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的遊戲成真了。
100% 的痛感,99% 的死亡率。
第一場,我死得很懵,僅存活三分鐘。
第二場,落地被金色瑪莎拉蒂撞倒,存活半小時。
第三場,我躲在小廁所瑟瑟發抖,一個黑衣玩家突然出現。
我嚇得尖叫一聲,「突突突」給了他一梭子。
結果這人毫髮無傷,還收起武器,興奮地沖我喊:
「寶寶,是我呀!」
1
第二天中午,我獨自躺在宿舍逼仄的床上睡覺,外面一聲巨響把我震醒了。
我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坐起來,還以為有人在攻樓。
因為我玩的遊戲里,房區干仗的人往房子裡灌雷就是這動靜。
但......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最近打遊戲打得太兇,把腦子打廢了?
我笑了笑。
正準備躺下繼續睡的時候,外面又是幾聲巨響。
門窗隆隆作響,攪得我睡意全無,索性下床去外面看看什麼情況。
2
推開門,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暗道奇怪。
趿拉著拖鞋走到陽台盡頭,連半個人影都沒遇到。
直到出了宿舍樓,才發現周圍變得非常ṭű₇眼熟,總覺得在哪見過。
我正愣神看著。
周圍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循聲望過去,瞳孔猛地顫動。
......這?我?他?
「突突突——」
只覺得身體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灼燒感遍布全身,劇痛難忍。
重重倒地的那一瞬間,我還懵著。
我在哪?
他為什麼打我?
這還是國內嗎?
視野隨之黑沉下來。
我好像被打死了,但又沒完全死乾淨。
因為我的靈魂奇異般地脫離身體,還能看到凶神惡煞的黑皮醜男在翻找我的遺物:
「MD,穿得倒是挺好,結果包里什麼都沒有。」
「遊戲技術這麼垃圾,怎麼不找個陪玩帶帶?白白浪費我一梭子。」
這人不僅心狠手辣,小嘴也跟淬了毒似的。
氣得我眼前一黑。
3
大約黑了半分鐘。
眼前重現光明,剛才感受到的痛苦全部消失。
我又完好無缺地站在一棟靠海別墅前。
別墅大門開著,一隻橘貓跑過來蹭了蹭我的腳:「喵喵喵喵......」
(主人,剛才男主人過來沒給咪喂食!)
我瞪大眼,驚訝地盯著那行翻譯成漢字的貓語。
它叫我主人。
那......這棟別墅就是我家了?
意識到這點,內心的恐懼開始慢慢消退。
我蹲下來摸了摸貓,強作鎮定地抱著它走進家門。
「喵~」
(主人,男主人壞,咪快餓死了,他都不看一眼。)
我愣了一下。
一邊思索貓口中的男主人是誰,一邊往貓食盆里放食物。
貓看到吃的,立馬從我懷裡跳Ţŭ₎出去進食。
我也趁機觀察四周。
說實話,這家跟遭了賊一樣,房門全都敞著。
家具是一應俱全,但生活用品幾乎為 0。
難道生活在這裡的人,都不需要進食嗎?
我挨個走到每個房間的門口。
看一眼,家徒四壁。
第二眼,好多床。
詭異的裝修風格喚醒一段很久以前的記憶。
記憶中,我操控著遊戲角色,前男友藺焱站在我旁邊,我們一起討論著如何布置這個家。
藺焱說:「我理想中的生活:一房兩人,三餐四季。」
「雯雯把沙發的位置換成床吧,以後我們直接躺在床上看電視,再選一個大理石材質的餐桌,大氣,好看。」
我按照他說的布置。
而這個房子裡的布置跟我修改過的一模一樣。
於是,腦海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我穿進遊戲了!?
4
我飛奔到最近的大床上,哭濕了枕頭。
菩薩啊。
前十八年,我在豪門當千金,過得順風順水。
怎麼十八歲以後就倒霉透頂了?
穿到哪個遊戲不好啊,非得穿激戰類型的射擊遊戲。
還是身穿!
現在好了,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跑兩步就喘。
淚眼朦朧之際,虛空突然彈出來一條通知:
【您的好友蔣老三已上線,趕快邀請他一起遊戲吧!】
我徹底懵了。
蔣老三是藺焱的現實好友。
我昨晚刪好友的時候,忘記把他也一起刪除了。
這會兒要是接受邀請。
我該不會頂著雞窩頭,雙眼通紅地出現在遊戲大廳吧?
搞不好藺焱也在,那就更尷尬了。
我靜靜地看著那條通知消失。
精神一陣萎靡,不知不覺就在床上睡著了。
醒來時,下意識地在枕邊摸了摸。
猛然驚醒:「我手機......」
話說到一半,已經看清身下這張雙人大床。
充滿疼痛和恐懼的記憶再次攻破之前構造好的防線。
我抱頭蜷縮在床上,緊緊抿著唇。
心裡止不住地想:我還能離開這裡嗎?我要怎樣才能回到現實?
