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養父表白後,他連夜送我出國。
漆黑的夜裡,男人的側臉冷峻如刀。
我哭紅了眼,不甘心地問:
「那你不會來陪我嗎?」
養父冷冷轉眸:「這三年,除了錢,其他我都不會給你。」
相隔數千里,又是一千個日夜。
他卻仍怕我心存妄念,買了個漂亮男孩到我身邊。
男孩乾淨,乖巧,體力絕佳,極其合我心意。
尤其那張臉,太爽了!
不枉我出此下策。
在國內我每喜歡一個,養父就花錢送走一個,迄今為止,我連異性手都沒摸過!
現在好了,他又花錢買了個我最喜歡的到我身邊。
這叫什麼——
得來全不費工夫!
1
白瓚送我出國時,臉前所未有的冰。
陪同的秘書司機沒人敢說話。
我滿心絕望,哭狠了,身體止不住地顫慄。
這是從小到大,除去我雙親去世那天,我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換作往常,白瓚早心疼得不可復加,笨拙但急切地想法兒哄我了。
但現在,他煩躁地皺深了眉。
氣壓愈發低。
因為三個小時前,我向他表白了。
向這位養我九年,我曾喚過「爸爸」的男人。
坦然而堅定地表明心意。
我說我想和他結婚。
白瓚當時的反應有趣極了。
銀框眼鏡下,眸色震盪。
向來快刀斬亂麻的人,定在原地消化了好一會,也沒能說出話。
我想他這輩子都沒收到過這種衝擊,才連問三句:
「什麼?」
「你瘋了嗎?」
「白念瑜,你認真的?!」
我豎起三根手指發誓。
「我愛你。」
這三個字猶如滾油澆下,白瓚瞬間怒火高漲。
可我太了解他了。
輕而易舉從他暴怒的神色里,捕捉到一絲無措。
……
「是我太嬌慣你。」
白瓚突然出聲,打破了車內的安靜。
深夜,前方視線里已然出現了亮著燈的機場樓。
他按按眉心。
「三年,把野心思收了,再跟我認錯,做到了我就接你回國。」
對。
我突然的表白,換來的是一張突然的機票。
甚至是紅眼航班。
白瓚一刻都等不了,一定要立刻送走我。
我哭紅了眼,不甘心地問:
「你不會來陪我嗎?」
「一天都不會嗎?」
「……」
他冷冷轉眸。
「不會。」
「這三年,除了錢,其他我都不會給你。」
登機前,我陡然轉身。
「白瓚!你聽好,我死都不會放棄你的!」
於是我親愛的養父剛浮現出幾分不舍的俊臉,又徹底黑下去。
他盯著我的眼神仿佛要將我的屁股打開花。
凶得要命。
獨自往前走的那段路,我肩膀不斷抖動。
秘書:「白總,小姐看起來太傷心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太遠了,要是有什麼事,我們都來不及幫她。」
司機:「對啊,這孩子從小沒吃過苦,怎麼能剛成年就讓她出國呢?」
白瓚在原地站了很久,一言不發。
沒人知道,我抖肩是因為憋笑。
靠!
終於!
解放了!
2
我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從初中到高中,但凡是我接觸過的帥哥。
無一不被白瓚一張支票送走。
那些帥哥里,有喜歡我的,也有我感興趣的。
從外表到個性都對我口味。
是無聊的學生生涯里,極其難得的消遣。
然而,每每一和我有牽扯,這人沒幾天便會轉學。
轉學的地點,無敵遠。
拉黑我的速度,也無敵快。
一個學校,帥的就那麼幾個,一年不到,除了渣得全校聞名的一位,剩下的帥哥全沒了。
我思考了很久,我是不是該去算個命,比如命里註定不帶桃花。
算命之前,我特地接近了一次渣男同學。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沒來上學。
但這次這位留下了一句話。
「我靠,姓白的,你家真有錢!」
哦。
原來有人把我的桃花都買到天涯海角了……
白瓚控制欲很強,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沒想到會強成這樣!
本小姐青春靚麗,有錢有顏,想談帥哥。
卻到現在連帥哥的手都沒摸過!
本以為成年後會有好轉。
但白瓚的支票仍在庫庫送人走。
我被拉黑到火冒三丈。
發誓要不擇手段,奪回我的一切!
