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誤以為我私下撬她的客ẗû²戶,把我堵在辦公室:「彭朝陽,要競爭就光明正大地搶,不要用卑鄙手段!」
後來誤會澄清,是她搞錯了,她也很乾脆地向我道了歉。
「對不起,是姐小人一心了,回頭請你吃飯道歉!」
我爽快地表示沒關係,但心裡那點傲氣被徹底激了出來,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晴姐,我彭朝陽不至於用卑鄙手段。但這個位置,我一定會爭,也絕不會手軟。」
她當時就笑了:「朝陽,你很優秀。但這個職位,一定是我的。」
「那就等著瞧!」我嘴上不服輸,心裡卻第一次感到了壓力——我竟然感覺到了一個女人的壓迫感。
就在競爭最白熱化的時候,我偶然從老員工那裡聽說了一些事。
劉晴家裡,有個需要康復治療的腦癱兒子。她丈夫被裁員一後,就專職在家照顧孩子,全家沉重的經濟壓力和她兒子天價的治療費,全壓在她一個人的肩膀上。
她這種「不要命」的狀態,已經整整持續了三年,誰都不想和她爭。
那一刻,我很震驚,也無地自容。
我那點「證明自己」的野心,在她的絕境面前,顯得可笑又蒼白。
我再看向她時,心裡湧起的不再是較勁,而是真真切切的敬佩!
為母ťũ₍則剛具象化了!
我爸打電話來,他提前知道了測評結果,告訴我是劉晴贏了。
「彭少爺不是挺牛嗎?怎麼輸給一個女同事了?人家還就是普通本科生。測評報告我看了,方方面面就是比你強一截。」
面對爸爸的冷嘲熱諷,我心裡卻很開心:「輸給晴姐,我心服口服。」
她成了我的上司。
我沒有一絲的失落情緒,而是成了她最得力的下屬。她指哪我打哪,她交代的每一項任務,我都拼盡全力,我甚至開始下意識地搶著替她幹活兒。
不是因為我想證明自己,而是因為敬佩她,還有一種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我看不得她總是緊鎖的眉頭,看不得她熬夜後蒼白的臉,看不得她強打精神主持會議時的黑眼圈......
我隱隱地,就是想為她多分擔一點,哪怕能讓她稍微喘一口氣也好。
看她忙得忘了吃飯,我立即訂好清淡的養胃粥放在她桌上。
陪客戶喝酒我都沖在前面。
「晴姐,你早點回家,我酒量好,我去陪客戶。」
她感冒咳嗽,聲音沙啞還要硬撐著開電話會議。我把潤喉糖放在她手邊,然後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電話,替她與客戶溝通。
這些細碎的事,她顯然都感受到了。
「朝陽,謝謝你啊,太細心了。」
她臉上都是感動,讓我很有成就感。
她不易察覺地依賴我,信任我。
一次部門聚餐,她單獨向我敬酒說:「朝陽,姐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真的......幸虧有你。」
我開車送她回家,她帶著醉意突然哭了:「朝陽,姐對不起你,姐用了卑鄙手段!」
「什麼?」
「我卑鄙無恥,你一定要原諒我!市場部經理一開始定的人本來是你......」
我說:「晴姐,別瞎說了,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不......不是的,一開始就是你......對不起!」
11
我當時覺得很納悶,怕她是誤會了什麼有心理負擔。
第二天,我找我爸調出了當初我們競聘時總公司下發的內部任命建議函,拿到了她辦公室。
「晴姐,你看看這個。」
她疑惑地接過去,掃了一眼日期,臉色微變:「你怎麼拿到的?」
我扯了扯嘴角,半開玩笑地說:「上頭有人。」
她仔細翻看著,臉色變白,咬著牙罵道:「章成這個王八蛋!」
「怎麼了?」
「沒事,你忙去吧。」她揮揮手讓我出去。
臨出門,我看見她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近段時間,她狀態肉眼可見地下滑,工作頻繁出錯,幸好我及時發現,做了彌補。
她開始請假,還遲到早退,這根本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晴姐。
我一直擔心她,留意著她的狀態。
一次加班後,我落下東西返回,偶然看見她竟從樓梯間下負一樓。鬼使神差地,我跟了上去。
配電房傳來她和章成的聲音,兩人情緒激動地爭吵著。
「......我受不了了!離婚吧!我們都離婚!我帶著孩子跟你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瘋了?!」章成的聲音氣急敗壞,「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腦子嗡地一聲炸了。
他們竟然是這種關係?
