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日記完整後續

妻子生日這天，我提了離婚。

她正在擦地的手停下，頭也沒回地說了個「好」。

我沒想過她會這麼乾脆地答應，準備了一個月的詞兒一句也沒用上。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她桌上的戀愛日記。

裡面密密麻麻記著我出軌的過程。

１

今天是我和趙露離婚的第十天。

自從結婚有了孩子後，我從沒有一段日子過得這麼爽過。

沒有她管著，我想幾點睡幾點起都可以，也不用被她逼著去和孩子玩那些幼稚的遊戲增進感情。

這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那麼安靜，那麼寬敞，那麼自由。

午飯過後，我看著一團糟的家，也不覺得難受，直接打電話叫了臨時保潔來收拾。

其中一個保潔是個長相不錯的中年女人，說話輕聲細語，手腳麻利，有點像……趙露。

我別過臉，不願去想她。

「先生，這個本子要扔掉嗎？」

保潔從趙露的房間出來，遞給我一個日記本——不是我的，那就是她的。

她？還會記日記？

我嗤笑一聲接過，倒要看看她能記幾個字，再看看這些字里有多少錯別字。

只是，我剛打開，心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停滯了一瞬。

日期是兩年前，我第一次和陳子玉在一起的那天。

２

2023 年 4 月 7 日。

徐景西出軌了。

在這之前他沒有和那個女人上床，只是在今天確定了，他要那個女人。

哪怕背叛我、背叛孩子、背叛這個家也在所不惜。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他買了比往年更昂貴的禮物送給我。

晚上睡覺時，他又主動來親吻我的額頭——只是額頭，然後像發誓一般告訴我：「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你。」

說完，他站起身離開。

「公司有事」，這是他給我的理由，他知道這個理由我不能拒絕。

為了這個家他付出很多，我要做的是體諒他、支持他。

實在是巧，那天女兒又生病了。

我打電話過去，他和出門前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語氣很沖地吼我：「你覺得我有時間送她去醫院嗎？」

我只能背著孩子到路邊打車，看到兒子睡眼惺忪地追出來，又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

只能也將他帶著一同去醫院。

他最喜歡女兒，比起兒子要上心許多，或許是因為女兒從小身體就不好。

也是因為這個，我才辭職在家照顧孩子的。

這是他第一次不管不顧地離開我們，去到另一個人身邊。

凌晨，他比我們更早回來，已經在客臥睡下了。

鬼使神差地，我在髒衣簍里找到他昨天穿的白襯衫，湊在鼻子上聞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年輕的、淡淡的香水味。

只聞這個味道我也能感覺到，這是多麼有活力、多麼年輕的一個姑娘啊。

那晚，我失眠了，偷偷拿過他的手機，他卻破天荒地上了鎖。

他的生日、我的生日、兩個孩子的生日，就連他父母的生日我也試了一遍，都失敗了。

我打電話給姐姐，姐夫已經出軌十年了，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沒有離婚。

我問她有沒有靠譜的電腦高手，我今天一定要解開這個手機。

姐姐勸我停手，不要再查下去，她篤定地告訴我：「徐景西不會跟你離婚的。」

「可是他出軌了，他愛上了別的女人。」

姐姐聽後只是笑：「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婚姻只是一種社會關係，它無關愛情。」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

我們結婚已經十五年了，在一起超過二十年。

如果不是因為愛，那又是因為什麼將兩個陌生人綁在一起這麼久呢？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婚姻制度嗎？

我不理解，我想把徐景西拉起來問問他：如果不是因為愛，你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二十年？

可是我不敢。

匆忙又令人心碎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３

我匆忙合上日記本，不敢再看下去。

我很驚訝她竟然這麼早就察覺到我有了別人，更驚訝她竟然這麼了解我。

我急忙將還沒完成工作的保潔打發走，走進了趙露的房間。

兩年前，她突然提出要一個人睡，給我的理由是方便照顧女兒，又不用打擾到我。

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敢相信她竟然也有如此聰明的一面。結婚後她的智商像是直線下降，成了一個蠢到離譜的女人——家裡燈壞了不知道叫人來修，非得來麻煩我；孩子生病不知道送醫院，也要先打電話來跟我說一遍……

諸如此類的事情，讓我不勝其煩。

可是我似乎有些忘記了，辭職前她在公司的職位並不比我低，寫得一手好字，文采也好。

我深呼吸幾下，再次翻開日記想繼續看下去，電話卻響了，是陳子玉。

這鈴聲是她的專屬鈴聲，我女兒都沒有這個待遇。

她想搬進這個房子住，畢竟趙露一走，她毫無疑問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可是……

我看著慘白的房間，裡面只留下一個床架子和一個空衣櫃。

其餘的東西，她或是帶走，或是扔掉，什麼也沒有留下。

那天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兒子和女兒圍在她身邊，他們在商量離開這裡後要去旅遊。