3
憑我對白瓚的了解,為了讓我斷了念想,他一定會派一個他很放心,我絕對喜歡的人,勾引我。
計劃很成功。
我剛在倫敦安置好,裴尚津就出現了。
寸土寸金的地段,他就住在我對門。
搬來時隨身的卻只有一個行李箱,簡陋到格格不入。
我上下一看,在心底吹口哨。
這是一張出眾到令人挪不開眼的亞洲帥哥臉蛋。
面無表情時自帶的清冷感很夠勁。
偏他一點兒帥哥架子都沒有。
迎著我的目光停下後,只猶豫了一秒,就主動到我面前要聯繫方式。
「都是鄰居,加個好友吧。」
我抱臂湊近,笑著問:「白瓚沒給你我的聯繫方式嗎?」
男孩一愣。
誠實道:「給了的,但是我想,你願意加,我才可以加你。」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是向下的,垂眼看人時顯得無辜可憐。
「加我吧。」
我挑眉笑:「我很願意。」
「先去收拾你的房間,晚飯前將你給白瓚的簡歷發我一份,當然在服務對象面前,你可以適當潤色。」
裴尚津動作很快。
不到兩個小時,一份完整的生平簡歷發到了我的手機里。
4
他和我同齡,但很久沒上學了。
十五歲之前,他算是個小少爺。
破產後,父母留下一筆錢跑路,他的親妹妹卻突然失明,緊接著重病。
那筆錢在醫院消耗得極快。
裴尚津要賺錢,還要去醫院照顧妹妹。
極致的美貌在毫無庇護的情況下,太致命了。
不斷有人覬覦他,被拒絕後惱羞成怒,轉頭給他下絆子。
日子實在不好過,卻因為殘餘的少爺脾性,硬撐著不願出賣身體。
直到白瓚找到他。
白瓚和從前那些人區別不大,不過是看重他的皮囊,稀奇他墜落底層掙扎不屈的性子。
但最大的不同還是太關鍵了。
比如白瓚給的實在太多,多到裴尚津拒絕不了。
這些經歷,他寫得坦然。
而能到我手裡,真實性不用懷疑。
我看著看著,忍不住笑起來。
要不說白瓚養了我這麼多年呢?
真了解我。
我就喜歡窮的。
窮得有自知之明,不爽時的反抗也只能像小貓撓爪。
窮到沒心思惦念自尊,底線,只能像菟絲花一樣緊緊依附於我,受我掌控的漂亮男孩。
在控制欲這一方面,我和白瓚簡直如出一轍。
簡歷沒怎麼改動,只在最後一行,裴尚津添了一句話。
「白小姐,現在區別又多了一處。」
「我很開心,服務對象是您。」
似乎是等久了,裴尚津猶豫又不安地給我發信息。
【白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的?】
【出國前,白總吩咐過我許多,我學了許久。如果簡歷不滿意,可不可以讓我先試試?】
【我可以服務得很好的。】
這話的意思是——白瓚把人調教好了,才給我送來的?
好吧,也是意料之中。
我心情極好,回:【七點來吃飯,我下廚,見面詳談。】
【我會驗驗貨。】
裴尚津秒回:【好的。】
5
為表我對這份禮物的滿意。
我到梳妝檯前化了個淡妝,又換了條短裙。
現在這個時間點,國內天快黑了。
機場一別,我和白瓚已經五天沒聯繫。
這是一起生活後,斷聯最久的一次。
我哼著歌,毫無心理負擔地給他打電話。
視頻接通時,男人剛從健身房出去,七點多的天空是藍調時刻。
下班的時間點,國內車水馬龍,大廈紛紛亮燈。
似乎是背景板夠好看,白瓚冷調十足的五官也添了幾分昳麗。
他下巴仍在滴汗,眼神極具壓迫感:
「有事?」
我眨眨眼:「我化妝了,好看嗎?」
白瓚不說話了。
並且眼看就要掛斷電話。
換作從前,他再忙也會夸好看,轉頭再給我買些新裙子。
現在不幹了。
哎——
「等等等等,我有正事!」
白瓚微微皺眉,動作倒是停了。
我躺倒在沙發上:「好消息,我對門來了個亞洲帥哥,超帥,長在我點兒上的那種!」
「白瓚,我對他一見鍾情了。」
「我感覺,你很快就可以接我回國,並順便迎接你的女婿。」
逗起白瓚來,我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興奮得停不住。
明明我表現出對他挑選的禮物很中意。
明明一切都順他心意,合他安排地在進行。
白瓚卻看起來沒那麼開心。
我眯起眼打量他。
抿唇的幅度很小,代表煩躁。
「怎麼樣,白瓚,是好消息吧?你肯定捨不得和我分開三年。」
沒等我再說,他掛了視頻。
發來兩條信息。
——【談可以,注意安全。】
——【還有,不許叫我白瓚。】
這老東西看來還想讓我叫他爸爸呢。
四年前,我就下定決心不會再傻乎乎喊他爸了。
當然,如果是某些夢境里的場合,偶爾叫兩聲權當助興,我還是樂意的。
6
裴尚津來的時候,特地洗了澡。
清爽的沐浴露味,隨著門外降溫的冷空氣一併撲進來。
我忍不住彎了彎眸。
哪怕他剛到,我也沒準備什麼大餐招待。
桌上只有兩碗熱氣騰騰的番茄肉沫意面和一鍋菌湯,配著兩杯我精心特調的威士忌。
裴尚津安靜坐下時,肚子很給面子叫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太香了,沒忍住。」
他眼睫微顫,耳尖也爬上兩抹緋紅。
羞極了,還撐著抬眼看我。
「白小姐,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先吃飯。」
我說。
和簡單的穿著不同,裴尚津吃相斯文矜貴,只是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