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期許完整後續

2025-06-04     游啊游     反饋
1/3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給那莫名失聯的狗男人養孩子。

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可我不信。

他只是失聯了,只是一時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還會回來的。

一定!

1

許博閆失聯的第 3 年,許啾啾 7 歲了。

他開始喊我「媽媽」,越喊越順口,我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我指著梁婧的照片再次告訴他:「許啾啾,你看清楚,這位漂亮優雅的女士,才是你的媽媽,我是她的情敵,你爸爸的新女朋友,知道嗎?」

許啾啾捂著耳朵不停地搖頭,他不想聽。

我還不想說呢。

我把照片塞到柜子最底下,拿出睡前故事書,像模像樣地哄許啾啾睡覺。

「從前有個假公主,她實在是太想過上有錢人的生活了,於是她跟巫婆借了雙水晶鞋去見王子,結果鞋子不合腳,她跟不上王子的腳步,強行奔跑摔了個狗吃屎……」

許啾啾軟軟地窩在我懷裡,我一頓胡扯,他聽得有滋有味。

合上故事書的時候,我也有些睏了。

我打著哈欠抽出被許啾啾枕著的胳膊,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可當我關了床頭燈躺下的時候,卻聽他輕輕在我耳邊說:「媽媽別怕,等爸爸回來,我一定讓他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我給他掖了掖被角,側過頭沒有回應。

可眼眶卻不自覺地濕了。

許博閆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

2

許博閆失聯後的第 3 個月,她的妻子梁婧帶著許啾啾找到了我。

她說她不等了。

有個台灣富商一直對她有意思,她想選擇更好的歸宿。

可帶著許啾啾不方便。

於是,20 歲妙齡少女唐晏從此多了個 4 歲的「兒子」。

梁婧走得很乾脆,至今杳無音信。

我想我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答應留下許啾啾。

在梁婧也跟著徹底失聯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將獨自負擔許啾啾的衣食住行,乃至將來的入學就業,甚至再將來的娶妻生子……

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怎麼就聖母心泛濫了呢?

就因為許啾啾長了雙酷似許博閆的眼睛嗎?

3

送許啾啾上幼兒園的第一年,我賣了許博閆送給我的兩個包,形同割肉。

這年頭幼兒園的學費,怎麼能那麼貴?

剛開始相處時,許啾啾的話不多,但很乖巧。

他會禮貌地喊我「阿姨」。

他不挑食,我點什麼外賣他就吃什麼。

後來,我良心發現,小孩子總跟著我吃外賣怕是會長不高,於是我開始捯飭廚房學做飯。

我的黑暗料理他也不挑,什麼都往嘴裡塞,他的小飯碗里永遠都是乾乾淨淨一粒米都不剩的。

直到食物中毒進了急診……

我嚇壞了,我是每天都在後悔留下這麼個拖油瓶,可我也沒想過要毒死他呀。

好在醫學足夠發達,在醫生護士們的精心照料下,沒一個禮拜就康復回家了。

只是留下看護的我,每天都在接受醫生護士們的輪番教育。

回到家後,我有點不敢面對許啾啾。

別看孩子小,心思可大著呢。

我琢磨這要是記了仇,將來指不定怎麼報復我呢!

