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以臣領證當天,他放了我鴿子。
因為他要陪著小嬸嬸虞嫣然去做孕檢。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叔奪侄妻」文里愛而不得、追妻火葬場的男二。
小嬸嬸正是他的初戀女友。
怪不得傅以臣會幫虞嫣然抹妊娠油。
怪不得虞嫣然的大兒子叫他「爸爸」時,他輕飄飄地向我解釋:
「小叔不在了,軒軒難免會想爸爸。」
1
從民政局出來,我刷到了小嬸嬸新發的朋友圈。
虞嫣然:【感謝以臣,讓這段時光變得沒那麼難熬。我懷寶寶期間,你從不缺席,幫我抹油、剪指甲,在我突然饞梅花糕時,你跑遍大半個城市給我買來。每當我需要你,你總能放下手中的一切來到我身邊,今天也是。】
照片里,傅以臣正專注地看著手裡的產檢結果,像極了小心翼翼的新手爸爸。
這條朋友圈大機率僅我一人可⻅。
我摁滅手機螢幕,冷笑出聲。
自從傅以臣的小叔車禍去世後,他便事事以虞嫣然為先。
一開始,我還感念叔侄情深。
直到我撞破傅以臣幫虞嫣然抹妊娠油。
是回傅家老宅的那一次。
我被傅以臣母親刁難,她以教育未來兒媳為由,從傅以臣面前把我叫走。
結果卻把我帶到了祠堂,說是結婚前未婚妻要到祠堂跪拜,讓我在祠堂跪了一整天。
還是傅以臣祖母得知了此事,才把我從祠堂放出來。
可回到臥室,卻看到不堪的一幕。
就在我和傅以臣的大床上,虞嫣然披了件浴袍,裡面只穿著成套的維密內衣。
她用手捂著嘴,時不時溢出一兩聲嬌喘。
而傅以臣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正在虞嫣然的孕肚上由下往上塗抹,細緻地在肚臍周圍繞圈打轉。
中途似乎是胎動了,虞嫣然忽然皺眉。
傅以臣抬頭看她,眸色晦暗不明:「沒事吧?」
虞嫣然搖頭,嬌嗔:「小傢伙比軒軒還活潑好動,力氣可真大,不會又是男孩吧?」
軒軒是虞嫣然和傅以臣小叔的大兒子,已經六歲了。
見到我時,傅以臣脫口而出:「你不是在跪祠堂......」
原來他知道我被罰跪祠堂。
妊娠油甜膩的香氣熏得我頭腦發脹。
我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只覺得如țű̂⁵墜冰窟,從頭涼到腳。
傅以臣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解釋:
「舒渝,你別多想,嫣然知道我和你計劃明年初備孕,才讓我提前上手,學習如何照顧孕婦,等你懷孕時我也更有經驗。」
舒渝......
