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班裡的小朋友都不跟他玩了。
陳老師點名發零食也略過他。
「媽媽,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心痛不已,強顏歡笑,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我們也不需要得到這些人的認同。」
「爛人爛事,層次不同,我們要大度,因為他們是在嫉妒。」
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頭,最後我同意讓他今晚不用寫作業,可以吃冰淇淋,放肆看動畫片,心情又好了。
剛鬆口氣,校長突然打電話詢問捐樓的詳細進度。
「是這樣的,您這邊要是能在九月份之前落實最好——」
我打斷他的話:「不用了。」
「抱歉,我後悔了。」
對面的人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
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了:「周夫人,是因為哪裡出現問題了嗎?我們學校都會配合解決的。」
要是行動也有嘴上說的這樣誠意,我也不至於想鬧到這種地步。
「第一,我跟我先生很早就已經離婚了,請叫我關女士,第二,我對貴校的初次印象其實很好,但是自從換了這個新的班主任後,我很失望。詳細事情後面會發你手機上,並且在此之前我有跟你提過換老師,但是你這邊不同意。那不好意思,既然你們不管,這個學我不上了,這個樓我也不捐了。」
「另外,我需要陳靜親自上門來誠懇道歉,不然,我這邊會將她連同整個學校一起起訴。」
說完,我將電話直接掛了。
轉頭跟兒子說了個好消息。
「媽媽過段時間帶你去旅遊,你不想上學我們就不上,什麼時候想去了到時候媽媽再跟你換個學校。」
兒子高興地跑過來抱住我:「媽媽萬歲!」
反正前半生賺的錢足夠他揮霍一輩子,我從不擔心他的未來。
5
第二天,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過來。
打了三次。
一次是早上六點,一次是中午十二點,還有晚上十一點。
我都沒有接。
陳靜氣不過,在晚上七點時發來消息:「道歉你要的,結果一直不接電話,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還要我三顧茅廬嗎?面子真大啊。」
「真好意思,這麼大人了還告狀,拿校長壓我是吧。」
「無所謂,反正我沒結婚生子,也沒有房貸車貸這些負擔,大不了就辭職,你威脅不到我。」
她也好意思拿自己比作劉備。
我直接將人刪除。
名字也備註上:本人脾氣不好,非空閒時間發消息會刪人。
然後就在小號里看到陳靜在群里這樣說的。
「真不知道小奇媽媽在跟我置什麼氣,還不許小奇來上學了,真是拎不清,大人的事情怎麼能連累到小孩子呢。」
「難道她不知道要是記曠課後,會影響以後小孩子小升初嗎?也許是我見識少吧,第一次看到拖著孩子輸在起跑線的。」
「雖然我只是個老師,但還是看不下去她這樣不把孩子前途當回事。」
很好,我的形象又貼上了一筆「不負責」。
還是那幾個愛拍馬屁的家長出來。
「算了算了,反正不是你我的小孩,以後有她後悔的。」
「我要是她兒子都快恨死她了,就因為有這樣的媽,被班裡同學排擠,現在連學校都不讓來了。」
「真悲哀,我都能想像到她家庭有多窒息了,估計老公也不愛回家,夫妻感情不和睦,才會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孩子身上。」
「陳老師別生氣了,你做什麼我們都支持。」
陳靜就是這樣被哄好的。
還假模假樣地最後通知我:「小奇媽媽,我希望你能理智點,別拿孩子賭氣,我也是真心建議快點把周小奇送來學校好好讀書,否則他以後會怪你的。」
我本想懶得搭理。
卻覺得這樣的人需要打一下臉。
把兒子正在客廳將房產證當多米諾骨牌玩的照片發過去。
「不好意思,我有底氣能讓我兒子過得順風順水。」
三分鐘後,陳靜只是發來一個微笑。
