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鄰居聽到動靜來幫忙,我恐怕命喪當場。
6
門外。
肖美為了讓張哥幫忙幹活,甜言蜜語滔滔不絕。
整得張哥態度都變得曖昧時,肖美突然走到我房間門口:
「慧慧,張哥都進門這麼久了,你也不出來見一見,太沒禮貌了吧?」
「張哥,慧慧她一直不放心我坐你的車,剛才還叮囑我坐車的時候千萬別睡覺,要定時給她發消息,隨時提防你改變路線呢。」
我怒極反笑。
她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見我不出聲,就把我架在火上烤。
眼下為了防止她以擔心我為由,讓張哥強行把門砸開。
我不得不現編一個藉口說:「我在開會,麻煩安靜點。」
肖美一聽,聲音更大了:
「什麼會議需要你一個小小文員守在那?你離開幾分鐘,誰會在意啊?我看你就是覺得張哥心思不純,打心底瞧不起他。」
「但是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都是普通人,都不過是混口飯吃,你別整天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
這特麼不是沒事找事嗎?
我咬緊牙關警告她:「再吵我就報警了。」
肖美不信,叫囂得更厲害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張哥終於開口了:
「行了,時間不早了,下次見面也一樣,我還有話要交代。」
「我的車沒辦那些狗屁證,不讓拉客,路上要是有人問咱倆的關係,你就說是我老婆,聽到沒?」
很快,門外響起推動行李箱的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外面突然安靜下來。
我怕有詐。
悄悄走到窗邊往下看,隱約可以看到一輛車停在單元門口。
過了會兒,車輛掉頭,緩緩露出完整的車身。
我用手機拍下來,然後放大照片。
看到坐在副駕駛座的肖美,才小心翼翼推開房門。
7
把黑漆漆的大門關上後。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都在Ṭṻₚ打包自己的東西。
光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就收拾了兩個小時,還有滿滿當當的兩個衣櫃等著我。
眼看天要亮了。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您預約的搬家服務已被劉師傅接單,預計七點前到達。]
我看完,心一狠。
直接把剩下的物品一股腦全塞進打包袋。
等劉師傅上門取貨的時候,我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渾身濕透又被體溫烘乾。
上午九點十二分,我坐上了劉師傅的車。
終於有時間給肖美打電話了。
她似乎睡著了,嗓子有些沙啞:「喂?」
「肖美,你沒事吧?」我笑著詢問,「你昨晚隔半個小時就給我連發十個表情包,弄得我都沒睡好覺。」
「不是說張哥人怪好嗎?你還這樣防著人家,有點表里不一哦。」
肖美聽清我的聲音,嗓音陡然拔升:
「柳嘉慧你有病吧,鬼上身一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
我笑了笑:「你們到哪了?張哥還在你旁邊嗎?」
肖美沒好氣地懟我:「問什麼問?又想說張哥壞話了?」
我發出一聲疑問:「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明明全程都是你在編排誹謗。你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借別人的嘴來說自己的心裡話。其實真正看不起張哥的人是你吧?」
「你擔心晚上孤男寡女,他故意把車開到荒郊野外對你動手動腳,真是的,我昨晚都沒好意思拆穿你。」
肖美提了口氣,卻沒罵我。
「張哥,我沒有,她胡說的,你千萬不要相信她的鬼話。」
我聽出她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立馬就急了:
țų₈「肖美,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把車牌號告訴我,我這就報警!」
肖美嗚咽一聲,慌忙跟我解釋:
「沒、沒有,是我太膽小了,張哥什麼都沒做,你千萬不要亂來啊。」
我趕緊答應:「好好好,我不亂來,那你記得定時給我發消息,我只要發現不對勁,就立馬報警!」
話還沒說完,肖美就把電話掛了。
我勾起嘴角,慢慢放下手機。
8
旁邊的劉師傅忽然感慨:「你對朋友真好,要是我閨女能遇到你這樣的朋友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順勢問道:「您閨女怎麼了?」
劉師傅長嘆一聲:「她朋友和她男朋友好上了,她一時想不開,去年從樓上跳下去,沒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父親,只能說聲「節哀」。
緊接著,就想起這會兒還沒跟我提分手的男朋友。
上一世,他嫌棄我毀容後的樣子噁心。