無論是在外人還是朋友面前,傅以臣都ťú₊喜歡叫我「寶寶」或者「小魚」。
他說「漁得魚心滿意足,樵得樵眼笑眉舒」,所以叫我「小魚」。
偏偏在虞嫣然面前要直呼全名,與我如此涇渭分明。
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妊娠油還要塗抹胸部、背部、臀部、大腿,這些部位你也幫著塗嗎?」
傅以臣臉上閃過不耐:
「你想哪裡去了,我只幫她塗了腹部,你把我和嫣然當成什麼了。」
「她是我小嬸嬸。」
「小叔去世,我不過是幫著多照顧點孤兒寡母,你有必要這樣惡意揣測我嗎?」
虞嫣然攏了攏浴袍,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她善解人意道:
「以臣,小姑娘年輕氣性大,難免容易吃醋,你多哄哄,我先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托著孕肚,裊裊娜娜地起身離開。
背影看起來柔弱可憐。
傅以臣忍下憐惜與不舍,哄了我一整晚。
這次是哄好了。
可此後我和他又因為虞嫣然吵了無數次架。
儘管滿心委屈。
每一次吵到最後,我還是信了他的解釋。
因為交往的這四年來,他對我實在是太好了。
幾乎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程度。
好到人人都說,我是上輩子修了福分,這輩子才能讓頂級高富帥給我當二十四孝好男友。
如今看來,是他傅以臣太會演。
結婚證沒領成,說明連老天都在勸阻我。
既然如此,這婚就不必再結了。
2
秋風蕭瑟,街道落葉紛飛。
我心中一片寂寥荒蕪。
開著車駛入傅家老宅。
傅以臣的母親連一杯茶都吝嗇於招待我。
她眯起狹長的雙眼,嘴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
「終於如願以償和以臣領證了,這就迫不及待來我跟前顯擺?」
我淡然一笑。
「證還沒領成,我來找您,是想問您當初的提議還作數嗎?」
就在傅以臣向我求婚的第二天。
傅母找到我,意圖用一張五千萬的支票讓我離開傅以臣。
我還記得她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以臣和誰談戀愛我管不著,年輕人玩一玩也無妨,但婚姻大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舒小姐要是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就收下這張支票乖乖離開,彼此還能留個體面。」
我家境不好,還與父母斷聯,能拿得出手的無非是學歷和收入。
但在我看來還不錯的收入,與傅家比起來,無異於蚍蜉撼樹。
說實話,我壓根入不了傅母的眼。
後來是傅以臣與家裡據理力爭,頂著壓力在傅氏集團做出一番成績,才換來了傅母對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舊事重提,傅母耐人尋味地笑了。
她吩咐助理拿來支票簿,刷刷幾筆填寫好金額。
「以臣手裡的合作項目正在收尾階段,你先別讓他分心,月底後再安靜離開。」
「我會幫你抹去蹤跡。」
收下五千萬的支票,我還簽了份自願贈與協議。
傅母足夠大方。
我也會按她所說的,在月底安靜離開。
作為平面設計師,我相當於數字遊民。
無論身處哪座城市,都不會影響我手頭上的工作。
所以離開對於我來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出了傅家老宅,我才接到傅以臣的電話。
「小魚對不起,公司突然有個緊急會議,月底我再抽空陪你去領證。」
興許是為了哄我,傅以臣的語氣格外地軟。
「領證只是一個形式而已,早領證或晚領證,你都是我唯一認定的妻子,乖,等手裡這個項目結束,老公給Ťû⁽你買郵輪。」
傅以臣作為集團的新任掌舵人,每天的行程安排精確到分鐘。
這周的行程顯然已經排滿。
錯過這次領證時間,只能順延到月底再重新找時間。
可惜月底時我已經離開。
當然,現在還是有必要陪他虛情假意地演好這場戲。
我體貼地表示理解:
「沒關係,再忙也別忘了準時吃飯。」
說完,還不忘敷衍了一句「愛你」。
傅以臣反倒因為我的通情達理一時語塞,他遲疑片刻,才向我反覆確定:
「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笑了笑,「當然啦,都快結婚了,怎麼可能還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吃醋鬧脾氣。」
得到合理的解釋,傅以臣明顯鬆了口氣。
「以後不要說『愛你』,要說『我愛你』,『愛你』聽起來有點敷衍。」
我沒想到他會揪著這個細節,猶豫半晌,違心道:「我愛你」。
他好像對這句話很滿意:
「我也愛你,今晚上有個聚會,本來就是許琰他們聽說我今天領證,要給我辦的什麼單身告別派對,我可能會晚點回家......」
傅以臣的那群好兄弟聽說他今天要領證,特意安排了個用來慶祝的聚會。
真諷刺。
結婚證沒領成,還要按原計劃參加聚會。
3
半夜,傅以臣的兄弟打來電話。
說是傅以臣喝醉了,讓我去接他。
傍晚時分下過雨,氣溫又降了不少。
秋夜的晚風已儘是涼意。
趕到會所時,傅以臣醉得不省人事。
他的好兄弟許琰醉醺醺地湊過來:
「嫂子,你別跟以臣置氣,他也是太開心了才會喝這麼多。」
「恭喜你們,終於修成正果。」
許琰朝我敬了杯酒。
身體東倒西歪。
大概是喝得上頭,他說漏了嘴。
「網上不是很流行什麼『叔奪侄妻』文學嗎?」
「如果說虞嫣然和小叔是男女主,那麼以臣就是那個愛而不得、追妻火葬場的男二。」
「嗯,以臣和虞嫣然是青梅竹馬,倆人還談過一段戀愛,不過鬧分手後,虞嫣然家道中落,就勾搭上了以臣的小叔。」
「以臣追你,還是因為你笑起來和虞嫣然很像。」
「但這又怎麼樣,你才是以臣的正緣,我們都看好你!虞嫣然被嬌縱慣了,才會把婚姻當兒戲,大小姐脾氣。」
「小叔去世,以臣接手傅氏集團,她又想起以臣的好了。」
......
