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第三次聽系統的話,羞辱折磨還是清貧校草的陰鬱男主時,
我慫且愧疚地問系統:「能不把煙頭燙他手上嗎?」
跪在地上的男人莫名抬起陰翳的眼。
系統威脅:「偏離劇情,會有懲罰。」
我頭皮發麻。
可下一秒。
那人奪過我指間的煙,狠狠按在手背。
眼裡隱忍著濃烈的厭惡。
啞聲道:「少假惺惺的。」
ber。
我沒說話呀!
他怎麼自己就把劇情走了?
1
當系統第三次發出指令,讓我羞辱池季時。
我將他遞來的那沓紙錢狠狠揚起。
紛飛飄落的紅色鈔票中。
那張白皙優越的臉僵了瞬,薄唇抿成生硬的直線。
我勾起譏誚的紅唇,開口。
「你跪在地上,把它們一張一張撿起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免掉你的利息。」
標準的惡女台詞。
會所燈光昏暗迷離。
玻璃桌上紅紅綠綠的酒,每一瓶都昂貴得嚇人。
有錢人的銷金窟。
什麼骯髒齷齪的事都可能在各個隱秘的包廂內發生。
只是逼一個連襯衫都洗得發白的少年下跪。
稀鬆平常到隔壁桌甚至不會投來一個眼神。
少年陰鬱的眉眼沉了沉。
閃過一絲慍色,而後又恢復漠寒。
漆黑的眸子,只冷冷掃了我一眼。
然後,緩緩跪下。
竟真的開始撿四處散落的紙鈔。
周遭瞬間響起譏諷的笑聲。
「真跪啊,這男的也太沒骨氣了,聽說還是清大校草呢,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嗎?」
有人嗤笑一聲:「自尊心?他連上大學的費用都是冠珠施捨的,他配有什麼自尊心。」
「真以為冠珠姐一時興起,把他當狗玩了兩個月,就覺得自己能攀上豪門當鳳凰男了,也不看看自己算什麼東西。」
能和我在同個圈子的,基本都是些權貴人家的二代???。
只不過許家權勢更大。
眾人都隱隱捧著我。
此刻看我羞辱顧嶼,自然不會吝嗇再加把火,哄我開心。
跪在地上的人連頭都沒抬。
隱沒在燈光暗處的臉晦澀不清。
只是捏著錢的手微微用了力。
能忍!
不愧是未來能長成冷血狠戾商業大佬的男人。
周圍仍充斥著奚落輕蔑的笑聲。
笑笑笑,還笑呢。
到時候天氣一涼就該破產了。
各位可都在必殺名單裡面。
哈哈,我也在。
伸手。
將燃著火星的煙頭在玻璃缸壁上點了點。
點了點,點了點——
死手,別點了,不,別抖了!
我表面上強撐著囂張惡毒大小姐人設。
實際上是真沒招了。
我在腦海中瘋狂問系統。
「我這麼作死,男主發家以後真的不會第一個弄死我嗎?」
系統:「包的呀。」
我:「……」
2
知道我是惡毒白月光那天。
我剛把池季追到手。
系統從天而降。
說我們都只是書中人物。
我以為我拿的高低是富家千金勇敢追愛清貧校草的甜寵劇本。
畢竟我對池季一見鍾情。
哪怕他敏感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對我的所有示好都視而不見,甚至抗拒。
我也能鍥而不捨地追著他跑。
他退一步,我就能朝他堅定地走近十步!