轉頭,又看到她在朋友圈這樣說:當我認不出 ai 圖呢,呵呵。
我可以理解為這種叫無能反駁的破防。
6
前陣子,我以個人的名義為學校捐贈了一批全新桌椅。
因為需求量大,工廠那邊給的工期是三個月。
正好是這幾天第二次敲定到貨地址。
我勾選了另外一個重點小學。
那邊的校長有種被天上掉餡餅砸中的驚喜,連連感謝,還說想要專門為我辦個講座。
我婉拒了,最後他們還是專程給我送來一個錦旗。
有錢太高調吃過的虧太多了。
前幾年兒子也險些被綁架,這件事情給我提了個大醒。
所以我一直偽裝自己只是個普通家庭。
實際上我背後有一家上市公司,占據最多的股份,只是在兒子上學後我想全身心陪著他,就將公司交由姐姐打理著,雖然和前夫離婚了,但是他那邊的公司我持有的股份也沒有變,更不要說他每個月會按時打來八位數的撫養費,偶爾還會習慣性地對我進行辛苦補償。
我不缺錢,兒子也聽話懂事,所以心也很淡,有時候懶得跟那些惡人斗,有那個功夫不如多買幾個包,多出去遛遛狗。
在他們面前炫耀對我來說,沒有一點優越感,反而覺得自己也快同流合污了。
但是很顯然,我低估了一個人的惡劣上限。
這個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傳到了兒子學校那裡。
領導急得直接逮著陳靜要過來。
我直接回絕。
「不好意思,這幾天我病了,在醫院,不方便。」
沒說謊,確實是在醫院。
不過只是做個全身體檢而已。
剛從婦科出來,護士領著我這個 VIP 去檢查下一項,門口撞見正要路過的陳靜。
她原本是在給誰發語音,見到我時明顯愣住,視線又意味深長地從我身上劃到科室名上。
「小奇媽媽,來看病啊。」
7
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去。
第二天,公司的副總路過時順便來送個資料。
我倆順便聊了下公司正在跟進的幾個項目。
門口起了爭論聲。
「不是,她面子能有多大!跟祖宗似的,難不成還能吃了我嗎!」
「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家庭主婦,就算是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她老公掙的,不知道憑什麼在我這種憑著自己養活的人面前傲氣。」
領導急得冒汗,偏偏又不能說其中的關聯,因為我曾經就說過,做公益這些事都要匿名,否則他就是違約,我這樣做只是單純不想招惹麻煩。
「閉嘴吧你!關女士的私事關你什麼事!你現在來的唯一目的就是老老實實道歉!」
我調查過,陳靜家裡也是有點小錢的,在同齡人里算是出挑,還有個家世不錯的男朋友,工作又穩定,脾氣就是這樣慣出來的。
這麼吵,哪兒還能聊得下去,副總起身說先走。
我也起身送他,打開門。
陳靜立馬噤聲,但眼神還是不服。
副總不認識這些人,只是禮貌頷首就走了。
陳靜的目光又在他身上打轉一番,看我時很是莫名其妙。
領導帶來不少補品水果。
進門後態度很好地詢問我病恢復得怎麼樣。
然後開始說起正事。
「關女士,事情我都了解完了,確實是我們不對,也是我的疏忽,原先沒有重視你的建議,您放心,我已經在招聘優秀教師了,等一上崗就會來頂替陳靜老師的位置。」
顯然這個事情沒有讓陳靜得知,她反應過來,脾氣噌噌上來。
「我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麼頂替我!」
轉而看著我:「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臉!」
「讓我道歉,這輩子都不可能!大不了我就不幹了!」
我還沒有說什麼,領導就扯住她,剛才說得苦口Ṫú₂婆心全成了泡影。
「不管你認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今天這個歉你必須道!」
這話怎麼聽都不舒服。
我實在是看不Ţṻ⁻下去這場演技拙劣的戲碼了。
「別演了,東西都拿回去,陳老師也不用道歉了,因為我都不會接受。」
