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婆婆叫我吃紅糖發糕。
說剛買的很新鮮。
要在平時我已經吃了。
可看著它發酸發軟的樣子,我皺著眉說:
「媽,它好像壞掉了。」
1
下班回家。
婆婆將供桌上的紅糖發糕端到了我的面前,就讓我吃。
要放在平時,我已經吃了。
可看著那一坨軟塌的丑東西,我拒絕了。
這種變質的東西。
普通人吃了輕則拉肚子。
重則食物中毒。
我現在懷著孕,是絕對不會吃的。
我皺著眉說:
「媽,它好像壞掉了。」
婆婆看著電視嗑著瓜子,連頭都沒回。
「怎麼可能!剛買回來的。
「它本來就是這樣的,真的沒壞。
「你快嘗嘗,很好吃的。」
我有些無語。
紅糖發糕我經常吃。
樓下早餐店就有賣。
黃褐色,口感 Q 彈軟糯,還挺好吃。
可這供桌上的發糕摸起來軟趴趴的。
還散發著一股酸餿味。
很明顯,它壞掉了。
光聞那味道就有些反胃。
更別說吃了。
我捏著鼻子,扇了扇周遭的空氣。
嫌棄地解釋道:
「媽,這發糕摸起來水水的,聞起來還酸臭酸臭的,肯定是壞掉了。
「不信您自己看一看。」
婆婆不高興了。
「怎麼可能?
「我看著新鮮出爐才買的。
「不信你問你爸。」
還沒等我開口。
公公搶先說話了:
「是的,店家剛打開蓋子,我們就買了。
「不可能壞的。」
看得出來,她倆對我的質疑很是不滿。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因為公婆的時間觀念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她們說的剛買。
有可能是昨天,也有可能是一周前,甚至有可能是一年前!
不說別的,就冰箱裡那坨凍得像乾屍一樣的豬肉,她都說是剛買的。
2
我扶了扶額,難受地說:
「爸、媽,我知道你們辛苦你們累。
「可是,這發糕真的壞了。
「表面甚至都已經泌水了,水噠噠的。
「不信你們可以自己過來摸摸看。」
婆婆更不高興了。
她著急地說:
「哎呀!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我都說了,是剛買的。
「我看著它出鍋的!
「你快吃,很好吃的!」
我真是被她的話搞厭煩了。
她逼逼賴賴地說了一大堆。
就是不願意走過來親自摸一下,聞一下。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我還懷著孕呢。
這樣的東西,他們怎麼敢逼著我吃!
見他們蠻不講理,我索性就不說話了。
而且我現在肚子也有些餓了,甚至還有些輕微的頭暈。
為了避免低血糖,我儘量避免運動,只能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3
公婆是在我懷孕後過來的。
說實在的,他們對我挺好。
不像網上那些惡公婆一樣。
什麼都不做,一天到晚就會說放著我來,放著我來。
像買菜、做飯、洗碗、洗衣服這些日常的家務活。
我連說都不用說,他們都乾得漂漂亮亮的。
只是,他們也有缺點。
【侵入式關心】!
特別是在吃上……
吃什麼,吃多少,她都要介入。
對,強行介入!
我平時吃早餐,就只能吃下一個水煮蛋。
可婆婆來了後,非要讓我吃兩個。
她說:「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要連寶寶的份一塊吃才行。」
我不吃,她就會說個不停,逼著我吃。
有時候,我厭煩了,只能強迫自己吃下去。
可是我真的很難受。
因為我真的吃不下那麼多!
4
果然。
見我坐著沒吃,婆婆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著急地說:
「子悅,你別干坐著呀!
「快把桌上的發糕吃了!」
我不耐煩地說這發糕壞了吃不了。
可婆婆仍然堅持說它沒壞。
然後繼續重重複復地說它是新鮮的、剛買的。
然後又扯到說我再不吃,肚子裡的耀祖又該餓著了。
……
許是婆婆的聲音又大又尖,吵到公公了。
公公煩躁地走了過來,湊近發糕聞了又聞。
看到公公的舉動,我舒了口氣。
可正當我以為得救了的時候。
他信誓旦旦地說:
「很正常的發糕味道。
「哪有什麼酸餿味。」
我瞬間愣怔了。
那麼濃烈的腐敗味道,都快趕上臭豆腐了。
怎麼可能會聞不出來?
得到了公公的肯定,婆婆更有精神了。
「壞沒壞我心裡沒數嗎?
「肯定是因為你懷孕了,嗅覺出了問題。
「你看看之前那剛買的蝦,活蹦亂跳的情況下下的鍋。
「剛上桌你就吐了,對不對。」
我煩躁極了,不想再理她。
正如她所說,我的嗅覺確實有變化。
但是是變敏感了,而不是變遲鈍了!
至於婆婆說蝦的問題,我本就不喜歡蝦的味道。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好吧!
算了,我也懶得理他們了。
他們愛吃吃。
吃壞了肚子是他們自己的事。
反正我不吃。
見我沒有說話,她更得意了。
她繼續說:
「這發糕,我和你爸特意回村,找大師開了光的。
「大師說了,吃了肯定能生耀祖!
