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同桌將來會是港城大佬後,他走哪我就跟哪。
我從他的同桌一路做到秘書。
他買什麼股票,我就跟著買什麼股票。
他投資什麼,我就跟著投資什麼。
後來,他問我。
「林芷悅,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表白?」
我愕然。
不要汙衊我,我愛的是錢。
我果斷辭職,回自己公司當老總。
總經辦說給我招了個秘書。
秘書到崗第一天,我看到了顧釗聿。
他意味深長地笑:「林總,早上好,您要喝咖啡嗎?」
我:「……」
完了。
他大概知道搶他單子的死對頭是誰了。
01
顧釗聿有個死對頭,總是搶他的單子。
他對那人恨得咬牙切齒。
我不安地撫了撫胸口,恨不能再多穿一層衣服,保護好自己的小馬甲。
沒錯。
搶他單子的人正是我。
我表面上是顧釗聿最得力的秘書,背地裡是他死對頭的公司老總。
我自小就知道一個道理:跟著狼有肉吃。
十五歲的時候,我不小心和顧釗聿撞到了一起,撞暈過去,便做了一個關於顧釗聿的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平平無奇的顧釗聿將來會成為赫赫有名的港城大佬。
而我,只是一個守著電視,吃著泡麵的社畜,一輩子的工資,不夠買他腕上一隻手錶。
醒來之後,顧釗聿正紅著眼睛,焦急地拜神。
「求求了,讓她醒過來,只要能讓她醒過來,我願意期末考試不及格。」
我也紅了眼睛。
憑什麼他將來吃香的,喝辣的。
而我只能吃增香劑,喝辣椒素。
不公平。
顧釗聿明顯怕了。
「醫生,醫生,你幫她再看看眼睛,她眼睛好紅。」
他嘲諷我有紅眼病?
快氣死了。
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
再一摸腦門,好大一個包。
哭得更凶。
家長來了後,顧釗聿的媽媽戳著他腦門訓他。
「多漂亮的小姑娘,你把人家撞成了腦震盪,腦子給撞壞了,以後可怎麼辦?」
嗚嗚嗚。
他媽媽和他一樣嘴毒。
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我下了好大的一個決定。
我要好好學習,奮發向上,將來一定能超越顧釗聿。
大家都是人,同樣的班級,同樣的老師,憑什麼他行我不行。
我對我媽說:「我要看書。」
我媽很激動又苦苦壓抑住,「別看了,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看。」
「媽,求求了,讓我看書,我看書好得快。」
幾個小時後。
算了,我也不一定要和顧釗聿一樣成為港城大佬,成為小佬也可以。
第二天,算了,有些苦不一定要吃,有些財也不一定要發。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書中沒有我的道。
第三天,我出院了。
我媽到處找東西。
「林芷悅,你書呢?你怎麼把書搞成這樣了?你不是說你看書嗎?你怎麼在上面畫娃娃,你這熊孩子……」
三天時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我——林芷悅——不是那塊讀書的料。
但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個有錢人。
愁死我了。
02
我落下了幾天課程。
回到學校,顧釗聿內疚地給我補課,我打起精神聽,聽著聽著走神了,心中卻漸漸浮起一個計劃。
我可以當顧釗聿的跟班。
跟著狼吃肉,跟著羊吃草。
只要能跟在顧釗聿身邊,我總能吃到肉的。
顧釗聿學習很好,夢裡,他就考了一個很不錯的大學,然後一步步發達。
憑我的成績,肯定是考不了那個大學,但我可以走特長生路線,進那個學校的藝術專業。
打定主意之後,我不由得笑出聲。
顧釗聿停頓了下,猶疑道:「醫生真的……說你可以出院了嗎?」
什麼話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可好著呢。
我開始苦練畫畫。
從前吊兒郎當畫著玩兒的,現在重新撿起來,當成寶貝一樣的打磨。
文化課我倒不愁,有顧釗聿兜底。
高中三年,顧釗聿給我當了三年的免費家教。
他有時候也煩躁。
「這你都聽不懂?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上課。」
「還不都怪你,把我腦子撞傻了,我以前多聰明啊。」
顧釗聿半信半疑,他沒見過我以前什麼樣兒,他沒法兒反駁。
但他到底乖巧下來,任勞任怨地給我補課。
我媽給他補課費,他不收。
我媽便讓我給他帶些吃的喝的。
在我的投喂下,他從一個清瘦的少年,漸漸變得清秀俊俏起來。
有一天,我做夢夢見我的人體模特變成了顧釗聿。
我嚇壞了。
我竟然會對同學做這種夢。
太可恥了。