可是,他卻跟我說:「阿姨,別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亂生病了。」

4

許啾啾順利上幼兒園的第三個禮拜,我依然沒能學會做飯。

於是,我斥巨資給自己報了個烹飪班。

許啾啾去上課我也去上課。

晚上回來,我會給他從大飯店打包飯菜,貴是貴了點,好歹不會把孩子吃進醫院。

而許啾啾回家則會從他的小書包里神神秘秘地掏出拿乾淨的紙巾仔細包好的點心給我吃。

那是他在幼兒園裡老師發給他的點心,他不捨得吃,總會帶回來給我。

5

許啾啾幼兒園入學的第二個學期,我的烹飪課階段性畢業了。

我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家常菜,還學著燉了幾道營養湯。

我開始頻繁地關注各類育兒知識。

我已經很久沒給自己買新衣服了,倒是童裝童鞋隔三差五就會添置。

許啾啾每天都有新衣服穿,他很開心,在我跟前總是蹦蹦噠噠的一臉笑容。

我做飯的時候,他就會捲起小袖子幫我擇菜。

他的手很小,動作很笨,可能半天也擇不清楚兩根菜葉子。

明明嚴重耽誤了我的時間,可我卻不忍心打擊他。

他依然不挑食,不管我做什麼,他總能吃得很香,然後捧著自己鼓囊囊的小肚子沖我笑。

在他踩著小板凳主動幫我洗碗的時候,我心裡陣陣發痛。

許博閆,你看你兒子這麼乖這麼好,你怎麼忍心不要他?

6

許啾啾上幼兒園的第二年,他被別的孩子欺負,回家卻不敢跟我說。

直到我發現他膝蓋上的瘀青。

他騙我是自己摔的,我不信。

我像個潑婦一樣跑到學校,又找園長又查監控,甚至還驚動了警察叔叔。

我把對方家長摁在地上又揪頭髮又扯耳朵的時候,絲毫不慫,哪怕對方掐著我的脖子險些跟我同歸於盡。

結果就是雙方接受調解,我方賠錢,對方道歉。

但我一戰成名,從此再沒有熊孩子敢欺負許啾啾。

可那天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跟許啾啾都變得很沉默。

我們開始厭食,開始失眠。

開始抑制不住地想念許博閆。

如果他在……

就好了。

7

許博閆失聯後的第 433 天。

他的手機號已經變成了一串空號。

我不能再自欺欺人地給他發簡訊了。

而當初賭氣刪掉的微信再也沒能加回來。

我的手指停留在他發給我的最後一條簡訊上——

他說:「晏晏,有什麼情緒等我回來再撒,我馬上登機了,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香水,還有,我不同意分手!」

我沒有見到香水,也沒有再見到他。

8

許博閆失聯後的第 444 天。

我帶著許啾啾飛了馬來。

我說我們要去找爸爸,許啾啾很高興。

他小小的行李箱裡塞滿了要送給爸爸的禮物,有他做的手工,有他的塗鴉,有他過去 444 天對爸爸所有的思念。

他問我:「爸爸能看到嗎?」

我說:「能的。」

「那爸爸會喜歡嗎?」

我說:「會的。」

我預訂了許博閆失聯前入住的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個房間,腦海里是他跟我通的最後一個視頻。

他拖著行李箱剛剛辦理入住,從酒店大堂一路過電梯到客房,他笑著說:「一個人住哦,接受晏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查探。」

我說:「你報備錯了對象,你這個視頻應該打給你的正牌老婆,而不是我這個狐狸精。」

許博閆很不喜歡我這樣說話。

他跟梁婧早已離婚,只是礙於各方利益牽扯沒有公開。

我們相識於他離婚後的第二年,我十八歲,他三十一。

他給了我兩年的炙熱和瘋狂,讓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然後又突然消失不見,逼我去用一生懷念。

房間裡沒有許博閆的味道,睡夢中也沒有他的影子。

我心裡的那點期許一點點落空。

我坐在窗前發獃,想像著許博閆曾經也是這樣坐在這個位置翻看手機抑或是雜誌。

他在想什麼呢?

想他的工作?

想他晚上的飯局會吃什麼?

還是……

在想我?

