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被他這一連串的質問砸下來,饒是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忍不住耳根發熱。
事實證明。
忽悠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尤其是忽悠一個記性好、腹黑記仇的皇帝。
後果很嚴重。
10
「朕親手做的杏仁酪好吃嗎?」某人低著聲音問我。
一字一字刮擦著我本就敏感的神經。
「……好……好吃。」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
他摁得緊,我試圖順著他,以此換取自由。
「真的?」
「真、真的。」我仰頸避開廝磨,淚眼朦朧地望著他。
眼神示弱,乞求他鬆開我一點。
然而,並沒有。
他摁得越發緊。
一絲縫隙都不留。
空氣粘稠得如同化不開的蜜糖,呼吸早已被掠奪殆盡。
以往用來裝可憐的眼淚,在此刻完全失控,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滾落,洇濕了枕頭。
「阿苑又騙朕。」他俯首,溫熱的唇瓣碾過我的耳垂,留下濕熱的控訴。
我不服,想反駁,想咬他一口。
可所有的話語說出口,都化作了細碎的嗚咽。
只能任由他擺弄。
……
11
這樣嚴重的後果持續了好幾天,我真的受不住了。
楓葉給我出主意:「實在不行您裝個醉?」
我覺得可行。
喝下兩杯後,我醉了。
酒意在殿內肆意瀰漫。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被輕輕推開。
熟悉的腳步聲靠近。
他走近幾步,在我面前蹲下,聲音放得很輕:
「你酒量淺,突然喝酒做什麼?」
我醉了,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他輕笑一聲,「真喝醉了?」
我感覺到他屈指颳了刮我鼻尖,動作輕得像羽毛掃過,緊閉著眼,努力維持著呼吸的平穩綿長,不讓他看出破綻。
他將我打橫抱起。
抱好放在床上。
我以為他做完這一切就會離開了。
可顯然我低估了他的禽獸程度。
他傳水給我清洗乾淨後,在我身側躺下了。
正對著我。
離得太近了。
近得我能隱約地感受到他目光的逡巡。
像帶著實質的溫度,一寸寸熨燙過我的唇、鼻尖,最後停留在眉眼上。
我裝醉,但他一口酒都沒喝過的人,看起來醉得比我厲害,一個勁地喊我:
「皇后。」
「阿苑。」
「夫人。」
時不時摸摸我的臉,捏捏我的耳垂,揉揉我的手心。
我強忍著想睜眼的衝動,將臉頰無意識地在枕上蹭了蹭,發出一點含糊的鼻音,矇混過關。
「小騙子。」他突然低聲罵我。
我身體一僵,還以為是自己裝醉被他識破了。
他下一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在暗格里藏著誰的畫像?」
「你再哄騙朕一次,朕就告訴你。」???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是不是覺得戲弄我很有趣?
酸澀和委屈一同湧上心頭。
我將臉更深地埋進枕頭裡。
許久無聲。
他低低地嘆息一聲,「小酒鬼。」
他又罵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的暗格里藏著誰的畫像嗎?」
「朕告訴你。」
「那畫里的人……」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陷入回憶的恍惚,「讓朕第一次明白,什麼叫不敢靠近。」
「太近,怕唐突了她。太遠,又怕冷落了她。」
「更怕……她心裡裝著別人。」
他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耳垂。
「後來啊,」他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卻沒什麼歡愉,反而帶著點自嘲的意味,「朕終於有機會把她留在身邊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對她好。」
「怕她厭惡皇宮,厭惡朕。」他自嘲地低笑。
我藏在被中的手悄悄攥緊了。
他……在自卑?
「朕只能笨拙地……用最拙劣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
「在她面前維持她理想夫君的模樣,想讓她喜歡朕一點。」
「結果……只把她推得更遠。」
他撥開我臉頰上擋住的髮絲,低聲問我:
「阿苑,你告訴朕,朕該如何對你?」
我裝不下去了。
睜開眼,對上近在咫尺的他。
我的眼神清明,半分醉意都看不見。
「你裝醉?」李景燁瞳孔驟然緊縮,聲音發緊,帶著一絲被戳穿的狼狽和不易察覺的慌亂。
「對,裝醉。」我迎著他震驚的目光,語氣平靜,心底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有得知他心意的欣喜。
更有被他瞞騙良久的委屈。
我頓了頓,看著他瞬間緊繃的下頜線,故意放輕了聲音,「皇上要治我欺君之罪嗎?」
態度溫和但挑釁。
李景燁像是被這句話噎住了,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方才吐露心聲的失意被窘迫取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帝王威嚴的話來挽回面子。
但在我執拗的注視下,他只是泄氣般地低嘆一聲。
耳根又是通紅的那種。
他避開我直視的目光,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去,聲音悶悶的:
「……朕何時說過要治你的罪?」
殿內一時陷入一種微妙的寂靜,只有燭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我們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交織。
他方才那些剖白心跡的話語還在耳邊迴響。
我突然好奇,他眼中的我到底是什麼模樣?
那些被他珍藏在暗格里的畫像,究竟是什麼樣?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12
得到李景燁的允許後,我帶著楓葉,再次踏入了勤政殿。
但他沒告訴我具體的位置,只說我爹知道。
我進去,發現我爹在整理奏摺。
「爹,」我開門見山,目光掃過殿內各處可能藏匿暗格的地方,「您知道皇上的暗格在哪嗎?」
「暗格?」我爹一愣,隨即回想了一番。
我點頭。
「這不就是?」
我順著我爹指的方向看過去。
放在書架上,明晃晃的兩個大匣子。
這叫暗格?
