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脾氣暴。
相親黃了一次又一次,三十才成功嫁人。
親戚們都在背後笑話,等著我被退貨。
進門第一天,大姑子公婆就上門挑釁:
「誰讓你家女兒不能生,新媳婦今夜就送到我家,給我兒子傳宗接代。」
我一記巴掌掄過去:
「爸了個根的,幾兩馬尿啊給你們醉成這樣,實在不行去我家糞坑再來幾口醒醒酒。」
話噴出去,我就後悔了。
如果再被退,我和爸媽指定被親戚笑話死。
哪知剛才憋紅臉的公婆和老公全都激動地圍了上來:
「媳婦,你太帥了!」
1
這一巴掌用了我十成力氣。
陳家夫妻被我扇得像陀螺似地甩著鼻血旋轉,根本停不下來。
看著驚呆的公婆、大姑子和老公。
我心裡咯噔一聲。
不好!
嚇到他們了。
要是新婚夜再被退婚,我爸媽絕對要去跳河。
我決心不能再動手了!
陳國慶卻徹底暴怒,揚起手就要打我:
「媽的!一個剛進門的小婊子居然敢打老子,今天非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老公楊運擋在了我面前。
他一面硬控陳國慶高舉的爪子,一面憋著紅臉唯唯諾諾:
「別......打人......」
對楊運出手保護我這事,我有點吃驚。
畢竟在此之前,我對他所有的了解都來自介紹人——
常年在工地上幹活,老實勤快,跟誰說話都臉紅。
說好聽了跟我互補。
難聽了就是窩囊。
如今看來,人確實窩囊了點。
但是明理!
有了這層判斷。
我當機立斷,抄起旁邊的掃把給陳國慶身上來了個暴擊。
掃把是我爺特地進山砍樺木做的。
一棍就打得陳國慶呲牙咧嘴,眼淚橫飛。
「滾出我家,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陳國慶老婆一見丈夫被打成捂著腦袋的表情包,登時心疼。
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眼皮子上:
「你個二婚小娼婦!誰不知道你是個沒人要的蕩婦加潑婦,看你有幾分姿色讓你給我兒子傳宗接代是看得起你,你不幹就算了,還敢打我男人,今天不撕爛你的臉我就不姓王!」
說著,她就揮著農村老太典型的剁腳噴糞動作向我而來。
看到這一幕,我興奮的全身血液都仿佛倒流起來。
在我們村,上一個敢這麼跟我對罵的老太已經嘎了七八年了。
憋了這麼久。
可算遇到對手了,當即摩拳擦掌:
「嘴閒就去舔糞坑,少在這兒噴糞。」
「你大姑子是個不能生的,你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二姨子一個,你等著守空房吧!」
我眼皮都沒抬,冷笑:
「總比你守著個只會挨打的窩囊廢強。」
「動不動就說二姨子,誰知道你兒子是不是二姨子?說不定他才是不能生的那個,你等著絕後吧。」
王桂花被我氣得翻白眼。
眼看陳國慶被我指使著楊運像拎小雞仔似的拎出家門。
才極不甘心地跟著跑,同時還不忘放狠話:
「明天我就讓我兒子休了你女兒。」
「我看你們一家人還怎麼過!」
2
我前後出嫁了兩次。
第一次還沒辦完酒席,男方家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十七歲時勾引二叔不成,就把他踹進糞坑的事後,死活不肯往下辦了。
這次更好,差點夜換新郎。
越想越氣。
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
然後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大姑子。
怎麼也想不明白,人怎麼能窩囊成這樣?
大姑子被我盯得發怵,後退三步哆哆嗦嗦道:
「弟......弟妹,對不起,是我——」
「你什麼你,一看你就沒少在婆家受氣,就不能半夜捆起來給他們扔豬圈裡嗎?」
說完,我才驚覺旁邊還端坐著憋紅臉的公婆。
楊運明理。
公婆呢?
