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對象要跟我簽訂婚前協議。
「下班三十分鐘內到家做飯,違反三次以上,你凈身出戶。」
「過節給我媽買的禮物價格不得低於一萬,違反三次以上,你凈身出戶。」
「每個季度購買衣物和化妝品,總額不許超過一百塊,違反三次以上,你凈身出戶。」
我毫不猶豫地拿起婚前協議,簽上自己的名字。
朋友們都覺得我瘋了。
可真當我凈身出戶時,他卻瘋了。
1
裴遙坐在我對面,一本正經地念著婚前協議的內容。
他剛讀完一頁,就口乾舌燥地喝了一口咖啡。
他嫌棄地撇撇嘴:「四十一杯,我媽賣菜一天都賺不了這麼多,你們這些城市獨生女就是被嬌慣壞了,婚後你要是還這麼敗家,我肯定要給你記大過的。」
我強忍下噁心,態度很有耐心地讓他繼續說。
「手機必須每晚給我檢查,若我發現不滿意的,違反三次以上,你凈身出戶。」
……
他足足念了一個小時,喝光了他的咖啡,還不忘以怕浪費的名義把我的也喝完了。
最後他意猶未盡地補了一句:「所有解釋權歸男方所有,日後我有想起來的再添上去。」
我抓過婚前協議,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利索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裴遙已經做好防禦的姿勢,卻沒想到我竟然簽字了!
聽說在我之前,已經有三位女士潑了他咖啡,兩位女士轉身就走,以及一位勇士襲擊了他的命根子。
終於在屢戰屢敗後,他遇到了自己的「知音」。
他臉上壓不住喜悅。
「看你這麼懂事的份上,我允許你多犯一次錯,記住,這不是你的上限,而是我的底線。」
我懶得跟他廢話,問他:「一會兒你有空嗎,去領證?」
「就……直接領證了?」
「你如果沒想好,我們就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裴遙見我要走,趕緊起身拉住我。
「好,開你的車,我共享單車月卡到期了。」
我們很快就辦好了結婚登記。
現在離婚需要排號,反倒是結婚辦理快得很。
我直接拉著裴遙去了醫院。
「你拉我去醫院幹什麼?」
「孕檢。」
裴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2
我是江城獨生女,父母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所以我從小吃穿不愁。
我早就打定主意,以後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去父留子。
我爸媽也很認同我的想法,畢竟我生的孩子肯定是我家的血脈。
可男人生的孩子,就未必真的是他的了。
我原本想在精子庫里選一個,但未婚女性去選要面臨很多麻煩。
最主要的是,我曾姑媽留給了我一筆十分不菲的遺產,一定要我結婚一年後才能繼承。
索性我將結婚生子提上日程。
裴遙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對象。
他身材高大,長相帥氣,學歷不錯,不抽煙不喝酒,家族沒有遺傳病史。
最重要的是,他家境貧寒,由單親母親撫養長大。
他媽為人刻薄,唯利是圖,愛占小便宜,與鄰里關係極差,在老家更是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戚。
他們家牟足了勁要在城裡找一個血包,狠狠吸住。
這樣的家庭,最好擺布了。
孕檢結果很不錯,我們兩個現在都十分適合誕育新生兒。
從醫院出來,裴遙有些不滿地說:「剛才你違反了婚前協議第二十條,在外面花任何錢之前都要跟我商量,以前的女人懷孩子哪需要檢查?在莊稼地里就把孩子生了,就你矯情。」
我漫不經心道:「我知道錯了,今年我不會買新衣服了,當作懲罰好吧?」
反正他一年就給我一百塊,也買不了什麼衣服。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還是要算你違反一次,必須要鞭策你做個完美的太太,才能配上我這樣的優質男性。」
我嘴角瘋狂上揚:「我送你回學校吧,正好我也要去新公司上班了。」
「行,晚上回來記得把勞動合同給我把關,我不是要試探你的工資,而是怕你被騙。」
我忙不迭地點頭。
我將裴遙送到江大,他在江大化學系讀完博士就留校做了講師。
不論人品,他的腦子已經超過了很多同齡人。
像他這樣優越的長相和體面的工作,竟然單到快三十歲才結婚,可見為人有多奇葩。
送完他,我開車去了新公司。
其實我工作的那家公司是我閨蜜開的,裡面還有不少我的股份。
但這些在勞動合同上完全不會體現。
閨蜜林謝問我:「你說你要干前台,我一個月給你開兩萬夠不夠?」
「千萬別,你就給我一個月開兩千塊錢就行,不然這些錢也都進了裴遙的腰包。」
我將那份可笑的婚前協議拿給林謝看。
林謝足足笑了十分鐘才擦乾眼淚,有氣無力地說:「我說你何必這麼順著他,真是給他臉了。」
「我很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遊戲了,你不覺得戲耍他很有趣嗎?」
林謝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麼選擇他,都是因為圓圓吧?」
3
圓圓是我家保姆的女兒,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她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
