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狂症最嚴重那年,我被親生父⺟找上⻔。
他們說我是被抱錯的真千⾦。
「你受苦了 19 年,是爸媽對不起你。」
彈幕瘋狂蛐蛐。
【什麼受苦 19 年,她上打教導主任,下揍校外黃⽑。】
【中間還逮著校霸的頭髮薅。】
【學校里的狗⾛慢了都得挨兩腳。】
爸媽又說。
「這次來是接你回去的,但是…你家⾥還有個姐姐。」
彈幕再次刷到飛起。
【什麼姐姐,不就是那個假千⾦嗎?】
【真假千⾦要開撕了嗎?】
【撕不了,那假千⾦是個⾃閉症。】
【還是個淚失禁體質。】
1
我兩個巴掌抽得黃⽑找不著北時。
一對中年夫妻找上了我。
他們⾃稱是我的親生父⺟。
說我是被抱錯了 19 年的真千金。
「你在外流落了 19 年,⼀定受苦了吧。」
他們淚眼婆娑。
「是爸媽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透明的彈幕框⻜快出現在空中。
【什麼苦了 19 年,她上打教導主任,下揍校外黃毛。】
【在這一代惡名遠揚,狗見了都得繞道走。】
【慢一步就得挨一腳!】
我:「......」
看來我的⽣活還是挺透明的。
我鬆開黃毛。
打量著眼前看起來就很有錢的中年夫妻。
他們臉上的沉痛表情不是作假。
但我這人。
最近躁狂症又嚴重了些。
共情能力基本喂了狗。
此刻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所以呢?」
我偏了下頭。
「你們是來認回我的嗎?」
男人。
也就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沈崇名。
他深吸了一口氣。
「是的,我們想接你回家,這 19 年是我們疏忽了,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他頓了頓,臉上有些為難。
「但是...你家裡還有個姐姐。」
「你養父母家...生活拮据,所以我們還是想把樂初養在家裡。」
「你覺得呢?」
他表情小心翼翼。
甚至有些討好。
彈幕再次刷屏。
【什麼姐姐,不就是被抱錯的那個假千金嘛。】
【真千金大戰假千金?什麼時候開撕?】
真假千金?
我挑了下眉。
小說看得不多。
真假千金什麼的恰好看過幾本。
但我這人不會玩那些心眼子。
我只會點拳腳。
也不知道那假千金抗不抗揍。
在我思考打女生要不要收力時。
彈幕又道。
【撕不了撕不了,那假千金是個自閉症。】
【還是個淚失禁體質。】
【感覺女主還沒上手那位就要哭了。】
【也不是害怕,就是眼淚不受控制。】
【淚失禁體質真的哭了。】
【每次跟別人吵架不管吵沒吵贏,先哭的那個人反正是我。】
我面無表情。
突然就不想被認回了。
我最討厭愛哭鬼了。
我扭頭就走:「不回。」
【哎,女主要是回去的話,肯定要轉學去假千金那個學校。】
【到時候應該就沒人敢欺負假千金了吧?】
我腳步一頓。
轉向中年夫妻身後的豪車。
「算了,我回。」
我這人,最見不得校園霸凌。
真不是因為這一片已經沒有對手了。
沈崇名大喜。
從後備箱取了個手提箱走向我養父母。
裡面應該是錢。
四個人互相推諉了一番。
最後養父母還是收下了錢。
他們又開始拉著手講話。
我等得有些不耐煩,搖下車窗。
「還走不走了?」
養父趕緊鬆手。
「走吧老哥,丫頭催了。」
2
坐在車上。
看著窗外飛速掠過,我生活了 19 年的老街區。
我的內心毫無留戀。
養父母對我其實挺好的。
但躁狂症讓我的情緒像過山車。
此刻正好處在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期。
沈崇名和周婉小心翼翼地找著話題。
問我喜歡什麼,平時有什麼愛好。
我懶洋洋應付。
「沒什麼特別的。」
周婉不死心:「總有點吧?比如畫畫,唱歌?跳舞?」
我側過頭,語氣平靜。
「我喜歡打人。」
她閉嘴了。
很好,終於安靜了。
車開了很久才駛入一片安靜的富人區。
停在一棟氣派的別墅前。
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在門口。
別墅很大。
如果一定要我形容的話。
真 tm 有錢。
彈幕又開始活躍。
【來了來了!修羅場開場!】
【假千金呢?快出來讓我看看!】
【賭五毛,假千金現在肯定躲在房間裡瑟瑟發抖。】
【女主這氣場,感覺不是回來認親,是來收保護費的。】
保姆迎了上來。
「先生夫人回來了。」
「小小姐好。」
周婉點點頭:「樂初呢?叫她下來見見妹妹。」
保姆露出一絲為難。
「叫過了,大小姐一直在畫室。」
【看吧!我就說!嚇得不敢出來了!】
【自閉症寶寶可憐見的。】
【女主快去會會她!】
沒有絲毫相見的衝動。
因為快困死了。
「房間在哪?累了。」
周婉趕緊示意張媽帶我上去。
房間是專門收拾出來的。
但我不喜歡。
因為清一色的粉。
嘖。
這些大人什麼時候才能知道。
粉色並不是少女唯愛的顏色?