他們會不會認為我的豬圈言論是給他們的下馬威?
婆婆要是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楊運把我送回家。
那我爸媽可真要去跳河了。
想到這裡,我有些尷尬地搓手,眼神卻由大姑姐身上轉到了婆婆身上。
我篤定,只要她敢哭,我立刻也跟著哭。
可出乎意料的是。
婆婆並沒哭,反而一頭扎進了我懷裡,放聲大嘆:
「這麼多年了,閨女啊!可算給我出口惡氣了。」
楊運也在旁邊激動地連連點頭,不斷朝我豎大拇哥:
「媳婦,你剛才太帥了!」
就連公公都激動地老淚縱橫:
「誰說悍媳不好,悍媳才是家中寶啊!」
「咱們家,終於有個話事人了!」
原來他們一家人生性窩囊。
這些年明里暗裡沒少受陳國慶兩口子的氣。
陳家兒子仗著家裡有錢,在外拈花惹草。
沒有孩子明明是陳鵬搞壞了身子,他們卻硬說是大姑姐的問題。
這連這次他們來鬧,都是得了兒子授意。
想故意噁心我們一家人。
「為什麼不離婚?去告他們!」
我說得慷慨,公婆和大姑子聽了面上愁容卻更盛:
「你剛過來不清楚,你姐這婚啊!離不了!」
3
「我和爸跟著康家幹活,康家跟陳國慶是親表兄弟。」
「陳家稍不順心就不讓康家給我們結工程款。」
「這些年林林總總,欠了我們有三十萬,怎麼要都不給。」
楊運說不下去了。
大姑姐也紅了眼圈,嘴唇囁嚅:
「其實我也明白,他們就是想用這錢做要挾,只要我敢離婚或者不順著陳家人的意,他們就不給錢......」
「不然,我再去求求陳鵬和康叔,能結一點是一點。」
求?
我冷笑。
要是通過求能把錢拿回來,把婚離掉。
別說豬能上樹了,飛天都行!
有了今日一「戰」。
我心裡有數了。
至少,不用擔心被退貨了。
次日一早,我就讓公婆楊運先去康家堵人。
自己則帶著大姑姐去了醫院。
大姑姐沒主見,卻足夠聽話。
任由我帶她穿梭在各種科室一通檢查。
直到一切結束,確定她沒被染上髒病。
我一顆懸著的心才徹底松下來:
「只要身體沒問題,其他就都好說。」
又拉著她去小店吃了碗餛飩。
路上,我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姐,你這婚一定要離!」
「不然你一輩子就完了。」
Ťü⁹我說得篤定,楊茹卻一言不發,只定定看著我,眉頭瑟縮。
我心裡一沉:
「你是怪我替你做決定?」
「不,不是的!」
楊菇紅了臉,慌亂解釋:
「我早就想離了。」
「我剛才發獃只是覺得你跟傳說中的很不一樣。」
「你根本不是什麼潑婦,反而特別有主見,而且很溫柔。」
「溫柔?」
我自嘲一笑:
「那你馬上就要見到我潑婦的一面咯!」
4
趕到康家門口時。
公婆和楊運正被康國達指著鼻子罵。
公婆頭埋得低低的,像兩尊不敢吭聲的泥菩薩。
楊運更不堪,縮著脖子,眼神躲閃,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康國達看著突然出現的我,不懷好意地笑了。
「昨天楊家剛娶的媳婦?」
「長得確實挺好,哈哈......」
「不然你來我家陪我幾天,我保證結錢!」
我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十七歲的時候,我二叔喝醉了想欺負我,我一腳把他踹進糞坑,又親自拿鏟子喂了他三口大糞醒酒。」
「糞坑可是好地方,你要不要試試?」
遠處躲著看熱鬧的鄰居爆發出一陣鬨笑。
