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正要睡時,他消息彈進:「睡了嗎?」
我疑惑:「有事嗎?」
半夜主動找我,肯定是有事。
看著反覆出現的「正在輸入中」,我皺眉,事情很複雜嗎?
半天,他憋出句:「沒有,晚安。」
……莫名其妙。
等會兒!
他這是等不到我的晚安,自己主動了?
我服了這悶騷鬼。
體驗一下得不到回復的感覺吧。
我手機一關就睡了。
第二天,果然看到一條未讀:「我的晚安呢?」
喲,這麼直白了啊。
我嘴角漾開笑,緩慢敲:「忘了。」
以前沒收到他的晚安回復,我也會去質問,他的一句「忘了」搪塞了我一次又一次。
現在迴旋鏢扎到自己身上了吧!
9
周末晚上,我正躺在公寓沙發里打著遊戲。
吳大維發來信息:「念姐,我們在聚會呢,老地方,要過來嗎?郁哥也在。」
以往我都會過問祁郁一天的行程,他要是和朋友聚會,我也會跟著去。
但現在,高冷第三步:不再過問他的任何事。
他在就在唄,一個不會主動報備行程的悶騷鬼,我不會再慣著。
我懶懶地打字:「婉拒了哈。」
他又發來:「郁哥讓我問的,他想你過來。」
我挑眉,「他手機捐了嗎?」
想我過來還不自己主動找我。
「不是,他手機沒電了。」
一看就是藉口。
我直接按下語音通話,接通後,廢話不多說:「把手機給祁郁。」
吳大維動作乾脆利落:「郁哥,念姐電話。」
祁郁清沉的嗓音傳來:「怎麼了。」
我故意夾著嗓子:「寶寶,你想我去找你啊,你怎麼不自己跟我說啊?」
他明顯頓了下,語氣生硬:「吳大維亂說的。」
我白眼沒忍住翻了翻。
「那你想我過去嗎?」
「隨便你。」
「好吧,我十分鐘後到。」
電話掛斷,我調整了下躺姿,重新開了把遊戲。
去找他那是不可能的。
讓他口是心非!
一把遊戲結束,消息彈出:「還沒到嗎?」
剛好十分鐘,我笑了。
還真在等我呢。
我慢悠悠打字:「手機不是沒電嗎?」
「剛充上。」
我撇嘴,沒一句實話。
那我也不說實話,我長按語音:「寶寶,我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去不了了,你玩得開心哦。」
發出幾秒,祁郁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下意識就按了接通,他不穩的聲線透著焦急:「摔哪了?疼不疼?」
我愣了下,隨即嘴角瘋狂上揚,他還關心上了,心疼上了。
「呃……摔了個屁股蹲兒,問題不大,不疼了。」
他靜默了幾秒,再開口聲音平淡:「好,下次注意。」
我等了幾秒,發現他不說話了,也不掛斷。
就這樣?就擔心一句話啊!
我氣得掛了電話。
氣得我在遊戲里大開殺戒。
10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是祁郁,他知道密碼,卻很少過來。
我問:「怎麼過來了?」
他將手裡提的幾袋東西放到桌上。
不答反問:「擦藥了嗎?」
「擦什麼藥?」我一懵,反問。
他表情似無奈,將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我一看是藥膏,反應過來,他竟去給我買藥了。
他拆開藥盒,抽出棉簽蘸上藥膏,轉頭看我:「起來,給你擦藥。」
我驚坐起:「別!我好了,不用擦。」
他眉峰微蹙:「別鬧,不擦藥明天該腫了。」
不容抗拒的語氣,我急了,根本沒有摔,想拆穿我嗎!
而且我說摔的是屁股啊,很羞恥誒!
我一把奪過棉簽,「我自己來!」
他愣了下,應道:「好。」
然後就這麼直直盯著我。
我頓住:「你轉過去啊!」
「為什麼?」他疑惑。
「我?ū??要脫褲子了,你要看嗎?!」
他後知後覺,輕咳了下:「哦,好。」
他側身轉頭,耳尖泛起紅。
我沒注意,掀起衣服,將藥膏胡亂地在後腰上抹了抹。
我合理懷疑他在給我做局。
棉簽扔到垃圾桶後,我沒好氣喊:「好了。」
他轉回身,把藥收好。
還不忘叮囑:「明天記得擦,一天三次,別忘了。」
我的注意力被另一個袋子吸引,打開竟是我愛吃的藍莓蛋糕。
我邊拆封邊問:「給我買的嗎?」
「路過就順手買了。」
嘖,還強調上了。
我偏不讓他得逞,故意拖長音調:「哦~原來是特意去給我買的呀,有心了啊男、朋、友。」
最後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他淡漠的瞳孔驀地震了震,沉默了幾秒:「隨你怎麼想。」
我憤憤地咬下一勺蛋糕。
果然,甜品才會讓人心情變好啊,算了,不計較這嘴硬男。
我沉浸在蛋糕的美味中,不經意抬眼,就撞進了祁郁靜靜看著我的眼神里。
平日裡總是帶著點清冷的眼底,此刻竟淌著罕見的柔和。
我放下勺子,支著下巴看他,「我美嗎?」
聞言他一僵,不自在地垂眸,欲蓋彌彰地拿起藥膏說明書,認真看了起來。
你看,又裝。
11???