平時我買東西,經常會給圓圓帶一份,以至於她身上有不少名牌。
她如今在江大讀博,正好是裴遙的師妹。
裴遙堅定地以為她是富家女,整日糾纏她。
他到處造謠圓圓跟他有一腿,以至於實驗室人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
他還用畢業論文的數據威脅圓圓,讓她不能畢業。
圓圓被裴遙纏得幾乎要抑鬱,可她性格懦弱不敢拒絕。
正好裴遙符合我的要求,於是我順水推舟,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
晚上下班,我回到裴遙在老城區的房子。
也是搬到裴遙家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市還有這麼小這麼破的房子。
可即便是這樣的房子,也掏空了他所有積蓄,還背上了半輩子的房貸。
這些男人前赴後繼哪怕背巨額房貸也要結婚,只能說明結婚給他們帶來的收益更多。
我特意比裴遙提前一個小時回家,請了個做飯阿姨幫我做飯。
等他回家時,豐盛的四菜一湯已經上桌。
牡蠣炒蛋、韭菜炒蝦仁、蒜蓉蒸生蚝、番茄燉牛尾、枸杞甲魚湯。
裴遙看傻了眼,正準備坐下開飯,又不滿地皺起眉頭。
「婚前協議上寫了,一個月的買菜錢不能超過二百塊,你這一頓就超了吧?」
「可是婚前協議第二條也說了,一日三餐都必須有四菜一湯,並且營養均衡,我沒有違規啊。」
「究竟我是一家之主還是你是?像你這樣敗家,有多少錢夠你花?為什麼我媽當初一個月二百塊就能把我養大,你為什麼不能!」
我差點沒忍住罵他兩句。
但為了巨額財產我忍了。
我解釋說:「這些都是從我爸媽家拿來的,不要錢的。」
「傳出去像什麼話,我一個大男人還要老婆去娘家拿吃的,這個月你的探親假已經用了一次,還剩兩次,你看著辦。」
「好,那我下次去的時候多拿點,爭取把咱們這個月的都拿回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我也該去拜訪一下岳父岳母,周末我陪你一起回去。」
也好,正好我讓爸媽看看,我給他們孫孫找的孕父。
不過我是不會讓他跟我回我真正的家的,免得日後糾纏不清。
晚飯後裴遙翻看我的勞動合同,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你這工作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下班早,到時候生了孩子可以全部交給你管,不然一個月兩千塊還不如上街乞討。」
我笑笑沒說話。
我的孩子生下來當然要交給我管,我會給它最好的,會有很多專業的人幫我一起照料它健康長大。
不過第一步是要先懷上。
我已經計算好了最佳懷孕時間,如果不出差錯的話,很快就能懷上孩子。
等到一年期過,我就可以帶著孩子「凈身出戶」。
只是到時候,我還要送給裴遙一份大禮。
4
這天早上,我剛熱好冰箱裡的預製菜,裴遙就冷著臉來到飯桌前坐下。
看他的樣子,估計是我又「犯規」了。
我故意裝作沒看見,他忍無可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再過幾天就是我媽生日,你怎麼還沒給她訂餐廳、買禮物?」
我故作委屈地看著他。
「老公,我沒錢啊,你忘了按照婚前協議第五條,婚後我所有的收入都要交給你保管,如果被發現有私藏就要我凈身出戶,我哪敢有錢啊?」
「你的嫁妝呢?」
「我爸媽說,既然沒有要你的彩禮,我們家自然也不用掏嫁妝,要不然傳出去還以為你是入贅的呢。」
「我當然不是入贅!」裴遙立馬反駁,「我的意思是說,你手頭沒錢可以回娘家要啊,你爸只有你一個女兒,總不會不給你零花錢吧?」
「按照婚前協議第八條,婚後我一個月只能和娘家聯繫三次,這個月我已經用完了次數,如果再聯繫,就該凈身出戶了。」
裴遙被我堵得半天啞口無言。
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我坐在他身邊忍著噁心撒嬌:「要不你給我轉一萬,我保證把宴會辦得風風光光,咱們多請一些客人,肯定少不了禮金,收益至少翻十倍。」
裴遙雖然是高材生,可是人情世故方面從小沒有人教他。
他被我忽悠了幾句就給我轉了一萬過來。
不過他要求我必須給他審核每一筆花銷的明細。
「當然了老公,我肯定要給你把關的。」
等到了公司,我立馬去找閨蜜林謝。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壞的吧。」
「裴遙讓我給他媽過五十八歲大壽。」
「五十八歲算什麼大壽,別是變相訛你呢吧?」
「好消息就是你倉庫里之前積壓的客戶禮,我給你找到買家了。」
之前春節的時候,林謝讓人採買了一批節禮。
結果採買的人從中吃回扣,那些禮盒成本不過二十塊,竟然敢標價兩萬。
雖然林謝已經把錢追回,但是禮盒還在倉庫里堆著吃灰。
她為了給自己長記性,所以一直沒有處理掉。
林謝眼前一亮:「你是打算把那些送給裴遙她媽?」
「沒錯。」
裴遙不是想要體面又值錢的禮物嗎?
我滿足他的虛榮心就是了。
5
這是我第一次和裴遙的媽媽正式見面。
但其實在調查他的時候,我就已經將他媽媽的底細都摸清了。
裴遙他媽叫張翠蘭,農村戶口。
她早年在江城做保姆,後來結識了一位司機,兩人回到老家生活。
可是婚後不久他們就離婚了,之後她獨自帶著裴遙。
只不過他們離婚的原因我沒有查到,那個男人就像從此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