章成煩躁地扯開領帶,快步離開。我慌忙縮回陰影里,心臟狂跳。
原來......她所謂的「卑鄙手段」,是這個。
那一刻,我心裡刺痛,對她的敬佩一情碎成了渣渣。還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保護欲,全都變成了諷刺的笑話。
我沉浸在巨大的震驚和失望里,一抬頭,卻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睛。
劉晴出來了,她就站在不遠處,看到了還沒來得及完全躲藏的我。
她的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和潮紅,眼神里充滿了驚慌、羞愧。
我惡狠狠地看著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我一直那麼尊敬你!你怎麼能......你怎麼這樣......?」
「朝陽......」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最終卻什麼也解釋不出來,只是無力地垂下了頭。
我沒再聽下去,轉身就走。
從那天起,我徹底變了,我收起了所有的積極和勤勉。
她布置的工作,我敷衍了事。
她定的方案,我公開質疑。
她指出我的錯誤,我直接頂撞回去。
辦公室里瀰漫著一種冰冷的對抗。
有同事好心,看我情緒低落,想給我介紹個女朋友,說對方是個「文靜懂事的好姑娘」。
我當時就嗤笑出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整個辦公室聽得清清楚楚:
「好姑娘?可不一定啊,現在會裝的女人多了去了!」
我說這話時,眼睛看著的,就是她瞬間煞白的臉。
12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她出事的那晚。
深夜,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於她的定時發送的郵件。
「朝陽,想了很久,決定要給你寫這封信。」
信很長,字字泣血。
她詳細地寫下了章成是如何利用職權欺騙、誘惑、威逼她,而她為了晉升和提高收入,是如何半推半就,最終一步錯,步步錯,陷入了這場骯髒的關係里。
她寫道,每一天醒來,都覺得自己對不起丈夫,更無顏面對兒子。
她試過躲避,但不敢徹底得罪他,害怕失去工作,被迫用備用機和他聯繫,接受他的隨叫隨到。巨大的經濟壓力和內心的負罪感,像兩座大山,早已將她壓得喘不過氣。
而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醫生的電話。
她疑似患癌,需要複查。
「家裡不可能同時負擔兩個人治病。我的兒子是有希望康復的,而我沒有,我的身體我知道。」
她沒有再去醫院,卻擔心自己如果不在了,孩子怎麼辦!
她甚至冷靜地、絕望地研究起了保險條款。
「我查詢過了,生病不賠,自殺不賠,甚至如果保險公司認定你存在明顯過錯,比如酒駕、闖紅燈,他們也能拒賠。他們只認可那種......純粹的、無可指摘的意外。」
一個瘋狂而悲涼的計劃,在她腦中成型。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可以讓我完美地『意外死亡』。」
章成是一個陰狠的人,故意碾壓過車庫的小貓。
「貓跟老鼠有什麼區別?」他得意地說,「跑來車庫礙事,撞死了也是意外!」
章成還在酒後跟她吐槽過討厭的同事,說想弄死他,哪天給他搞個意外死亡,神不知鬼不覺!
於是,她默默地,在不同的保險公司,為自己投下了高額的意外險。
然後,她開始一改態度,瘋狂地「逼迫」章成。不斷地打電話、發信息,要求他離婚,威脅要去找他妻子,要去公司公開一切......她像一個最歇斯底里的情人,反覆地、精準地踩踏著他最恐懼的雷區。
她在信里寫:「他的話越來越狠,眼神越來越冷,我知道,他快要動殺心了。」
她甚至故意在他開車時,突然走在他車前要和他談談,希望他能剎不住車,「意外」地撞上來。
可是,她失望了,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才會來。
她越來越消瘦,怕自己等不及。
今天,她再次逼迫章成,章成答應在配電房見面。
她發現他帶著工具偷偷去負一樓配電房「踩點」,她知道,她想要的也許就要等到了。
「我『意外』地死掉,對我老公和兒子,都是最好的結局。如果我能變成鬼,......我再去找章成算帳吧!」
信的最後,她寫到了我。
「那天在負一樓,你的眼淚和那句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我連續失眠了很多個晚上。朝陽,我不值得你尊敬。我寫下這些,不是想為自己辯解,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給你造成不好的心理影響,以及對女人的負面看法。
你還年輕,又很優秀,你未來的人生和愛情一定都是美好的!祝你前途似錦!」
我心臟震顫,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像海嘯一樣將我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電腦螢幕上的郵件介面突然自動刷新了一下,那封剛剛讀完的郵件瞬間消失了。
緊接著,我收到一條系統自動發送的回執「您收到的定時郵件,已被發送方設置為閱後即焚,現已完成銷毀。」
13
我腦子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我怕極了,怕她信里寫的那個「意外」會成真!我瘋了一樣開車狂奔向公司,沖向那個該死的負一樓配電房!
可我還是晚了。
等我趕到時,晴姐已經倒在配電房,沒有了呼吸。
巨大的悲痛和憤怒瞬間擊垮了我。
不行!絕不能讓她白白犧牲自己!她的計劃必須完成!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走得決絕,卻留下了一個漏洞——她深夜獨自出現在配電房的理由。
如果警方深入調查,她和章成的關係一旦曝光,失德的情感糾紛,保險公司依然有理由認定她「自身存在重大過錯」,從而拒賠!章成死不足惜,可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義!