我知道他家境貧寒,人也清瘦,所以千方百計給他做愛心營養餐。
他的成績能上最好的大學,我便拚命學習,跟他報同一個志願。
他為了學費生活費不分晝夜地打工,我就偷瞞著給他交了學費,充了飯卡。
勢必要做小太陽,融化他這座冰山。
可系統說,我只是惡毒白月光。
我不信。
它給了我一套電擊療法。
我信了。
天也塌了。
它說,我這個惡毒白月光的唯一用處,就是在男主落魄時給他溫暖,然後再把他踩進更深的地獄。
等男主徹底黑化,拚命搞事業,成為陰鬱偏執的反派霸總。
就能讓女主出現,解鎖救贖劇情了。
現在溫暖已經給夠。
池季也成功喜歡上了我。
接下來就是羞辱折磨。
逼他黑化。
我不幹。
系統說不按劇情走,就會被抹殺。
干也行。
我有點想活命。
受系統脅迫。
第一次羞辱。
是我和池季確定關係的第二天。
他帶了花來見我。
那花開得正艷。
水珠懸滴在瓣尖,搖搖欲墜。
甚至有幾枝品種我認識。
價格貴得咂舌。
我不知道他悄悄攢了多久的錢。
他只覺得,我應該配最好的。
池季踏著清晨淡淡的霧氣走來。
臉上少有地露出溫柔又青澀的笑意。
而我只是冷漠地抬眼。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說出了那句。
「池季。」
「我不過就是玩玩你,你還當真了?」
「你難道就不想想,自己配嗎?」
只一瞬,少年眸里的光盡數熄滅。
只餘下冰冷的死寂。
3
心臟像被人猛地攥緊。
狠狠抽痛了一下。
我皺眉。
捂了捂心口。
思緒回籠。
最後一張紅色紙鈔落在我的腳邊。
他神色淡淡,伸手來撿。
我猶豫一瞬。
然後抬起高跟鞋,落在他的指骨上。
沒敢用力。
只居高臨下看著他。
他抬眸,漆黑的眼像條毒蛇般回盯著我。
閃過一絲幽怨,又很快垂下。
將翻湧的情緒隱沒在濃睫的陰影中。
我陡然生冷。
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攀上後頸。
連帶著夾煙的手指都在顫抖。
低下頭。
視線落在他那雙骨節分明,卻清瘦到隱隱露出青筋的手上。
閉了閉眼。
實在沒忍住。
又慫又愧疚地問系統。
「能不把煙頭燙他手上嗎?」
畢竟。
他那雙手不僅要敲代碼。
還得洗盤子、家教備課、給咖啡拉花……
打三四份工還我的錢啊。
真是造孽。
我正擰著眉,面色掙扎猶豫。
只見跪在地上的男人莫名抬起陰翳的眼。
眼底的駭浪翻湧一瞬。
隨後浮出一絲疑惑,又很快隱去。
系統語氣威脅:
「宿主,作為惡毒白月光,你的任務就是讓男主討厭你,然後逼他黑化,任何多餘的善心都沒必要。」
「等順利過完劇情,我們不僅會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還會給你一筆獎勵。」
「可偏離劇情,是會有懲罰的哦!」
想到被抹殺的後果。
我有些頭皮發麻。
可,跪在地上的男人卻突然起身。
陰影猛地將我籠罩。
帶著隱隱的壓迫感向我逼近一步。
陰鬱的眉骨壓抑著慍怒。
沉黑的瞳孔死死盯住我。
下一秒。
那人奪過我指間的煙,狠狠按在手背。
眼裡隱忍著濃烈的厭惡。
啞聲道:「少假惺惺的。」
ber。
我沒說話呀!
他怎麼自己就把劇情走了?
而且我都踩他手了,他罵我假惺惺?
這邏輯對嗎?
池季不會被我氣壞腦子了吧?