為了表示我是個正直的純潔的思想無邪的人,我急忙報名了繪畫集訓班,封閉式集訓,半年沒見過顧釗聿。
一直到高考結束,填寫志願,我也沒遇見他,只打聽到他報考的學校,便填寫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學校。
之後一切順利,我和顧釗聿成了大學校友。
我三天兩頭跑去找他玩兒。
他去哪兒我厚著臉皮跟到哪兒。
他去拜訪老師,我就端茶倒水準備點心,讓他們舒舒服服的聊天,然後便坐在一邊津津有味的旁聽。
再後來,顧釗聿因為優秀,和老師一起做項目。
我給他們打下手,準備資料,將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條。
大三那年,顧釗聿申請學校的創業基金,自己做項目。
我和他一起去見客戶。
客戶道:「這是你秘書?」
顧釗聿愣了一下,回過神道:「是,她是我秘書。」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顧釗聿的秘書,跟著他一起創業。
他買什麼股票,我就買什麼股票。
他投資什麼,我就跟著投資什麼。
再後來,我成立公司,專門爭一些顧釗聿懶得爭的小單子,時間長了,竟也慢慢地發展起來,有實力和顧釗聿爭一爭。
這一爭,就爭成了宿敵。
等我回過神來,顧釗聿已將我視為頭號死敵。
他每天咬牙切齒地詛咒對方公司老總。
我聽得膽顫心驚,總覺得有一天顧釗聿會查到我身上。
03
我端了咖啡進去,小心道:「顧總,商業競爭,有得有失,很正常的,您別太往心裡去,喝點咖啡心情會好一點兒。」
顧釗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
「你認不認識對方公司的人?」
「……」
我慌了一下。
這讓我怎麼說?
對方公司里全是我的人。
我搖搖頭,一本正經道:「不認識,您想做什麼?我想想辦法。」
顧釗聿:「對方財運很旺,有沒有什麼辦法破了對方的財運。」
顧釗聿信神,有一年捐了一個億修繕寺廟。
我也有點信,畢竟是靠著那個預知夢,我才跟著顧釗聿混上了肉吃。
但破財運這種歪門邪道我哪兒懂,畢竟,咱一直走的是正道。
我想了想,「要不,我去收買人拿開水澆了他們的發財樹?」
顧釗聿抬眸,很震驚。
良久,他說:「也行。」
我也很震驚。
什麼時候他的智商降低到和我一個水平啦?
「顧總,你認真的嗎?」
「你找不到人?」
「能找到。」
「那就去吧!」
下班後,我回了自家公司,在茶水間燒了一壺開水,澆進了發財樹的盆里。
對不起了,發財樹。
我雖然迷信,但是選擇性迷信。
今天不太信你,你就安心去吧。
但我還是不放心,我打電話給表弟,問他最近是不是在和顧釗聿搶單子。
「對啊,姐!你啥時候辭職不幹了回公司啊?」
「再等等吧。」
「要是不想乾了,就回來,咱們現在又不用撿顧釗聿剩下的,咱們和他公平競爭,不用你去當臥底。」
「嗯,明白,我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提辭職。」
我本來是想等顧釗聿去了港城再辭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顧釗聿一直沒有去港城。
在我夢中,他可是一畢業就去港城,在那裡混到了黑白兩道通吃。
現在的他,是個守法公民,納稅大戶,光榮的青年企業家,思想正的比正方形還正。
想出來的商業競爭手段就是讓我去澆死對方發財樹,一點兒也不高端大氣上檔次。
澆了發財樹之後,表弟搶單子沒有搶過顧釗聿。
顧釗聿很滿意,他深深看我一眼。
「看來這招很有用。」
「……」
我的心在痛。
早知道發財樹這麼靈,我就澆死顧釗聿的發財樹了。
我給表弟發消息。
【再買一顆發財樹,要大的,好的,漂亮的。】
【姐,你怎麼知道咱公司發財樹被人澆死了,等我捉住那人,我拿開水澆他,太可惡了。】
心更痛了。
04
年會的時候,顧釗聿春風得意,整個人閃閃發光。
我就簡單多了,像蒙了一層陰間濾鏡,怨念很重。
顧釗聿豪氣地給每個員工都發了獎金,現場抽獎氣氛燃到爆,對面樓上華麗的燈光秀祝賀顧氏集團明年更上一層樓,將所有人的情緒推到頂點。
我的公司也在搞年會,我只能在群里看看現場報道,發了上百個紅包活躍下群氣氛。
冷不丁,顧釗聿端著紅酒杯過來,問我在幹什麼。
我趕緊收了手機,心虛道:「忙一下工作。」
專業打工人,時刻不忘給自己立勞模人設。
顧釗聿笑了一下,「這一年你辛苦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下。」
他笑得有點溫柔,我心裡很是怪異,像是有一隻跳蚤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偏偏有撓不著,怪怪的。
就在這時,窗外飛來上千架無人機,無人機以天空為畫布,繪製出種種造型,美輪美奐,最後呈現了幾個大字「
【林氏企業恭祝每一位可愛的打工人幸福安康,萬事如意。】
真棒!
