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拆遷,賠了兩百萬,我媽秒給弟弟全轉了過去,一分沒給我。
我試探地問她:「媽,我呢?」
她卻理所當然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都是別人家的人了,要什麼錢?」
可此前她腰病復發,是我接到家裡,精心伺候了三個月。
而弟弟,連面都沒露過一次。
當晚,我把她連人帶行李送到了弟弟家,對著驚愕的弟弟笑了笑:「媽說她的錢和養老都歸兒子,女兒是外人,不配。」
「所以,外人就不打擾了。」
「祝你們母子,共享天倫。」
1.
車子駛出弟弟住的老舊小區,我才感到方向盤上自己的手指因情緒波動而微微顫抖。
手機在副駕上瘋狂震動,螢幕亮起,是「姜明軒」。
我沒接。
回到家,一片漆黑。
老公秦朗出差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在玄關換鞋,手機鍥而不捨地再次響起。
這次我接了。
電話那頭,我弟姜明軒憤怒地咆哮。
「姜予安!你瘋了!你怎麼能把媽就這麼扔下!」
我把手機開了免提,扔在沙發上,自己走進廚房倒了杯水。
「她不是有你這個兒子嗎?」
「錢都給你了,你給養老送終,天經地義。」
我的聲音很平靜。
「你!她也是你媽!你有沒有良心!」
「我伺候她三個月,端屎端尿,按摩敷藥,那時候你怎麼不說這是你媽?」
「拆遷款兩百萬到帳,她秒轉給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提她也是我媽?」
我一連串問題,把他問得啞口無言。
電話里傳來我媽熟悉的哭嚎:「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養出這麼個白眼狼啊!沒天理了啊!」
姜明軒的底氣又回來了:「你聽見沒!媽都氣成什麼樣了!你趕緊開車回來把媽接走,不然......」
「不然怎麼樣?」我打斷他。
「你想讓你媽的腰,在你那張只有一米二的破沙發床上,再復發一次嗎?」
姜明軒沉默了。
他那兩室一廳的老破小,除了他跟老婆的主臥,就只有一個堆滿雜物的北次臥。
別說床,連個下腳的地方都難。
我媽在我家住的,可是朝南帶陽台的客房,一米八的軟墊大床。
「姜予安,你別忘了,你也是媽生的!」
「是啊。」我輕輕一笑,「所以我現在送她去她最愛的兒子家,享受她投資兩百萬換來的頂級養老服務。這福氣,我這個外人可不敢搶。」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說實話,我不在乎那些錢。
我的真心,就能這麼被那麼被踐踏?
晚上,秦朗打來視頻,我沒提家裡的事。
他看我臉色不好,眉頭皺了起來。
「媳婦,你怎麼了?怎麼看著這麼累?」
「沒事,可能今天開了一天會,所以有點疲憊。」
他沒多問,只是囑咐我早點休息。
「等我回來,帶你去吃那家新開的日料。」
我笑著點頭。
有他,我心裡就沒那麼荒蕪。
第二天一早,家族群里炸了。
最先發難的是我二姨,她在群里發了一長串語音,中心思想就一個:我,姜予安不孝,為了點錢把親媽掃地出門,豬狗不如。
「姜予安,你出息了,住大房子開好車,就瞧不起你媽和你弟了?」
「你媽把錢給你弟,那是疼他,以後養老要指望他的!」
「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非要回來攪合,弄得家宅不寧,傳出去讓你婆家怎麼看你?」
「你爸走得早,你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們多不容易?現在翅膀硬了,為了點錢,連親媽都不要了?良心被狗吃了?」
緊接著,三姑六婆們紛紛冒頭,隊形整齊劃一。
我覺得鬧心,直接選擇「刪除並退出群聊」。
可她們不肯放過我。
私人聊天框一個個彈出來,都是來當說客的。
說辭大同小異,無非是勸我大度,勸我把媽接回來。
我誰也沒回。
大概是我的沉默激怒了他們。
我二姨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張口質問:「予安,你怎麼退群了?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二姨,明軒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麼賣力地來噁心我?」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更高的音量:「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是你長輩!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是讓我打落牙齒和血吞,當個任人宰割的包子?」
「我媽說了,家產是兒子的,養老也是兒子的。我這個外人,就不摻和他們的家事了,你也不用拿長輩身份來壓我。」
「還有,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謬論,還是留著給你自己女兒講吧,我不愛聽,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說完,不等她再開口,我掛了電話。
2.
