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眉心微皺。
「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不過我沒有懷疑你偷東西。」
他沒有說出幫溫知意調監控的事。
彈幕說,那是他身為男主的高傲不允許他先低頭。
我和江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明晃晃的兩個大字。
裝貨!
溫知意咬了咬唇,沒有立刻說話。
直到我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用眼神鼓勵她。
溫知意才搖搖頭:「沒關係,我不怪你。」
聽她這樣說,賀雲川似乎鬆了一口氣,嘴角帶上了淡淡笑意。
「那就好。」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為難,寧雪她也只是一時糊塗,她被家人寵慣了,其實對你沒有惡意。」
「賀雲川。」
溫知意打斷了他的話,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他。
「什麼叫做沒有惡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扒我衣服,汙衊我偷東西,倒打一耙……這些都不算惡意,對嗎?」
「還是說,就因為她是校長的女兒,所以你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幫她。」
6
賀雲川明顯愣了一下。
過了好幾秒,他微微皺眉,伸手想要像以前一樣去摸她的頭:
「知意,你聽我說,寧雪她有抑鬱症,醫生說了她受不得刺激,我是怕我明著幫你會刺激到她的病情,你何必跟一個病人計較?」
「乖,不要無理取鬧,你以前明明很懂事的。」
溫知意不留痕跡地躲開他的手,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怯懦。
「懂事?」
她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嘲諷的弧度。
「你口中的懂事,就是犧牲我的清白。」
溫知意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卻異常堅定:
「賀雲川,你的道歉是應該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要無條件地原諒你,然後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聽到這段話,我和江繪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說得好!
就是這樣!被欺負了就要學會反擊!
要站起來,即使聲音發抖,也要讓全世界聽見你的立場,看見你的力量!
憑什麼女主就必須受盡苦難等待男主拯救?憑什麼要求女主甘居人下,她的努力和天賦被輕描淡寫地帶過、忽略?
救贖的實質不就是裹著糖衣的毒藥嗎?
都是主角,為什麼要等著男主來救,就不能做自己生命中的大女主嗎?
【我竟然覺得她說得有一絲道理。】
【我也……早就想說了,男主像那沒開智的傻子,明知道不是女主偷的還當眾質問她,是怕她的嫌疑還不夠大嗎?】
【還好有這兩個姐妹堅持站在女主這邊,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
賀雲川的眉頭緊緊皺著,聲音低沉:
「你一定要這樣?」
溫知意定定地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周末我生日,到時候我讓她當面給你道歉,這樣總行了吧?」
溫知意還沒說話,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寧雪臉色蒼白跑過來,看到賀雲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聲音帶著哭腔:
「阿川,我好難受,好像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賀雲川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一臉擔憂地扶住她,
「別怕,我在呢。」
溫知意的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她默默轉身,對我和江繪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們走吧。」
「好!」
我和江繪異口同聲地應道,一左一右地陪著溫知意,朝著樓梯口走去。
賀雲川還站在原地,大聲地說,
「知意,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7
「你真要去陪他過生日?」
我擔心地問。
溫知意停下腳步,對著我淺淺一笑:「當然要去。」
「放心,我只是去辦一件事,辦完我就走。」
我和江繪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到了濃濃的不放心。
只是不知為何,溫知意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不僅要去,還堅定地握緊了拳頭。
「是你們給了我面對的勇氣,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退縮了。」
到了周末賀雲川生日那天,我們陪著溫知意來到賀雲川舉辦生日派對的餐廳。
剛一進門,就看到賀雲川穿著帥氣的西裝,正和幾個朋友談笑風生。
而寧雪則穿著和溫知意風格有些相似的粉色連衣裙,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手裡還拿著為賀雲川準備的生日禮物。
看到我們進來,賀雲川眼睛一亮,立刻朝著我們走過來,臉上帶著驚喜:
「知意,你終於來了!」
溫知意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對賀雲川說:「生日快樂。」
寧雪也擠出一個虛假的笑容,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後,語氣裡帶著一絲刻意的驚訝:「知意,你沒有帶禮物嗎?今天可是阿川的生日,我們大家都準備了禮物的呢。」
「你不會是……」
「沒錢買吧?」
賀雲川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很快幫溫知意解釋道,
「別亂說,她早就送過了。」
說著,他揚了揚手上的表。
臉上也浮現出笑意,溫柔地看向溫知意。
「我知道這是你做兼職辛苦賺的,我很喜歡,謝謝你,知意。」
聽著眾人的誇獎,溫知意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即目光平靜地看向賀雲川,
「說完了嗎?那就該我說了。」
賀雲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就聽見溫知意下一句說道,
「可以把表還給我嗎?我覺得它更適合待在我自己身邊。」
話落下的一瞬間,全場寂靜。