無法承受我這個工具人女友壞掉後,要付出的「維修」成本,也擔心維修失敗帶來的後果。
所以比起維護,他選擇了更換。
於是,他無視我的狼狽和痛苦,果斷提出分手,走得乾脆利落。
而現在,我也要用這種辦法對付他。
我打開備註為[大豬蹄子]的聊天框。
看到他昨天給我發的消息,目光頓了頓。
【老婆,今晚有空嗎?】
【怎麼不回消息?】
【你室友明天走了,我晚上在你那邊睡唄?】
我嗤笑一聲,送他兩個字:【分手。】
附贈拉黑一條龍服務。
9
四年的戀愛,早已讓我和他的生活互相滲透。
彼此經常使用的社交娛樂帳號、要好的同事朋友關係等等。
像一張網,交織得密不可分。
我僅僅是處理各種好友關係,就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但最後,我還是遺漏了一個細節——
他的平板還登錄了我的小號。
於是,他操控小號通過了好友驗證,連發幾條消息質問:
【你發什麼神經啊?】
【刷某書把腦子刷壞了?】
【限你半個小時內把好友加回來,不然我真的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文字在表達愛意時顯得蒼白無力,傷人時卻鋒利如刀。
我扯了扯唇。
聽到理智跟我說:「別管了,快點把他刪了。」
情感卻要我用力去反擊。
我深吸一口氣,雙指快速在 26 鍵上跳躍:
【我神經?你才有神經!】
【好的時候對我特別好,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情緒比我還大,一下子就翻臉,極度不耐煩,動不動就冷暴力。】
【作為男朋友,你不會心疼我,你眼裡也沒有我,那請問我要你這樣的男朋友幹什麼?不分手,難道要留著過年嗎?】
【還有,我分享的那些某書帖子你從來沒看過吧?我勸你沒事多看看,及時清醒過來,不要讓二兩肉輕易控制了大腦!】
幾條消息發出去,我心裡痛快多了。
動動手指,果斷刪了他。
10
兩個小時後。
劉師傅把車停在我家門口。
我媽聽到車的聲音,拿著鍋鏟走出來。
臉上的疑惑在看到我的瞬間,綻放出喜悅。
「嘉慧回來噠,我馬上炒好菜。」
她看了眼劉師傅:「東西先放客廳里,等你爸爸和哥哥兩個回來幫忙,你和師傅先進屋吃飯噻。」
劉師傅搖頭,悶聲把車廂的東西一趟趟搬下來。
我也不能幹站著,就把他搬下來的東西運進門。
我媽只好先回屋把火關上,也來幫忙。
等劉師傅忙完要走的時候,我媽往他車裡塞了兩瓶飲料:
「也沒請您進屋喝水,這兩瓶飲料您拿著路上解渴。」
劉師傅點點頭,上車掉個頭就走了。
我媽稀罕地瞧我兩眼。
給我拿了一大袋零食和牛奶墊肚子,繼續去廚房炒菜。
趁這個空隙。
我點開通話記錄,給肖美撥個電話。
電話響了接近一分鐘,沒人接。
我連著打了三個都是這樣,便報警了。
交代完黑車的車牌號、司機張哥疑似某位名叫張猛的在逃人員,以及我跟肖美的關係後,通話結束。
手機還貼在耳邊沒放下,肖美就回撥過來了。
她呼吸急促:「慧慧......你電話一直占線,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啊?」
我沉默了會兒。
肖美急得快要哭了:「你說啊?你沒有亂來吧?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的。」
我忽然笑了:「好吧好吧,我就是在逗你玩,誰讓你平時總占我便宜,連洗髮水、洗衣皂都要用我的。」
肖美粗重地運了運氣,說明打電話的來意:
「我走到半道才發現忘帶身份證了,張哥現在要把我送回來,我待會就不上樓了,你幫我送下來行嗎?」
這話一聽就很假。
而且我沒記錯的話,開車到肖美老家需要 9 個小時。
現在走到一半還要回來,十有八九是張哥想一次性解決我這個威脅?
我思忖著,沒有立即回應。
「不白讓你走一趟。」肖美咬緊牙關,「你把身份證從樓上送下來只要五分鐘,我出 5 塊錢Ṫũₔ!」
呵,5 塊錢就想讓我隻身涉險?
我連忙說:「不行不行,男朋友約我出去玩,我正要出門呢。」
接著掛斷了電話。
11
中午 12 點過後。
我爸騎摩托帶著我哥回來了。
看到我,兩張七分相似的臉都有了笑。
「慧慧回來了。」
「來來來,進屋邊吃邊說。」
一家人坐到桌邊,我爸乾了半瓶水才看向我:「你媽說你在外面遇到事了?怎麼個事?」
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我。
被這樣注視著,我有種莫大的安全感。
笑了笑:「我合租室友惹到不該惹的人,想把禍水引到我頭上,我怕出事,回來避避風頭。」
我哥點點頭,多問一句:「你室友知道你家庭住址嗎?」
我想起肖美前段時間找工作的時候,曾拿了我的簡歷去抄。
那份簡歷上就詳細填寫了我住在哪個村。
所以...
我蹙緊眉,神情不由地凝重起來。
連帶著自己心心念念的飯菜都覺得沒味了。
我爸握住水杯,清了清嗓子:「好了,不就是幾個外地人嗎?待會我去找族長說說,讓他幫忙找村裡的阿公阿婆留意一下,要是有陌生人進村,馬上給我們打電話。」
「就是就是。」我媽跟著附和,「咱們這十里八鄉的人都沾親帶故,外地人要真敢欺負上門,我出去吆喝一聲就有人來幫忙,別怕啊。」
我提著的心稍稍放下。
12
飯後休息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