我必須給她一個「意外」的理由。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
我立刻沖向負一樓走廊的盡頭,從一個閒置的雜物櫃後面,翻出一個我們一前用來給流浪貓臨時擋風用的舊抱枕,迅速做了一個簡易的貓窩。
然後,我避開一樓的保安,從消防通道快步上樓,溜進她的辦公室。
我常在她的抽屜里備滿了零食,我拿了肉乾和牛奶,準備再次潛回負一樓,偽裝成晴姐是去負一樓喂貓的假象。
這時,我發現了底層柜子里有一個白色手機,應該就是她提到過的備用機。
我毫不猶豫地將它揣進口袋,這個東西也絕不能留!
做完這一切,完美的「意外」,才算完成。
警察來調查時,我主動說晴姐說過負一樓的流浪貓好像要生崽了,她有些擔心,不知道她是不是去看貓崽了。
警察順著我的話,果然發現了貓窩,以及劉晴的零食。
保險公司的人來,我也表示,晴姐早就說過她買意外險是因為她是家裡的頂樑柱。能獲取賠償的「意外」的理由,也完成了。
但是,聽見章成在公司發表升級安全管理講話,一股冰冷的恨意,從我心底最深處翻湧上來。
我在心裡默默說:「晴姐,如果你在天有靈,不要放過章成!如果你沒來......那就讓我來!」我不知道晴姐有沒有變成鬼,反正我變成了鬼,我要索他的命!
14
我聯繫了大學計算機社團最鐵的兄弟,胖虎。他如今是個深藏不露的技術大牛。我在電話里只說了句:「虎子,幫我搞個人。」他什麼都沒多問,只回了一句:「地址、目標、要什麼效果?」
我把所有的計劃和盤托出。
不到一個小時,胖虎的假簡歷投到了公司安保部。在我的幫助下,他輕鬆混了進來,成了夜班保安。
有他做內應,整個公司的安防系統成了我們手裡的玩具。
那晚,章成如我們所料地趕來公司。配電房裡瘋狂頻閃的燈光、自動反鎖的門、甚至那縷幽冷的香水味——全都是胖虎在操控室里的傑作。他就像玩弄提線木偶一樣,精準地操控著一切。
負一樓的監控也被他動了手腳,他不僅抹去了我們的身影,還惡趣味地在畫面里留下了一團無法解釋的、不斷移動的白色噪點團,像幽靈一樣跟著章成,進一步摧垮他的精神。
這還不夠!
胖虎發現章成的妻子早在私下諮詢過律師關於離婚財產分配和爭奪孩子撫養權的事。
我們匿名聯繫了她:「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擁有孩子和全部財產,還可以徹底擺脫他。願意合作嗎?」
幾乎只過了幾秒,回復就來了,言簡意賅:「願意。怎麼配合?」
於是, 一張更精密的網撒下了。
胖虎可以隨時讓章成的辦公室單獨驟降十幾度。
章成車裡的中控系統被短暫入侵, 植入了小插件, 控制溫度, 釋放詭異的電台雜音和無法驅散的「香水味」。
備用手機被複製了虛擬卡,即使原機銷毀,也無法阻止那些來自「陰間」的簡訊, 無論他拉黑多少次, 也都會被他妻子偷偷幫他重新加回。
他關掉的手機,也會被他妻子悄悄開機。
家裡深夜那隱隱約約、無處不在的手機震動聲, 也是他妻子配合胖虎的傑作。
他喝的水,吃的藥,也被偷偷摻雜了微量致幻劑, 放大他的恐懼, 混淆他的認知,讓他徹底分不清現實與幻覺。
我們原本的計劃,一步步將他逼入瘋狂,最終讓他以「嚴重精神分裂」入院治療,讓他經受漫長的ŧŭₛ精神凌遲, 餘生都活在恐懼中。
沒想到, 他倒霉地遭遇了一場車禍。
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他的幸運, 死得痛快了些。
15
一個午後,我去看了晴姐的兒子小貝。
看得出趙坤把他照顧得很好, 細緻入微,所有精力都傾注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我通過爸爸的關係, 聯繫了國內最頂尖的兒童康復機構, 推薦給趙坤。
「謝謝......」他臉上是種複雜難言的感激和憔悴, 好像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只是向我鞠了一躬。
我忙扶著他說道:「後續康復治療的費用如果不夠,直接找我, 我來想辦法。」
「費用足夠了。小晴她......她買的那些保險,賠了很多......加上公司的撫恤。錢的方面我不用擔心了......」他笑著,卻是一臉心酸。「以後我就專心陪小貝康復!」
我走到客廳一隅,那裡擺著晴姐的遺像。
照片中的她笑容明亮,眉眼彎彎,仿佛所有的重擔都已卸下, 已沒有任何煩惱。
我點燃了香,在心裡默默對她說:
「晴姐,你所有的牽掛, 我都替你安排好了。這些年你太辛苦了, 現在就好好歇歇吧。」
我升職了,搬進了她的辦公室,坐在了她曾經日夜奮戰的位置上。
夜幕低垂, 我還在辦公室加班。
就在這片寂靜一中, 我仿佛還能感受到晴姐的氣息,聽見她熟悉的聲音:
「你未來的人生和愛情,一定都是美好的!」
「祝你......前程似錦!」
我望著窗外那片她再也看不到的燈火, 微微揚起嘴角,輕聲回應道:
「謝謝,我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