我以為能清凈兩天,結果周一下午,我正在辦公室跟同事核對項目數據,前台小姑娘給我打了內線電話。
「予安姐,有兩個人說是你家屬,找你。」
我心裡一沉。
透過百葉窗往外看,大廳沙發上坐著的,可不就是姜明軒和他老婆。
我捏了捏眉心。
「告訴他們我不在,或者在開會。」
「不行的,他們說要是在這等不到你,就......就在大廳里喊。」
「我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有事?」
我站在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聲音冷淡。
姜明軒一見我,立刻站了起來,「姜予安!你還有臉問我什麼事?你把媽扔給我,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你就是這麼當女兒的?」
我弟媳適時地開始抹眼淚,「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和明軒吧。我們那房子小,媽住著實在不方便。她昨晚腰疼得一宿沒睡,今天早上飯都吃不下。」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周圍來往的同事。
大廳里人來人往,已經有不少目光被吸引了過來。
這是想在我的公司里,把我不孝的罪名給坐實了。
看著他們夫妻倆一唱一和,我只覺得可笑。
「既然這麼不方便,為什麼不送醫院?或者,花我媽全轉給你的那兩百萬,換個帶電梯的大三房,再請個保姆二十四小時伺候著?」
「那錢不就都花完了?」姜明軒想也不想就吼了出來。
吼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一陣青白。
周圍隱約傳來幾聲憋不住的輕笑。
我弟媳的臉也掛不住了,狠狠掐了他一把。
「這裡是公司,不是你們家菜市場。要鬧,滾出去鬧。」
「再在這裡待一分鐘,我就叫保安了。」
姜明軒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敢!姜予安,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似乎想衝過來,被他老婆死死拉住。
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姜明軒指著我,手指都ţũ̂⁻在發抖,「你行!你夠狠!」
「你給我等著,有你求我的時候!」
說完,他拉著他老婆,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工位,部門主管把我ţŭ¹叫進了辦公室。
「姜予安,注意一下私人問題對公司的影響。」
主管語氣還算客氣,但眼神里的警告很明顯。
「是,抱歉,李總。」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就不是談話這麼簡單了。」
我點頭,走出辦公室回到工位繼續工作。
這點段位,還影響不了我。
晚上,我媽親自下場了。
她在我們老家那個小區的業主群里,發了一篇聲淚俱下的小作文。
配圖是她躺在沙發上,蓋著薄毯,面容憔悴的照片。
照片角度刁鑽,把我弟那個不大的客廳拍得像個貧民窟。
內容更是精彩。
從她如何含辛茹苦守寡帶大一雙兒女,寫到女兒如何嫌棄她人老珠黃,為了拆遷款將她掃地出門。
字字泣血,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那個小區群瞬間就炸了。
不明真相的鄰居們開始對我口誅筆伐。
「這姜家大丫頭,平時看著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心這麼狠。」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憐她媽了,養這麼個女兒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我媽在群里回復:「家門不幸,讓大家見笑了。」
一句話,把自己受害者的形象立得穩穩的。
我看著手機,氣到發笑。
她毀掉我的名聲時這般果決,是真沒把我當自己人。
秦朗的視頻又來了。
他看著我,開門見山:「家裡出事了?」
我沒瞞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靜靜聽完,沒有指責,也沒有勸我大度。
他只是說:「予安,別怕。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錢沒了可以再賺,家人沒了,日子也能過。」
「只要我們好好的就行。」
我眼眶一熱。
「秦朗,他們今天來我公司鬧了。」
「明天我就回去。」他立刻說。
「不用。」我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點小事,我處理得了。」
掛了電話,我點開那個業主群。
手指在螢幕上飛快打字。
既然他們非要把家事擺在檯面上,那就讓大家看個清楚。
我沒寫小作文,只是把幾張截圖發了上去。
第一張,是轉帳記錄。
我媽的帳戶,轉出兩百萬,收款人,姜明軒。
第二張,是我三個月來,為我媽買藥、買營養品、請按摩師上門的消費記錄,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小五萬。
第三張,是我跟姜明軒的聊天記錄。
我:「媽腰不好,你周末過來搭把手。」
姜明軒:「姐,我這周要陪客戶,真走不開。」
我:「上周你也說陪客戶。」
姜明軒:「哎呀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工作性質,身不由己啊。」
最後,我只打了一行字。
「我伺候媽三個月,分文未取。弟弟拿到兩百萬,一天沒管。如今媽在他家,他說我『不孝』。公道自在人心。」
發完,我退出了群聊。
3.
第二天上午,就有一個老家鄰居阿姨通過手機號搜索加了我微信。
我媽以前在老家的時候,為了方便聯繫,留過聯繫方式。
她告訴我,群里現在風向全變了。
大家都在罵姜明軒不是東西,拿了錢不辦事。
連帶著我媽,也被說「拎不清」、「偏心眼偏到胳肢窩了」。
時代不同了。
大家心裡自有一本帳。
跟我媽關係比較好的廣場舞阿姨,有熱心的想在群里幫腔,被一群人圍攻,灰溜溜地不敢再說話。
姜明軒惱羞成怒,在群里@我,讓我出去跟他對質。
結果發現我早就退群了,他氣得在群里破口大罵,最後被群主給踢了。
他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看著阿姨發來的消息,心情沒什麼波瀾。
這只是開胃菜。
下午,我接到了姜明軒的電話。
「姜予安,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話該我問你。」
「你發那些東西是什麼意思?讓所有人都來看我們家笑話嗎?」
「是你先讓你媽發小作文賣慘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一種近乎威脅的語氣說:「你別得意。拿了錢的是我,我現在開了個咖啡店,就在 CBD,生意好得很。」
「以後我就是老闆了,你呢?還是個給人打工的牛馬。」
Ṭůₚ「從小他們就都說你比我強,現在呢?」
他那小母牛坐飛機的語氣,真是牛逼上天了。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所以呢?姜老闆這是打電話來跟我炫耀的?」
「我警告你,趕緊把媽接回去,再在業主群里給我和咱媽道歉,澄清事實。不然,別怪我不念姐弟情分。」
「哦?你想怎麼個不念情分法?」我很有興趣地問。
「你老公,是在給啟明集團做項目經理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
啟明集團,是秦朗他們公司今年最重要的一個甲方。
這個項目如果能順利拿下,秦朗就能晉升部門總監。
「他們公司負責這個項目採購的,是孫總吧?說起來,他還是我們一個遠房表叔呢。我昨天還跟他一起吃飯來著。」
姜明軒的聲音充滿了小人得志的炫耀。
「姐,你說,我要是在表叔面前,隨便說幾句你老公的壞話,比如他手腳不幹凈,或者人品有問題......」
「他的項目,會不會黃?」
我握著手機的手寸寸收緊,第一次知曉血親竟能無恥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