它在祝福我誒。
我和樓下的人一起鼓掌歡呼,鼓著鼓著感覺不對。
我停了手,尷尬地看向身旁的顧釗聿。
他臉黑了。
他的咬肌又鼓起來了。
「林芷悅,還有沒有什麼辦法,破他們的財?」
「……」我的咬肌也梆梆硬了。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有完沒完了?
顧釗聿:「嗯?」
我咬牙:「把對方的財神換成奧特曼?」
「可以!」
「???」
你再給我說一遍?
顧釗聿被人拉去喝酒了。
我打開手機,看到了表弟興奮地炫耀。
【姐,你看到了嗎?】
【看看,什麼叫格局,這就叫格局。】
【什麼是大氣,這就是大氣。】
【顧釗聿只祝福自己,我們祝福的可是每一個消費者。】
【這個場子我給你找回來了。】
【對了,我讓人偷偷溜去他們辦酒會的地方,多加了好幾個菜,都是姐你愛吃的,你好好吃,一定要吃窮他。】
他好像很驕傲。
可我的天塌了!
你乾脆直接給顧釗聿報名字,說我是內奸吧。
這公司我是一點兒也待不了了。
我決定等拿到年終獎我就辭職。
顧釗聿喝醉了,我開車送他回家,將他扶到家裡,倒了一杯白開水,準備好胃藥,又洗毛巾替他擦了把臉。
他清醒了許多,睜開醉意朦朧的眸子,抓住我的手腕。
「林芷悅,這些年我對你好嗎?」
「……挺好的。」
我有點害怕。
按照電視劇套路,一般這種環節都是內奸暴露的時候。
先敘舊,再揭老底。
可怕。
他究竟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內奸的啊?
難道是今天上菜的時候,我吃的太香暴露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那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05
我嘴上支支吾吾,內心已萬馬奔騰。
「你,你都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辦?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公開?」
私下裡怎麼罵我都成。
求求了,不要公開處刑,我受不了的。
顧釗聿沉了臉。
「你打算一隻這樣藏著掖著?我要是不問你,你就一直不表白?」
「呃……啊?」
我驚愕萬分,心中一喜。
我逃過一劫。
他不知道我是他死對頭。
麻煩的是,他以為我喜歡他。
他怎麼能這麼汙衊我。
我喜歡的可是錢。
我舉起右手,四指併攏,對天發誓。
「顧總,我發誓,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要是我有,讓我,讓我這輩子都發不了財。」
顧釗聿眉眼耷拉,臉更黑了。
他緊抿著唇,喉嚨滾動了幾下,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終,從唇齒間擠出來幾個字。
「林芷悅,你,好樣的。」
他現在的樣子好可怕。
「顧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跑了,左腳絆右腳,差點兒摔跤。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卻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夢裡,顧釗聿變成了一條美男蛇,他光著上身,健壯的身軀極具壓迫性,腹肌線條明顯,下半身是一條粗長的蛇尾,盤臥起來,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林芷悅,錢和我,你選哪一個?」
「錢,錢,錢,我選錢。」
他生氣了,眼睛發紅,用巨大的蛇尾纏住我,兇狠地問。
「再問你一遍,錢和我,你選哪一個?」
「錢,我選錢,你放心,給我十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
美男蛇大怒,張開巨口,一口將我吞了下去。
我在他肚子裡,聽到他悶悶的聲音。
「這下好了,我選你,你選錢,我就有你又有錢。」
我被嚇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可怕。
做夢夢見自己老闆,太羞恥了。
幸好顧釗聿在夢裡是一條蛇,如果是人的話……
我怎麼能想的這麼色氣,腦子,打住,不許再胡思亂想了,聽到沒有。
我找了一個合適的時間,提出辭職。
顧釗聿看著申請,臉色很不好看,他抬眸看我,眸色深沉。
「我們在一起十三年了。」
「是啊。」我乾笑,「好久了。」
「要是因為我昨天的話,我收回,你不用辭職,要是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將你調去分公司當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