他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錯愕,像是完全沒料到溫知意會這麼說。
連我和江繪也沒有想到,驚喜地看著她。
過了好幾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手錶?你不是送給我的嗎,為什麼……」
溫知意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卻異常堅定,
「因為我覺得,送出去的東西,在對方不懂得珍惜,甚至還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猜測傷害到我的時候,我有權利拿回來。」
「還有一件事,我要正式通知你,我不喜歡你了。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賀雲川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變得有些蒼白。
他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別開玩笑了,今天是我生日。」
「我沒有開玩笑。」
溫知意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我不想再在一段不對等、不被尊重的感情里消耗自己了。」
賀雲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紅著眼,嗤笑一聲,
「就因為我上次沒幫著你?」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寧雪她生病了,我總不能看著她出事吧!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嗎?」
溫知意靜靜地看著他發瘋。
「不能。」
「在你心裡,寧雪比我重要。所以,你也不再是我的第一人選。」
賀雲川像是被「不能」兩個字狠狠砸中,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死死盯著溫知意,口不擇言地喊道:
「是!寧雪就是很重要!像你這樣自私小氣、會偷東西的人,永遠都比不上她!」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眼裡閃過一絲悔意。
但看到溫知意冰冷的眼神,那點悔意被更深的怒氣取代。
他心一橫,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大步走到寧雪面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低頭吻住了她。
溫知意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但更多的是一種徹底的清醒。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冷靜地拉住了怒氣衝天,想上前揍人的江繪。
等賀雲川吻完寧雪,帶著一絲挑釁看向她時,她只是輕輕吸了口氣,然後轉身,對我和江繪說:「走吧。」
身後傳來賀雲川帶著一絲慌亂和不甘的喊聲,
「溫知意,你別後悔!」
溫知意沒有回頭,腳步堅定地走出了餐廳。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也照亮了她眼底那片徹底釋然的晴空。
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她開始真正的成為自己生命里的大女主了。
8
拿回了手錶,溫知意鬆了口氣。
非要請我們吃飯。
她帶著我們上了樓,打開家門,入目一片溫馨。
幾株綠植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柜子上,頭頂暖黃色的小吊燈發出柔和的光芒,風鈴隨風輕輕擺動,似乎在歡迎我們的到來。
溫母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見我們,溫柔地笑了笑。
「先坐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溫知意像個樹袋熊一樣抱住溫母,悄悄地將手錶戴在她手上。
「呀,謝謝寶貝!」
溫母驚喜地叫出了聲,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卻笑得像個得到了心愛禮物的孩子似的。
我們坐在沙發上,看著母女倆溫馨的一幕出了神。
當時看書的時候,光顧著看男主和女主的甜蜜生活了,原著里也並沒有過多描寫溫母,我只知道她在溫知意結婚後便患癌去世。
可當她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才猛然驚覺,原來這本書里最愛女主的人並不是男主。
是她的媽媽呀。
可,為什麼以前看不到這些細節呢?
晚上,我們睡在溫知意的床上。
溫知意洗完澡,在我和江繪的正中間躺下來的時候,首先飄過來一陣淡淡的香味。
躺了一會兒,江繪突然瓮聲瓮氣地說:「這期是我定製的雙女主。」
我秒跟:「我恨有錢人。」
溫知意雖然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但她十分寬容,一左一右地牽住了我們的手。
「不要吵架。」
不吵是不可能的。
也許是聽我和江繪兩個小學生嘰嘰喳喳地拌嘴煩了。
過了一會兒,她只好又說。
「再吵我告訴媽媽了。」
「快點睡吧,明天還得出去擺攤呢。」
我們這才想起答應陪她出去擺攤的事,連忙閉上了眼。
又過了好一會兒,也或許沒過幾秒鐘。
我小聲地用氣音說:「溫知意,你不准再喜歡他了。」
黑暗中,溫知意勾了勾我的小拇指,輕聲說。
「好。」
8
溫母很忙,白天正常上班,晚上還要去便利店打工。
為了補貼家用,周末的時候溫知意偶爾會出去擺攤賣麻辣燙。
新鮮的蔬菜放鍋里一涮,撈起來,兌上一勺紅油底料,濃郁的麻辣香味撲鼻而來。再撒上一把香菜、蔥花和蒜末,一份香噴噴的麻辣燙便熱氣騰騰地出鍋了。
我和江繪自告奮勇的幫忙。
我們三個分工明確,溫知意負責掌勺煮麻辣燙,江繪則忙著招呼客人、打包送餐。
我學著網上的樣子,架起手機直播。
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多少人光顧我們的小攤。
後來不知怎麼的,一條搞抽象的的視頻突然爆火,很多人慕名前來吃我們的麻辣燙。
就連學校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們三個在夜市擺攤。
有天晚上,我們正忙得熱火朝天。
寧雪卻帶著幾個女生,施施然地走到攤位前。
她上下打量著我們,眼神里滿是不屑,語氣尖酸地開口:
「這不是年級第一嗎?怎麼周末不好好待在家裡,跑到夜市來擺攤了?怎麼,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
江繪性子急,立刻回懟道,
「關你什麼事?嘴巴臭的把我們的鍋底都染成螺獅粉味了!」
「你!」
寧雪差點氣暈。
她冷笑一聲,又把目光投向溫知意:「溫知意,你也真是的,缺錢可以跟阿川說呀,只要你服個軟,他肯定願意養你。」
我們這才看見賀雲川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