我們在馬來待了三天。

走了他走過的路,看了他看過的風景,吃了他跟我分享過的美食,還買了我沒能收到的那款香水。

臨走前的那個晚上,許啾啾突然抱著我嚎啕大哭。

他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問。

一直到他哭累了在我懷裡睡著,我才騰出了一隻手慢慢擦拭掉自己的眼淚。

第二天一早,我將許啾啾的小行李箱寄存到了前台。

我告訴他們,如果有一位叫「許博閆」的先生過來辦理入住,請將這隻行李箱交給他,並且告訴他,有人一直在等他回來……

9

許啾啾上幼兒園的第三年,我沒等到他親媽的消息,我親媽卻殺到了城裡。

她像一座大佛盤坐在家裡沙發上,我和許啾啾驚訝之餘,只敢挨著牆邊慢慢挪進房裡。

我告訴他:「你乖乖在房間不要出來,等阿姨打贏了怪獸再給你做飯。」

其實我根本打不贏怪獸,也不敢出去。

但客廳的怒吼聲還是傳了進來,我怕嚇著孩子,只能夾著尾巴出去挨訓。

「唐晏!」我媽冷著一張臉,自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白眼就沒翻回來過。

我賠著笑臉:「媽,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媽氣哼哼的:「我不來,你是不是得當我死了?」

「怎麼會呢?」我頓覺心虛,回想自己,確實已經兩年多沒回過老家沒見過我自己親爸親媽了。

在此之前,他們甚至不知道許啾啾的存在。

不過我也沒想過要一直瞞著他們,瞞不住是遲早的。

「那就是你不肯回去的原因?」我媽指了指房門緊閉的臥室,「你才幾歲,你怎麼就給自己弄個孩子,你將來還怎麼結婚?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你怎麼辦?」

「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說,「我也沒想過要結婚。」

那個承諾要娶我的男人,已經失聯 780 天了。

我媽沉默了半晌,問我:「都已經兩年多了,你就不能忘了他嗎?」

「不能。」這個答案我根本不需要思考。

「你明知道他已經……又何苦賠上自己一輩子?」

我媽不理解,我不願聽她多說:「他還會回來的,你們為什麼就不信?」

我媽笑我自欺欺人,可刻薄的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到底是親媽,我的喜怒哀樂,她也是在意的。

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我媽的態度突然就和緩了。

屋裡的低氣壓一瞬間回升到正常,我幾步坐到她身邊,撲在她懷裡,將滿腹委屈都蹭在她的身上。

我媽又開始唉聲嘆氣,她說:「晏晏,你才 22 歲啊,你的人生還很長,你知道嗎?」

是啊,我才 22 歲。

可我怎麼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活了幾輩子那麼漫長呢?

10

晚飯是親媽下廚。

我領著許啾啾出來認人,正當我糾結要讓許啾啾喊什麼的時候,小寶貝突然開口,甜甜地喊道:「外婆好,我是啾啾。」

這聲「外婆」直把我媽的心都要喊化了,她那正在攪湯的手都跟著顫了下。

她是個極容易心軟的人,我知道。

但要她像我一樣毫無保留地接受許啾啾卻有些為難。

我將許啾啾帶回客廳:「今天是外婆做飯哦,她的手藝可比大飯店的廚師還要高級呢,我們等著吃就好啦。」

許啾啾乖乖點頭,他的手裡還抓著剛才房裡做了很久的小兔子手工。

我問他:「這是要送給外婆的禮物嗎?」

許啾啾低低「嗯」了一聲。

「那等外婆做好飯我們再給她好不好?」

「好。」

我的心口一陣發疼,安撫好小傢伙再去廚房幫忙的時候,我媽指著冰箱,又對著灶台以及廚房裡的一切開始數落我:

「這剩菜都放多久了?雞蛋不能隔夜不知道嗎?

「魚湯怎麼能這麼做呢?這樣都沒營養了。

「你囤那麼多泡麵幹什麼?還有什麼螺螄粉,他才幾歲啊,你讓孩子跟你吃這些?」

「……」

我耐心地聽她數落,心說,這大概就是媽媽的「愛」吧。

她明明很關心我,也很關心許啾啾,但她嘴上就是不肯承認。

我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許啾啾開心極了,比我帶他出去吃大餐還要開心。

他忙活著分發碗筷,又主動給我媽裝飯,乖巧懂事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我媽看著他,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許啾啾連吃了三碗飯,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就差抱著盤子舔了。