明明已經決定放下。
可許琰的話還是撕開了我心上已經結痂的傷口,鮮血淋漓。
我攥緊了手,直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忍住沒有失態。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傅以臣攙扶回家的。
只記得他中途醒來,雙眼迷離地摸著我的臉頰,喚了聲「小魚」。
許琰說他從前也叫虞嫣然「小魚」。
所以他究竟叫的是哪個「小魚」呢?
我以為傅以臣至少對我付出了真心。
沒想到一開始就把我當成了替身。
怪不得處處寵著我、慣著我。
原來是利用我重溫舊夢。
因為虞嫣然是大小姐脾氣。
他就把我嬌養成會肆無忌憚耍脾氣、使小性子的模樣。
如果不是當初傅母的為難,讓我收斂了不少脾氣,我就真被傅以臣慣壞了。
把傅以臣接回家後,我壓根睡不著。
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我和傅以臣那些變得面目全非的過往。
和傅以臣睡在同一張床上,更是讓我噁心不已。
我乾脆走到衣帽間開始收拾東西。
把這些年傅以臣送的珠寶首飾、名牌包全都整理出來。
衣服也一件不落。
情意是假的沒關係,值錢就行。
直到天微微亮才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
傅以臣遵循生物鐘本能準時醒來,習慣性想要將我擁入懷中,卻只觸到一片涼意。
他在衣帽間找到我時,臉上還帶著失而復得的欣慰。
他從背後摟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肩窩蹭了蹭。
「睡不著嗎?怎麼突然收拾起衣帽間,這種活交給保姆就好了。」
我壓下心中的不適感,回他:
「想到和你結婚,太開心了睡不著,反正過段時間也要搬進新房,就想著先收拾一下,東西貴重,還是我自己來比較放心。」
傅以臣扳過我的肩膀,盯著我的表情。
「小魚,你最近有些反常。」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快結婚了,難免有些緊張。」
傅以臣的視線在我臉上巡睃,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生得高大英俊,那雙眼盯著你看時,會讓你生出一種他眼裡好像只有你的錯覺。
半晌,他將我一綹散開的頭髮捋到耳後。
手指輕輕蹭過我的臉頰。
「不要騙我就好。」
4
等傅以臣去公司後。
我立刻聯繫了奢侈品中介和幾個圈內好友。
把傅以臣這些年送我的東西全都賣掉。
雖然貶值了不少,最後依然以近四千萬的價格完成了所有交易。
思來想去,我聯繫了傅母的助理,托他把傅以臣送我的車和幾處房產全都賣了。
少不了聽幾句傅母的嘲諷。
「以臣對你倒是大方,怪不得當初拒絕我那五千萬時,乾脆利落。」
我記得當初虞嫣然與傅以臣小叔的世紀婚禮,耗資近三億。
也明白我得到的這些錢,對於傅家來說不過是洒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