沒有一個人出來找我，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想到這裡，我的心突然空了一下。

「再等等吧，」我這樣告訴陳子玉，「我在出差，等我回來再說。」

「出差？」對面的聲音變得尖利，讓我有些煩躁。

陳子玉沒有趙露懂事，明知道我在敷衍，依舊不肯適可而止：「你是出差還是不想讓我住進去？怎麼？你除了我還有別的女人？」

我眉頭緊皺，但忍住沒有發脾氣。

為了陳子玉我拋棄了趙露，可不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說什麼呢？」我溫柔地笑了笑，「就快回去了，等我回去給你帶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對面才消停了。

我又想起趙露，如果是她，一定會勸我別亂花錢，說我賺錢不容易……一籮筐掃興的話，我聽得想吐。

陳子玉嘻嘻一笑，撒嬌說一個禮物不夠，要兩個才行，見我答應才乖乖掛了電話。

趙露永遠都不會明白，向男人要禮物並不會讓男人生氣。

耳邊終於清凈了，我再次低頭看向手裡的日記本。

４

2023 年六月十四日。

早上徐景西問我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當然記得，二十年前他就是在今天和我表白的。

我正要說話，就見他不耐煩地看著我：「我要出差幾天，你怎麼沒幫我收拾行李？」

出差？

「我們不是要一起出去玩嗎？」

他像是才想起來似的，眼中有一瞬間的呆滯。

兒子女兒推著自己的小行李箱走出來，都看著他。

這個計劃是我們早就定好的，只是定的時候他還沒有和那個女人走到一起。

這一個月，我像瘋了一樣盯著他。

我知道，他公司並沒有出差計劃，所以昨天他告訴我的時候，我故意沒有單獨收拾他的行李。

他憑什麼和別的女人約會，還要命令我幫他收拾東西？

我更不可能讓他如願去和那個女人約會。

「爸爸，你連這個都忘了？」兒子冷著臉問他。

女兒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爸爸最近記性很差呢。」

徐景西氣得想去捏女兒的臉，誰知女兒像是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拿起消毒紙巾瘋狂擦著臉，還轉過頭衝著他吼：「噁心死了，不要隨便碰我！」

不止徐景西，連我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只有兒子無動於衷，也不看徐景西一眼。

徐景西尷尬地笑了幾聲，自己走進屋收拾東西。

「非要出差？」我靠在門上問他。

「工作啊，我也沒辦法。」

我的心越來越冷，我們一家已經很久沒有一起旅遊過了，他總是忙，總是沒有時間。

可是如今，他卻能抽出時間去陪別人。

我和孩子就這麼不值得嗎？

「你都是管理層了，還要親自去出差？」

他扣上行李箱，難得十分耐心地解釋：「不管職位多高，只要公司有需求，我都只能配合。」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等我回來給你和孩子帶禮物。」

說完，看到兒子女兒，又著急補充：「說不定我能早些忙完，直接去找你們。」

他走得頭也不回，沒有回頭看我，也沒有看孩子。

他就那麼愛她嗎？

一向守諾的人，寧願對著孩子撒謊，也要去到她那裡。

我打定主意要破壞他們這場「蜜月」，可是看著他那麼決絕地離開，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或許能留得住一時，以後呢？

就讓他去吧。

等有一天我真正不再眷戀他，我也能像他這樣，毫不回頭地走出這個家。

我們到酒店時，女兒問我：「爸爸會來找我們嗎？」

我還未說話，兒子就不屑地說：「他不來才好呢，來了媽媽還要照顧他。」

女兒也跟著點頭：「其實我們已經習慣沒有他了，有他反而不自在。」

是啊，這幾年我很少有需要徐景西的時候——家裡燈壞了是我修，水龍頭壞了是我換，孩子生病住院也是我照顧……

小到地上的一根頭髮，大到買房子、裝修、老人去世辦喪事，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或許，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依賴徐景西。

「嗯，」我抱緊兩個孩子，「就算爸爸不來，媽媽也能帶你們玩得開心。」

５

我的心跳得很快，汗滴不斷地從額頭上往下淌。

這才想起來，空調竟然沒開。

我扔下日記本，不僅開了空調，還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冰塊吃了下去。

我一邊吃，一邊看向臥室、廁所、廚房，生怕趙露從某一處出來看到。

她從不讓我吃冰的，每次看到我偷吃，都要絮絮叨叨半天。

一盒吃完，我才想起她已經不在了。

以後，她再也管不了我了。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和趙露的聊天介面竟然停留在半年前。

她已經是前妻了，不發消息也正常；可這兩個白眼狼，竟然也有二十天沒和我發消息了。

我又想起趙露，她總是逼著剛下班的我去和孩子互動，說什麼要增進感情。

親生的孩子，有什麼必要這麼刻意地增進感情？

不過是想當甩手掌柜，讓我幫她分擔帶娃的任務而已。

原來，我已經和孩子這麼疏遠生分了？

趙露日記里說，孩子們覺得這些年沒有我，他們生活得更自在？

我想著想著，胃突然痙攣起來，一陣陣劇痛讓我來不及打電話求救，便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