我以為我們就要這樣裝一輩子了。
他放不下他的悶騷,而我放不下他。
因為他是我實實在在追了一年的人。
大一開學那天,我對他一見鍾情,發誓一定要追到他。
而他自始至終冷漠,明確拒絕著我,不釣著,不曖昧,也不給一點機會。
我全靠意念撐著。
他家境好,長得帥還十分優秀。
身邊不缺追求者,但能堅持這麼久的也只有我了。
大概我臉皮足夠厚,總能笑臉去迎接他的冷臉。
也還好他對誰都高冷。
慢慢的,我感受到他對我的不同。
他默許我跟在他身邊,默許我用他的東西。
我察覺到他發出了微弱的「你可以靠近」的信號。
我一直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在喜歡他這件事上,我從未含糊過。
我堅持且穩定地喜歡著他。
12
這天,室友生日,我們在包廂慶祝,她請了不少朋友。
期間,我竟偶遇了高中男同學——當年的班長。
我們都很震驚,他變化太大,我差點沒認出來。
之後我們聊了很久,一提到高中就有聊不完的話,說說笑笑。
結束後,他提議加好友。
我才想起上大學後換了手機卡,舊卡註銷了,好久沒聯繫的人我就沒再加回。
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緣分。
我二話不說拿出手機掃碼。
剛加上,手機就被一把奪走。
我詫異抬頭,就看到祁郁冷著臉划著我手機。
不是,他怎麼在這!
我伸手奪手機:「還給我。」
他不知道操作完了什麼,歸還了手機。
語氣很不高興:「不許加他。」
我一看手機,他把人給刪了。
內心瞬間升起一股無名火,抬眼瞪他:「你有病啊!」
「你罵我?」他表情錯愕。
「你刪我人幹嘛!誰又惹你了?」
我的話像觸到了某個開關,他瞳孔驟然緊縮,「你的人?他是你的人?!那我是什麼!」
我一下懵了,「……不是,你刪我好友幹嘛。」
「你都有男朋友了,還去靠近別的男人!你加他幹什麼,你是不是喜歡他,你是不是又膩了,又想始亂終棄了。」
此話一出,現場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對勁了。
我瞬間頭皮發麻,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周圍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他毫無所覺,緊盯著我,還想說什麼。
我手比腦子快一步,甩了他一耳光。
快閉嘴吧你!
打完我就愣了,望著他泛紅的臉頰,下意識想伸手去揉,他卻後退一步,眼裡盛滿了不可置信和痛苦。
「你為了他打我!」他聲線輕顫。
他接下來的話,讓我覺得打輕了。
「你喜歡他!你對我膩了!」
他低吼著,好似被巨大的悲痛席捲。
「難怪你這段時間總對我忽冷忽熱,所以那晚的玩笑是試探嗎?!不回我消息不等我也不理我,是想離開我了嗎?」
他紅著眼眶,卻沒掉淚。
「你在發什麼瘋啊!」
把自己說得那麼委屈。
我不過是加了個男生微信,他就這麼猜忌我。
我只是冷了他一周,他就受不了了,而且我這還不算冷,只是沒有那麼熱情了,跟他比起來,我這程度差遠了。
他可是冷了我快兩年,我都沒瘋,他瘋什麼啊!
一想到明明是兩情相悅的開始,卻成了我的一廂情願。
我的委屈,我的難過,他可曾窺見過?