我生怕他撐破肚皮,趕緊攔著:「學校今天沒給飯吃啊?就給你餓成這樣?」

他笑嘻嘻地抹著嘴:「外婆做的飯好吃。」

「真會拍馬屁,那你說是外婆做的飯好吃,還是我做的飯好吃?」

許啾啾突然就不說話了。

他當然不願意撒謊,可事實上我的手藝確實跟我媽的沒的比。

我媽平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做飯,偏偏我沒能得到她的半點薰陶。

許啾啾的馬屁也算拍到了點子上,我媽是怎麼都擺不出一張臭臉了。

11

晚上洗完澡,我裹著頭髮蹭到客臥。

我媽手裡正在把玩許啾啾做的小兔子。

看到我,她不自覺地開始抹淚。

「你說這麼乖這麼好的孩子,他媽怎麼就那麼狠心?怎麼就捨得不要他……」

對於梁婧,我沒有過多的評價。

我不能說她對,也不能說她不對。

每個人都有自由追求幸福的權利。

從前,她和許博閆的婚姻是一場利益牽扯,許啾啾的出生是意外。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的餘生還很長,總要去追尋一個彼此深愛的人。

她或許還會再有自己的寶寶,可許啾啾卻只有我了。

我問媽媽:「你其實,也是喜歡那小傢伙的吧?」

我媽吸了吸鼻子:「喜歡歸喜歡,那麼好的孩子誰見了不喜歡啊?可他……可他到底不是咱們自己的孩子啊,難保將來……」

我打斷了媽媽的話:「他就是我的孩子,將來也不會有任何變故。」

「你就嘴硬吧,你養著這個孩子算什麼?你連個正經後媽都算不上,許博閆給你什麼了?沒名沒分的,你就準備這樣守一輩子?」

我沒接話。

我沒想過我這輩子還有第二種可能。

我還能再遇到一個像許博閆那樣讓我一眼心動的男人嗎?

我想是不能了。

「晏晏,就當是媽媽求你了。」我媽越說越委屈,越委屈哭得就越凶,「爸爸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忍心看著我們為你操心到死嗎?」

那晚,我在客臥坐了許久,一直坐到了頭髮自然干。

媽媽同我說了許多許多,我不是不能明白。

我的人生除了許博閆,還有爸爸媽媽。

除了愛情,還有親情。

我不該自私地讓所有人都跟我一起承受痛苦。

可我該怎麼辦?

我的小啾啾該怎麼辦?

12

我媽在我這裡待了小半個月,許啾啾一直賣力地討好著她。

我眼睜睜看著小傢伙被我媽喂圓了一圈。

就連晚上睡覺,他都開始主動要求去客臥陪外婆睡了。

為了讓我媽寬心,我短暫地做出了讓步。

我說我可以接觸新的人,也可以試著談一場新的戀愛,如果性格條件各方面都合適,也會選擇結婚。

我媽很高興,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我總算是想通了。

直到她向我提議要把許啾啾帶回鄉下去養。

我不同意。

「這有什麼不好?」我媽不解,「你也知道咱們鄉鎮那邊的發展,不比城裡差的,鎮上那所學校也是鼎鼎有名的,你還怕我跟你爸虧了這孩子嗎?」

我一瞬就紅了眼。

我當然相信爸媽會好好照顧許啾啾,是我,是我捨不得,是我離不開他。

我們朝夕相處兩年多,他和我黏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要超過了許博閆。

我已經失去了許博閆,我無法想像自己再失去許啾啾。

我不敢告訴媽媽,許啾啾已經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媽,我已經做出了妥協,你不能再為難我。」

「這怎麼能是為難呢?你一個人帶個孩子,多辛苦多不便?我們替你分擔不好嗎?」

「不好。」

我從不覺得辛苦,也沒有哪裡感到不便。

多半時候,還是這小傢伙在嘗試照顧我,他會主動給我端茶遞水,會小心翼翼呵護著我的情緒,不惹我生氣,甚至想方設法地哄我高興。

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分開我們。

我媽拿我沒辦法,轉頭又把許啾啾領到了跟前。

她低頭小聲哄著:「啾啾,你自己說,想不想跟外婆回去,以後和外婆一起生活?」

許啾啾看看我,又看看我媽,最終視線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他沒有說話,我媽就開始提醒他:「啾啾,你忘了外婆都跟你怎麼說的了嗎?」