她氣得咬牙切齒,扔下一句:「別以為沒人知道你的事!你兒子要是知道了自己有個什麼樣的媽,估計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轉身就要走。
「站住。」
我讓她把話說清楚。
陳靜冷笑,嫌惡地看著我:「你自己做的缺德事,還需要我提醒嗎?不要臉。」
領導立馬呵斥她:「這是你身為一個老師該說的話嗎?」
陳靜還是那副欠揍的表情ṱū́¹:「她都敢做,還不許我說嗎!」
我手癢得很。
她都這樣了,還不揍那我真成忍者神龜了。
一掌扇下去,領導都懵了,不知道該幫著哪邊說話。
陳靜被打得後退趔趄幾步,臉紅了一半,更多的是氣。
「你個臭婊子還敢打我!」
領導也看不下去了,擋在我前面:「小陳!你可是老師!這些話怎麼能從你嘴裡說出來!」
「我會如實跟校長說明情況,你好好回去反省反省,寫份檢討,至於怎麼處罰等校里開個會決議。」
「現在還不快給關女士道歉!」
陳靜一臉委屈,犟了一會兒,很不爽地說了句:「對不起,行了吧。」
哪裡有道歉的態度,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我說不接受。
她直接甩臉:「愛接受不接受!我也不伺候了!」
摔門走人。
領導尷尬地跟我說了好幾句抱歉。
說會對陳靜進行嚴厲批評。
這種處理結果我不滿意。
「她先前在網絡上對我進行造謠,現在又平白無故對我人格汙衊,這種老師要是繼續任職,我是不會再放心把兒子送到你們學校的。」
領導擦了擦汗,說他回去一定要好好做陳靜的思想工作。
遲疑地解釋:「陳靜這邊按照規定我確實不能辭退,只能通報批評,連處分都達不到,望您諒解。」
那誰來諒解我。
還是那句話。
「以前是想讓陳靜能帶著誠懇的態度道歉,我就不計較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我這邊的律師會跟你們好好溝通,我不缺錢,也不缺時間,耗得起,在這個官司的過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學校下學期的招生。」
聽的人臉色一白。
8
後面兩天都風平浪靜。
第三天時,家長群里按捺不住了。
都是艾特陳靜的。
「陳老師,孩子說你這幾天都請假,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嗎?在哪個醫院啊,我們幾個一起來看看你。」
「我們說好了,會讓每個家長一起湊錢給你買點小禮物,你看想要哪些。」
他們列舉出黃金項鍊,新款手機,過分的是還有車。
理由是老師有車後可以少在路上耽誤時間,也是對孩子學習有好處。
我氣笑了。
「怎麼不眾籌個火箭,好讓她上天。」
下面一堆人回懟我。
「小奇媽做人怎麼能這麼刻薄!」
「有點惡毒了,小心你家孩子學歪。」
「人家陳老師為了教學生病,你還在陰陽怪氣,小奇媽真沒良心。」
我說良心是對人,不是對狗。
陳靜發了個在醫院輸液的照片,以及桌上一堆的藥。
「抱歉各位家長,小奇媽媽好像對我誤會很深,為了對小奇的人生負責,我兩天前親自帶著領導去她家道歉,好話軟話都說盡了,不知道哪裡惹到小奇媽媽不高興,她罵我是婊子,打我之後,說以後再看到我一次打一次。」
「自從那天過後我一直陷入惶恐自責中,昨天焦慮到軀體化被朋友送到醫院,診斷出重度抑鬱症。」
「我對不起各位家長,我會努力配合醫生治療,不會耽誤孩子的學習進度,大家也不要怪小奇媽,畢竟......我明白她的難處。」
看似在為我說話開脫,其實是將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
學生要是成績下降,課程耽誤,那我就是第一罪人。
真狠。
群里的人也應了我猜想。
好幾個脾氣衝動的家長已經在找我的過錯了。
「小奇媽你孩子荒廢學業就算了,還拉著我們下水,真不要臉!」
「你沒事吧大姐!我家孩子招你惹你了,現在是二年級,最重要的階段,你把陳老師打進醫院了,那我們怎麼辦!」
「無語,厲害,不愧是太子媽。」
「我家小剛要是成績下降了我拿你沒完!」
......
亂套了。
群里吵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