在這段關係里,不夠坦誠的從始至終都是他。
他現在沒資格跟我生氣的。
13
「這麼難受,那分手好了!」
我心中的波瀾起伏,最終歸於平靜。
我不需要再去解釋什麼。
也不需要再竭力去證明他的口是心非。
我無視他掉落的眼淚,轉身離開。
樓下夜風撲面而來,讓我更加清醒。
打車時,祁郁追了過來。
他從背後緊緊擁著我,下巴抵著我後頸,聲音慌亂:「念念,我不要分手!」
「你答應過我不開分手這種玩笑了的,你收回去好不好……」
他哽咽著,我頸間一片濕潤。
「我這次沒開玩笑。」
我滿心疲憊,掙脫他的懷抱,他又纏上來。
「你把他加回來,我不會再刪掉了,我不會再鬧了,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我狠狠地推開他,吼道:「別再靠近我!」
他雙手僵在原地,愣愣地望著我,語氣飽含不解:「你不是喜歡我的嗎……為什麼分手?」
「我不喜歡你了!」
眼看他情緒崩潰。
「為什麼不喜歡!為什麼能輕易地不喜歡,為什麼……追我的人是你,趕不走的人也是你,說不喜歡的人還是你,你為什麼永遠這麼不專一,做不到長情就不要來招惹我啊!」
我不專一?
自從喜歡他,我就沒在意過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生,目光永遠落在他身上。
其實我一直是個遇到點冷漠就想走的人,可我卻為他停留了好久。
是我死纏爛打,是我非得到不可,所以他對我的那些冷漠我都可以接受,都可以包容。
可他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麼能做到那麼冷淡?是不夠喜歡吧。
我冷笑:「為什麼?呵,因為我受夠了你的冷漠,受夠了你的愛搭不理,受夠了你的表里不一。」
他瞳孔里泛涌著壓抑和悲楚,「可……你一開始不就是喜歡我這樣嗎?我以為你喜歡……」
「沒有人想要一個冷漠的男朋友,和你談戀愛這和空氣談有什麼區別,空氣還會升溫呢,你呢!冷得一成不變。」
他怔怔看著我,仿佛被我眼裡的決絕刺痛了,無措地低下頭。
啞著嗓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反覆念叨著:「原諒我……我不知道……原諒我……」
打的車也到了,我無視他,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遲來的深情,真是比草賤。
14
翌日。
看到祁郁出現在公寓,我還以為我睡懵了。
分手了還想糾纏嗎?
他在廚房忙碌著,腰間繫著圍裙,動作笨拙又認真。
端出一道菜時,見到我,他若無其事道:「念念你醒了,剛好飯做好了,你來嘗嘗。」
我看著盤裡的糖醋排骨,挺像那麼回事,他竟然會做飯,這我一無所知。
他放下盤子,見我不動,走過來牽我的手。
語氣討好:「吃點好不好,別空著肚子。」
我臉立馬冷下來,一字一頓:「我說了別出現在我面前!」
今天就把門密碼改了!
「你有廚藝嗎?你就來展示。」
他臉色一瞬難堪、無措。
我甩開他的手,卻在看到他的手後怔住了。
手背上滿是燙傷的紅點,有的甚至起了泡,手指上還有細微的劃痕,在他冷白的皮膚上顯得尤為醒目。
許是我視線太強烈,他抬起想再牽我的手,動作一僵,不動聲色地往身後藏了藏。
我內心瞬間湧起一陣滔天煩躁。
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給誰看?到底誰稀罕吃他的飯!
「不會做飯你逞什麼能!」
我沖他吼出聲,聲音里全是沒頭沒腦的火氣。
他垂著頭,睫毛顫了顫,一聲不吭。
這副模樣更讓我窩火,我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冰涼的水並沒壓下煩躁,反倒讓喉嚨更堵得慌了。
杯子被我重重放下後,我負氣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我倒要嘗嘗有多難吃!
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往嘴裡狠狠嚼著。
臉越吃越臭。
當夾起第三塊時,我不得不承認他有廚藝。?ü?
分手了才吃到這手藝,在一起這麼久我竟沒撈到一點好處,越想越覺得虧大了。
第四次伸筷子時,發現祁郁坐到了我身旁。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莫名乖巧。
眼珠亮亮地追隨著我的筷子。
我莫名又煩了,真以為你做飯好吃,我就能給你好臉色,就能原諒你嗎?不可能!
我筷子一頓,收回。
他微愣,抬眼問我:「不吃了嗎?念念。」
「太咸!」
他小聲:「可……這是糖醋……」
我生氣打斷:「你把糖當鹽放了。」
我就是這麼無理!
他緊張地站起身。
「抱歉念念,我重新做好不好,你別生氣。」
說著他手忙腳亂地要將盤子端走,我一把扣住,冷哼:「重新做?水電不要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