「子悅,聽媽的,趕緊把它吃了。」
她叨逼叨逼地根本停不下來。
我越聽越煩躁了,甚至還有點頭暈。
我說真不是我不願意吃。
這發糕真的壞了,不信你過來摸摸看。
可婆婆還是在一直重重複復地說沒壞。
說公公看過了,肯定沒有問題。
怎麼都不肯自己過來看一下,摸一下,聞一下。
在她的叨逼聲下,我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大聲吼道:
「有完沒完!
「你自己過來摸一下就有那麼難嗎?」
喊完我就後悔了。
因為我是個情緒穩定的人。
就為了這麼點小事情情緒失控。
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有時候吼人真的比講道理更有效。
特別是和那些不講道理的人。
也許婆婆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板著臉,終於走了過來。
我以為這就完了。
誰知……
她戳了戳,生氣地說:
「這不是硬邦邦的嗎,哪裡水了!」
我徹底無語了。
她戳的是中間最硬的部分,當然是硬的了。
可邊上的那些都快化成水了。
我剛說想讓她摸一摸邊上的那些丑東西。
一旁的公公卻是先看不下去了。
他理直氣壯地說:
「子悅呀,你要是不想吃,就說不想吃。
「可也沒必要說它壞了吧。
「這可是我和你媽跑到十幾公里外的縣城買的。
「還跑了上百公里,專程找大師開了光的。」
婆婆接過了公公的話茬:
「你以為我一整天有事沒事就喜歡跑來跑去嗎?」
「我們這麼做你以為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你和家寶?」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明明說了,是它壞了我才不吃的。
而且我沒有不喜歡吃發糕。
我也沒有讓他們特地跑到縣城去給我買。
更沒有讓她跑去找什麼大師給我開光。
明明樓下的早餐店就有賣。
也都是最新鮮出爐的!
婆婆見我沒有反駁,便繼續說:
「早知道你不領情,我這兩天就在家睡覺不好麼?
「這大熱天的,還冒著中暑的風險。」
聽到這話,我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我質問她:
「所以,這發糕是兩天前就買的?」
婆婆不耐煩了:
「不是,兩天怎麼了?
「這種發糕我們過年的時候都拿來祭祖的。
「買回來都至少放三五天才吃。」
我強忍著怒氣,客氣地說:
「所以,這兩天有放冰箱嗎?」
婆婆越來越煩躁了:
「放放放,放什麼放。
「這東西不用放冰箱。
「都是買回來放外頭擺三五天才吃的。
「哎,你怎麼就聽不懂我說的話呢!」
我笑了。
是被她氣笑的。
我們在南方,過年時室內溫度在 10 度左右,放個三五天當然不會壞。
可現在是夏天,室外溫度三十好幾,就不說一天了,放個大半天都要壞的。
算了,懶得理他們了。
繼續在沙發上躺著。
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也沒再繼續叫我吃。
我偷偷在心裡想,是不是她們終於發現那發糕壞了。
開始自責了。
5
可事實證明,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飯點都過了半小時了。
公婆還是沒有要開飯的意思。
回來的時候我本來就餓,甚至還有些頭暈。
被她們這麼一整,我越來越暈了。
再這麼餓下去,鐵定是要低血糖的。
我急忙翻了翻茶几下的抽屜。
滿滿一箱零食。
沒有了?
我著急地問婆婆:
「媽,我昨天剛買的零食呢?」
婆婆嗤笑一聲,沒好氣地說:
「你說茶几下面的那些垃圾食品?
「孕婦哪能吃這些玩意。
「我給扔掉了!」
我氣炸了!
但我知道現在不是和她吵架的時候。
因為我再不吃點東西。
真有暈厥的可能。
我收起了怒意,耐心地說:
「媽,我頭暈,低血糖。
「給我找點吃的,什麼都行。
「快!」
婆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
逐漸展露出欣慰的笑容。
很快,她把東西遞了過來。
【嘔!】
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
草!又是那坨噁心的丑東西。
我難受地捂住了口鼻。
反射性地將婆婆的手往後推。
婆婆一個趔趄,沒有站穩。
徑直癱倒在了公公的懷裡。
公公氣不過,沒好氣地說:
「哎,不是。
「不是你自己說的,什麼都可以的麼?
「怎麼還推人呢?」
……
他們叨逼個不停。
可我現在根本沒空理他們。
因為我現在是真的頭暈。
而且暈得越來越厲害了。
我起身扶著牆,歪歪扭扭地往廚房走。
公婆做飯喜歡放糖,我篤定,廚房肯定有糖!
果然,滿滿一大罐!
我開心壞了!
可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我剛把手塞進糖罐里,身後的婆婆卻生氣了。
她跑到我的面前,狠狠地搶了過去。
那個罐子口不大,就勉強能塞進我拳頭的那種。
婆婆用力地拉扯,罐子緊緊地卡著我的手腕。
我痛得不行,忍不住叫出了聲。
都這樣了,她居然沒有一點要鬆手的意思。
她冷冷地說:
「大師說了,今晚你要先把那發糕吃了,才能吃其他東西。」
公公補刀:
「哎,這麼好的發糕,又不是符水,怎麼就不願意吃呢?」
這一刻,我的情緒終於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