房間裡一片死寂,無人回應。
5
歷經一番思想鬥爭後,我不想再做困獸之鬥。
窗外明媚的陽光給了我一點勇氣。
我決定出門去找線索。
之後在海里泡了半個小時,一無所獲。
倒是游上岸的時候,瞥見別墅旁邊一道藍色圓形光束。
我走過去看,感覺像個傳送陣。
試探地踏進一隻腳,眼Ťŭ̀₅前又是一黑。
等意識回籠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圍全是人。
他們或呆滯地站立,或匍匐在地,或猴子似的亂竄。
我剛睜開眼,就被一個野蠻人撞了一下。
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憤憤回過頭,卻發現那人穿著跟我藺焱同款的黑龍套裝。
我愣愣地望著那人的背影,直到遊戲播報聲響起:
「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了,請做好準備。」
我慢半拍地眨了眨眼,臉色倏地煞白。
等一下!
待會在飛機上跳傘,不會是真跳吧?
6
三分鐘後,機艙內只剩下我一個玩家。
跟現實中座位狹窄的民航飛機相比,這架飛機簡直空曠得讓人害怕。
我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眼裡噙著淚水,心裡止不住地喊「媽媽」。
但現實是殘酷的。
在飛機飛離特定區域後,一股未知力量毫不留情地將我拋向空中。
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心臟猛地下沉。
我感覺自己馬上要猝死的時候,失重感減弱了,開始自由落體。
事實證明——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在風中凌亂時,我摸索著打開了降落傘。
開傘的瞬間非常恐怖,但同時我也鬆了一口氣。
小命保住了。
之後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我俯瞰地面,嘗試拉動傘繩進入安全的地方。
結果好不容易降落到地面,下一秒世界就天翻地覆。
「砰——」
一股巨力從身後襲來,猛地將我撞飛。
頭重重地撞擊到地面,後腰好像斷了,渾身麻木得鈍疼。
隨後聽到來自體內的骨頭髮出碎裂聲......
靈魂瞬間脫離身體後,仍可以感覺到強烈的窒息感。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輛襲擊我的金色瑪莎拉蒂揚長而去。
7
一回生二回熟。
死過兩次的我對死亡的恐懼少了些,更多的是絕望。
也忍不住去猜想——
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是不是只要死了,遊戲就會無限次重開?
假如我活到最後,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覺得害怕。
畢竟前面兩把我連武器都沒摸到,要想順利活到最後,太為難我了。
我長嘆一聲。
原地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再次走進藍色光圈。
這一次,我先打開地圖看了眼航線。
精心挑選了一塊遠離是非的苟分寶地。
收起地圖,坐上飛機後,我又在機艙內看到一個穿黑龍套裝的人。
真稀奇。
我記得這個套裝不能用碎片兌換,抽中的機率也很低。
之前我花了二十萬都沒抽中。
藺焱這個歐皇只用兩萬就抽中了。
聽我說帥得一批,他穿上就沒再脫下來。
什麼時候成爛大街的貨了?
我努力想要看清他的名字。
身體只是輕微一動,就被判定為跳傘。
我:「......」
強烈的失重感讓我有苦說不出。
之後稀里糊塗地迫降在一片城區。
腳還沒落地,已經感受到這邊地區人們的熱情了。
交戰的炮火聲噼里啪啦,比過年還熱鬧。
我打了個寒顫,飛快地鑽進一間小廁所。
值得慶幸的是——
幸運女神終於眷顧我了。
廁所里不僅有頭盔、護甲和背包,還有一把 SCAR 衝鋒步槍!
8
穿戴好裝備,我決定堅守小廁所。
任你槍林彈雨,我自巋然不動。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外面的炮火聲也趨於平靜。
我抱緊武器,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玩過射擊類遊戲的人都知道,解決完該死的敵人,接下來就該美美舔包。
然後各自悠哉悠哉地掃蕩房區,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或稀有物資。
半分鐘過去,外面一片死寂。
我摸了摸胸口,感覺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砰!」
一道聲音在我耳邊炸開,我渾身跟著抖了一下,腦中瞬時警鈴大作。
「我去,嚇我一跳,走火了走火了。」
年輕的男聲出現在附近,應該是在跟隊友解釋。
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腳步聲,悄悄端起武器架准廁所門口。
很快,腳步聲出現了。
我仔細辨認,確定了大概的位置。
等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嗓子止不住地發緊,手心一片濡濕。
「三級頭?我沒有,標記一下,謝謝~」
年輕的男聲突然興奮起來,話音未落,腳步聲已經走遠了。
我心口一滯,背後的冷汗順著脊背滴落下來。
知道危險還未解除,腦中又開始天人交戰。
一個聲音說:「快走吧,等那個人撿完三級頭回來就死定了!」
另一個聲音卻反駁:走出去死得更快,不如賭一把,萬一那個人有了好裝備就不回來了呢?
糾結半天,我腿都蹲麻了。
正準備換個姿勢緩緩,就聽到一輛吉普車從小廁所旁邊的公路上開過去。
我扶著牆悄悄站起來,貓著身子往外瞧。
看到車上四個人,我猜是攻下這片城區的勝利小隊離開了。
但還沒等我鬆口氣,又聽到一輛吉普車靠近!
9
那人急匆匆地把車甩到路邊,直奔我這間小廁所來。
我嚇死了!
腦子一片空白。
雖然槍口還架著門口,但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
心理防線都沒布控好,這人突然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