物是人非。

13

從楚瑜再度與演王飛鴿穿書那天起。

我的心臟隱隱跳動著興奮。

連羹湯都多喝了一碗。

宮傾執是個變態。

不怎麼吃東西,精氣神卻很好,但他喜歡看別人吃。

其他嬪妃礙於儀態,皆不敢多吃。

而我無所謂。

沒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的事了。

「聖上為何不吃?」

他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攪動湯羹。

看著我笑:

「小時候被毒怕了,吃得多,死得快。」

這話說得真是晦氣。

他主動提及:「楚瑜果然跟演王聯絡上了。」

「若他一直安分守己,聖上又當如何?」

他勾了一下唇:「把你扔進冷宮,生死與孤無關。」

哦,還好我賭贏了。

但我知道,楚瑜對於宮傾執而言還有用。

沒有實質上的動作,並不會對他怎樣。

「愛妃,你說該給他怎樣的一個警示?」

我湊近宮傾執,細細說道:

「演王封地盛產南珠,從去年歲起南珠是御貢,楚瑜私下得南珠本就不合規,往大了說楚瑜與演王暗通曲款,也可以往小了說婦人短視貪婪,瞞著夫君偷採買的,看楚瑜自己怎麼選,不要前程辭官歸隱田居,還是放棄心愛的新婚妻子?」