我不知道我媽私下都和許啾啾說了什麼,我只看到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張嘴大哭了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我……跟……外婆……回去……」

13

那一晚,許啾啾哭得很大聲,我的心都在跟著絞痛。

他其實並不願意跟著我媽回鄉下,可我媽在的那些天,一直都在跟他說,只有他不在,我才能過得好。

他希望我過得好,所以,甘願二次被拋棄。

真是個笨蛋。

和他爸爸一樣。

我當然不會拋棄他,並且嚴肅教育了他的「說謊」行為。

隔天送我媽去高鐵站的時候,我媽還在不死心地「離間」我跟許啾啾的關係。

可惜,經過我的教化,許啾啾已經很難再聽她的話了。

小傢伙黏我黏得很緊,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怪獸抓走了。

我笑著跟我媽告別,我媽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你將來是要後悔的。」她說,「你就作吧,大好的人生總要被你作掉,到時候可別哭著回來找媽,我跟你爸可不管你。」

我笑呵呵地收下她所有的訓斥,甚至有股勸她再生個二胎的衝動。

我註定做不成一個孝順的女兒,不能按著他們的節奏結婚生子,承歡膝下。

倘若他們還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不過為了寬她老人家的心,我答應她,若是有合適的人介紹給我,只要他能接受許啾啾的存在,我會考慮。

14

許啾啾正式上小學的那一年,我終於得閒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我和許博閆當年預備用來結婚的一筆定存也到了期。

數額不菲,足夠保證我倆現有的生活水平不受波動。

可惜,我們結不了婚了。

這筆錢徹底變更為許啾啾的教育儲備金。

當許啾啾一度想要為這個家省點錢而少吃半碗飯的時候,我不得不將存款餘額給他看。

「數數看,這小點點前面幾個數字?」

於是,許啾啾悶頭開始認真地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抬頭望著我,並不知道這一大串數字意味著什麼。

我告訴他:「咱們還是很有錢的,這些錢呢夠咱們啾啾頓頓吃肉吃到八十歲!」

許啾啾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開始掰著手指頭數,八十歲到底是多少歲?

許啾啾的學習適應能力很強,從來不用我操什麼心,學校老師們也都各個誇讚,甚至幾次微信上私聊問我是怎麼教育出這麼乖巧的孩子的。

我想了想,回道:「可能智商和情商都隨了他爸爸吧。」

15

新工作適應了一陣子,跟同事們漸漸也熟悉了起來。

他們對我的評價很客觀,我屬於上班積極性不強的那一類。

能卡點絕不早到,下班總是第一個衝出辦公室,從來不願意加班。

他們盲猜我會不會是某個關係戶送來體驗生活的。

我心道:關係戶那是絕對不存在,體驗生活倒是真的。

否則我拿什麼打發許啾啾去學校的時間呢?

偶有男同事示好,我都拒絕得很乾脆。

他們覺得我清高,我懶得辯解。

後來,又出現了更高段位的,企圖利用自身魅力引起我的注意。

無非那些哄小姑娘們玩兒的手段,有什麼新鮮的?

我是小姑娘,可我已經不好騙了。

再後來,不知哪位下頭男本著「得不到就毀掉」的惡劣心態,編排出了事關我的一系列說頭。

這些說頭又經過有心人的渲染加工,陸續傳到我的耳中,最終版本總之十分匪夷所思。

仿佛我不是來上班的,而是來「選妃」的。

就憑他們?

也配?

我自然不屑和智障們多費口舌,同事永遠只是同事,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依舊是十分尋常的一天,我照例按時下班。

有人叫住我:「唐晏,你天天這麼早下班,讓我們大家很難做的。」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五點零五分了。

「時間到了為什麼不能下班?」

「你就不能多為大家為公司考慮考慮嗎?」

我覺得搞笑:「這不在我的工作範疇吧?」

要還得考慮這個考慮那個,給我加錢了嗎?