少年忍著疼喘息,好看的眉頭緊皺著。
直到手背上留下焦黑的燙傷。
他才將幾近熄滅的煙頭狠狠丟在我腳邊。
決絕離開。
只留下系統沒有情感的機械音在腦海中迴蕩。
「池季黑化值:30%。」
4
惡毒女配絕不會只作一次死。
作為推動劇情的強有力炮灰。
雖然是千金大小姐。
但我每天都跟鬼一樣死死纏著男主。
就為了給他使點絆子。
下午六點,池季準時出現在咖啡店兼職。
乾淨???明亮的落地窗外。
天空燃起盛大的火燒雲,瑰麗無比。
黑色圍裙的綁帶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腰身。
暖黃色的餘暉落在他精雕細琢般的臉上。
柔和的光暈甚至褪去了他身上的幾分寒意。
美好得如同一幅畫卷。
我卻愁眉不展。
美甲都要扣爛了。
心緒複雜糾結。
「你是說,我等會要把咖啡潑在他臉上嗎?」
不遠處。
正在給咖啡拉花的少年猛地冷下臉。
我打了個寒顫。
一邊拚命把杯里的咖啡吹涼。
一邊向系統抱怨。
「難道我一天天地除了莫名其妙欺負男主之外,就沒別的事乾了嗎?」
系統:「沒有。」
我抓狂。
但沒用。
只能硬著頭皮將人喊來。
等池季站定在一旁。
我才換上刻薄的表情。
「這就是你們店的咖啡?」
「一股塑料味。」
我閉了閉眼。
才把最後一句話說出口。
「果然和你這個人一樣,廉價,垃圾。」
剛說完,我就不行了。
人看似還在,其實走了有一會了。
池季沉默著。
眼睫微垂,看我的眼神晦澀複雜。
我被他盯得發毛。
良久,
他的嘴角才扯出一絲自嘲。
冷瞳沉沉盯著我。
譏誚道:「這就是許大小姐今天想出來的,折磨我的新招嗎?」
沙啞低沉的嗓音從喉口溢出。
「許冠珠,好玩嗎?」
我挺直了身,與他對視。
「這就是你們對待客戶的態度嗎?」
該潑了,該潑了……
扶著杯把的手微微顫抖。
內心哀嚎。
「天殺的系統!」
「對著這張我一見鍾情的臉完全下不了手啊。」
系統選擇裝死。
下一秒。
少年面色平靜地端過我手裡的咖啡,往自己臉上潑去。
咖啡順著優越的下頜線不停滑落。
空氣似乎凝固一瞬。
池季漆黑的眸里露出濃濃的厭倦。
盯著我。
「滿意了嗎?」
我怔愣住。
他怎麼,又開始自己走劇情了?
系統,這難道??2對嗎?
回答我的依舊是那道冰冷的機械音。
「池季黑化值:50%。」
5
還沒等我回過神。
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
「你們,是在吵架嗎?」
女孩穿著白色長裙,精緻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臉上掛著擔憂的神色,注視著一身狼狽的池季。
「我有手帕,你要擦擦嗎?」
池季愣了瞬,像是沒想到會有人為他出頭。
良久,才緩緩接過手帕。
手心一點一點攥緊。
她彎起唇角露出笑容。
美麗、溫柔,善解人意。
即使沒有系統的提示,我也能猜到。
眼前的女生便是女主,沈清枝。
與給我發布任務時的冰冷態度完全不同。
系統明顯激動起來。
「人美心善的女主終於出現了!」
「劇情要開始進入正軌了。」
我卻呼吸一滯。
整個身體僵硬到無法動彈。
眼前的畫面像是被一幀一幀地慢放了。
她轉過頭,秀眉微蹙,頗有些責怪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學校論壇那個很有名的富家千金。」
「聽說你們是情侶,可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應該當眾羞辱人吧?他是一個獨立有尊嚴的個體,不是你這種大小姐用來戲弄的玩具。」
我咬著唇。
直到舌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
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反駁不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
「許大小姐說過,我不配。」
沈清枝身後。
池季的視線緊緊落在她白皙的後頸上。
像是盯上獵物般。
露出勢在必得的危險與固執。
系統歡呼:「就是這個巧取豪奪強制愛的味!」
而我垂下眸子。
只覺得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腦子一片空白。
離開的身影甚至稱得上狼狽。
5
剛出咖啡店。
夕陽已經徹底從天空盡頭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