我深呼吸了幾口,壓下心底那股煩躁。
晚飯時間,張媽來敲門。
餐廳里,長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
沈崇名和周婉已經坐好。
我旁邊還空了一個位置。
2 分鐘後。
一個身影被張媽小心翼翼地牽著手,下了樓。
假千金,沈樂初。
3
我皺起眉。
第一眼就覺得這假千金也太瘦了。
這兩口子虐待她了?還是不給吃飯?
瘦得像只小貓一樣。
【哇,真是我見猶憐…】
【和女主完全是兩個極端。】
【感覺聲音大點她真的會碎掉。】
她坐在我旁邊。
沈崇名輕咳一聲,試圖活躍氣氛。
「樂初,這是你妹妹,沈梨之。」
她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著。
視線凝固在自己面前的餐盤上。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周婉放柔了聲音。
「樂初,看看妹妹,梨之回來了。」
沈樂初沒有任何反應。
【她好像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女主會不會覺得被無視然後爆發?】
我確實覺得有點煩躁。
這種刻意的、小心翼翼的氛圍讓我坐立難安。
我躁狂期的那股無名火又開始蠢蠢欲動。
最煩這種黏糊糊的場面了。
我放下筷子。
聲音不大,但在過分安靜的餐廳里顯得有點突兀。
沈崇名和周婉立刻看向我。
眼神裡帶著戒備。
我沒看他們,而是直接側過身。
看向沈樂初:「喂。」
後者手指微蜷。
也不是沒反應嘛。
我又靠近了一些。
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顏料和松節油的味道。
「你畫畫的?」
她肩膀縮了縮。
就在我以為她不會搭理我時。
她卻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幅度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臥槽!有反應!】
【她理女主了?!上次家裡來客人她可是全程當空氣的!】
【果然惡霸氣場能穿透自閉屏障?】
周婉和沈崇名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我心裡那點煩躁奇異地平復了一點。
我重新拿起筷子:「畫的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超出了她能簡單回應的範圍。
她又不吭聲了。
周婉連忙打圓場。
「樂初喜歡畫一些風景和小動物。」
她本人還是沉默。
算了,我幹嘛跟個傻子費勁。
還是乾飯重要。
一頓飯吃得我滿嘴流油。
而身邊的沈樂初吃得非常慢,也非常少。
像只真正的小貓,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
快吃完的時候。
我因為躁狂症帶來的精力過剩。
下意識地用手指快速而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聲音不大,但很急促。
一邊的沈樂初停下了動作。
她微微偏過頭。
視線第一次有了焦點。
落在我敲擊桌面的手指上。
我停下了動作。
她的目光又茫然地移開,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我又敲。
她又看。
我挑了挑眉。
有意思。
【逗狗呢女主?】
4
晚飯後,我睡不著。
在別墅里瞎溜達。
經過二樓走廊盡頭時,看到一扇門底下透出微弱的燈光。
是畫室。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過去。
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一條縫。
沈樂初背對著門,坐在畫架前。
她正專注地往畫布上塗抹著顏色。
和晚餐時不同。
此時的她身上有一種沉靜而強大的氣場。
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畫。
畫布上是濃烈到幾乎狂暴的色彩。
強烈、壓抑。
卻又帶著一種掙扎求生的力量感。
我靠在門框上,看了一會兒。
突然,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畫筆一頓,猛地回頭。
看到是我,她臉上瞬間浮現出驚慌。
而後冷著眼,從嘴裡費力地擠出兩個字。
「出去。」
喲,不是啞巴,會說話啊。
我雙手抱臂,沒動。
她站起身,再次道。
「出去!」
我還是沒動。
她死死捏著拳頭,整個人好像都在顫慄。
下一秒,她的眼尾紅了。
???
這就是傳說中的淚失禁嗎?
見識到了。
心裡的煩躁又冒了頭。
我嘖了一聲:「哭什麼??」
「畫你的,我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彈幕密密麻麻。
【女主現在是真溫柔啊,擱以前,一腳就上去了。】
【是的,還要再罵一句,你哭你媽。】
【哈哈哈,被制裁了。】
...
煩,煩得很。
但看到那張臉怎麼也提不起動手的興趣是怎麼回事?
5
沈樂初緊緊抿著唇。
雖然看起來在努力憋,但眼淚還是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我大步走過去。
沈樂初站在原地,眼淚掉得更凶了。
只是嘴裡依舊在固執地重複:「…出去……」
彈幕瘋了。
【來了來了!要動手了嗎!】
【薅校霸頭髮的手要對上小白花了嗎!】
【賭一包辣條,女主下一秒就要吼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