「唐晏,我這是在給你表現的機會。」那人繼續說。

我側過頭多看了他一眼,是有點眼熟,好像還是個小領導,怪不得這麼裝。

我禮貌地回道:「謝謝,我該表現的工作時間已經表現過了。」

「唐晏!」那小領導語氣越來越不善,「你還想不想乾了?」

我沒應聲,提了包就要走。

身後議論聲此起彼伏,拉開玻璃門時,我回頭道:「你耽誤我接孩子放學了!」

這工作是註定做不下去了。

其實我可以忍耐地、可以隨波逐流地去加班,可以圓滑地應付同事關係,更可以使盡手段吊著那些下頭男。

可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許啾啾放學看不到我,不願意他回到家沒有人陪。

我不願意變成一個玲瓏狡猾的人,我怕許博閆會對我失望。

16

這一年的暑假,梁婧回來了。

我接到她的電話時,整個人呆愣了很久。

她約我們見面,我沒有權利拒絕。

我問許啾啾:「媽媽回來了,她約了我們晚上一起去吃飯,你高興嗎?」

許啾啾的反應和我一樣呆滯,然而他只呆滯了半晌,又開始埋頭寫作業。

我的心緒很亂,我不知道梁婧突然回來意味著什麼。

要將許啾啾從我身邊帶走嗎?

我不敢想像沒有許啾啾的日子我還剩下什麼。

可她畢竟是許啾啾的親媽,她開口提出要帶許啾啾走,我又憑什麼阻攔。

我一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對即將見面的情形幻想了個遍。

而許啾啾一整個下午則很安靜,安靜地寫作業,安靜地做算題。

我不想去赴這個約,寧可自己從來沒有接到過這個電話。

可現實擺在這裡,怎麼都騙不了人。

我看著許啾啾穿著我買給他最貴的一套衣服酷酷地站在我跟前,眼眶突然就熱了起來。

他說:「媽媽你怎麼還不去化妝,一會兒可別被比下去了。」

我低頭瞅了眼自己的睡衣和拖鞋,根本無心梳洗。

許啾啾推著我往衛生間去,安慰我道:「媽媽別怕,誰都不能把我從你身邊搶走,我只要媽媽,只要你!」

17

去見梁婧時,我只化了個淡妝,穿得也極盡低調,完全不是我平時的風格。

要知道,在許啾啾以及他的同學圈子裡,我可是辣媽級別的。

好在不管我怎麼穿扮,許啾啾都會豎著小小的大拇指無腦夸。

梁婧訂了家頂高級的餐廳,記得去年剛開業時,我就已經帶著許啾啾去打過卡了。

這家餐廳的菜系普遍偏甜,而許啾啾又和一般的小朋友不太一樣,他不好甜口,所以我們也就沒再來過第二次。

我跟許啾啾站在餐廳門口面面相覷。

許啾啾已經皺起了眉頭,我倆極不情願地往裡走。

梁婧比我們早到了大概小半個鐘頭,服務生將我們引到包廂的時候,她正拿著蛋糕彎腰逗弄一隻粉嘟嘟的小寶寶。

那是個女寶寶,兩歲左右的樣子,長得十分香甜可愛。

我看到第一眼時,便猜測這是梁婧和現任丈夫的寶寶,後來梁婧也的確證實了我的猜想。

她看到我們進來,立刻就將女兒抱回到寶寶椅里。

許啾啾從我身後冒出個頭,梁婧站在她女兒身邊遲遲沒動。

她大概以為許啾啾會一頭扎進她的懷裡,然後哇哇大哭著說想她。

然而許啾啾沒有。

他偷偷觀察了梁婧半晌,才從我身後走了出來,一隻手緊緊拽著我的衣角,仿佛看見了個陌生人一樣,叫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梁婧一時有些尷尬,她再次拿起女兒沒吃的那塊蛋糕,企圖主動哄一哄許啾啾。

「草莓味兒的,要不要吃?」她沖許啾啾招手,許啾啾卻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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