康國達的臉色也變得青紅一片,知道我不好惹,便轉向公公:
「楊樹立,看看你娶的好兒媳婦,能大庭廣眾說出來這些事,真是光宗耀祖!」
公公搓著手,臉色通紅:
「我兒媳不......不怯場,很不錯!」
康國達愕然。
他沒想到公公不僅沒聽出他的嘲諷,還認真肯定我的人品。
又轉頭問楊運:
「這麼個破爛你都敢撿回來?她昨天晚上有沒有嫌棄你啊?」
楊運極為真誠地回答他:
「我媳婦肯嫁給我就說明看得上我,為什麼嫌棄我?」
康國達就是仗著楊家人窩囊。
所以才敢聯合陳家人肆無忌憚欺負他們。
可他萬萬沒想到。
這家人竟然窩囊到連窩裡都慫。
徹底沒了招,鑽進轎車就想走。
他剛發動汽車。
我就站在了車子前,順手開啟了直播:
「大家快看,XX 縣包工頭康國達欠工錢不還,我們來討薪他就撞人啊!」
「三十萬,一拖就是七八年,我們一家人連風都喝不起了啊!」
說著,我就衝著鏡頭哭了起來。
邊哭邊講家裡的遭遇——
家裡入不敷出、姑姐在婆家被欺卻因康家的關係不能離婚、公婆年邁有病、老公窩囊......
而楊菇,也在我講到她時,極為配合地哭了起來。
而且不知是不是真想到了「糟心事」,越哭越委屈。
越委屈越大聲。
儼然一個被婆家逼到絕望的小媳婦形象。
5
車上的康國達的變了臉色,放下車窗開始叫囂:
「狗日的,你訛人是不是?」
我立刻按來之前分發好的任務給公婆和楊運使了眼色。
公婆心領神會,抱住車輪就開始哭。
楊運則拿出準備好的橫幅掛了出來:
「黑心包工頭,欠錢不還。」
「農民血汗ṱŭ̀₇錢,啥時能給?」
橫批——
康家缺德!
眼看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康國達踢著皮鞋下了車。
他咬著後槽牙,猛地拽住公公:
「楊樹立,本來我還想提拔你兒子的,是你兒媳婦非要鬧這麼難看,趕緊關了直播,趕緊走,我就讓這事兒沒發生,不然我讓你以後再接不到一個活。」
這話里的威脅很明顯。
可公公不語,只是一味指著鏡頭和橫幅:
「康老闆,我......我兒媳的做法沒問題。」
「你——窩囊廢!」
康國達被氣到跳腳。
車下的我抓住機會,一個猛子將鏡頭對準了康國達那張大臉:
「家人們,這就是包工頭的嘴臉,他的公司名就 XX 裝修公司,他叫康國達。」
聽到我爆料他,康國達下意識想踢我,卻在看到我正直播的攝像頭後生生把腿收了回去:
「你們先回去,一會兒我就給你們送錢——」
「不行!」
我一個手刀擋到了康國達面前:
「你要麼現在給,要麼我就讓全網的人都看看你康大經理的嘴臉。」
「你今天不還錢,我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
「回去不是餓死就是凍死,還不如直接在你家門口直播到死,讓網友和鄰居能避雷一個是一個,看以後誰還敢跟著你幹活!」
「這樣我們才算死得有價值!」
說著,我一不做二不休。
在楊運的掩護下又從包里掏一個手機,開了不同平台的直播。
標題就是——
黑心老闆不結錢!三十萬何日還!
並且為了讓周圍人都刷到。
還花錢投了周邊的定向流量。
6
花了錢就是好使。
直接間人數猛然增長。
原本寥寥無幾的彈幕瞬間起飛。
條條都是大罵康國達的惡評。
甚至還有把康國達的公司連結發在了評論區讓大家避雷。
沒幾分鐘,康國達的手機就開始嗡嗡個不停。
從他接電話時那點頭哈腰的態度就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