我讓侍衛把兩箱都搬下來。
一幅幅打開,全是我的畫像。
從年少至今,每一年都有。
我爹不知何時踱步過來,幽幽地探頭看了一眼,悶聲道:
「閨女,都怪爹,要不是當年爹腦抽風帶你去參加什麼春日宴,被這混小子一眼盯上,你也不至於……」
「好在……他是真心對待你的。」
「你每次一生氣,他就跟個沒頭蒼蠅似的跑來問我怎麼哄你。那副樣子……」
我:?
故事的發展有點不對勁。
我緩緩出聲問道:
「所以他之前在我生氣的時候舞劍,是你給出的主意?」
「我說你喜歡陽剛一點的男人。」我爹臉上掛著小得意,「怎麼樣,爹這招管用吧?他後來跟我說你一下就氣消了。」
我:……
我是氣消了嗎?
我那分明是氣得更狠了。
總覺得我爹驕傲的小表情後面還藏了許多事,我索性也將心中的疑問問出:
「爹,那你知道皇上不愛進入後宮的原因嗎?」
「是那時你自己說的,『如果未來夫君是一個沉迷聲色的人,寧可不嫁。』被他聽見了。」
我僵在原地,不理解,自己在家說的話他怎麼會聽見?
「他拿著女戒來找我請教學問,路過聽見的。」我爹沒好氣地哼了下。
我不死心繼續問:「他對我疏離?」
我爹用一種「你這問的是什麼問題」眼神看我。
「你不就喜歡這種類型?高冷、矜持、有距離感,主動黏上來的你又不稀罕,你忘啦?小時候隔壁王家那小子天天追著你跑,你煩得要死……」
我聽完,兩眼一黑又一黑。
您可真是我的好親爹啊。
番外(男主視角)
1
朕失憶了,但朕自己不知道。
葉相那個老狐狸說,是朕翻後空翻弄的。
朕不信。
朕這不是還清晰地記著他是只老狐狸嗎。
直到,他說女兒是朕的皇后。
其他人也說是。
朕才知道,朕是真的失憶了。
朕誰都沒忘,只忘了皇后一人。
按照邏輯……朕該有多討厭她啊?
不行,朕要廢后。
2
廢不了一點。
真不愧是朕的皇后。
連哭都哭得這般好看。
晶瑩剔透的淚珠,無聲無息地從她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眸中滑落。
脆弱、倔強、驕傲在她身上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矛盾到極致的美。
唉,怪朕惹她傷心了。
等會兒沒人時,賞自己一巴掌。
3
在線求助。
皇后主動來找朕睡覺,要怎麼嘚瑟才能讓全皇宮知曉?
她還、還主動抱朕!
這是朕能享受的待遇嗎?
朕害羞了。
4
皇后說喜歡吃朕親手做的杏仁酪。
好,立馬做!
朕意氣風發、大搖大擺地走進御膳房,擼好袖子,扭頭問御廚:
「哪個是鍋?」
御廚:……
5
朕做出兩塊成果。
黑色的。
御廚說杏仁酪就長這個模樣。
皇后吃得很開心。
看來朕做成功了。
6
皇后好軟好香好漂亮好溫柔啊。
朕好幸福(轉圈)
7
果然,太?ù?幸福了是會遭人嫉妒的。
皇后居然有竹馬。
那朕呢,朕是什麼?!
土匪頭子。
皇后說的。
她說,當初是朕強拆他倆,把皇后擄進宮的。
但凡強擄對象換個人,朕都不信。
可這是皇后啊!
朕的皇后啊!
失憶前的朕乾得漂亮!
皇后讓朕給那個林?ū??什麼宴升個職,彌補一下。
皇后心地真善良。
行吧。
朕是個明君,將他調離京城到外地鍛鍊去了。
這人是個干實事的好官。
不出半月,惹得一堆人彈劾他。
朕歡喜地把彈劾的奏摺看了十幾遍。
8
這幾天朕腦海里總閃過一些畫面。
可為什麼看起來和皇后的關係這麼……冷淡?
朕真能忍住?
朕不信。
9
岳父說阿苑喜歡對她高冷疏離的夫君。
朕有在努力做到。
但朕現在「失憶」了。
阿苑說朕超愛她。
朕每晚必須和她同寢才能睡好覺。
朕要抱著她。
可以肆無忌憚的那種。
誰說失憶不好啊。
失憶可太好了。
10
居然有人質疑朕不愛阿苑。
笑話。
有人會不愛自己的白月光+硃砂痣?
11
隱瞞恢復記憶被發現了。
朕其實有點心虛。
但阿苑看起來比朕更心虛。
那就……算帳吧?
12
朕一直藏在心裡的話終於說出來了。
朕的青春。
朕的愛人。
朕的妻子。
全在朕懷裡(ˉ?ˉ)
13
藏了阿苑這麼多畫像,她找到後會不會以為朕是變態?
不行,朕不允許。
岳父,速來幫朕!
14
算了,你還是別幫了。
再聽下去,朕都想哭。
變態就變態吧。
反正阿苑每晚都罵我。
多一個罪名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