宮傾執漆黑的眼眸玩味地盯著我。

「新婦要如何懲罰?」

「孤剛搶了他一個妻子,又搶一個?」

我還未說話。

宮傾執就變了臉色:「孤的事都輪到你來做主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

我趕忙蹲下身去:「聖上,那麼蠢的女人您怎麼會看得上?讓她去做比丘尼,戒貪慾。」

午後,我站在珠簾後面。

親耳聽到宮傾執笑問楚瑜:「愛卿意下如何?」

楚瑜神色難看至極。

憤怒和不甘幾乎把眼眸燒紅了。

但他卻壓制下去。

14

我曾以為楚瑜對蘇阿婉矢志不渝。

但在權勢前程面前,世間男子多薄情。

我借著上廟裡祈福的間隙,順道去一旁的秋月庵看蘇阿婉。

她穿著陳舊的比丘尼衣裳,面容憔悴不堪。

過慣了錦衣玉食,哪裡吃得了清修的苦。

她憤恨地看著我,敢怒不敢言。

我笑了:「三年前楚瑜把我送上和親的馬車,如今他親手把你送進庵里,好一個天道輪迴。」

「不過,你還是幸福多了,至少這裡清靜,沒有性命之虞。」

「沒辦法,同為女子,對待女子我總是心軟。」

當初的葉荷娜,和如今的蘇阿婉。

我讓她們經歷我經歷過的苦厄。

卻給她們留有一條活路。

因為她們不是我。

若我的不堪經歷讓她們如法炮製一遍,她們未必能活下去。

蘇阿婉又聰明了一回。

咬牙切齒地說:「是不是你設的局?從你引我入鋪里與你相爭那套頭面開始。」

我整了整衣裳。

「你若不去,我也拿你沒辦法的呀,一切皆是你太高調、太貪婪所得。」

她淚如雨下,好不可憐。

「你說,楚瑜還會來接我回去嗎?」

我不騙她。

「皇帝金口玉言,送出去的人,斷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除非楚瑜換一個皇帝呀。」

蘇阿婉癱軟在地,臉色灰敗如枯草。

15

又一年春。

我一直在等演王反攻。

這一年我在宮裡甚是無聊。

宮傾執未立皇后。

宮裡就一個李貴妃,我,還有一個蘇貴人。

蘇貴人每日醉心養花弄草。

而李貴妃倒是硬氣了一把,看我不順眼,跟我玩起了宮斗。

大街小巷都在傳我在北戎的那點破事。

那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老臣紛紛上奏。

「上官緲不貞不潔,沒資格當皇妃。」

上一個早朝,一半多的大臣對我口誅筆伐。

楚瑜站姿堅挺如松,沒有為我辯解一句。

我突然想起,那日在廊下。

他讓芝香傳話給我。

「緲緲,犧牲你一點點名節,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呵,死性不改。

總是打著為我好的幌子,置我於水火之中。

我冷眼旁觀他與李貴妃沆瀣一氣,散播謠言。

群臣一逼,我這個受寵一般般的妃子,怎麼也得被扔出皇宮,或者扔進冷宮。

可惜,宮傾執對我的興趣不減。

一眾老臣倚老賣老,叫嚷著皇帝若今天還留著我這個不貞不潔的下賤女,他就要告老還鄉。

他們的反逼,觸了宮傾執的逆鱗。

他漆黑的眼眸俯視群臣。

只有我看見他眼底嗜血的猩紅。

「愛妃,你說怎麼辦?」

他扔一把劍給我:「要不你自刎如何?」

16

我拿起地上的劍。

一劍把那最多嘴的老臣捅了個大窟窿。

分寸拿捏得剛剛好,血流一地,但我保他死不了。

「抬下去好好治一治,順便治一治嘴巴和腦子。」

大殿頓時噤若寒蟬。

宮傾執又掛上那副饒有興趣的神情看著我。

「女子貞潔從來不在羅裙之下。」

我抖落劍鋒上的血滴。

用乾淨的劍鋒指著那班老頑固。

「你們不罵蠻族兇殘,不罵守將無能,反倒怪和親女子沒能以死守節?」

「真是可笑!送女子去和親時,你們說是『為國犧牲』,她們慘遭蹂躪,你們又說她們『不知檢點』。」

我一步步逼近那群縮著脖子的老臣,「你們這群偽君子護不住山河,護不了百姓,最後倒要女子用身子去填你們的無能?」

「自古貞潔二字殺死多少無辜女子?」

我越說越氣憤,猛地一腳踹翻御前香爐。

灰燼飛揚,嗆得他們像得了肺癆般咳嗽,尤其是楚瑜,差點能咳出血來。

「往後打仗都不用刀劍,就用你們嘴皮子套上貞潔二字上戰場,無敵了。」

宮傾執低笑,玄色袍角掠過我染血的指尖:「愛妃這張嘴,倒是比御史台的筆更鋒利些。」

「聖上不喜歡嗎?」

宮傾執放聲大笑:「誰說我不喜歡了?」

似故意要坐實我禍國妖妃的名頭。

他攬過我的腰,抱著我大步走向寢殿。

在我身後,楚瑜臉色晦暗不明,眼底紅得幾乎要溢出血來。

這場「宮斗」最後以我毒啞了李貴妃終結。

誰讓她嘴太大,愛嚼人舌根。

這下宮裡就更空蕩了。

我賢淑地替宮傾執選起妃子來。

都按我的喜好選的。

個個酥胸楊柳腰,好看得不得了。

可宮傾執卻不太高興:「你很閒嗎?」

17

半個月後,演王還是反了。

就在今年的秋天。

我不得不忙碌起來。

我攬著葉荷娜站在角樓里,看著演王被射成刺蝟。

「你該感謝我,你姑姑的仇人死了,死得挺慘的。」

得虧演王封地是嶺南,盛產南珠。

不然我都沒法子把他們串在一起。

葉荷娜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抬頭看著我:「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怎麼不讓我死在軍營里?」

「因為你當初也沒讓我死啊。」

那天晚上若沒她送的被褥,我定凍死在夜裡。

若沒她送的那草藥,我也將不治身亡。

可她給我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的,那句「犒賞三軍」就當是我還她當年的屈辱。

「我這人一向分得清恩是恩,怨是怨。」

所以我還了她兩次,一次在軍營里把她救下。

一次為她報了她姑姑的仇。

從今往後,葉荷娜去哪,我並不在意。

這與我無關。

18

演王死了,楚瑜也暴露了。

他們太急了。

準確來說,是楚瑜急了。

「小姐,大公子工於心計,這次為何這般急呀?」

「因為東街那張芝麻糖餅。」

我早就發現芝麻糖餅的老闆犯病,是肺癆。

楚瑜替我買餅子的時候,應該已經沾染上了。

芝香撇嘴:「拖到一年後才大發作,大公子身子底子真不錯。」

可身子骨再不錯,如今也是瓮中鱉。

早就強弩之末,彈盡糧絕。

宮傾執貓抓老鼠般,最後在林間捕捉了楚瑜和他的護衛隊。

「緲緲,孤命令你來射殺他。」

宮傾執第一次喊我緲緲,一陣惡寒爬上我脖頸。

楚瑜安靜地看著我。

「緲緲,你聽他的吧,殺了我,我……」

他話未說完,我的箭已然射出。

砰的一聲,劃開皮肉。

他錯愕地看向我:「芝麻糖餅我以為只是一個巧合,沒想到你是真的恨我。」

他似乎不願相信我能射出這一箭。

「緲緲,你是真的不喜歡阿兄了?」

「喜歡楚瑜的那個上官緲早就死在三年前。」

我不喜話多之人。

拉滿弓,再射出一箭時。

一道身影擋在他面前。

是不知從哪裡飛奔過來的蘇阿婉。

哦,原來她是真愛楚瑜啊。

本來謀逆者的屍首要懸掛城牆七日。

最後,我還是替他求了情。

「聖上,讓楚瑜和蘇阿婉合葬一起。」

看吧,我就是容易心疼女子。

宮傾執點點頭:「若他日緲緲有危險了,我也會替你擋。」

我又一陣惡寒爬上脖頸。

君王的話聽聽就算了。

直到那日,宮裡來了刺客。

宮傾執確實為我擋了一箭。

箭上有毒,他陷入昏迷。

太醫院幾日幾夜沒合眼,研製出解藥。

「娘娘,皇上喝了定能醒來。」

我讓他們都退下去。

那碗黑漆漆的,能定君王生死的藥就放在案上,久久未動。

這個秋天真長啊,好像發生了許多事。

譬如我肚子裡懷了一個孩子。

是男是女不重要。

反正都會是南周的皇帝,而我是將來的太后。

想想這些年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也是有點糟心。

又低頭看著美目緊閉的宮傾執,睡容虛弱且安詳。

我陷入沉思。

芝香小聲問:「小姐,藥涼了。」

我擺擺手:「不喝了。」

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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